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清酒

第105章 互在意

字体:16+-

江知酌把笔丢给秋舟聿,秋舟聿与陈旭对视一眼,默默写着折子。

“恒安王过几日便能抵达京城,眼下除了登基大典与殿下大婚的事宜,最重要的还是苍赤那边的官职制度,”陈旭说,“如今夏侯郁与太子妃都在京城内,此事还得尽快拟出个章程来,殿下……您……”

陈旭看着出神的江知酌,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

江知酌听到陈旭欲言又止,不禁皱眉,“这没外人,直接说。”

陈旭和秋舟聿本以为江知酌没在听,陈旭又赶忙道:“太子妃的‘大帅’官职,还是要挂着的,可毕竟太子妃日后要留在京城皇宫里,苍赤依旧无主,苍赤西北与越州商路已通,下官是怕有人趁机钻了空子,枉费太子妃这么久的筹谋。”

“所以这个空子我们先钻?”江知酌言辞犀利,一语道破。

苍赤的国主嫁到楚国,时间久了难保苍赤的旧臣不会勾结鼓动到一起。

可苍赤除了何碗,别人也没有立场去管辖苍赤的朝廷。

“如今收成正忙,小至七品官员都能捞到不少油水,这个时候生事,走的是死路,太子妃把四个副将留在了苍赤,单靠兵力镇压也无人敢造次,暂时还无妨,”江知酌手扶额头支在桌子上,“我知道此事很重要,但还是要与太子妃商议过后再决定,我近日有点累,大婚过后再向太子妃提及。”

陈旭默默整理着折子,太子殿下何曾说过累,近日很是反常,江知酌一连几日宿在宫内,勤勉异常,枢密院与政事堂所有人都不敢松懈精神,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宫里,在太子面前好好表现着。

“先开咸州商路,让咸州刺史李千山把脑袋提手心里盯着,把赵孟的军营也派过去,”江ᴊsɢ知酌说,“四皇子的那边依旧留在越州,若有暴民趁乱生事,即刻关押,通商路是第一步,不能出差池,伤了本国百姓的心。”

陈旭告退后,秋舟聿将折子拟好给江知酌看,江知酌脸色实在不好。

淑妃暴毙,德妃去行宫修行,这中间的内情,只有几个人知道,事已至此,无人再提。

可秋舟聿看出了江知酌跟小碗之间应该也出了问题。

别人不敢劝,秋舟聿私下得里说几句,看了看江知酌的嘴角,便劝道:“深秋了,天干气躁,太子殿下勤勉是好事,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筝安刚从苍赤回来,她久居军营里,性子一时转不过来也是有的,若是哪些地方惹殿下不快,您就跟我说,她官职比我高,我管不了,还有我父亲呢,秋家嫁出去的女儿,我们管一辈子。”

江知酌终于客气地轻笑了下,说道:“筝安哪里都好,秋大人多虑了。”

“是,那就好,四日前,筝安说去我府上看孩子,后来说有事不过去了,”秋舟聿点点头,“我还担心是不是跟殿下吵架了,这几天也没见她人。”

江知酌说没有。

“朵朵是任性,生了孩子也还是长不大的样子,”秋舟聿说起家常,“筝安是性子太倔强了,从小就要强,有什么事也不轻易透露给旁人。”

可见背后不能说人,小碗就在此时进来了,小碗朝门外轻点了下头,小太监又把门给关好。

江知酌看见小碗的那一刻,就垂着眼看折子,听着小碗和秋舟聿寒暄几句,秋舟聿识相地告退了。

小碗轻轻抽出江知酌的折子,塞给江知酌一样东西,就低身伏在了江知酌腿上。

江知酌看着手里乌黑沉重的戒尺,又垂眼看膝上的小碗还特意选了个这样趴伏的姿势,方便江知酌动手。

可江知酌不打小碗,也不跟她说话。

终是小碗拽了拽江知酌腿侧的衣服,闷声说:“我知道错了,你打我一顿消消气。”

“我先前两次打你,是为了消气,”江知酌毫无温度地重复小碗的话,“是这样啊。”

“不,不是,你为我好,担心我,关心我,我知道的,”小碗慌乱的解释,没成想第一句话就触到霉头,“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这么跟我说话,不要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心里十分难受。”

江知酌听了小碗的话,轻声“嗯”了下,把戒尺搁在桌子上。

“你不用这样,”江知酌说,“我这几天,的确在想一些事情,我自己也想不通,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

“你想和我取消婚约!?”这就是江知酌不回东宫的原因吗,小碗急了,手掌按着江知酌的大腿撑起身子,扭头去看江知酌的脸。

便看到江知酌左边嘴角和下唇挨着长了两处溃烂的水泡。

刚进门时江知酌微低着头,小碗没看到,现在就在眼前,小碗的眼泪登时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江知酌着了急,上了火,嘴巴上的破皮的痂不影响颜值但是看着着实疼,小碗起身站在江知酌身侧,不出声音地流泪。

两人看着一个比一个惨。

“不哭了,过来。”江知酌把小碗拉到挨近腿边,小碗横跨在江知酌腿上,两人面对面坐着。

江知酌掏出帕子,小碗不让江知酌擦泪,把帕子胡乱盖在眼睛上止不住地哭,小碗趴到江知酌肩头,把脸上和下巴上的眼泪都蹭在了江知酌外衫上。

“我不是重病,也不跟你取消婚约,”江知酌拍拍小碗的后背,“做什么哭得这么厉害。”

“我错了……”

“别再说对不起,也别说你错了,”江知酌带着小碗往后,背靠在椅子上,声音里是疲意,阖着眼睛,“这次的事,我是最没资格怪你的。”

小碗摇摇头。

“可是安安,”江知酌声音里是解不开的沉闷和压抑,“你这个人,这条命,就单单是你一个人的吗?”

“我是你的。”小碗立刻带着哭腔抬头,对上江知酌带有血丝的眼睛。

小碗看到江知酌这个样子,她真的后悔了,小碗终于能体会到她的每一次有危险,每一次受伤,疼的是江知酌。

这人世间有人牵挂她至此,小碗每一次回头,江知酌都会在其身后。

江知酌苦笑一下,还没说什么,嘴角就疼。

“你是我的,但是安安我抓不住你啊,”江知酌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那么做;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若你真的要离开,我是拦不住的,只不过你应该先杀了我,做一对死鸳鸯,也好。”

“不要……,”小碗摇头,“我再也不会了。”

“我现在看到你,就只想把你绑起来,关在屋子里,让你再也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江知酌说,“可你本该是最自由的人,所以我忍着不见你,我如果放下一些对你的偏执控制欲望,就不会这么纠结难受,也不会伤害到你。”

江知酌能做的就是站着小碗背后,让小碗做最自由的风。

小碗哭到脑袋肿胀,又会错了意,她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江知酌的爱意包围,江知酌要收回他的情感,让小碗感到害怕和窒息。

“你把我绑起来吧……”小碗极力忍着哭,却看起来更难过,用力抓着江知酌的手腕,像一个溺水之人的发出的乞求,“关起来……,关起来吧,我愿意的。”

小碗讨厌死自己现在的样子了,她在外的坚强和伪装都在江知酌面前卸得一丝不剩,成了一个只会用眼泪来讨江知酌心软的人。

小碗想把江知酌的手掌抓在手心里,可江知酌的手比她大太多了,小碗改用两手心合着,用眼神央求着。

此刻小碗更像那个患得患失的人。

“是不是这儿太闷了,没打你也没欺负你,你哭成这样我还有什么不答应的,你回金玉台等我,”江知酌推推小碗的膝盖,“回去先泡个澡,我处理完这些折子就回去绑你。”

小碗不走,她动动腿,挨得离江知酌更近。

“你看吧,我不打扰你,”小碗把自己贴到江知酌怀里,只占一小块地方,“我在这等你一起回去。”

小碗看不见的时候,江知酌才舔了舔嘴唇上的痂,不是特别疼,但难受得很。

江知酌微微吸口气说:“我又不是柳下惠,你都坐我怀里了,我还看得下去什么折子。”

江知酌本没那个意思,天色还早,想让小碗早点回去休息,小碗的脸色看上去也不好,昨天估计也没睡好。

小碗的胳膊已经环上了江知酌的脖子。

江知酌就着这个姿势站起来,小臂和手掌托着小碗的腿根,把人带到了后面的一间房间内。

这几天江知酌就睡这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殿下登基前要勤勉执政一番。

小碗很快被剥了干净,整个人如无暇的白玉,只有眼眶因为刚才的陨涕而浮起绯红。

江知酌的腰带刚被扔在一边,小碗又摸起来捏在之间。

“绑起来。”小碗把自己的手腕合一起,递到江知酌眼前。

江知酌喘息一滞,小碗理解的和他吓唬小碗的,好像有些出入,难怪小碗不怕。

不过没关系,江知酌很乐意。

绑完一个漂亮的系扣,江知酌咬了一口泛着粉红的脸蛋,“我说的是手和脚都绑,防止有人逃跑,就像前年被官府剿掉卖丫鬟的牙行一样,敢跑的话,就打断腿那种。”

小碗也没在怕的,江知酌对她做什么都行,“也行,”小碗喘息不匀,“我不跑。”

小碗的狠戾是披着的护甲,那爱潮里的乖顺只有江知酌能窥见和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