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林江晚早就对娘家人不抱任何希望, “大哥今天过来有事吗?”
林江舟些许不自在,“妈昨天摔了一跤。”
“严重吗?”林江晚将苏知知抱过去。
“伤到了腿,医生说得静养两个月。”林江舟说。
“嗯, 伤筋动骨一百天。”林江晚表情变化不大。
林江舟觉得妹妹跟以前不一样了,明明也是笑盈盈,却又透着疏离感, “其实妈很想你和知知。”
林江晚淡淡地回了一个嗯。
“知知要不要去看看姥姥呀?”林江舟转而问苏知知,“还有弟弟哦。”
苏知知没有直接回答, 征求林江晚的意见, “妈妈想去看姥姥吗?”
大人再不愉快,林母也是姥姥,林江晚不可能当孩子的面对老人家不管不问, “走吧。”
简单吃了点东西,林江晚领着苏知知和陆十七回林家, 一进院子,岳琴听到响动, 抱着孩子从二楼下来,和颜悦色地招呼林江晚, “小妹回来了。”
林江晚不咸不淡地喊了声嫂子。
“妈在屋里歇着呢, 你快上去看看吧。”岳琴热情不减。
“我带你们上去。”林江舟往前面走。
岳琴将他拽回去,没好气地说他, “都自己家,小妹还能找不到路?赶紧抱抱你儿子,我手都快断了。”
林江舟抱歉地看向林江晚。
“你们忙。”林江晚带着苏知知和陆十七上楼。
林江晚前脚一走,岳琴后脚就拉着林江舟嚼舌根, “那孩子跟顾团长长得可真像啊。”
林江舟皱眉,“你又没见过顾团长。”
“我是没见过, 但听过啊,”岳琴拉着林江舟坐到板凳上,一边逗儿子一边跟丈夫八卦,“都说那孩子其实是顾团长的私生子,为掩人耳目才对外宣布是收养的义子。”
不然顾简章条件那么好,能看上林江晚一个寡妇。
她先前好心帮忙介绍,林江晚要么嫌弃对方是鳏夫,要么嫌弃对方老光棍,最后还不是上杆子给人当后妈。
就知道装清高。
“别听风就是雨,小妹够不容易了。”林江舟维护林江晚。
岳琴不高兴地推他,“攀上一团长,她还不容易?林江舟,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姑奶奶,小点声。”林江舟赶紧哄住岳琴,眼睛往楼上瞟,“别让妈和小妹听到了。”
“这是我家,我还不能说话了?”岳琴生气地摔摔打打,“林江舟,明天你就要出任务,家里这一堆破事,我看你怎么办?”
动静太大,楼上听得一清二楚,林母捂住胸口,唉声叹气。
林江晚端水给她。
林母接过去,没喝,转手放回床头,从抽屉里拿出两颗奶糖给苏知知和陆十七,让他们出去玩会儿。
将人支走,林母看着林江晚,“还生妈气呢?”
林江晚摇头。
“不管儿子还是闺女,都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做妈的怎么可能不心疼?”林母拉着她,“既然结婚了,就好好跟人过,小顾人挺好的。”
“我知道。”林江晚回了句。
“他家里人,你见过没有?”林母一脸愁容,担心顾简章是第二个孙建成。
“没来得及,简章说春节回北城过,到时候自然能见上。”林江晚完全不担心,丁园长为人和善,她相信顾父顾母肯定也好相处。
林母一听,更愁了,“你呀,还是太着急了,万一他们不喜欢你,看你怎么办?”
林江晚失笑道,“我嫁的顾简章,又不是他爸妈,就算他们不喜欢我,不是还有顾简章吗?他会处理好的。”
林母觉得林江晚太天真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能怎么处理?
“顾简章不是林江舟,你放心好了。”林江晚直言道,“不会有了媳妇忘了娘。”
“别这么说你大哥,他已经很努力了,是我自己不争气,洗个衣服都能摔一跤,还要修养两个月,你大哥明天又要走,小琴和宗宗怎么办呀?可愁死我了。”林母看林江晚一眼。
无事不登三宝殿,林江晚不接她茬,扭头看向窗外,“天不早了,妈,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眼看林江晚要走,林母着急地起身,动作大,牵动伤口,疼得眉头一皱,却也没出声喊疼。
小老太太骨子里要强,如果不是没法子,不会让儿子把闺女叫来。
“小晚,就当帮帮妈吧,你哥明天下午走,你晚上过来一趟,帮你嫂子做个饭洗个尿布,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林江晚不直接回答,而是问,“大哥后天回来?”
林母些许不自在,却又安排得明明白白:“这次任务重,说得小半个月,你就辛苦一下,每天来一趟……还是两趟吧,中午和晚上都过来,你嫂子不喜欢吃剩饭。”
林江晚转过身看着她。
“妈很少求你,你就应我这回吧。”林母伸手去拉林江晚。
林江晚往后退一步,脸上的表情淡得发冷,“妈,我应不了。”
“为什么?还跟妈呕气呢?小晚,妈那天说话是重了些,但也是为你好……”
林江晚打断她,“我还要上班,没有那么多时间伺候人。”
“上班有你嫂子和你侄子重要?宗宗可是你亲侄子啊,他才多大一点,你做小姑的,就忍心不管他死活吗?”他们老林家好不容易得来的血脉,一家子都该看得比眼珠子重要才对,林江晚也不能例外。
“他又不是孤儿,岳琴做妈的,就不能管他死活?我管自己和知知已经够累了,”林江晚一字一顿道,“妈,我没有三头六臂,我也是普通人。”
林母语气放软,劝道:“你可以不用这么累,小晚,你得学会放过自己,小顾是团长,福利待遇比你哥还好,你既然嫁给了他,就不用过得那么辛苦,把幼儿园的工作辞了吧。”
林江晚觉得好笑,但笑不出来,“辞了工作,过来伺候岳琴母子吗?”
“伺候谁不是伺候,岳琴和宗宗还是自家人。”林母头疼,这孩子太死脑筋了,好话歹话都说不听。
林江晚头也疼,小老太太认死理,在她心目中,闺女就是伺候人的保姆。
“岳琴有手有脚,干嘛非要我伺候?她不会做饭,难道不能学吗?我也不是天生就会做饭,哪怕她不想学,大院不是还有食堂吗?难道她的腿也断了?就不能自己去食堂打个饭,嫌食堂饭菜不合胃口,那就多饿两顿,饿慌了,什么都香。”
林母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么难听的话,居然出自林江晚,她脾气向来很好。
“兔子急了还咬人,”林江晚眉眼攒着落寞,“妈,你也心疼心疼我吧。”
林母气得满脸通红,“我怎么就不心疼你了?我是你妈!”
“妈,好好养病,过几天我再来看你。”林江晚说完往外走。
林母气急败坏,抄起床头的搪瓷缸摔地上,威胁吼道:“林江晚,你敢出这个门,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也别踏进这个家半步!”
林江晚头也不回地拉开房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林江舟夫妇,眉眼不动径直离开。
“林江晚,你给我站住!”岳琴气冲冲地上去找人理论,林江舟抱着孩子根本拉不住。
林江晚没搭理她。
岳琴蛮横地挡住她去路,指着她鼻子骂道,“你个白眼狼,妈生你养你容易吗?嫁了个团长,你就要不完了,六亲不认了,连自己亲妈死活都不管,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林江晚嗤笑出声,“麻烦弄清楚,不是不管妈死活,是不想管你死活,你看看你有手有脚,干嘛非要别人伺候,怎么着?嫁了个营长,就当自己是姑奶奶,要不完了,谁都要围着你转,不好意思,我不伺候。”
岳琴怒火中烧,指着林江晚的手不停地抖,“你……你……”
林江晚笑嘻嘻地将她的手摁下去,“别你了,就你还有脸说我白眼狼,打你嫁过来,妈让你干过一样家务活没有?三年五载如一日好吃好喝伺候,你就不能照顾她一回?现在就这样没心没肺,以后妈老了干不动了,你还不得把人赶出去睡大街,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林江舟的脸阴沉下来。
岳琴回头看到丈夫的反应,赶忙解释,“江舟,林江晚胡说八道,我是你媳妇,我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林江舟没接她话,缓了缓脸色,跟林江晚说:“小妹,妈刚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好好上你的班,家里这些事,哥会安排好的。”
林江晚客气地笑笑道:“辛苦大哥了。”
下楼就听到岳琴又哭又喊,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林江晚回头看了一眼,牵着苏知知和陆十七回家。
路上,苏知知小心翼翼拉她妈的衣摆,问:“妈妈!妈妈!!是不是舅妈欺负你了?”
林江晚摇头,“舅妈没有欺负妈妈。”
苏知知不信,生气哼一声,骂道:“舅妈,大坏蛋!”
奶凶奶凶的小样儿,让林江晚想起顾简章,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林江晚摸她的头,“好的不学,学你爸骂人。”
“妈妈,知知其实一点也不想姥姥,我们以后不要来了好不好?”妈妈虽然不说,但她能感觉得到,妈妈也喜欢自己妈妈,就像她最喜欢妈妈一样,所以想妈妈多见到姥姥,才答应舅舅来家里看姥姥。
可是,为什么?姥姥就不能喜欢妈妈呢?每次都要惹妈妈伤心。
苏知知心疼妈妈,同时也非常自责。
林江晚将苏知知抱起来,贴贴她软乎乎的小脸蛋,“好,以后都不来了。”
苏知知大声地亲一口林江晚,奶声奶气地哄她:“妈妈,不要伤心,没有姥姥,没有舅舅,你还有知知和弟弟,最重要的是爸爸很爱你哦。”
林江晚被她逗笑,眉眼弯弯地点她小鼻子,“小机灵鬼,知道什么叫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