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怜倾身,凑近◎
东宫。
带着天子御旨的内宦将太子解除禁闭的消息传给东宫。
包围东宫的禁军卫士有条不紊退下, 精兵盔甲的声音摩挲,淡下,围绕着东宫的铁桶封禁消失。
太子身边信任的门客匆匆跑到太子面前, 神情惊喜,“恭喜太子, 原定的禁闭日还未到, 天子就解除了禁闭,太子, 在天子心中您依然是天子信任的储君。”
太子姒庄正在剃须更衣,心情阴郁, 说:“这老头子竟然顺了该死的姒昭, 把本王关了这么久,信任?本王可没见到。”
“哎哟, 太子, 那不是事出紧急吗, 唯有这样天子才能保下您啊。”门客跪在太子面前, 安抚说。
姒庄眼神变化, 满肚子怨气, “保我?本王是太子,这大潇未来就是本王的, 本王做什么需要旁人管吗?竟然还治本王的罪, 简直是岂有此理!”
姒庄说到激动处, 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正在为他刮下胡须的侍从吓了一跳, 手不小心哆嗦, 刀片在姒庄下巴上划出血痕。
“嘶。”姒庄皱眉, 愤怒涌上, 他狠狠推开侍从,“滚开!”
侍从的身体撞到旁边的架子上,赶紧磕了几下头,慌张退下。
门客咽了咽,谄媚凑近太子,劝说,“太子,您底下的那些人自您被关了禁闭后就散去了不少,现在是需要笼络人心的时候……”
“闭嘴!本王刚解除禁闭,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们来处理就好。”姒庄拿起帕子,胡乱地擦了擦脸,披上外衣,大步走出去。
门客赶紧追上姒庄,“太子,您要去哪里?如果是要去见天子,那还要商谈一下话术啊太子。”
“见个屁的天子。”姒庄推了一把门客,嫌弃说,“啰里八嗦。”
“那太子,您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酒肆,本王被关在东宫,快要憋死了。”姒庄整理了下衣衫,想念美人软香。
门客愣了下,慌张说,“等等,太子,您现在不宜去熟悉的酒肆。”
姒庄烦躁到极点,“凭什么?本王想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太子,您之前常去的酒肆有百姓认识您。”
“所以?跟本王有什么关系?”姒庄不明所以。
“太子,那些百姓觉得您抢了他们的东西,现在对您充满怨恨,如果见到您,恐怕……”
太子一顿,半晌后,表情扭曲,“一群贱民。”
*
明怜跟着姒昭离开府邸。
马车到喧闹的集市停下,姒昭下了马车并示意明怜与她一起,明怜站在姒昭身后,看着周围集市,有些疑惑,“公子,不是要去湖上参加宴会么?”
姒昭漫不经心的,“时辰尚早,先陪我随意走走。”
他白玉的肌肤不被集市的烟火气息干扰,侧颜带着淡漠矜贵。
明怜看了眼他的神情,垂眼,温婉说,“好。”
姒昭与明怜穿过集市。
集市人群流动,烟火气暖。
明怜本以为公子是要在集市上做什么,或者是买什么。
但是公子只是不紧不慢地走。
姒昭没那种兴趣,只是带着明怜走。
明怜看着姒昭的背影,在人群中靠近他,悄悄抓住他的衣摆。
她又下意识去揣度公子的心思了。
明怜握紧他的衣摆,跟着他的步伐。
但她已经比之前接近公子了。
照理说,能待在公子身边就知足。
但奢念竟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明怜没看集市的情况,眼睛盯着姒昭后背上的绣纹,余光瞥到他腰间质地精贵的玉佩。
公子姒昭的玉佩无暇,他这玉佩是跟着他的衣物换的。
他身份高贵,身上的配饰对他不重要,短短几天,明怜就发现姒昭身上的玉佩换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崭新的。
他不会把一个玉佩留太久。
明怜的另一只手摩挲了下一直带在身上的玉佩。
这玉佩冰凉,但在她柔软指尖的摩挲中变得温暖。
明怜不敢,也不想丢下这从公子姒昭身上拽下的玉佩。
明怜暗中忐忑。
她低着头,没注意姒昭看她几眼。
男人眸光向来淡漠,没什么感情,就像无法照进光亮的黑耀石,温润在表皮,无法牵动骨头。
但他落在明怜身上的视线少了漠然,没有冰冷意味,诡异的温柔**裸,幽幽的危险掠夺铺开,眸色深邃,耐心地看着她。
不知不觉,四周人群的声音淡去。
“明怜姑娘?”姒昭停下。
明怜的身体惯性向前跟着他,姒昭抬手,挡了下明怜的额头。
明怜回神,定住身形。
她美丽的眸子望向姒昭时带着潋滟波光,情绪百转千回最后归于柔柔,千种颤抖也藏在平静下,固执地不露出真正的脆弱,“公子,接下来我们去何处?”
姒昭的手突然按住明怜的后颈,把她拽到怀里。
“公子?”明怜愣了下,但没有躲闪。
她的呼吸落在姒昭的衣衫上,手指颤了下,轻轻悄悄扶住他的身体,他的腰。
姒昭搂住她的身体,按了下她的脑袋。
她的发丝柔顺,手感颇好,姒昭摸了摸。
明怜不明所以,轻轻颤颤的呼吸从她柔软的唇中溢出,手却搂紧姒昭的腰。
贪婪地放纵自己接近公子。
她的心思真是卑劣。
衣衫蹭在一起,男人的腰线条绷紧。
片刻后,姒昭的手背轻轻拍了下明怜的肩膀,指尖蹭过她的脖颈锁骨。
“明怜姑娘,抱太紧了。”姒昭哑着声音,带着暗色克制。
明怜忽然意识到他身上还有伤未治愈,明怜匆匆松开姒昭,“公子,您的伤还好吗?”
心中翻腾自责,明怜咬咬唇角。
她的卑劣心机扩大,一时沉浸在其中,竟然忘了公子此时不能被她的身体挤压。
她这样……太拙劣。
“公子,您的伤疼么?”明怜的手指不敢触及姒昭的衣衫,虚虚地触碰,眸色关心。
“无碍。”姒昭挑了下眉,视线落在明怜停滞在半空的指尖,嗓音淡淡的。
“方才是有孤认识的人经过。”他忽然说。
公子认识的人,大有可能也是较为尊贵之人。
他抱住她,是因为不想她被看到么??明怜的指尖缓缓落下,心中有些颤抖,其实,她还是太卑微,没什么资格。
但她就是固执地待在公子身边。
“那公子接下来要去处理政事么?”明怜善解人意问姒昭,似乎他就这么离开,她也不会露出怨念。
看到她如此态度,姒昭不着痕迹皱皱眉。
“太子离开东宫了。”姒昭漫不经心对明怜说,“他是好色之徒,孤不想让你被他看到。”
方才,太子姒庄与他的谄媚门客从人群中钻过去。
姒庄一改老样子,偷偷摸摸,堂堂大潇太子,在大潇都城集市上一副做贼模样。
姒昭扯了下嘴角,带着冰凉的嗤意。
天子放了人,可这人没什么用。
迟早,都是死人。
没用的东西,死了就行。
姒昭心中幽暗杀意流淌。
他的眸子在不经意间透出没有感情的冰凉阴森。
“走罢,今日孤要带你散心,此地不宜久留。”姒昭俯身,面容上的冰冷在阴影拂过时恰到好处地敛下,他对明怜说话的声音温和良善,他尊贵华冠在空中划过低敛的弧度。
男人有力的胳膊从明怜纤细双腿膝盖下方穿过,姒昭直接横抱起她,大步离开。
明怜一惊。
公子身上还有伤,不宜过多用力。
明怜脑海中浮现姒昭肌肤上鲜血淋漓的样子,男人脖颈线条绷紧,因为疼痛他的身体氤氲冷汗。
明怜想让姒昭把她放下,她抬眼,窥见姒昭身上的压迫感,她呼吸微深,身体无意识哆嗦了下,但指尖抬起,轻柔按在姒昭肩膀上,阻拦意味坚定,“公子,您身上有伤,我不想让您的伤口受到牵连,我可以自己走的。”
姒昭顿住,却没有放下明怜,嗓音温润,“无碍。”
他落在明怜身上的视线带着不加掩饰的危险感,“我不想在这种地方放开你,太危险了。”
明怜的心跳了跳,她抿了抿唇,不再阻拦公子姒昭的怀抱。
因为公子的纵容,明怜觉得,心中的贪婪意更是放大了。
想进一步接近公子姒昭,若是能得到更多,就好了。
她拙劣的心机暗暗地,难以启齿地想。
*
另一边。
太子姒庄进入心心念念的酒肆,“太子,咱们还是要早些进宫去见天子,至少要对天子表达感恩,天子把您放了出来……”
“滚,别烦本王。”姒庄不耐烦,推开门客。
“美人,本王的小美人都在哪里?”姒庄向酒肆老板丢过去银两。
姒庄娶了妻,还有众多妾室。
但是他的妻和妾他早就腻了。
他是太子,玩一玩美人而已,没人会阻拦他过多。
酒肆老板拿了银两,笑眯眯喊来美人。
遇到陌生的美人,姒庄脸上浮现痴迷,抓住美人的手就要与美人去共度良宵。
酒肆中各家各派的探子多,他们注意到太子姒庄的到来,都悄悄地放出了汇报的消息。
臣服于公子姒昭的政客们收到消息,悄然聚集。
太子的禁闭解除,公子姒昭的政权更要收拢了。
*
大潇民风开放,明怜被公子抱着并未受到太多瞩目。
明怜心想,她是公子的人,公子带她去何处,是公子的主意,公子没有害她,她没什么要阻拦的。
她已经选择了要接近公子,不想退缩。
她不是会退缩的性子。
选定了接近公子后,她的执拗促使着她压过身体的紧张和偶尔升起的逃脱颤栗,一点点,继续接近公子。
都城街道上人员复杂,明怜余光瞥到有名士卜洪门下的弟子路过。
“也不知道买的这纸张师父满意不满意。”
“哎,你看看这种纸张怎样?”
虽然隔得远,但明怜下意识抱紧姒昭的脖子,要将脸埋进去。
但她想起公子身上有伤。
……她不能挤压到他身上的伤口。
明怜的动作顿了下,脸庞忽然触及姒昭的锁骨处,脸庞向上碰到男人脖颈,没有碰到他的伤口。
她呼吸柔软旖旎,唇瓣似有似无地贴了下男人的脖颈。
姒昭的喉结滚了下,手指顿时托住她的脑袋。
片刻后,明怜的脊背抵在遮掩视线的隐蔽巷子拐角。
姒昭垂眼,眸光被暗色遮挡,他的视线一点点,掠过明怜。
“明怜姑娘,还憋闷么?”姒昭理了理明怜的衣裙,他似乎不容许眼中有太多凌乱。
“什么?”明怜回神。
明怜脸庞上的几缕发丝被姒昭的指尖勾起。
“你在我府中待的这些日子里,除了跟着我的时候,我没有让你离开府中半步,你觉得憋闷么?”
姒昭嘴角的笑温润,但他眸中暗色不加遮掩,幽幽深深,好像要用目光缠绕住她的身体。
明怜眸色晃了晃,轻声,“这几日我待在公子府中更安全。”
否则呢,她还要奢求更多么。
奢求公子继续帮她么。
何况……她现在有意接近公子姒昭,留下来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姒昭低低笑了一声,问明怜,“你不怕一辈子都无法离开么。”
他眼中的危险意更深。
姒昭撩开明怜脖颈旁的发丝,残留浅色咬痕的肌肤**。
无人注意的地方,阴影在巷子中延展,幽幽深深,就像能够吞噬什么。
明怜攥了下指尖,对于公子的询问,她缓缓回答,“现在我是要待在公子身边的。”
“至于之后……公子帮了我那么多,我总不能私自离开,不管不顾。”
公子似乎不喜欢被人背叛。
明怜想到猎场的事情。
姒昭看明怜,睫羽眨动,温润意味出来,危险感消散,像怪物悄然收拢了侵略的爪牙。
“明怜姑娘昨晚在府上睡的可好?”姒昭的睫毛垂着,不紧不慢提起,“让你来的匆忙,只好让侍从铺了地铺将就。”
提起这件事,明怜有点忐忑,“公子,我睡的很好。”
她都睡过了头,本来是要近身服侍公子的,结果公子比她起的早,而她竟然一无所知。
明怜以为姒昭提起,是因为提醒她莫要太过放纵,她带着小心,清冷的声音放低,带着歉意,“公子,我下次会注意的。”
姒昭看明怜。
明怜的下巴被姒昭抬起。
“明怜姑娘,我不是要责怪你。”他声音微哑。
女郎被梦魇所困的模样在姒昭脑海中浮现,黑夜中,她满头青丝披散,蜷缩着,透露出破碎。
姒昭指尖轻柔摩挲明怜的下巴。
当她凝白细腻的肌肤在他手中时,他能看到她颤动眸光的眼睛,她的呼吸温热,她是活着的,一个鲜活的,脆弱的猎物,但不易折。
明怜呼吸放的轻,她看着姒昭,忽然说,“公子,我能歇息在你身边么,再近一步。”
说完这句话,紧张意立刻在心中翻腾,明怜竭力镇定,柔柔地看着公子姒昭。
姒昭松开捏住她下巴的指尖,身上压迫感收敛在温润中。
他没回答明怜的这句话,而是俯身,男人俊雅的面容,薄薄的唇,高挺的鼻梁在明怜眼前放大,呼吸交缠,明怜指尖扣在身后墙壁上。
然而,他的脸庞与她的面容错开,姒昭在明怜耳边低声,嗓音带着哑,语气温润,“明怜姑娘,名士卜洪下榻在附近棋馆,要随我去见他么。”
明怜的指尖在身后冰凉墙壁上攥了攥,声音微微颤抖,平静说,“好,多谢公子带我来见老师。”
姒昭走出小巷,明怜一顿,赶紧跟上他。
他背影高大,明怜看他满身华贵,似有温润。她垂眼,思索公子姒昭方才的幽暗眼神。
*
棋馆内多有穿着不同服饰的门客士子走过,棋子落下的声音此起彼伏,文雅静谧,名士卜洪所在的雅间中。
明怜见了名士卜洪,脸庞露出温温笑意,她对名士卜洪行了个礼,然后关心道,“老师,您的身子可还好?”
“好的很好的很。”名士卜洪笑着摸了摸胡须。
接着,明怜与名士卜洪寒暄了一会儿。
“老师,我若留下恐会为老师添麻烦。”提起明家旁系可能会闹事的事情,明怜低声。
“这事情确实有些复杂。”名士卜洪的指尖拿起一颗玉质落在棋盘上,他余光看了下明怜身后的公子姒昭。
“老夫不能护着徒弟,老夫惭愧。”名士卜洪叹口气。
他确实注重名誉,不过事情紧急的话,他也会选择护住徒弟明怜,但现在嘛.......公子姒昭在此,名士卜洪不能打乱公子姒昭的事。
“明怜徒弟啊,在公子姒昭府上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名士卜洪眼珠子转了转,问明怜。
明怜神情平静,不见端倪,“老师,一切都好。”
姒昭扯了下唇,对名士卜洪微笑说,“孤不强人所难。”
名士卜洪捏了把胡须,与明怜说了些关心的话,然后道,“徒弟啊,老师与公子有事要商谈.......”
明怜闻弦歌知雅意,点了点头,从雅间中退下。
雅间内独留名士卜洪和姒昭。
“公子,天子将太子的禁闭解除了。”名士卜洪神色变得严肃。
“嗯,孤知道。”姒昭收回视线,淡漠坐在名士卜洪对面。
男人玉白手指修长,拿起桌案棋盘上的黑子。
接下来,名士卜洪与公子姒昭对政事进行了一番商谈。
“......”
明怜离开名士卜洪在的雅间。
她看了眼关上的门扉,想了下之前公子府邸上的侍从不让她出府的事情。
但现在公子主动带她出来,见了老师。
也许只是时局原因。
她的多虑暂且收一收。
明怜深吸口气,向棋馆另外的房间走,那房间也是被名士卜洪买下的,名士卜洪门下的徒弟们聚集在其中。
明怜甫一进来,里面的士子们站起身,关怀凑近,“师妹,多日不见,过得可还好?”
“师妹,你上次匆忙离开,我等担心极了。”
“.......”
明怜一一应过去,她不卑不亢,容颜美丽清冷。
师兄们都对明怜和颜悦色。
有师兄关心说,“明怜师妹,听说你这几日在公子姒昭的府邸上休憩,你过得好不好?”
明怜暗藏复杂心绪,说她在公子姒昭府上过得不错,没受到什么苛责。
至于和公子姒昭的事情......这是她自己卑劣的心思,不能告诉外人。
明怜潜藏着心思。
师兄们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他们招呼着明怜坐下来休息。
“哎,老师一谈政事就要谈很久,师妹无聊的话就来看看书吧。”一位师兄随手从屋内架子上拿了本书,递给明怜。
明怜将书拿在手中,凝白指尖轻轻翻了下,眸色微顿,这是本讲棋谱的书。
她垂着眼,坐在窗边,静静翻看书籍。
楼下有车马经过,路人声音喧嚣,明怜看了一眼,忽然问屋中的其他师兄们,“对了,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人.......或者说是来找我的。”
明怜担心明家旁系的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有利益可图时,那些人就像闻到肉香的兽类聚集。
“奇怪的人?”有师兄想了想,说,“老师在这边确实常常遇到奇怪的人,不过这边时局复杂,虽然那些人奇怪某种程度上倒也算正常,他们也不知道明怜师妹,所以明怜师妹你问的奇怪之人应该没有出现过。”
“知道了,多谢师兄告知。”明怜微顿,露出浅浅柔和笑容。
她翻看棋谱书籍的动作停顿,一页棋谱落下来。明怜的睫羽半遮眸色。
明家旁系的人竟一反常态没有出现.......明怜不觉得是他们改过自新。
明怜还记得明家旁系当家那贪婪的神情。
是有人阻止了明家旁系的人来寻她身边的人么。
帮她的人......是公子么?
明怜翻看棋谱书籍的动作顿住,眼底情绪翻涌。
“对了,师妹,你之前画的画你要带走么?”这时,有师兄抱着卷好的画纸到明怜身边。
明怜回神,想了下,就说,“不必了,留在这边就可以。”
接着,她心中怕增添多余麻烦,又说,“如果占地方的话扔掉就可以。”
“哎?怎么能扔掉呢?”师兄不赞同。
“明怜师妹你这些画画的那么好,我很喜欢啊,我才不扔,我要好好留着。”
明怜不由得笑了一下。
经过磨合后,名士卜洪门下的这些弟子都接受了她这个师妹。
以她这样的身份,能够认识这么多出身世家的师兄们......说到底,还是要谢谢公子姒昭帮她拜在名士卜洪门下。
明怜微微出神。
“师妹,你这画上的笔触极好,我能请教请教么?”抱着画找明怜的师兄与她搭话。
“可以。”明怜温婉说。
画在明怜面前铺开,师兄下意识低头与明怜继续聊天。
不多时,一道声音淡淡响起,“明怜姑娘。”
公子姒昭在门扉旁,他瘦削手指撩开门扉上的帘子,视线温和落在明怜身上。
他不动声色,淡淡道,“我们该离开了。”
“......”
送走公子姒昭后,名士卜洪看了眼方才与明怜讨论画作的弟子。
“你小子,干什么呢?”
那弟子疑惑,“啊,什么,怎么了?”
“师父,您怎么一脸担忧我的样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你跟你师妹凑那么近干什么。”名士卜洪提醒。
“明怜师妹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当然要问一问她的画啊。”
名士卜洪摸了摸胡须,“没别的心思?”
那弟子突然咳嗽,“窈窕佳人.......”
名士卜洪拿起拐杖敲了一下那弟子,没让他把话说完。
“她是你师妹,我不赞同。”
“师妹怎么了,师妹岂不是正好。”那弟子撇撇嘴。
名士卜洪神神在在说,“你们不合适。”
“师父,你怎么就知道我跟师妹不合适,师父你自己都没讨老婆。”那弟子说着,赶紧抱起画。
“你小子,别躲!”名士卜洪的拐杖顿时砸向那弟子。
*
明怜跟着姒昭离开棋馆。
公子姒昭的马车在棋馆门外等候,接下来要去湖上参加宴会,明怜赶紧跟着公子姒昭上了马车。
在上马车的时候,公子姒昭自然而然地扶了下她的胳膊。
明怜看他一眼。
姒昭温润,如她每日见到的模样一样,如玉无暇,待她良善温和。
马车的门帘拉上,在狭窄封闭的空间中,明怜看向姒昭。
“明怜姑娘,怎么了?”姒昭撩起眼睫,温润看明怜。
明怜倾身,凑近公子姒昭。
中间没有支撑,她的手顿了顿,落在姒昭的衣摆上,指尖扶住他的腿。
发丝顺着她的肩膀滑落。
明怜看姒昭,柔声,“如果明怜自荐枕席,公子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