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病的是璐州州判家的媳婦。
璐州州判家是津衛的, 建隆二十年的進士,家裏隻有一個老娘和一個媳婦。
這次璐州染疫,璐州州判也病倒了, 信息送到家裏,媳婦和老娘都急得不得了, 都想要趕過去照顧, 誰也說服不了誰, 而單獨要把誰扔在家中,她們也實在放心不下, 幹脆一狠心,兩人都來了。
璐州州判官小家窮, 掏出所有錢來, 也隻能買一個驢車趕路, 車棚也極是簡陋。
這一路上,璐州州判家的媳婦要忍受路上的顛簸,還要照顧婆婆,再加上車棚四麵漏風也沒什麽防護作用, 因此, 很快便成了第一個感染瘟疫的人。
聽到別人議論要把她兒媳婦扔出車隊,周大娘連忙死死地抱住兒媳婦的身體, 哭喊道:“不能扔我兒媳婦……不能啊……”
“我媳婦沒病, 她隻是累了, 歇歇就能好……”
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若是兒媳婦被扔出了車隊, 那她還能活嗎?!
到時候見了兒子,她要怎麽解釋啊?!
“周大娘, 您兒媳婦這個樣子怕是染上瘟疫了, 您若是不扔了她, 那咱們一個車隊可怎麽辦啊?!”,一個身著錦衣,體態豐腴的胖婦人,拿著手帕掩住了口鼻,驚呼著。
自己怎麽那麽倒黴,居然離這對兒窮酸婆媳這麽近。
她不過是下車溜個彎消一下食,就看到那個兒媳婦晃了兩晃就倒了,那有熱鬧她可不趕著去看嗎?哪知一看之下,嚇了她一跳。
那個小媳婦那臉燒得通紅,雙眼緊閉,滿頭大汗,已經昏迷不醒了。
她這一路行來,可是,見了不少從河北逃難出來的人就像這個小媳婦一樣,她當時心裏就是一跳,這該不會是染上瘟疫了吧?!
她嚇了一跳,一溜煙的就跑了,忙去找人上報去了。
前後的馬車也被她的驚叫聲給嚇到了,紛紛下來看情況,看到那個小媳婦的模樣,她們心裏也直打鼓,那樣子和那些染了瘟疫的難民好像啊……一瞬間,剛剛還圍上來看熱鬧的人馬上退了八丈遠,直嚷著要把人扔出車隊,可是,又無一人敢真的上去扔人,怕自己也得上瘟疫。
那對婆媳周圍瞬間連人帶馬車就走了個幹淨,大家都怕被傳染上。
周大娘哪進而見過這個場麵,心裏又慌又怕,一雙幹枯渾濁的老眼裏滿是絕望,除了死死的抱著兒媳婦大哭之外,毫無辦法,整個人無助極了。
她怎麽這麽倒黴,兒子病在璐州,兒媳婦又病在了路上……
若是這兩個人有個什麽三長兩短,讓她一個孤老太婆可怎麽活?!
周圍負責守護車隊安全的士兵聽了這淒涼的哭聲,也是心中不忍,可是他們又毫無辦法。
路旁的流民停下了腳步,似是聽到了車隊要把人扔出去的叫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對婆媳和她們拉車的驢,那目光綠幽幽的,看得人心裏發寒,可想而知她們若是被趕出車隊,下場會如何。
就在這時,幾個太醫帶著學徒終於匆匆趕來。
他們仔細檢查了那個小媳婦的脈象,又翻了翻她的臉皮,越看臉色越沉重,最後,終於確定了這個小媳婦確實是感染了瘟疫。
這個消息頓時讓周圍的人一頓慌亂,有些人因為剛剛過去看熱鬧離得太近,現在嚇得半死,抓著太醫死不撒手,哭著求太醫救命。
最後,還是在士兵的嗬斥下,才把太醫從這群婦人中間解救出來。
“大家放心,既然你們是跟著我們一路走來的,我們不會不管大家的,大家不要恐慌……”
說完後,便讓人將那個小媳婦和她婆婆連帶著她們的驢車一同帶去了車隊前麵,方便他們醫治。
可是,饒是如此,不安的情緒依舊悄悄的彌漫於整個車隊,連守衛的士兵們都有些慌了。
太醫所在的位置,在車隊的最前麵,而蘇妙卿卻在隊尾的位置,想要打探消息很不方便,隻能是在每日車隊午休的時候,讓侯三去前頭看看情況。
侯三就是姨母派來保護她的侯府護衛。
是個四十多歲的精壯漢子,隻站在那裏便有一股彪悍之氣撲麵而來,這也是他們馬車上都是年齡較小的女子,卻一直沒人敢來惹她們的原因。
這天,照例是午休,往日午休時,她們幾人都會繞著馬車走上兩圈,活動活動筋骨,可是,前幾天的的事兒實在是嚇到她們了,再加上難民越來越多,為了避免發生危險,她們已經非必要不要馬車了。
“小公子!”
馬車外傳來了侯三甕聲甕氣的聲音,蘇妙卿連忙打車門,隨著車門的打開,一股淡淡的白煙從車內冒了出來,從外麵看過來,整個車廂霧氣彌漫,還怪嚇人的。
這股白煙嚇了侯三一跳,不禁脫口說道:“小公子,著火了?”
蘇妙卿有些不好意思,連忙用手扇了扇車上的煙,解釋道:“不是!這是我在燒蒼術末,防疫的。”
這是她從9277那裏兌換的那本手冊裏記載的,以“蒼術末、紅棗,共搗為丸如彈子大,不時燒之,可免時疫不染。”
蘇妙卿帶藥材出來的時候,有花積分請9277幫她挑出她能用得上的藥材帶上,聽聞車隊有人染了瘟疫,她這兩天便趕著把這東西做出來了。
感謝李女師教她調香打下了好基礎,她做這個並不費勁,做好後就用香爐把它點了當香燒了。
侯三聽蘇妙卿解釋完後,這才後知後覺的聞到了空氣中一股淡淡的草藥香和棗香,他臉上也戴了和侯府表小姐一樣的口罩,這個口罩隔絕了氣息,讓他沒有第一時間聞到藥味,害得他鬧了笑話。
“無妨。”
“那邊情況如何了?他們可接受了口罩的建議?”
蘇妙卿連忙詢問道。
那天,她透過車窗縫看到前去看病的幾個太醫臉上都沒有任何防護,心中很是擔心,於是,便讓侯三去接觸一下,想要送出口罩給太醫們。
瘟疫傳染人可不分醫生還是百姓,更何況太醫們是離染疫病人最近的人,他們也是最容易被傳染上的,這樣不做任何防護的就去看病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若是他們被傳染上倒下了,那些病人就更沒救了。
侯三聽蘇妙卿問,遺憾地搖了搖頭。
以他安昌侯府護院的身份根本就見不到太醫,更別提將表小姐的口罩送出了,士兵們根本就不給他通報。
蘇妙卿聽完臉上滿是失落之色。
人微言輕,便會是這樣的,她其實早已猜到了。
讓侯三去也不過是想著萬一呢……
這個時候,蘇妙卿有些羨慕表姐的身份了,若是表姐讓侯三去的,那些士兵絕不敢不通傳。
“那便算了……”
“這個給你。”
沉默良久後,蘇妙卿便遞給了侯三一個香囊,讓他戴在腰間。
“這是藥囊,裏麵裝了蒼術、貫眾、藿香、佩蘭、石菖蒲、冰片、丁香、薄荷、艾葉、蘇梗等中藥,戴在身上可祛除周邊癘氣,控製疫毒的傳染……”
“戴好後,把這些口罩和這些藥囊給同行的其它家眷發發……”
蘇妙卿原本想著把這些東西交給太醫,由太醫們發給大家,可以避穢去毒,以免車隊染上瘟疫的人越來越多,可現在既然見不到太醫,那就由她們發給其它府的家眷們吧,能保一個是一個。
侯三點頭應是,在帶上香囊後,便去挨個馬車送這些口罩和香囊。
有些人接了,還對蘇妙卿無比感激。
可是,有些人卻並不領情。
“這是什麽破玩意兒啊?!還有這個香囊,臭死了!快拿走拿走!”
說話的人正是那個身穿綾羅綢緞的胖婦人,隻見她正用帕子捂著鼻子,一臉嫌棄地說著,說完也不待侯三再說什麽,就“砰”的一聲關了車門。
侯三隻能悻悻地回來了。
蘇妙卿做了三十個口罩和香囊,送出去的不到十個。
“就先這樣吧……”
蘇妙卿讓孫姨娘將東西收好,語氣中不免帶了幾分憂心。
她現在迫切想讓車隊馬上到達璐州,好讓她早一點兒見到蕭嶧,否則,以她的身份根本就見不到太醫這些人,更別提讓他們聽她的建議了。
“侯三,什麽時候才能到璐州啊?”,蘇妙卿問道。
侯三看了看官道,“回公子的話,據小人估計按現在的速度我們至少還得有十天的路程……”
十天?!
十天!
希望這十天,車隊能平平安安的,別再有人感染瘟疫。
可是,這老天卻並不按照蘇妙卿的心意來,沒過兩天,便陸續有人發病,最先病倒的是璐州州判家的老母親、隨後又是那個渾身綾羅綢緞的胖婦人……再跟著就是那胖婦人的家裏人……再然後就是與胖婦人比較近的臨車人家……再後來就是車隊的士兵……
倒下的人一天比一天人多。
車隊的再也不能保持原來的速度,每天的行進極慢,原本十天的路程硬生生被拉長了半個月都不止。
車隊裏每天都彌漫著白色的煙霧,這是太醫們在用蒼木燒煙來祛穢。
蘇妙卿焦急萬分。
每多在路上多耽誤一天,車隊裏就會多倒下一人,蘇妙卿怕最後他們車隊不等到達璐州,就已經沒有能站起來的人了。
更危險的是這裏離璐州已經很近了,他們遇到的逃難的災民越來越多,這些災民都不知跑出來多長時間了,一個個饑餓異常,整日遊**在車隊附近,車隊走他們就走,車隊停他們就停。
蘇妙卿知道,他們是在等車隊的人都不行了。
現在的車隊就像是一個疲憊的獅子落入了狼群,群狼就在等這頭獅子什麽時候落出疲態,他們便一擁而上將獅子分食。
這個時候,就算和他們說他們是朝廷派璐州賑災的,也不會有人聽的。
在餓瘋了災民眼中沒有什麽比能活過今天更重要的了。
車隊也不能原地放糧,否則,等待車隊的就是滅頂之災。
最開始遇到災民的時候,還有夫人心善見不得有人快要餓死,於是,將自己的幹糧拿出來送給災民,差點引發暴動,若不是官兵眼急手快就人拽回來,那位夫人都差點被災民拖走。
帶頭的將領為此大發雷霆,三令五申不允他們拿出食物送人,否則,就會被趕出車隊。
可是,人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當車隊行進到離璐州城還有三十裏地、車隊已經有將半的人都倒下了時,已經跟了許多日快要餓瘋了的災民終於將車隊團團圍了起來……
……
“大家要冷靜,我們是朝廷派來璐州賑災的,隻要你們和我們回璐州就可以有糧吃了……你們千萬不要做傻事……搶劫朝廷賑災糧可是殺頭的大罪!”
這一次,負責護送的是顯武大將軍楊誌,他一身盔甲,在陽光下閃著寒光,雙目炯炯有神,一聲怒吼,大刀所指,嚇得百姓們紛紛後退。
可是,也僅僅是一步而已,片刻之後,饑餓便又逼紅了災民的眼睛,突然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我們不回璐州!璐州城裏全是感染了瘟疫的人,我們若是進去了,就隻有死路一條!”
這句話讓原本有些猶豫的災民心再度堅硬了起來。
是的!
他們不能去璐州!
去了,他們就死定了!
璐州就是一座死城!
他們要活下去!
他們要吃飯!
餓極眼了的災民再度蠢蠢欲動起來,包圍圈再度縮小,僅剩的士兵不得不“唰”的一聲將長槍指向這些手無寸鐵的災民……
哪怕他們心裏再不情願也明白,若是這些災民一旦暴動起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不能心存半點仁慈。
士兵們心裏尚有畏懼,就更別提那些跟隨裏來的官員家眷了,若是真的一旦打起來,她們就是一塊塊砧板上的肉,她們都是女人跑也跑不快,這裏是官道躲也沒地方躲,若是落到災民手裏,她們可就沒活路了,一時間,無數嗚咽的哭聲隨風傳出。
別的女眷哭了,可是,這次孫姨娘和趙姨娘這兩個最膽小的卻沒有哭。
“快!”
“將這些幹辣椒和口罩都交給她們,一旦情況危急,士兵們護不你們了,那些災民衝過來了,便讓他們將這些幹辣椒都扔進燒蒼術的盆裏……”,蘇妙卿將三大袋子幹辣椒分給兩個姨娘。
這是能保護她們的。
這幹辣椒是她挑的可是有名的石柱朝天紅,吃上一口辣得你懷疑人生的那種,目的就是為了防止有現在這麽一天。
將這些幹辣椒扔火盆裏點燃,不一會兒辣椒煙就會彌漫開來,熏得人睜不開眼睛,嗆得人無法呼吸,配上這些口罩,可以為她們拖一點時間。
接下來……
當然是去找人求救啊!
“侯三,一會亂起來的話,你能不能帶著我殺出重圍,咱們上璐州城求救?!”,蘇妙卿看向侯三,焦急問道。
“公子是打算去璐州求援?!”
侯三一下子就明白了蘇妙卿的意思。
這倒是個辦法!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也就離璐州是最近,也隻能向那裏求救。
而且,東平王蕭嶧就在城中,若是聽聞賑災物資被圍,肯定會派兵解救他們的。
三十裏而已,一柱香的功夫也就到了。
也許……真的可行!
侯三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公子放心!屬下的功夫還是不錯的,定能護公子一柱香的功夫趕到璐州求援!”
“好!”
有侯三這句話,蘇妙卿總算是放心了。
隨後,她又轉身叮囑孫姨娘和趙姨娘,點燃幹辣椒後,就躲在車輪底下,盡量不要發生聲音,等上兩柱香的功夫,東平王就會派人來解釋她們了。
不隻如此,蘇妙卿還拿出了兩隻繡有平安的香囊,親自給她們戴在了腰間,那裏麵各有一對兒耳墜,是她從積分商場裏買來的一分鍾內可無視一切傷害的防具,每人一隻裝在荷包裏。
耳墜這種東西不好送男子,好在,她和9277打聽過了,隻要她和侯三的距離夠近,侯三就可以在她的保護之中。
蘇妙卿心急火燎的安排著這一切,讓兩位姨娘速去給別的車發辣椒,這個時候,侯三就在解馬車其中一匹馬的韁繩……
也許是死馬當活馬醫,也許是因為看到反是戴了蘇妙卿送的口罩的居然都沒有被傳染上瘟疫,這次大家接幹辣椒的速度很快。
燒蒼術的炭盆,每個馬車都有一個還正在燃著,這些人戴好口罩後,就把幹辣椒抓在手中,就等著一旦亂起來就把這救命的辣椒扔進火盆裏……
而他們也並沒有等多久,孫姨娘和趙姨娘兩人剛發完東西回來,前麵就大亂了起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如同雷鳴,讓人聽了都不寒而栗。
侯三身手敏捷地爬到馬車頂上向前方張望,不多時便麵色大變地跳下馬車,從車底翻出一把長槍,翻身上馬對蘇妙卿伸出手,“公子,快走!”
蘇妙卿從未騎過馬,可是,現在也不容她猶豫了,她連忙伸出手,握住侯三的手,扶住馬鞍一用力,整個人就被侯三拽上了馬,她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坐在了馬鞍上。
“駕!”
侯三雙腿一夾馬肚,長槍開路,挑著一處暴民薄弱便衝了過去。
侯三果然沒有說謊,他的槍法好極了,長槍所到之處,都是一片血光。
這是蘇妙卿第一次見到亂世的殘酷!
看著那些活生生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仇恨和不甘。
她不知該怪誰?!
怪他們搶糧嗎?!
可是,他們快要餓死了!
誰不想活著?!
怪士兵們對他們刀槍相向?!
可是,那是士兵的職責!
最後,也許隻能怪這個世道,亂世人命如草芥。
不知道誰才能結束亂世,還百姓一個太平?!
蘇妙卿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死死的咬著下唇,眼中一過一絲恐懼,她緊緊的抓著侯三的衣服,心裏很清楚,如果這時候她掉了下去,那就完了,落進這些暴動的災民中間,不死也得殘。
因為清楚落下去的後果,蘇妙卿身子僵硬得一動都不敢動,生怕自己亂動會被顛簸的馬背給甩出去……
災民手裏雖然沒有武器,可是,他們有石頭、有棍棒、還有手……
無數的石頭和棍棒紛紛向他們打來,大部份都會被侯三用長槍撥開,可是,還是有一小部份落在了侯三和蘇妙卿的身上,蘇妙卿耳朵上戴著可以無視一切傷害的防護耳墜,可是,卻沒現在開啟。
這種防具可是留在關鍵時刻救命用的!
這點零零星星的傷害用了實在是太浪費了,因此,蘇妙卿就沒舍得用,咬牙硬挺。
不斷有棍棒和石頭不停地落在蘇妙卿的身上,疼得蘇妙卿臉色都變了,不用問她現在身上肯定已經青青紫紫的了。
“嘶~”
疼!
太疼了!
蘇妙卿兩輩子也沒受過這罪,不敢大範圍的躲閃,隻能小範圍的躲避頭部的部份,可是,她畢竟是坐在馬上的活靶子,就算蘇妙卿左躲右閃,還是沒能躲過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從她的前額擦過,“咚”地一聲,蘇妙卿仿佛被一柄大錘狠狠砸了一下,腦袋頓時“轟”地一聲炸響,眼前一黑,頭痛欲裂,可是就算是這樣,她都沒鬆開自己抓著侯三衣服的手。
過了好半天,蘇妙卿眼前才再度亮了起來,額角火辣辣的疼,不用手摸,她都知道自己的額角肯定鼓起了一個大包……
好疼!
蘇妙卿疼得呲牙咧嘴都快哭了。
可卻沒有得到老天爺的半點同情,甚至更加的黴運當頭,一個災民手中的棍棒好巧不巧打在了馬眼睛上,把馬疼得“聿聿”一聲慘叫,發狂似的撒腿狂奔,蘇妙卿猝不及防之下,被馬兒從馬背上甩了下來,眼瞅著就要落入暴民之中……
蘇妙卿大驚失色。
她竟然真的那麽倒黴從馬上掉下來了!
她的防具可隻能頂一分鍾!
完了!
吾命休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