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献偏执新君后

第44章 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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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全其美◎

公子姒昭的声音温柔。

明怜坐在他怀中, 望见他眸子幽深,明怜微微抿唇,心想公子的眼神看上去并不温柔, 透着点病态,强势。

姒昭与她最初想象的完美温润君子不同。

但明怜不会因此害怕、讨厌公子。

公子待她还是温柔的。

“我一直无依无靠, 公子愿意保护我, 是我的福分。”明怜的发丝温婉缠绕在姒昭的衣襟,她容颜似雪, 嗓音娇柔,“只是作为公子的侍从, 一直享受着府中的平静日子, 会让我有些良心不安。”

就像下棋一样,明怜轻轻柔柔地拎起一颗棋子, 试探对方的阵法。

姒昭亲了亲她的耳垂, 漆色睫羽半垂, 噙着温润笑意, 声音含糊, “孤倒是觉得, 你已经为我付出了许多,孤保护你, 是孤应当做的。”

她的付出……

明怜的指尖颤了颤, 姒昭的脸庞蹭着她的脸颊, 大手掐紧她的腰,修长指骨攒着她的薄衫褶皱, 二人发丝交缠, 气息相贴。

深深相探, 温情脉脉。

这个吻, 水到渠成。

明怜耳热心跳,脸颊埋在姒昭的肩膀,却还在思考着。

是,是她执意留下。

公子应允了。

也是她无以为报,唯有此法。

但是,她不满足。

她可以装聋作哑,忽视公子姒昭的刻意圈禁,毕竟与她孤苦伶仃的生活比起来,这样衣食无忧,与贵族郎君日日相处,也很好了,可以说是有些人求之不得的事。

可惜,她不是逆来顺受之女。

现在,她还在试探阶段,她觉得公子待她之事,还在她的忍受范围内,她想试着改变一下,也许还有谈判的余地。

如果能够得到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就好了,她与公子,来日方长。

明怜的衣襟微微凌乱,近来天气慢慢变得炎热,房内放了冷冰,轻风卷了凉意缠绕在她白皙如玉的肩头,明怜下意识瑟缩,脖颈与锁骨的线条更加明显,易碎。

夜间月色缠绕着庭院花瓣。

明怜声音带了点低哑,倦懒,“其实,我身份卑微,并不值得公子刻意保护。”

姒昭的吻落在她小巧精致的鼻尖。

“近日时局混乱危险,与我有关的人恐怕都会受到波及,你是孤的人,如果被连累,孤会伤心,所以一定要好好地保护你。”

明怜与他气息缠绕,听到姒昭明显带着袒护的话语,心情有点发软,她克制了下情绪,抬眸看他,“真的只有……这样的缘由?”

姒昭感知到她强烈的试探,他露出一抹微笑,男人俊美,犹如矜贵不可攀的佛像。

他淡说:“否则呢?”

“公子莫要欺骗我。”明怜声音放的娇气,她的胳膊搂紧姒昭的身体,做撒娇状,“我不希望公子为我多费心。”

柔软的身体挤压着衣裳,姒昭呼吸绵深。

他轻轻拍了拍明怜单薄的脊背。

男人声音如玉,透着安抚,“近来你少走动为好,其他地方多有政客经过,鱼龙混杂,甚至会有刺客出现。”

明怜听着他说话用语,微微怔愣,感觉他似乎不怎么在意政务,或者说,没那么肝脑涂地。

他竟然当着她的面称那些政客鱼龙混杂,带着漫不经心,居高临下。

公子姒昭的形象……与她最初所想,又有些不同。

明怜心中无奈,她的指尖蹭过男人的脸庞,毕竟是同榻而枕的关系,还是亲密的,与曾经战战兢兢不敢多碰公子的情况相比,她现在大胆了许多。

“明怜姑娘,夜深了。”姒昭看着明怜,含笑说,公子如高洁兰花。

明怜沉默了一瞬,经过刚才的谈话,她大概看得出来,公子的态度就是不愿放宽她的行动范围。

难为公子,装的一副温润了。

事已至此,明怜岂会感知不到姒昭的强势本性。

然而世间之事不是非黑即白。

他虽有强势,但他的温柔是真。

其实他有权势,若只是看重了她的皮囊,囚她在府中,那他完全可以直接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但公子姒昭没有,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温柔的。

他没有向她索取什么,一直保护着他。

按照当下形势,朝政混乱,百姓生活自然不安稳,她离开公子姒昭,确实不妥。

而公子姒昭身份特殊,她留在他身边,过于显眼的话,也是危险。

公子所说,在道理上没有问题。

他多出来的私心,是因为她。

明怜的睫羽颤了颤,感觉心有点乱。

她觑着姒昭的容颜,男人容颜深邃,面庞如玉,此时因为欲,眼尾染上了潮红,多了失控,惊心动魄的勾人。

明怜垂眼,这样的郎君,她确实不讨厌。

“公子,我去熄烛火。”明怜动了动衣袖。

“不必。”姒昭抱起明怜,他不在意是在光明还是黑暗中。

明怜指尖攥着姒昭的衣裳,心情纷繁。

初见时,他救了她。

大雨磅礴,公子屈尊降贵,将她抱起。

她的命运因此发生了变化。

她不可能讨厌或憎恨公子姒昭。

不管是按照世俗常理英雄救美的角度,还是她第一次得到救赎的角度,她都是……对公子有一份心的。

帷帐拂地。

犹如春意盎然的枝条搅乱一池清水。

明怜意识到自己的心境,情感复杂。

“怎么了?”注意到女子的心不在焉,姒昭掀起带着薄薄雾意的睫羽,温声询问。

男人眸色染了分幽沉。

明怜温婉说,“公子,我在担心有朝一日,你我会远去。”

姒昭笑了一下,难得没有辨明女郎的真实意图,以为她又在试探,带着嘶哑的声音温柔,“不会。”

他的指骨扣住明怜的手腕。

明怜的耳根通红。

能与心动的公子在一起。

这一刻,是问心无愧的。

朝政风波总有一天会平息。

先退一步。

慢慢试探。

况且,操之过急的话,她现在也没有任何准备好的退路。

“……”

天空中的月色随着夜晚时间的流淌转动着角度。

女郎发丝慵懒地缠绕在姒昭的身上。

明怜性格谨慎,虽然身体困倦,但是她还强撑着谨慎,侧过头,与姒昭轻声细语解释,“公子,今晚的话,是我多心了。”

“我向来不安,所以……”

“我知道。”姒昭打断明怜的话,他在明怜的眸色微微变化的时候,轻声,“明怜与我,很像。”

“嗯?”明怜露出惊讶,美丽的眸子瞪大。

像?

一个高高在上。

一个卑微女奴。

怎么就像了?

姒昭的话语点到为止。

他慢条斯理,又吻了吻明怜的唇,温柔的吻渐渐变得强势,绵绵细雨渐渐磅礴。

“……”

深夜。

侍从送了热水。

明怜窝在姒昭怀中,感受到他滚烫体温,不禁问,“公子,就此歇息了么?”

与往日相比,时候还早。

明怜问这一句话,完全是下意识。

但刚问完,她的神情略微僵硬。

……怎么有种被带偏了的感觉。

明怜之前不喜欢男子的接触。

当与男子相处的时候,她总有种被当成羔羊盯着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心底感到难受。

而现在,与姒昭待在一起,明怜知道了身体肌肤,不是什么可耻的东西。

姒昭搂紧明怜的身体,俯眼望怀中的她,她肌肤微微红润,仿佛在这一刻,她真的变成了缠绕着郎君,不肯放过郎君的美艳狐妖。

“你身体会劳累。”姒昭的下巴蹭蹭明怜的脑袋,声音淡淡,“歇息罢。”

明怜感觉自己无法安心地入睡。

与姒昭距离如此之近,她感受到他的体温。

明怜闭上眼睛,心中暗想,公子克制的时候是真的克制,放肆的时候也是完全的放肆。

克制与放肆,他在她面前展示的淋漓尽致。

夜色本来不长,但依偎在一起的时候,就显得漫长了。

明怜动了动身体,姒昭察觉到她没有睡着,他顿了顿,忽然温温道:“大潇太子的血脉存疑。”

明怜带着震惊,猛的睁开眼。

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隐秘,纵然明怜与什么大潇太子没有瓜葛,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公子?”明怜忐忑。

这样的话,告诉她,当真无妨么?

“皇后与青梅竹马的汝南王藕断丝连,孕育的孩子都非天子血脉,不出意外,大潇太子会被废去,孤会继位。”姒昭的声音温温柔柔,噙着笑,就像在说好玩的事情,“即便天子不立孤,孤也会拿下天子之位。”

“近来孤常面对刺杀之事,着实危险,只能先委屈你了,嗯?”姒昭怀抱着明怜。

明怜顿了顿,艰涩开口,“公子的安危重要。”

“公子,我明事理……其实公子不必说的如此详细。”

实在是,让她震惊。

他竟对她如此信任。

她只是一个女侍,难道公子姒昭不怕她心怀不轨,背叛他么?

“我不希望你对我心怀芥蒂。”姒昭的眼底掠过幽深意,他声音如温润无害的郎君,大度宽和,“日后你若对我有不解,问我就是。”

明怜看了眼姒昭,闭上眼睛。

一方面,不受控制地心软了一下。

另一方面,心底清楚,如果公子姒昭的本性不是她最初认为的如白月般温柔皎洁,那她与姒昭纠缠的越深,未来就越难以脱身。

*

清晨。

日光刚亮,明怜为姒昭更衣。

男人抱了下她,明怜猛的撞在他怀中,腰间的配饰晃了下,松散开,落在地面。

玉佩砸地的声音响起,明怜面露紧张,指尖还半扯着姒昭的襟带,就松手了。

她俯身,捡起了玉佩。

抬眼的时候,迎上姒昭打量的目色。

一瞬间,明怜看到男人漆色的眼瞳氤氲着沉暗黏稠。

“公子?”明怜心中慌了一下,略微抬高了声音,带着迟疑。

姒昭抿了下唇,半垂眼睫,眉眼温润,他叹口气,“这玉佩,似乎不是屋中为你准备的。”

闻言,明怜愣了下。

这话,好像他知道她的每一个物件一样。

虽然东西是公子安排的,但是明怜还是有些震惊,他竟然都记住了?

明怜有点莫名的不安。

她表面冷静,清冷的嗓音不紧不慢解释,“公子,这玉佩是……之前在椽县的时候,我从公子那里得到的,我一直感念公子的救命之恩,所以一直带着。”

姒昭抬手,捧起明怜的手指,就像对待易碎品一样温柔,他的指尖摩挲着明怜的手指,轻柔缱绻。

姒昭打量了下玉佩。

对于自己穿戴的东西,姒昭不怎么在意,如过眼云烟,不上心。

无毒无害就好,是粗麻布还是绫罗绸缎,在他眼中都一样。

不过,他还是不会忘记自己下过的棋子的。

“原来你一直带着。”姒昭忽然笑了,睫羽掀动温柔的弧度。

明怜辨别不清姒昭的真实情绪,只是他很温柔,她跟着姒昭,笑了笑,“我一直记挂着公子的恩情。”

明怜为姒昭更衣完毕。

姒昭临走时,吻了下她的唇,柔和轻轻。

男人睫羽浓密,目光柔软。

晨光熹微,岁月静好。

姒昭这几日都是匆忙,明怜独自一人用膳,是习惯的。

用膳之前,有医官过来为她送避子汤药。

明怜还未喝,医官忽然笑着问她,“女郎若是不愿意,那我会禀告公子,这避子汤日后就不必喝了。”

变化在细微之中悠悠展现。

明怜眨了下眼,温婉道,“不必麻烦。”

说着,垂眼遮挡神情,继续喝避子汤药。

医官不解,“女郎,为何要主动喝这避子汤药呢?”

明怜美貌,留在公子府中。

下人们都是心知肚明她日后身份会不一般。

明怜若有了公子的孩子,岂不是更好么?

毕竟样貌终有一日会老去,跟着王侯贵胄,孩子才是傍身之所。

明怜喝完汤药,温柔好脾气道,“公子未与我说孩子的打算,我就不必自作主张了,否则节外生枝也不好。”

“原是如此。”医官点点头。

心中感慨这美人对公子姒昭的痴情。

明怜送医官退下,医官说还会来帮明怜把脉,继续为明怜调理身体。

留在姒昭身边后,明怜的身体也终于有了正儿八经的长期照料,曾经因为苦寒折磨等留下的病根亏损,会慢慢医治好。

旁人退去,门扉被关闭。

因为其他下人都是公子姒昭吩咐好的,不让明怜过多离开他的屋舍,也不要过多打扰明怜,所以明怜独自清静。

避子汤药的味道还在口中,没有淡下去。

明怜坐下,抽了本书册,低头翻看。

她......不想留下孩子。

即便对方是公子姒昭。

因为,她不想就此决定自己的人生。

如果父亲母亲都还在,家中还未败落,那么她应当不会当一个人的妾室的。

以色侍人,带着孩子争宠……不是她想要的。

她还年轻。

未来……

她也许会有其他的出路。

可她这样的想法。

对世人而言,只是痴心妄想。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只是没有依据的想法罢了。

跟小孩子玩笑一样。

明怜静下心来,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她打发时间,翻看书册。

因为姒昭对她说了朝中隐秘形势,明怜看着书册上的政论,不由得思索。

太子没了正统嫡子身份,那么公子姒昭必定是众望所归。

然而,若是事情顺顺遂遂的,简简单单的,那大潇最近的风气就不会处处充满着紧绷了。

天子之位,背后涉及众多利益争夺。

公子姒昭反而是最危险的。

明怜想起之前在宫中遇到的另一位公子姒乔,那位小公子还年轻,估计太子之事后,会有很多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不过,繁复的朝政算计,与她无关。

她在意的,是公子姒昭。

目前,只有成功或失败两个结局。

倘若公子姒昭失败……

那她不会离开姒昭。

因为她记挂着恩情,不会背叛他。

如果公子姒昭成功……

那他就会成为大潇天子。

天子要纳后宫,会有正儿八经的皇后。

明怜指尖攥紧书册,秀白指骨绷紧,蹙起眉梢。

而她身份如此卑微。

到时候只是困于深宫的一个妾室罢了。

还是不能耽于公子姒昭的温柔与缱绻滋味。

她要想办法为自己打算。

*

早朝散去后,宦官传唤公子姒昭,“公子昭,天子让您过去。”

姒昭温润点头。

他跟着宦官离开,背后的朝臣们互相看了看,各有各的心思和打算。

当今大潇天子年老,有些昏聩。

但是无伤大雅,没有做过什么残忍暴虐的事情,手中的臣子们也是安稳本分,在他统治下的大潇王朝平和不出错。

这位天子这一生都是中规中矩。

然而......

在太子一事上,天子难得感受到了危机。

碍于一些礼节和大潇皇室的情面,太子的血脉还没有得到正确的定论,但答案呼之欲出,天子已经查到了皇后和旧情郎勾勾搭搭的时间,甚至也查到了皇后竟然胆大包天,在后宫中明目张胆地养着情郎的孩子。

天子怒火冲天,直接气到病重,让宫人幽紧了皇后。

另外,本来是要把太子带过来严加询问的,看看血脉上有没有什么回旋余地,但没想到那太子竟然如此不成器,直接带着门客逃了。

天子更是郁结于心。

他的几个公子,他都看在眼里,对于谁会当下一任天子,他心知肚明。

公子姒昭……天子不喜,天子能够感受到,这公子姒昭,并非常人,作为天子,他心底深处是害怕这个儿子的。

太子姒庄……天子其实非常偏心。

虽然不是亲生。

但是太子姒庄的父亲是王爷,太子姒庄也是皇室之子。

为了大潇,天子其实觉得无妨,大不了就当作是过继而来的,从小养到大,感情深厚,天子是不会抛弃太子姒庄的。

他已年老,现在考虑的是谁能够当大潇的天子。

太子姒庄无才,那就让自己留下的人制约太子姒庄,让他当一辈子的傀儡皇帝。毕竟天子自己也没什么政务才干,只要知人善用,就够了。

虽然公子姒昭有才,可是公子姒昭……天子总觉得不放心,与虎谋皮,实在是胆战心惊。

只是,太子姒庄竟然连夜离开王都,简直胆小如鼠至极。

天子万不得已,眼见自己病重,只好重新唤公子姒昭到他面前。

现在是不得不,暂时扶持公子姒昭了。

姒昭到天子跟前,禁卫军站在殿外,手持刀剑,对公子姒昭警惕满满。

姒昭一派温润,漫不经心。

像是高山上的雪,无人能够折攀。

不急不躁,温和无害。

是世间难得的如玉公子。

天子在病榻,苍老的眼睛落在姒昭身上许久。

在皇室中,公子姒昭被他和太子多番打压,最后竟然安然无恙,手握重权,还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在是可怕。

大潇落入他手中,不知道是好是坏。

大潇天子万般纠结,别开视线,“昭儿,朕唤你来,是想与你聊聊家常。”

“父皇请说。”姒昭温和有礼。

“你回都后这些日子的政绩朕都是看在眼里的,太子他……近日养病在外,所以暂代政务的事情,重新交与你手。”

“……”

大潇天子不得不将之前收回的各种权势重新给姒昭。

越是交接,他越是感觉可怕。

之前他收回姒昭拥有的东西,姒昭总是神情淡淡,温润不在意。

难道,那个时候姒昭就已经算计好了?

可……太子血脉之事,太子自己,还有他,都不知道,姒昭当然是不知道的。

只能说,此子心机过重,难以看透。

大潇天子与姒昭假装和善。

说着说着,提及一事。

“昭儿,你尚未婚配,可曾有心仪之人?”天子病容上挤出慈祥的表情。

姒昭微顿,他肤色冷白,像厉鬼,淡淡道:“儿臣对婚配之事,暂无向往。”

“你该成家立业了,像太子……都好几房妾室了呢。”大潇天子道,“你也应该选个吉日,成婚为好。”

“不必。”姒昭声音淡漠。

“你身为皇家子弟,总不能孤独一辈子。”天子真情实意地发愁,“你不愿意是不是因为已经有了女子在怀?朕打听过了,你与那名士卜洪的一个女弟子交好,还把那女子接到了府上。”

姒昭撩眸,眼瞳薄冷,“所以?”

天子有种被俯视的感觉,他暗暗生气,可形势不得不逼人低头。

“名士卜洪的女弟子也没什么权势,都是小门小户,你喜欢,让她当妾室,不就行了么?还是抬举她了,她自然没什么理由拒绝。”

“现在,朕不管你是不是有什么美人在府上,你最重要的是,风风光光地娶一个正妻。”

姒昭容色冷然,神情阴森,煞意氤氲。

大潇天子猛的接触到姒昭的神情,愣了下,“你……”?这,有那么不愿意?

“父皇病重,多多修养,儿臣就不打扰了。”姒昭拂袖离开。

天子:“……”

天子身边的内宦上前,“天子,这公子昭未免也太猖狂了。”

“朕怎会不知。”天子语气嫌恶,“只是江山不可无后稷之人。”

天子咳嗽着说,“他的婚配……还是要尽早安排为好。”

任由公子姒昭就这么坐上天子之位,自然不行。

必须要为公子姒昭找一门婚事,这婚事不能让他扩大权势,又要桎梏他,而且是天子的人。

过了一会儿。

有内宦过来说皇后派人求见天子。

提起皇后,天子就满心愤恨,扭曲震怒,“不见!让他们滚!”

外面。

雷雨将来。

天色聚拢乌云,暗色笼罩大地。

姒昭的马车在宫道行驶,至了宫门,上将军庆谷勒马见公子姒昭。

“公子,接下来要去……”庆谷询问。

“不必。”姒昭直接打断他的话,男人的手撩开马车帘子一角,他修长指骨冷白,泛着阴森,“回府。”

庆谷诧异,顿时紧张。

“公子是有什么变故么?”

“莫非天子……”

姒昭淡淡一笑,车马中,他矜贵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漠然,“他自是要支持我。”

庆谷挠挠头,心想,那公子应该是回府休息吧。

“恭喜公子,接下来的事情就会顺理成章了。”庆谷祝贺道。

庆谷追随公子姒昭。

最开始是见公子姒昭温润,治理有方,是难得的明君之范。

后来……庆谷发现公子姒昭不是正儿八经的温润郎君,他阴鸷,冷漠,甚至有些残忍。

但现在,上了一条贼船,除了支持公子姒昭,没有其他选择。

比起太子那混账东西,公子姒昭还是值得跟随的。

总的来说,庆谷是真心祝贺的。

公子姒昭却平静道,“还未成事,莫要急燥。”

“这不已经成了么?”庆谷疑惑。

“根基牢固,若要改变,谈何容易。”姒昭松开车帘,声音冷傲,“孤先回府。”

他要的,从来不是天子之位。

而是牢牢地掌控所有东西。

现在的情形,还不够。

马车驶向公子姒昭的府邸。

姒昭靠在车马中,他撩起睫羽,肤色冷白,漆色的眼瞳阴鸷,就像染了血的寒色玉石。

男人目光转动,落在对面空空****的软榻。

明怜曾与他同坐一马车。

他鼻尖轻嗅,仿佛能够嗅到女子身上温软的气息,纵然她与他用了同样的香,她自身的清甜气息是无法改变的,那气息清清浅浅,带着无尽蛊惑。

公子姒昭内心对于天子位寡漠,对婚嫁之事更是薄然。

他没有娶妻的打算。

世人都觉得,人应该拥有家室陪伴。

可他厌恶成家。

太子姒庄的血脉拥有问题,天子也能够容忍。

可曾经,年幼的他仰头望着母亲被勒的发紫的面容,惶恐求助,撞到天子的依仗中,天子只是厌烦被冲撞了。

后来,他为了拉拢政权,做过不少事情。

一个落魄的皇子,若想爬上去,哪有光明磊落。

他见过不少大潇的腐败,肮脏。

手中沾染过无数的血。

就如,他这副清润皮囊下的内里早就腐烂。

姒昭呼吸平稳,淡漠的墨色眼瞳看着对面的软榻。

车马中多日没有她。

女子的柔软香气早就烟消云散。

明怜……

女郎清冷的身影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她那么孤傲,如鹤。

那么……洁白,干净。

想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又恐旁人知道她太多。

实在是病态又矛盾。

若是能藏在眼皮底下,一辈子,就好了。

车马内昏昏。

雷雨轰鸣,磅礴落地。

姒昭抬手,扯下整齐矜贵的发冠。

一头墨色的长发披散,凌乱不堪。

男人肌肤冷白阴鸷,眼瞳阴森,唇色渗着血色。

姒昭轻轻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