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了一身滿

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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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對, 宋疏妍的確不喜金陵厭倦台城,隻是時至今日早對孤單習以為常、倒沒那麽需要人陪了,何況遷都之後諸事冗雜, 也實在沒什麽工夫細細品嚐所謂“孤單”的滋味。

最要緊的還是而今天下的形勢。

北麵幽州戰事未了,幸而軍報中言五萬潁川軍馳援後形勢已逐漸向好, 或許兩三月內便可將東突厥擊退至雲州以北;西麵逆王與鍾氏也尚未從此前一敗中緩過勁, 據說眼下也同突厥人鬧了些不睦——胡人豈甘為他馬前卒?借兵起事也不過為了從中牟利,而今一場仗斷斷續續打了十年、自己也恐引火燒身,於是內鬥在所難免,想來一時也難大舉進逼逾越長江天塹。

如此算來隻需將西南幾個叛部清理幹淨便可迎來一段久違的安穩, 於大周而言正是休養生息富國強兵的千載良機, 當今要務一在穩定朝局、謹防洛陽派作亂, 二在推行新政、早日解決國庫空虛糧餉短缺之積弊,真正是千頭萬緒百廢待興。

她已斟酌良久, 新政所指該在富民固本、論及根底還在人口土地, 如今中原之民正大量遷往江南,一一核準數額賑濟撫恤再分配良田才是長久之策,亦才不負她在揚州江畔對萬民許下的一諾;隻是戶部之中洛陽派的官員不少, 尚書盧行儉更與範玉成私交甚密,恐怕到時也難是個聽話的, 這便有些不好辦了。

宋氏作為她的母族照理該可為她辦事, 隻是他們作為金陵一派黨首身份畢竟敏感,有些事旁人做得他們做不得,用起來也是禁忌頗多不甚襯手;何況宋家人……

她越想眉頭皺得越緊,在這台城故宮中是越發不得安眠了。

幼主的心思倒沒他母後這麽重。

至金陵的首夜的確悵然若失輾轉反側, 念及故土與先帝更不禁悄悄落下幾滴眼淚,但轉過幾日便愁緒漸消, 更在左右宮人的哄慰下起了在新宮中四處賞玩的興致,江南二月春色如許草長鶯飛,也實在不容人整日悶在房裏不展愁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