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 趙團長是不是喜歡你,他居然追過來問你叫你什麽名字誒!”
沈夢娟興奮的拽著薑燕雲的手,就在剛剛趙團長突然跑到她們麵前, 嚇了她們一跳,
那可是趙團長,據說父親是京城那位。他個人能力又強,就算不靠他爸未來發展也無可限量,再加上他本人長得還帥。
薑燕雲壓抑著心中的羞意,她扯了下興奮的沈夢娟,假裝很不在意的樣子。
“應該隻是認錯人了。”
畢竟, 他在問完自己的名字後,眼中的失望是非常明顯的。就好像, 他期待著另一個人。
那人是誰呢?薑燕雲在好奇的同時又非常失落。
“不會吧?趙團長多好的眼力, 怎麽可能認錯人啊?可能是想找你搭話,故意這樣的。”
沈夢娟不信, 她覺得這是男人的一點小心思, 燕雲還不懂。
薑燕雲沉默不語,她回頭看向那個背對著她們的挺拔背影,心跳又不可抑製的加快了。
她想, 就算是期待著另一個人, 也沒關係吧!隻要他能記住自己, 就有發展的可能性。
盧正清他們等著趙翎回來,見他眉頭緊鎖,一副很困惑的樣子,便收起打趣的心思。
“認錯了人還是看花了眼?你那半年時間談的對象跟薑醫生很像?”
這薑醫生是部隊醫護院的, 以前也不是沒見過,可沒瞧趙翎這樣。現在他如此反常, 肯定是那半年他談的對象和薑醫生的背影有點像。
“不像,看錯了。”
盡管沒有記憶,趙翎卻很篤定的說出了不像。那一瞬間,他的腦子裏什麽都沒有,就好像有人在操控他的身體追上去。然而看到的卻是一張極其陌生的臉,他的心跳也陡然恢複了平靜。
直覺告訴他,那個女孩和薑燕雲一點也不像。
“小趙啊,要不你還是回頭找找那個對象吧!我覺得你這半年用情挺深的,上一回見你這麽衝上去還是看黃永貴差點被炮轟了,你衝過去把他推開的時候。”
盧正清陰陽怪氣的長歎一口氣,說得趙翎張嘴就是一句讓他滾。
“我滾可以,你聽哥一句勸,哥是過來人,不然怎麽哄得你嫂子給俺生倆大胖閨女。眼瞅你也不小了,哪有跟人談半年轉頭不認賬的,別說什麽不記得了。腦子是不記得了,但你本能上這麽惦記人家呢。就去找唄,萬一看到人家又突然天雷勾地火了呢?我瞅你剛那架勢,真見著人你指定得跟哈巴狗一樣粘著人家。”
該說不說,盧正清不愧是偵察員,跟趙翎認識這麽久,確實沒見過幾次他剛剛那樣。人就發怔一樣,憑著本能直接衝上去,他們差點以為發現敵特了呢。
趙翎沒什麽表情的看了眼盧正清,默默轉身走了。
他這個樣子搞得盧正清心裏直嘀咕,問汪洋,“我沒說錯吧?這小子到底在想啥?”
他就沒搞明白趙翎想啥,居然就是不回去找找,妄圖用份工作將人打發了,無情得很。
現在盧正清還挺期待對方是個辣妹子,找上門來,給趙翎這個負心漢一通臭罵,那可就熱鬧了喲。
汪洋輕飄飄的掉起了書袋子。
“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
盧正清撓撓頭,“講的什麽破玩意兒。”
……
蘇小春第一次感受到,人都要被擠扁是個什麽感覺。
坐火車的人,也太多了。
還好她上的臥鋪車廂,要是硬座那邊,估計連找到自己位置都困難。她剛剛親眼看見好多人直接從車窗鑽進去的,門口那根本進不去。
她頭發被擠得亂糟糟,拎著行李袋挎著醫療箱鑽進自己那一節車廂的門,裏頭安安靜靜的,和硬座那天壤之別。
再次慶幸自己買到了軟臥,蘇小春溜達到自己那個臥鋪。
她是下鋪,不用往上爬。
到了地方蘇小春一看,自己位置被占了,一個把瓜子皮吐到處都是女人盤腿坐在上麵。
“喲,來人了。妹子你是這個位置不?我腿腳不好,爬樓梯不方便,能不能把你這個位置讓給我啊。”
女人指了指最上麵的床鋪,笑嗬嗬的跟蘇小春說道。
眼神還上下打量著蘇小春,覺得她臉嫩,是個好糊弄的小年輕,一定能答應的。
蘇小春蹙著眉,眼睛往她盤腿坐的地方瞅,嫌棄的表情直接顯示在臉上。
“我腿腳也不好,不讓。”
她態度強硬得很,這位置比上鋪要貴不少呢,她張嘴就是讓也不提錢,想占自己便宜呢,蘇小春可沒那麽好糊弄。
女人也沒料到這年輕小姑娘挺難說話的,臉上有一瞬間難看了不少。
“你好端端站著呢,腿腳咋不好了?可別糊弄大姐。”
陰陽怪氣的一番話,就是想著能讓蘇小春臉紅認栽。
蘇小春輕哼一聲,嘴角輕掀抬起一個譏諷的弧度。
“你甭跟我扯這些,你這麽盤腿坐著,屁-股壓上麵,除非是你壓麻了,還想騙我你腿腳不方便,哪不方便?要是真不方便我給你看看,正好我是醫生。”
她拍拍自己的醫療箱,下巴一抬,把女人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旁邊很突兀的響起一陣笑聲,蘇小春轉眸看過去,她這個床對麵躺著個翹著腿的年輕男人。見自己看他,還很風流的衝她眨眨眼睛。
蘇小春麵無表情的挪開視線,男人見她這樣臉上浮起興味的表情。
見糊弄不了這年輕姑娘,女人罵罵咧咧的下床,腳還特意在**蹭了幾下,蹭得蘇小春眉頭直跳。
又故意把衣服的瓜子皮抖落在**,還很無辜的哎呀一聲。
“哎呀,可對不住大妹子,手滑了。”
“沒事,你爬樓梯小心點,別腿滑了掉下來。”
蘇小春淡淡睨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
窗戶小桌板上擺著一個本子,蘇小春擠開女人把自己的醫療箱放邊上,行李袋則放到小桌板下麵。
她蹲下身,從裏麵掏出一床簡單的藍布被單,將瓜子皮抖到地上,然後抻開被單鋪在**。
這習慣還是跟21世紀的‘蘇小春’學的,她有時候外出學習需要住酒店,就會帶上自己的床單。蘇小春昨天在招待所就鋪上了床單,沒想到今天也能用上。
藍布床單一鋪上,想惡心蘇小春女人臉上頓時掛不住,扔下一句還挺愛幹淨就走了。
倒是對麵床的年輕男人,在蘇小春鋪好床單後,衝她豎了大拇指。
“未雨綢繆,厲害。我叫高湛,你叫什麽?”
“蘇小春。”
蘇小春衝著那個大拇指才願意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誰叫他誇自己呢。
她剛把枕頭也套上,又有兩個說說笑笑的女孩過來,是他們上麵中鋪的,剛剛吃飯去了。
女孩笑聲清脆,朝氣蓬勃的,跟高湛都是文工團的,從他們的話語中,蘇小春聽出來他們要去某個部隊做慰問表演。
蘇小春往那看了好幾眼,高湛還以為她想加入,沒想到蘇小春隻是眉頭一皺。
“你們去哪個部隊?”
其中一個大眼睛高鼻梁長得很精致漂亮的女孩略顯高傲的看了蘇小春一眼,“飛虎團,甘州那邊的。”
另一個女孩笑著對蘇小春說道:“小妹妹,你聽說過飛虎團沒?就是那個在柳江戰役中,全團無傷亡把越國突然襲擊給逼退的那個團。”
高傲女孩趕緊嗬止,“你跟她說什麽?她又不是部隊的,怎麽可能知道?”
蘇小春鼓鼓臉頰,“我知道啊,飛虎團團長趙翎,是我男人哩。”
“噗~”高湛剛喝進嘴的水噗一下噴出來。
“你說什麽?趙團長是你男人?”
那個高傲女孩狐疑的看向她,“小妹妹,你別瞎說,趙團長可沒結婚。”
邊上那個和氣點的女孩也連連點頭,“對對對,沒聽說趙團長結婚了呀!”
文工團裏女孩多,未嚐沒有在軍人中找個對象的想法。飛虎團鼎鼎有名,其中以趙團長為最,私底下有玉麵團長的稱號。
人家世還不得了,盡管以前在北京是鼎鼎有名的混世大魔王,但部隊改造人啊,現在優秀得不得了。文工團好些女孩聽說是去甘州縣,也不抱怨路途遙遠,都蠢蠢欲動呢。
“小妹妹撒謊可不好。”
高傲女孩斷定了蘇小春在撒謊。
蘇小春臉頰一鼓,“我沒撒謊。”
她才沒撒謊呢,是與不是,現在也解釋不清楚。幹脆懶得解釋了,蘇小春翻個身,閉上眼睛。
心裏還是氣,等找到趙翎,非得臭罵他一頓,早不恢複記憶晚不恢複記憶,非得這時候恢複記憶,但凡是倆人辦了酒,她也能說得有底氣點。
也不知道是不是倆女孩認為蘇小春撒謊了,後麵一路都沒再跟蘇小春講話,倒是高湛,三番兩次試圖跟蘇小春聊天,蘇小春覺得他聒噪,一點不想搭理。
這趟火車坐得還算愜意,蘇小春一路吃吃喝喝睡睡,那錢花得,就算是上麵倆女孩都側目。
至於更頂上的大姐,從看到蘇小春花錢如流水之後,就開始繞著她走了。
這個年月,能這麽舍得花錢花票的,保不齊有啥背景呢。
……
趙翎聽汪洋說到文工團來表演,首先就是不歡迎。
“訓練時間都不夠呢,看什麽表演?”
汪洋直呼好家夥,“我的團長大人誒,你不想看表演,咱底下那群猴崽子想看得很。您老人家清心寡欲的,我們可要找對象呢!”
他都快三十了,還沒對象,再不找對象以後也不用回家探親了,能叫他媽大掃帚攆出來。
不像趙翎,失憶期間談個對象都不回頭找找。
趙翎思考了下,懶得看汪洋那張老臉。
“什麽時候到?”
“再有半天就到了,為了歡迎文工團的到來,你先避出去。”
汪洋已經安排好了,趙翎長得好看,他一出場沒人瞧他們了。隻能先給他攆出去,文工團的姑娘們才能瞧瞧他們這些光棍。
趙翎無語得很,平時兄弟長兄弟短的,到這時候了,連他這個團長都敢攆出去。
“不是,攆你一個人也就算了,憑啥攆我啊?我有媳婦了。”
盧正清委屈得很,走在趙翎身邊還在絮叨。
趙翎麵無表情的目視著前方,語氣平淡,“嫂子讓攆的,說之後表演你也別去看。還買通了汪洋,你去了就跟她舉報。”
一聽是自己媳婦的安排,盧正清脖子一縮,仍然有點賊心不死的架勢湊到趙翎身邊。
“那表演沒啥好看的,不過趙團長到時候你能不能說是部隊要求,必須所有人都去看啊!”
“嗬,我不敢得罪嫂子。”
趙翎冷笑,盧正清媳婦發起火來是能抄起菜刀追著盧正清滿家屬院竄的人。
他遞給盧正清一個憐憫的眼神,“死心吧。”
“小趙啊,你以前不這樣的。”
趙翎扯了扯唇角,“嗯,我變了。”
一句話給盧正清堵死,他焉頭焉腦的跟在趙翎身後,話都不想說了。
趙翎也不想搭理盧正清這個死樣子,隻是眼神警惕的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甘州縣正逢趕集日,街上人來人往,這裏少數民族是常駐民,大多數人都穿著豔麗的民族服飾。駐紮在甘州縣多年的趙翎清楚,越是這種人多的時候,就越需要注意,防止意外的發生。
他個子高,放眼過去幾乎都是人頭,夾雜著樸實的方言,暫時沒有發現不對的人。
人潮擁擠,很快他和盧正清就分開了,也不用特意分配任務,身為戰友的默契,他知道盧正清肯定也隱在人群中觀察。
突然,他眼前一晃而過個紮雙麻花辮,背影俏麗的身影。
趙翎的腦袋又開始疼了,他下意識的上前兩步,又生生止住。在那道身影轉身時,迅速藏到一個巷子裏,隔著縫隙,他看見那是一個眉目純淨,笑容嬌憨明媚的女孩。
帶著嬰兒肥的白皙小臉,黑亮的大眼睛,烏黑油亮的頭發,夾著一個紅色的發卡。
他愣愣的看著這個女孩,再不像看清薑燕雲那樣失望,而是……心跳如雷。
甘州縣四季如春,此時正值冬天,卻也溫暖如春。路邊擺著不少裝花的籮筐,這個女孩轉身便是停在一個裝滿了向日葵的籮筐前。
他藏著自己,看見這個女孩笑盈盈的跟賣花老農說著什麽,纖細的手指伸出來,點了點其中一朵向日葵,然後付了錢,把向日葵抱著。
這時候他才發現,女孩臂彎處挎著個行李袋,身上斜挎著一個醫藥箱。
他以為這女孩買向日葵隻是因為好看,沒想到她直接摳出向日葵中間的瓜子,邊走邊嗑。
那雙眼睛咕嚕嚕的轉著,這裏有點新鮮東西要去瞧瞧,那裏的花漂亮要去摸一下。像個天真的孩子,擁有無限的好奇心。
她就該是這樣的,趙翎這麽想著。
他緊緊跟著她,又處於她發現不了的位置,就這麽跟了足足一上午。看見她吃兩塊鮮花餅後,似乎想起了什麽,一拍腦門,腳步匆匆離開集市。
趙翎快速跟上去,像中了邪,鬼使神差的,連盧正清都忘了。
等女孩停下腳步,他才陡然發現,這居然是他們部隊門口。
見女孩走向門口站崗的小兵,他皺起眉頭。
她是來找自己家人的,還是來找……她的對象?
部隊平時不會有生人過來,一般隻有這兩種可能性。也不知怎麽的,隻要想到第二種可能性,他就渾身不爽,很久沒出現過的戾氣都爬上了他胸口。
然而下一秒他聽見女孩嬌脆的聲音對小兵道:“我男人是你們這噠,他叫趙翎。”
趙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