周十六撿起地上的信, 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中文字之間充滿了對伯父的關心,以及對伯母擔憂, 還有對殺降一事的另外看法。
信中言語並沒有出格的。
周十六讓自己不去看書桌上摞的高高的文書機密,他頗有些無措的站在門口, 原本打好的腹言見到暴怒的伯父, 一下子忘的七七八八, 好半天想起陸家原先被伯父禁足在潯江了, 都過好長時間了。
現在幽州與太原戰事吃緊, 陸家作為堂哥母族,也是軍功世家出身,解禁不正好物盡其用嗎?
為什麽伯父生這麽大的氣?周十六不懂,他感覺自己越來越不懂伯父了, 原本的伯父英明神武, 心胸寬達, 完全不像現在這樣喜怒無常, 讓人瞧了就害怕。
周十六抓著信,他望著陌生的伯父,想說些什麽,可一想到伯父往常就很少聽得進他人勸語,他若再說,也不過是徒增厭惡。
周十六退出房門。
他避開周圍甲士, 尋到花園一處假山旁, 跳坐上去, 花園裏的雪夜白瑩一片, 夜幕低垂, 落雪無聲, 周十六低著頭,忽的抹了一把臉。
自從伯母失蹤後,巨大的自責後悔就一直沉甸甸的壓在他的心裏,讓他不敢麵對晴雪,也不敢麵對伯父,要是一切都沒有發生就好了,晴雪還會和他打鬧,伯父還會和以前一樣寵他。
這些隨著伯母失蹤,消失的無影無蹤。
周十六忽的想起以前的許多件小事,初到清河,他每天自然十分忙碌,來去匆匆,有一日早飯後,他照例要出門,被伯母喊住了,彼時的他嘴裏還吃著一塊胡餅,伯母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頭盔,他當時還以為自己頭盔帶歪了。
晴雪在一旁哈哈大笑,說他今天頭盔上的紅纓是不是沒打理過,亂的像稻草,當時的他瞪了一眼晴雪。
伯母也在一旁笑著,笑容溫暖,說,已經理好了,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