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谢贵国女王陛下对我朝远靖伯的盛赞与认可,我们也由衷地希望女王陛下能早日觅得良缘。”
王一舟挺身而出,三言两语解了围。
最讨厌没有边界感的统治者,休要觊觎我船舶司定海神针!
王一舟肃着脸的样子还是有几分唬人的,元国男子见好就收:“借您吉言,我们也希望能早日见到小王子和小公主的诞生。”
苏源:“......”
他怎么记得女王分别和两个情人生了孩子?
一瞬的尴尬过后,内侍继续唱名。
礼物的种类极其繁多,最前面那件献礼抵达宫门,最后一件还未出来。
沿途御林军护行,队伍似长龙,一眼望不到头。
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茶馆酒肆更是人满为患。
大家伸长脖子张望着,眼中满是惊叹。
“往年附属国进献给陛下的年礼都没这么多,真真是长见识了。”
“十个有九个半我不认识,得要多少银子啊?
“赶明儿等他们在顺来集市开卖,俺也要去凑凑热闹!”
礼物行至午门,经由御林军检查后放行,缓慢移入皇宫。
午门,乃皇宫之正门。
献礼从午门而入,可见靖朝陛下对番商......或者说番商所代表的国家的重视。
番商得知午门的含义,脸上笑容愈深。
“等我们离开那日,希望靖朝的朋友也能随我们一起,前去探访我们的国家。”
苏源唇畔弧度加深:“不胜荣幸。”
唱完最后一件礼,内侍向苏源等人行了一礼,相携回宫。
苏源面向番商:“夏日炎热,本官让人准备了凉饮,咱们坐下边喝边谈?”
献礼环节结束,就该谈判了。
番商心中明了,和苏源一行人进入驿馆。
周遭百姓见没热闹看了,有些遗憾,却又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一次性看到这么多的舶来品,够我家小子们吹个三四代。”
“这么一对比,倒显得附属国不上台面了。”
“可不是,人番商初来乍到,却能献上诸多精美的礼物给陛下,再看附属国的年礼......啧啧!”
“归根结底还是靖朝强盛,番商才会重视,献上重礼,反观扶桑国那几个,也忒会拿乔了。”
“陛下仁厚,但我觉得还是得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话音落,周遭附和声迭起。
......
百姓拿番商和扶桑等附属国作比,苏源对此毫不知情。
如若知道了,也会举双手赞成。
靖朝再容不得第二个南月国,须得恩威并施,方可镇压住他们。
在驿丞的引领下,众人来到一处宽绰的屋子里。
屋子是工部在苏源的提议下专门设计的,门板上挂着一方木牌,上面写着“谈判室”三个方正的楷体字。
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可容纳数十人。
木椅被擦拭得纤尘不染,有序陈列在长桌前,等待主客的“临幸”。
视线转移到长桌的中央,是娇艳欲滴的花束。
茉莉、蔷薇、栀子......不一而足,极大的满足了众人的视觉、嗅觉享受。
苏源作为靖朝谈判团的领头人,自发于左侧落座。
王一舟紧随其后,王先生、夏大人等十多位依次排开。
另一边,是近三十位各国番商代表。
苏源长指轻点面前的资料,一个眼神过去,自有驿卒为在座各位斟上凉饮。
一杯凉饮下肚,通体舒畅。
谈判伊始那股若有若无的紧张感也随之散去不少。
苏源正襟危坐,眸光一一扫过对桌的谈判对象,又瞄了眼面前的演讲稿,一清嗓子开始发言。
“接下来,我将为诸位简单介绍我朝舶来品的经营模式,主要销售地点,以及......”
苏源的语速不缓不急,刚好给鸿胪寺翻译们反应的时间,得以流畅通顺地转述给番商。
番商一改先前的嘻嘻哈哈,一脸严肃地凝神倾听,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
只待源大人结束发言,他们将会发表各自的疑问见解。
苏源的发言长达两刻钟。
谈判室内除了他温润的嗓音,只有翻译低声的叙述。
最后一个字落下尾音,苏源掀起眼帘:“以上是我的介绍,诸位可以提问了。”
话音刚落,番商就迫不及待举起手来。
——这也是苏源的提议。
谈判过程中有任何异议,都可通过举手的方式发问。
不至于乱了谈判秩序,也是对他人的尊敬。
面对高低不等的三十来只手,苏源略微侧首:“王兄,你来吧。”
苏源一早就做下决定,总不能风光功劳都被他一人占了,也得给同僚们一些机会。
至于发挥得如何,且看各自本事了。
王一舟深呼吸,再吸气,以字正腔圆的靖朝官话为番商解答。
苏源支起耳朵听着,不忘在资料上做记号,标明番商看重的某些点。
待解答完毕,驿卒将契书分发到每个番商手中。
白纸黑字,条款分明。
苏源十指略微交叉,右拇指轻搭在左拇指上,坦然且自信:“诸位可先看一看,如有异议,咱们可以再商量。”
至于我朝会不会同意,就得另说了。
契书一式两份,一份是靖朝文字,另一份则是番商各自所对应的文字。
可以说非常贴心了。
番商逐字逐句翻阅,口中嘀嘀咕咕,不时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一刻钟后,又来到举手答疑环节。
......
“陛下,番商献上的礼物已经送来了,您可要瞧上一瞧?”
临公公悄声走进御书房,走到矮塌前,微微躬身,轻声细语地问。
弘明帝靠在凉枕上,悠悠然翻过一页书,眼也不抬地道:“让太子去。”
正和奏折作斗争,忙得脚不沾地的太子赵澹:“......”
那是番商献给父皇您的,叫儿臣过去作甚?!
赵澹甚是无奈:“父皇,您是靖朝的皇帝,合该是您过去。”
即便他以太子的身份监国已有数年,但在某些方面,该避讳的还是得避讳着。
并非不信任他们父子间的感情,而是众口铄金,他的行为容不得半点差错。
弘明帝张嘴就来:“赶明儿朕就退位,光明正大地做朕的逍遥太上皇。”
赵澹眼皮狂跳,您可什么都敢说啊!
细数靖朝前几位皇帝,哪个不是恨不得长生不老,跟龙椅一辈子锁死。
赵氏皇嗣千千万,唯独出了弘明帝这么个奇葩。
年老后从未忌惮壮年康健的儿子们,反而当起甩手掌柜,把乱七八糟的政务一股脑塞给赵澹。
思及此,赵澹更是头痛不已。
弘明帝是个疼儿子的,不愿太子为难,不紧不慢合上书:“罢了,看一看也无妨。”
啪叽把书扣在矮塌上,封面上明晃晃四个大字——《惊案传奇》。
临公公只当看不见这本写如何破案的闲书,搀着弘明帝起身往外走。
赵澹紧随其后,在弘明帝落右后方半步远的位置亦步亦趋。
礼物琳琅满目,看得人眼都花了。
带着褐色斑块的手轻抚着纤薄的绸缎,弘明帝慨叹道:“可见海外那些国家也是有诸多可取之处的。”
赵澹看着花瓶上画风有些炸裂的图案,深以为然道:“远靖伯有句话说得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是这个理。”弘明帝会心一笑,意味深长道,“所以朕才会排除万难,支持远靖舟出海。”
赵澹非常佩服亲爹的远见,捧哏道:“眼下已有数十艘远靖舟造成,待番商签订契书,父皇可再派人出使各国。”
弘明帝朗声大笑,带着万千豪气:“朕正有此意。”
他相信船舶司,更相信苏源的办事能力,压根没考虑过谈判失败的可能性。
“吼——”
冷不丁一声响起,惊飞枝头鸟雀。
弘明帝循声看去,发现角落的铁笼子里正盘踞着一只漂亮的豹子。
和靖朝的花皮豹子不同,这只竟是雪一样的白。
御林军副统领宋竟遥见陛下似乎对雪豹感兴趣,遂出声介绍:“此乃元国献给陛下的礼物,全国只有三只,名为雪豹。”
弘明帝哦了一声,尾调上扬:“倒是有诚意,那就送去猛禽园罢。”
自有御林军上前,抬着铁笼向猛禽园挪去。
雪豹懒洋洋地趴在笼子里,不时甩两下尾巴,惬意得很。
除一开始斜了眼笼子外面的两脚兽,再没分给他们一个眼神。
弘明帝围观全程,奇道:“这雪豹倒是温驯。”
赵澹望着它粗长有力的尾巴,兀自猜测道:“雪豹一路漂洋过海,初次来到陌生的地方,应该还不适应。”
弘明帝一抬手:“那就让兽医过去瞧瞧,到底是元国送来的,象征着两国交好,可不能出事。”
临公公自是无有不应,吩咐内侍麻溜去找兽医。
粗略看了一遍,新奇和惊艳退去,弘明帝重又恢复淡定,带着赵澹回了御书房。
自个儿继续看破案闲书,独留赵澹苦哈哈批折子。
过不多久,有内侍进来通传:“陛下,大理寺卿求见。”
弘明帝翻书的动作一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宣。”
赵澹顺势放下朱笔,正要提出离开,就被亲爹揪到跟前:“澹儿,你旁听。”
赵澹:“......儿臣遵旨。”
说话间,大理寺卿踏进御书房,行叩首礼。
“微臣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弘明帝坐在矮塌上,双手撑着膝盖,气势分毫不输坐在龙椅上的时候:“可是审问有了结果?”
“回陛下,胡向松和卢永都已松了口,但目前无法画押认罪。”
胡向松,即前任御史大夫。
卢永则是昨儿被带走的户部官员。
弘明帝眼里飞快闪过什么,语气喜怒难辨:“哦?怎么回事?”
帝王威势扑面而来,大理寺卿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胡向松说,那日在早朝上的言论并非他本意,当时好似被什么操控了意识,才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话。”
一旁赵澹动了动手指,若有所思。
弘明帝面不改色:“卢永呢?”
大理寺卿将头埋得更低,声音紧绷:“卢永亦是这番说辞,那天他收下福阳宫宫人递来的书信,下值后送去怀王府,完全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做成。”
“卢永还说,等他反应过来,那封信已经到了怀王府管事手里,怀王府管事还给了他五十两银票,说是封口费。”
弘明帝继续问:“那些宫人呢?”
大理寺卿咽了口唾沫,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热汗顺着后背滑落,汗津津黏糊糊。
“除宋氏的两个亲信,其他人都是被宋氏以金钱收买。”
大理寺卿从袖中取出一沓纸张,举高过头顶:“这是宫人们的认罪书。”
弘明帝此时心情不甚美妙,哪有心情看认罪书,冷嗤道:“好一个宋氏!好一个被操控了意识!”
因此案牵涉众多,殿内只天家父子、临公公和大理寺卿四人。
天子一怒,大理寺卿和临公公扑通跪下:“陛下息怒。”
“息怒?这让朕如何息怒?!”
弘明帝怒拍矮塌边沿,当场表演一个火冒三丈。
“宋氏连朕的臣子都能操控,是不是接下来就要操控朕了?”
“瞧朕都气糊涂了,昨儿朕就差点着了她的道,险些这赵氏江山更名易姓!”
大理寺卿心中腹诽,就算宋氏成功了,十有八.九会是那位坏了脑子的五郡王上位,这天下还是赵家的。
“父皇息怒,莫要因一恶人气坏龙体,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查明真相。”
红土的来源。
扶桑国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以及琼州府是否有官员参与进来。
以上种种,都需要弘明帝这个君主亲自坐镇,统筹一切。
“朕知道。”弘明帝气不过,又狠拍一下,哼哼两声,“可朕就是气不过。”
赵澹眼角一抽。
“一个二个的,都算计到朕的头上。”
“宋氏出身不高,朕看在她为皇家开枝散叶的份上给了她婕妤的位份,成天锦衣玉食伺候着,结果伺候出一只白眼狼!”
“还有赵洋,他幼时生得瘦弱,宋氏又厌极了他,若没有朕的关照,哪能平安顺遂地长大,早被宋氏身边的人生吞了。”
“结果呢,私下里跟朕玩心眼,对朕满腹怨怼,也是个白眼狼!”
这些话哪是为人臣子该听的,大理寺卿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肚子里去。
弘明帝忽然胸口一阵闷痛,捂着心口大喘气。
赵澹脸色大变,忙上前:“太医!传太医!”
临公公撒腿就跑,一溜烟没了踪影。
弘明帝斜靠在凉枕上,不忘吩咐大理寺卿:“你去,继续审问宋氏,务必要让她供出红土的提供者。”
大理寺卿忙不迭应下:“微臣遵旨。”
弘明帝又补充一句:“五日之内,朕必要知道答案。”
大理寺卿眼泪逆流成河,无声哽咽着:“是,陛下。”
只希望宋氏识趣一点,也不枉陛下来一招偷天换日,把真正的宋氏丢进大理寺牢狱。
“事不宜迟,赶紧去办吧。”弘明帝神情恹恹地挥了挥手,“至于胡、卢二人,总归背叛了朕,暂时羁押在牢狱中,待一切查明再作判决。”
大理寺卿应声而退,将空间留给父子二人。
趁关太医还未来,弘明帝又派人传赵归进宫。
赵归得了陛下口谕,紧赶慢赶赶到御书房,关太医正在给弘明帝扎针。
一边扎针,一边秉承着医者负责任的态度碎碎念:“陛下切不可再动怒,现下微臣施针降下您的阳亢,近日必须好生歇息,万不可劳累。”
弘明帝嗯嗯应着,瞧着很是配合。
赵归候了两刻钟,直到关太医取下银针离开,这才上前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弘明帝喝着关太医临时调配的降火茶,漫不经心道:“明日让你家小子动身去一趟琼州府,查红土一事。”
赵归作为暗部负责人,自知红土为何物。
短暂的愣怔后,眼底爆发出惊人的光亮。
赵归只比弘明帝小几岁,这些年深受天子皇兄的信重,得以掌控帝王势力——暗部。
眼看着他逐渐老去,再难担起总领暗部的重任,赵归如何不担忧。
等他去后,他这一支会彻底没落下去,和其他的宗室亲王一样泯灭与人。
谁曾想,陛下竟给他的嫡子指派了任务。
敏锐如赵归,当下便明白,陛下这是有意让他那嫡子接管暗部。
铁骨铮铮的汉子当场红了眼,哽咽着语气:“多谢陛下。”
弘明帝笑了下,眼尾纹路加深:“若查到什么,直接交给太子处理便是。”
赵澹心头一惊,呼吸急促了些许。
父皇扶持赵归之子,却不打算沾染半分,这明显是为下一任帝王培养暗部首领呢。
赵澹耳畔尽是“砰砰”心跳声,震耳欲聋。
几乎是条件反射,和赵归一同深深作揖:“是,父皇/陛下。”
赵归领命而去,殿内又只剩天家父子和临公公三人。
临公公低着头,莫名觉得自己像一只硕大的电灯泡。
忒碍眼的那种。
于是借给陛下倒降火茶为借口,小跑着出去了。
赵澹站在原地,半晌欲言又止:“父皇......”
弘明帝忒看不得太子突然感性,佯装一脸不耐:“赶紧去批折子,今日若完不成,就甭想睡觉!”
色厉内荏便是如此。
赵澹复杂的心绪消散殆尽,乖乖去了御案后。
弘明帝深深看了好大儿一眼,复又捧起破案闲书。
心里却想着,不知苏爱卿谈完了没。
倘若谈完了,可召他前来对弈,也好抚慰朕受伤的心灵。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盖因谈判还未结束,正处于签发契书的关键时刻。
一如苏源预想的那般,这群番商表面看似热情傻白甜,实则心机城府样样不缺。
双方好一阵扯皮,三十对十六,番商在人数上稳压船舶司官员一头,苏源一行人嘴巴都说干了,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镇住对方。
契书稍作修缮,达成双方互惠互利的合作方案。
大家都很满意,谈判室内的气氛又恢复到最初的和谐。
“明天我就让手下的人去顺来集市,体验一番靖朝人的生活。”
“希望来日靖朝的商船也能抵达我国港口,互通互利。”
苏源只觉喉咙里又干又痒,脑袋也在和这群人扯皮的过程中晕乎乎。
好在契书签成,一切尘埃落定。
遂忍着不适,温雅笑道:“会有那一天的。”
且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驿卒收回一式两份契书中写有靖朝文字的那份,整理好后交到苏源手上。
众人走出谈判室,面上皆是笑盈盈。
候在谈判室外面的靖朝官员以及番商见状,悬在半空的巨石总算落地。
“源大人,快要到吃饭时间,不若你们留在驿馆,和大家一同用个饭?”
其他番商也都跟着附和。
苏源捧着契书,笑笑婉拒了:“我还要将契书呈给陛下,就先失陪了。”
番商们好不失望,又了解契书的重要性,自不好强求。
“反正我们要在靖朝待上数月,有的是时间,源大人记得代我们向靖朝陛下问好。”
苏源欣然应允,吩咐驿丞尽量满足番商的要求,带着船舶司众人飒然离去。
王一舟等人回船舶司,而他则径直去往御书房。
弘明帝刚用过饭,正在御书房门口散步消食。
他面容平和,着一身宽松的袍子,像是一位普通的老翁。
苏源上前行礼,并说明来意。
弘明帝折返回去,坐在案后翻阅契书。
半晌后抚掌而笑,瞧着极为满意:“朕就知道承珩你可以的,比咱们事先预估的盈利还要高上一成。”
看似半斤对八两,实际上还是靖朝占了便宜。
苏源略一拱手:“为陛下分忧,是微臣分内之事。”
一成盈利算不得什么,但凡事积少成多,单入口税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更遑论其他复杂琐碎的利益分配。
弘明帝抬头看苏源一眼,忽然揶揄道:“朕听说,那元国的女王对你心生爱慕?”
苏源无语凝噎,将其中缘由细细道来,末了着重强调:“微臣有妻有女,又是靖朝臣子,绝不会做胳膊肘往外拐的事。”
瞧这话说的,弘明帝听着那叫一个通体舒畅。
陛下一高兴,又拉着苏源对弈。
苏源:“......”
连着三局,弘明帝完胜苏源。
围观苏源高超的棋艺,赵澹都不得不赞一句“妙极”。
正当二人你来我往,一封急奏打破弘明帝的好心情。
“安庆府怀宁县突发痘疹,当地县令知而不报,导致三个村的百姓无一存活!”
弘明帝低念出声,苏源瞳孔收缩了一瞬。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起起起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