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轉眼已是次年仲夏。
掐指一算,蘇源來杭州府已八月有餘。
杭州府的夏日高溫且多雨,不過走兩步路,渾身就被汗水濕透,衣料濕漉漉地貼在皮膚上。
蘇源踩著水窪走上台階,“吧嗒”收了傘。
拭去額頭上的汗珠,擰幹洇濕寬袖的雨水,闊步走進門。
“爹爹!”
清甜的嗓音穿透瓢潑雨幕,清晰傳入耳中。
蘇源把油紙傘放到牆角,會心一笑。
不遠處,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繞過回廊,噠噠小跑過來。
杏粉色的裙擺飄逸,尚不足巴掌大小的繡鞋上,粉白的蝴蝶栩栩如生,展翅欲飛。
蘇源半蹲下身,小姑娘撲進他懷裏。
“爹爹你可算回來了,元宵好想你~”元宵仰起小臉控訴道。
蘇源揉了揉她腦後的軟發:“爹爹也是。”
正處於收尾階段,時刻盯著才能放心。
種種瑣事疊加在一起,以至於他整整三日未歸,吃喝住都在造船處。
“等忙過這段時日,爹爹陪你出去玩。”蘇源承諾道。
元宵眼睛一亮:“好耶!”
她拍了拍老父親的肩頭,頗有幾分迫不及待的意味:“爹爹快走,娘娘和祖祖也想你呢。”
蘇源失笑,抬袖護住元宵的腦袋,疾步跨到屋簷下。
元宵已有兩歲多,個頭躥高了些,說話也更利索了,撒嬌賣癡更是信口拈來。
不僅蘇家,偶爾蘇源帶她去造船處,那裏的官員和匠人們也都很喜歡她,王一舟和夏員外郎尤甚。
具體表現在時常備著孩子愛吃的小零嘴兒,元宵一過去就爭先恐後地投喂。
元宵不偏不倚,王一舟的一口,夏員外郎的一口。
每逢這時,蘇源總忍不住扶額。
這端水的本事真不知隨了誰。
思緒流轉間,父女倆來到正屋。
屋裏,盧氏正往桌上放盤子,盤子裏是翠綠的蔬菜,還有重孫版獅子頭,顯然是元宵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