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搞事日常

第50章 妾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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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看看月霜姐姐么◎

*

她们被关在百里外, 宣州与沧州交界的一个荒山荒村里。

春日宴上香炉中迷药生效,一个接一个倒下时,苏月霜最先发现不对, 可惜当时已求救无门。

但她信誓旦旦的保证,她与桃林中劫杀掳人的贼匪打了照面,与后头看守她们的不是同一批人。

苏长宁雷厉风行,亲自领了兵至两地调查, 三天后便出首尾,逮住了劫匪残党四十余人。

然这群人不过是宣州山上黑风寨里的普通山匪。

头领口供交代,月余前, 他们收了一行人三百两黄金、数百担粮食, 受命在春分日前二到了荒村里。

那行人只说替他们看守一群女人数日便行,这群幸存的山匪皆被施以酷刑, 命去了半条,也没再吐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山匪的大当家却逃了。

为了安抚苏家,建成帝将此事全权交由苏长宁负责。

宣州的一位中郎将查出与黑风寨官匪勾结已久, 满门抄斩。两州大大小小官员, 罢官的罢官, 入狱的入狱。

京城四周的地方官,便全遭了一通清洗。

另有数位粮商被苏长宁当场斩了。

这场腥风血雨,却半点儿没有吹到京城里来。

苏月霜她们逃回城当日引起的一点儿骚乱, 用其它的缘由遮掩过去了。

为了自家女儿的名声,这十几户人家哪个不是手眼通天, 心照不宣地将事瞒下。

可风言风语无孔不入, 怎么可能半点风声都没透露出去, 不过隐约知道详情的人面面相觑, 全当一个字没听见。

也幸好, 山匪没有伤她们。

只有苏月霜被斩了小指。

然而过去十来天,真正的幕后黑手仍旧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何皎皎在深宫,听不到太多消息,某天深夜惊醒,叹了口气。

怕不是就这般没头没尾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她这几日写了帖子,想逐一登门探望她们,让太后拦下。

太后说何皎皎独一个幸免于难,事情刚过不久,她哪怕真心实意哀怜那群遭了罪的姑娘们,也不合适去。

最好如常,一个字不要再提,权当没有发生过罢。

何皎皎听了,默默将帖子都烧了。

后头一连好几个大晴日,薄薄的春衫穿着都有些发热,何皎皎摇起团扇,缠着雪蕊要吃冰碗子,日子逐渐平静下来。

一眨眼到三月十六,清晨。

何皎皎在慈宁宫陪着太后刚用完早膳,苏皇后携众妃子来请安,说说笑笑过去大半个时辰。

太后病去如抽丝,身子还不大好,众妃便散了。

苏皇后却拉起何皎皎的手,眉眼含笑道:“这些时日都忙着,好久没见着令仪了,好孩子,跟我回坤宁宫坐坐吧?”

她转而看向太后,“借您的乖乖用一天,老祖宗不会舍不得吧?”

太后乐得见何皎皎跟苏皇后亲近呢,玩笑道:“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令仪去,在坤宁宫瞧见什么宝贝,不拘得,全抱回来。”

苏皇后应是有事找她……三月十九,何皎皎十五及笄的生辰,她已经收过好几回礼了。

何皎皎想了想,跟着笑道,“哪里用得着令仪自个儿抱啊,皇后娘娘可舍不得令仪了。”

她亲热挽住苏皇后胳膊,“皇后娘娘定是要找人帮令仪抬的。”

三人其乐融融再笑了一阵,正打算出门,绒绒从宫婢手里挣脱,跑过来扑何皎皎裙摆。

何皎皎抱它起来,刚要把它交给追来的宫婢,发现苏皇后笑吟吟盯着绒绒看。

苏皇后笑道:“我以前也养过一只猫呢。”

“我晓得,苏伯伯给我说过。”

何皎皎便把绒绒抱给苏皇后瞧,她乐滋滋的,有点儿显摆,“他还给绒绒编过一个小篮子。”

苏皇后俯身挠了挠绒绒下巴,随意地问道:“苏伯伯…哪个苏伯伯啊?”

何皎皎学了凌昭的叫法:“苏小伯伯。”

苏盛延一把刀锋利雪亮,三两下将木头削得纤长整齐,何皎皎记忆深刻。

让宫婢把绒绒抱下去后,何皎皎与苏皇后同坐她的凤辇回坤宁宫。

在路上,二人遇着了凌行止。

他瞧着像是要从东宫赶向某处去,身旁一群随从行色匆匆,男人焦头烂额,顿了顿,粗略弯腰对苏皇后行了一礼,“见过母后。”

他脸上破天荒少了个笑模样,“孤且有公务在身,告辞。”

一行人步履急快离去,引得何皎皎瞧过去好几眼。

苏皇后神色如常,淡淡道,“你太子哥哥近来忙。”

何皎皎笑了笑,不再问。

也不是她能问的。

到坤宁宫,何皎皎陪着苏皇后在她寝殿外隔间坐下。

妇人端了茶,指套摩挲杯盏半晌,不想第一句话却是,“令仪,今年怕要委屈你了。”

何皎皎缓了缓,笑容不变,俏声道,“皇后娘娘哪里的话,怎么委屈到我了?”

听苏皇后道:“大后天的,我们令仪就要及笄。”

“原定是想给你在坤宁宫里头,热热闹闹的大办一场的。”

她目光柔和落到何皎皎身上,露出一点儿哀伤:“可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么多人家都还伤心着呢,咱们不好再大操大办,招人眼了。”

“所以令仪……你的及笄礼,我想着还是在坤宁宫给你办,不过不往外发请柬了,就咱们一家人陪着你过。”

“对外头就说,你替月霜她们积福,不作那铺张浪费的排场,如何?”

妇人面色甚至惭愧,何皎皎连忙握住她的手,“令仪还当是什么事呢。”

“月霜姐姐她们……我也很难过,哪里有心思在她们伤心的时候,大张旗鼓的过生辰呢。”

她垂了一点儿眸,笑道:“难为皇后娘娘还记着,令仪全听您的。”

何皎皎幼年失估,幸得皇后太后垂怜,才能平安喜乐长大,她这一生已经够好了,怎么会去计较及笄礼能不能大办。

想到苏皇后特意把她叫来坤宁宫说这事,何皎皎补充道:“老祖宗那边,令仪回去跟她说吧。”

她怕苏皇后到太后面前会为难。

“好孩子。”

苏皇后为她挽过一缕额发,冲外头喊了一声,“嬷嬷,把我库房钥匙取出来。”

竟是开了库房,领何皎皎进去,让她自个儿尽了兴得挑。

何皎皎诚惶诚恐,哪里好意思下手,然而推诿不过,只好硬着头皮捡了几件成色中上的皮子料子,再多的不肯拿了。

苏皇后笑话她道:“你还跟我客气啊。”

她又往里添了诸多,拢共装满五六个大箱笼,派人抬回玉琼殿去。

苏皇后还嘱咐一句,让送礼回去的宫侍,特意从慈宁宫门口绕一圈,务必要让太后瞧见了,省得她老人家嫌她小气,亏待了令仪郡主。

笑过之后,再回苏皇后寝殿,外隔间却已坐了人等着,见了她们起身迎来。

“皇后娘娘,郡主娘娘。”

不是张氏是谁。

她气色比上回相见时好了许多,不过眼眶微红,眼下淡淡乌青,看上去仍旧精神不济,目光殷切的盯着何皎皎。

何皎皎笑容滞了滞,茫然地看向苏皇后。

又出什么事么?

苏皇后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询问,“令仪,你要不要去看看你月霜姐姐啊?”

“是啊,郡主娘娘。”

张氏上前一步,急切道,“我家那丫头脾气坏,平常独来独往的,从寿光回来后难得听她念叨过你几回,不是还给您送过一整箱子的夜明珠么,春日宴给您的帖子她还要亲自送,郡主娘娘……”

夜明珠,是苏月霜因为烈血鬃惊马,给她寻来“天上的星子”作得赔礼,个个都流光溢彩。

“婶婶,我去。”

何皎皎打断张氏的话,小心问询道:“月霜姐姐怎么了?”

“她这几日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也不喝,谁的话也不听,你去劝劝她好吗?”

张氏抹起眼泪,“林家朱家那两个丫头前几日晚上悬了梁,好赖发现得及时……我、我这几宿眼睛都不敢合,生怕她想不开。”

何皎皎听得鼻子一酸,差点儿跟着落了泪。

她过去搀了张氏,强作笑颜道:“婶婶,我本来早就想去看看月霜姐姐的,您别哭了,我们走吧。”

随后坐上了前往苏家的马车。

何皎皎手里缴着帕子,心神不宁。

她不是没听出张氏话里的纰漏。

苏月霜回来小半个月了,是这几日才开始不吃不喝的么?

但她且放心不下,还是去看看吧。

张氏直接让马车驶进角门,停在了苏月霜住的院落外边。

下了马车,何皎皎站稳后抬头,却是眉心蓦地一跳。

白墙碧瓦围一条朱红游廊,院墙四角的月亮门,竟然各守着两名持长枪的着甲护卫。

“郡主娘娘,这边。”

张氏前方领路,观何皎皎面色有异,她陪笑道:“怕她乱来,所以看得紧了些。”

“也怪我们从小把她惯坏了,这些天硬是一颗米都没沾。”

何皎皎敛目不说话了。

从游廊过一座角楼,进了一个雅致的院里,院门口同样有数名粗使婆子守着。

何皎皎面上无异色,心里叹了口气。

张氏不跟她说真话。

看情形,分明是她们将苏月霜关了起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何皎皎心里有些后悔,可都走到这里了,只好硬着头皮到了苏月霜闺房外。

张氏敲了敲门,一个字未出口,屋内陡然一声震响,似有人砸了东西过来。

震响平息,屋内再没有声音。

“郡主娘娘,让您见笑了。”

张氏跟何皎皎赔礼,拍着门声音哀求道:“月霜,郡主娘娘来看你了。”

屋内死寂一片,倒没有再砸东西过来。

来都来了。

何皎皎拉拉张氏袖子,站到门边,喊了声,“月霜姐姐,我进来了。”

她试探着推了推门,门斜开了,何皎皎朝张氏使了个眼色,自己走了进去,将门轻轻合上。

“月霜姐姐?”

屋内门窗紧闭,光线昏暗,地上全是碎掉的瓷盏,桌椅翻倒,何皎皎小心避开,寻向苏月霜卧房。

隔着一道珠帘,她隐约看见有人歪歪躺在榻边上,一头如瀑的长发逶迤落地。

何皎皎快步过去,脸上带出笑,“月霜姐姐,你怎不理人啊?”

她撩开珠帘,脸上却一白,在门口僵住。

苏月霜沿着榻边儿垂了一条手臂下来,少女素手白皙,小拇指上缠了白纱,而白纱透出血红,短得出奇。

许是半晌没听到何皎皎再发出动静,她淡淡开了口,“怎么,你觉得吓人么?”

苏月霜抬了抬手,语气漠然无谓,“回来后,为了保住这只手,大夫把我的小指又割了一截,差不多全没了。”

“没有。”

何皎皎低头,轻轻出声。

她走了过去,想在苏月霜身边坐下,再像往常那般夸她几句:“月霜姐姐……”

苏月霜风眸却是一横,冷厉道:“谁让你坐了?”

何皎皎提着裙子站到一边去,埋着脑袋,她鼻音厚重,嘀咕道,“不坐就不坐嘛。”

“你来干什么?”

苏月霜又问,她神情凛凛,跟拷问犯人一般。

何皎皎手指头缴着裙摆,她看苏月霜脸色,摸不准到底谁跟谁在闹脾气,怯怯问道:“月霜姐姐,你娘说你不吃饭,你为什么不吃饭啊?”

“你让她们放我出去,我自然就吃了。”

苏月霜嘴唇苍白干裂,声音低缓,听不出旁的情绪。

何皎皎只当没听见她这句话,自顾自的问:“那你这会儿要吃么?”

感情她来,就是喊她吃饭的?

苏月霜关在屋里伤心欲绝数日,眼泪都快要流干了,此刻三言两语间,被何皎皎弄得火冒三丈,狠狠瞪过去:“不吃,别来烦我!”

何皎皎被她瞪得往后缩了缩,“可是、可是我想吃饭……”

苏月霜咋一听,扭头瞪她,露了震惊神色,“你说什么?”

她不是来探望安慰她的么,怎么张嘴跟她要饭吃?

她都好几天没吃了。

何皎皎缩手缩脚站在边儿上,跟个受气包一样,嘴巴瘪瘪,后头竟是“哇”地一声哭了,“我午膳都没用我就巴巴赶过来了,我好饿啊。”

“你爹娘喊我来劝你吃饭,你不肯吃的话,他们肯定也不会给我饭吃的呜呜呜……”

她抽抽噎噎,越哭越伤心。

苏月霜:“……”

她给何皎皎这活宝气笑了,“我家里还能少你一口饭吃,你自己出去跟他们要去。”

“可是、可是……”

何皎皎吸吸鼻子,她是说哭就哭,睫毛上挂着豆大的泪珠儿,杏眸水汪汪的,好不可怜委屈,“可是你爹好凶啊,我不敢。”

她压根没见着苏长宁,张口胡来。

苏月霜:“……”

她咬了牙,“我管你饿不饿,饿死活该。”

说罢翻身滚到床里边儿去,兜头蒙了被子。

何皎皎也不劝她,仰头小声呜咽,哭她自己的,“呜呜呜,我好饿啊呜呜呜……”

“苏月霜你怎么狠得下心呜呜呜……人家大老远来看你,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半晌,苏月霜“嚯”一下掀开被子。

何皎皎看她面色铁青,以为她要过来揍她,盯准方向准备跑呢,却见苏月霜向门外大步流星行去。

她脚步且虚浮着,只着了里衣,披头散发,面色惨白,一脚踹开了门。

门外张氏眸中带泪,惊喜道:“月、月霜……?”

“要吃饭。”

苏月霜冷冰冰丢下三个字,转身就走。

“诶好好娘这就给你去准备。”

张氏看她脚步不稳,犹豫半息,没敢进去扶,手帕揩了揩眼角,下去宣膳了。

不一会儿,苏月霜卧房圆桌上摆满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肴,丫鬟们都不敢触她霉头,布完菜匆匆退下。

屋子依然只有她们两个人。

苏月霜见何皎皎眼巴巴盯着桌子,但不动,烦道:“你不吃?”

何皎皎是真得腹中饥饿,她瞥一眼苏月霜,鼻子抽抽,继续掉眼泪:“你不吃我也不吃。”

苏月霜翻了个白眼,才不管她了,上榻装死。

“呜呜呜我好饿……”

何皎皎故技重施,苏月霜不理她,她就趴她耳朵边哭去,阴魂不散,“饿死了饿死了饿死了……”

“何皎皎!”

苏月霜跳了青筋,攥了拳,一字一顿牙都要咬碎了。

何皎皎见势不妙,溜得飞快,她躲到桌子后边,振振有词,“你、你主人家都不上桌,我好意思动筷子,怎么吃得下嘛。”

屋内饭菜香味盈盈,和着少女声音一起敲打苏月霜的忍耐力。

片刻后,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她终于坐到桌子上抄了筷子。

“吃!”

她神情凶恶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瞪着何皎皎,仿佛嘴里在嚼这个烦人精。

看来她真好几天没吃饭,估计饿得够呛。

何皎皎发现苏月霜握筷子的手有些颤,继续过去讨人嫌,“嘿嘿…月霜姐姐,要不我喂你吧?”

“滚。”

“哦,那你吃慢点儿嘛。”

挨了对方一记眼刀子,何皎皎老实落座。

张氏再带人进来收拾的时候,苏月霜坐回了榻上,捧着碗小口小口喝汤。

一看见张氏,她脸一沉,背了身,碗也撂了。

张氏便没有开口,感激地对何皎皎点点头,领人退了出去。

何皎皎与苏月霜相对无言的坐了会儿,她再次提议道:“月霜姐姐,我给你梳头吧?”

“我可是跟老祖宗身边的取竹姑姑学得,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艺。”

苏月霜下意识要拒绝,抬眸见少女杏眸清亮,鼻尖儿是方才哭红的,笑容却尤显乖巧。

却慢慢撇了嘴,是一副如若苏月霜说不的话,她马上能哭出来的模样。

“梳吧梳吧……”

苏月霜内心登时挫败无比,烦死了,她拗不过她,随她去吧。

屋里东西让苏月霜全砸了,何皎皎出门找张氏要梳子,张氏听苏月霜肯梳洗了,直接让丫鬟搬了个妆匣过来。

何皎皎抱着妆匣回去,苏月霜盘腿板正坐在榻边等她。

何皎皎便把两只袖子挽得老高,拿着梳子过去给她梳头。

“月霜姐姐,你想梳个什么发式啊?”

“月霜姐姐,你头发好漂亮啊,跟苏杭那边进上来的黑绸一样。”

“月霜姐姐,我没有弄疼你吧?”

何皎皎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叽叽喳喳的。

而苏月霜合目,仿佛入了定,睫毛不时一颤,听见了何皎皎的话,不应声。

何皎皎动作很轻,偶尔会扯着她一下头皮,大抵见她不搭腔,过了会儿,何皎皎独角戏便唱不下去。

屋里安静少许,紧接着头上动作也没了,好一阵子,周围静悄悄的。

苏月霜奇怪睁眼,恰见何皎皎捧了一团漆黑长发到她面前,讪讪道:“月霜姐姐,解不开了。”

她把她一簇发尾打成了死结。

苏月霜:“……”

苏月霜把发尾拽了过去,何皎皎以为要挨骂,往后缩了缩。

苏月霜一声不吭,低了眸以指为梳,自己慢慢的解。

可她动作一下接一下,却越来越重,几乎粗暴,开始蛮力地扯。

何皎皎连忙拉住她的手,“月霜姐姐?!”

“皎皎……”

苏月霜的背脊一下塌了,她五指已让发丝勒出刺目红痕,登时泣不成声,“你帮帮我好不好?”

“你帮我跟表哥捎句话好不好,你跟他说,让他来看看我,不然……”

如果何皎皎今日来,只是不痛不痒劝她几句,苏月霜不会对她说这些话。

何皎皎心性纯良,没有旁的心思,她信她。

苏月霜拽紧何皎皎的手,低泣哀婉:“你让表哥来看我一回,一回就好,爹说要退婚,表哥他、他会死的…”

她声音压得很低,“我虽然现在残废了,可是、可是我救了好多人,嘉宁温荣她们我都平安带回来了,只要表哥不嫌弃我,他重情重义,我还能帮他博一个好名声的。”

“退了婚,他会死的……”

苏月霜揪着何皎皎袖子,哭得不能自已。

何皎皎听她话颠三倒四,唇翕动,喉咙干涩发堵,一时竟发不出声音。

半晌,何皎皎用力掐住掌心,才不至于失态,慌乱扯出一个笑,“月霜姐姐,你说什么呢?”

什么叫,退婚的话,表哥会死?

苏家要和太子退婚?

目光从苏月霜素槁面容,落到她断了的小指上。

何皎皎惊诧之余,不忍悲哀。

她为何遭了这么大的罪,还想着要帮他人博一个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