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惜小姐缓拨琵琶, 珍珍小姐踩着鼙鼓声旋舞入场,她露着一截纤细的蛮腰,挂落的流苏随着她腰肢的摆动溢彩流光。
时尘安看得目不转睛。
此时她早忘却了珍珍小姐的身份, 只沉浸在这曼妙的舞姿之中, 一舞毕,她意犹未尽,脚尖随着鼙鼓的节拍晃着, 转头却见靳川言无聊地快睡着了。
时尘安拍拍他:“不好看吗?”
靳川言反问:“好看吗?就是扭几下腰而已,大街上随便寻个人都扭得比她好看。”
他这话引得珍珍小姐的拥趸十分不满, 那壮汉拉开椅子, 摆着壮硕的肌肉, 将靳川言围拢起来:“你小子再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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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荣紧张地起身:“诸位勿动气。”
被壮汉包围的靳川言却照旧气定神闲, 对亮在眼前的威胁视而不见, 他挑起眉头, 道:“我说,她跳得不好,你聋了?”
左边那光头是珍珍小姐最忠诚的爱慕者, 羁留长安两年,就是为了能多看一场珍珍小姐的舞蹈。今见靳川言竟敢这般诋毁他心爱的珍珍小姐,自然气不过,一把将坐在一旁的时尘安推搡开, 然后捏拳砸在靳川言的眼前。
靳川言变了脸色:“道歉。”
光头见靳川言生得又白又俊, 将他当作了玉面书生, 不将他放在眼里:“你凭什么让我……”
话音未落, 一拳头攒着狠劲砸在他的脸颊上, 面部梆硬的肌肉也在骨节下凹陷,一颗大白牙从他的嘴巴里蹦了出来。
靳川言冷淡收手, 捏捏腕骨,道:“凭我的拳头。”
谁都料不得这俊俏小生不仅敢率先出手,出手还这般狠辣,那光头与他的同伴久久没有回神,毕竟哪怕想要再耍个横,也得掂量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靳川言面色仍旧是淡的,但在皇权浸**下养出的威严不容人忽视:“道歉。”
光头捂着红紫的脸,手里握着还带血的牙齿,深刻无比地认识到什么是‘人在拳头下总得低头’。
他转过身去,向时尘安委委屈屈地道歉,原本时尘安确实被推搡得不轻,若不是柳荣手疾眼快扶了她一把,她可能当真就要摔倒在地。
可是现在看着一个光头大汉被靳川言一拳头打得哭哭啼啼的模样,她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了。
光头大汉千恩万谢地去寻大夫了,经此一闹,他们四人也无心在看表演,也出了万花楼。
靳川言语重心长地劝导柳荣:“你是做兄长的,也该给妹妹做个表率,怎好随便带她进入此等鱼龙混杂之地?”
靳川言那一拳虽没有打在柳荣身上,却长久地震慑在他心尖,以致于现在他看靳川言更为得敬畏,哪里想到方才还凶神恶煞的靳川言转脸就能言辞和善地与他讨论‘育妹经’,柳荣精神恍惚,久久没有回神,他下意识道:“公子训的是。”
靳川言又道:“方才还要多谢你扶了尘安,明日我会叫刘福全将谢礼送到柳府。”
柳荣忙道:“公子客气,那不过是顺手而为,我怎好收谢礼。”
“不,要收到的。”靳川言背对着时尘安,言辞依然温柔得让柳荣精神恍惚,只是眼底冰冷一片,“否则尘安总记挂着这事,不好。”
他将‘不好’二字咬得更为清晰,仿佛刽子手卷起铡刀时那令人惊心动魄的声响,而要不要令下,砍断草绳,落下铡刀,似乎全看柳荣的答案里。
柳荣不由地脊背冒着冷汗,道:“即是如此,就先谢过公子了。”
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倏然散去,靳川言转身,拉起时尘安的手:“方才可有伤到?”
时尘安摇头,又道:“可惜那石榴汁,我还没喝几口就被打翻了。”
“没有关系,我再给你买。”靳川言宽容地说道,他检查时尘安是否受伤时,发现倾倒的石榴汁从桌沿滴落,湿了时尘安的鞋袜。
他一顿,若无其事地替时尘安掖好裙摆,道:“我背你回车上。”
时尘安的鞋袜都湿了,走起路来,黏糊糊的汁水就往外冒,特别不舒服,她先前不吭声是因为没有办法换洗,却没有想到靳川言要背她。
还没等她回答要还是不要,靳川言已在她面前半蹲下,肩线挺直,脊背宽阔,腰身劲瘦,他仿佛侍卫在向他舍命都要保护的小姐尽忠。
时尘安微咬了下唇瓣,还是弯腰俯趴了下去,靳川言稳当地托住她的臀部,站了起来。
时尘安这辈子,没有趴过父亲的肩头,也没有趴过兄长的肩头,却如今在一个与她毫无血缘瓜葛的男子肩上,感受到了些许的珍视。
她双手搂着靳川言的脖子,那个他买来送给她的青蟹灯挂在她的手腕上,垂在靳川言的身前,他像是一个尽责的兄长,背着玩累了的妹妹一步一步往家里走去。
他们走在人流中,走在上元节的灯影中,走在欢声笑语之中,似乎与这无数的人家没有任何的区别。
白缜在车前替靳川言打起帘子,时尘安想下来,靳川言没有同意,仍旧背着她上了马车,将她轻放在座位上了还不肯作罢,他在她面前半蹲了下来,脱去了她脏了的鞋袜。
时尘安的莹润的小脚踩在靳川言的膝盖上,精致的脚腕被握在时尘安的手掌中,晃**的车厢内,连灯烛的光亮都开始飘忽起来,一会儿落在厢壁上,一会儿落在靳川言的眼睛里。
“你的脚怎么这么冷?”他说,被剑柄和毛笔磨出的粗粝茧子蹭过时尘安光滑的脚背,一股微麻的战栗从他的触碰之中传了过来,时尘安下意识要将脚收回,靳川言却先她一步,拉开了外袍,将冰冰凉凉的足部藏进怀里。
靳川言是习武之人,血气旺,便是还未立春,他穿得也不多。时尘安的脚掌心贴着他的里衣,能感受到软硬适中的肌肉的饱满弧度。
时尘安与靳川言同榻共卧多日,却一直处于战战兢兢之中,便是睡在他怀里,也是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就怕一不小心会惊动这头沉睡的猛兽。
因此,这样久的时日过去了,时尘安对男子身体的认知仍旧停留在空白之中。
就好比现在她踩着靳川言的胸肌,却仍旧对‘男子竟然与女子般,一样有胸?’这件事困惑不已。
只是这究竟不是她的身体,不能让她自如爽利地扒开衣服一探究竟,因此她为了克制好奇,只能佯装无事地转过头,毫无意义地盯着烛火看。
却不知此时靳川言亦在心猿意马。
万花楼里久负盛名的舞姬袒/胸露乳,腰肢摆得又软又妖,靳川言看得直打瞌睡,但时尘安只是小小露了一节脚踝,那飘**的裙摆仍旧忠诚地垂坠着,阻挡了靳川言的视线,却不耽误他感到口干舌燥。
或许是受那春/梦所累。
靳川言急切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回了暖阁,两人各自洗漱,靳川言因为某些原因从净房里出来得迟了,等他回屋时,就见时尘安哼着琵琶曲,随着记忆晃动身子。
她的腰肢青涩,做起来也漫不经心,不过是预备就寝前的随心而动,处处可见散漫随意,绝不如那舞姬般有着精心调/教,摄人心魄的妩媚。
事实上,若非因为在靳川言眼里,时尘安无论做什么都是可爱的,换个人来瞧,可能都瞧不出时尘安在哼什么,跳什么。
但饶是这样上不了台面的随意晃动仍旧让靳川言驻足,在门缝间看了许久,等他确信时尘安确实玩够之后,才若无其事地推门而入。
两人照旧分睡两榻,灯烛熄灭。
靳川言又回到了万花楼,满堂黑暗,只余莲花舞台上打下一束光。
台上的舞姬青纱委地,缀着珠宝的小衣束饱了胸,流苏垂在圆润的肚脐上,腰肢不盈一握,挂在胯间的长裙松松垮垮,似乎一扯就能落,却偏偏被饱满的臀瓣绷住,修长的一双腿在纱间若影若现,足腕的铃铛随着舞步发出脆响。
他缓步拾级而上,舞姬回过头来,露出的是时尘安那张纯净无比的素白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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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川言并不意外地轻笑了声。
他抬手,用略微沙哑的声音道:“好妹妹,过来。”
时尘安偏着头看他,缓慢地眨了下眼,似有意会,她走过来,腕骨处的铃铛叮叮铃铃作响,她蹲了下来,却到一半时,被靳川言扶住了。
时尘安不解地看着靳川言,下一瞬,她被翻过身,推倒在地。
青纱与黑发一道遮住了她的眼,脸际轻蹭地面,她亦温顺至极,宽容地接受了所有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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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青纱从她眼前摘去时,她依然被塞得满当当的,让靳川言抱进了怀里。
靳川言捧起脸,吻她的唇角,这是超乎于简单的‘欲’之外的爱,足以让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复杂难解起来。
时尘安诧异地挣扎了下,但很快,她的双月退被摁住,然后被掰得更开,几乎是被强硬地要求着,盘绕在靳川言的月要上。
他是掌控风云雨水的王,却在吻她的眼角时,卑微至极:“时尘安,你有没有一点点心悦我吗?”
时尘安猫一样讨好似地蹭了蹭他,是想让他快些,还是慢些,都不重要,靳川言没有心情仔细地去分辨她的神色。
时尘安笑得没心没肺:“这样不好吗?我们彼此都很快乐。”
靳川言松开捏她下巴的手,用手背拍了拍她的脸颊,道:“不好。”
他无比清楚这是一个梦境,可是在梦境里,他不再追求低廉的快感,仍旧不由自主地去向一个幻影索要关于心悦的答案时,靳川言便知道他已经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