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今夜就宿在抱春阁罢?◎
班馥红着脸轻轻推他:“殿下你先放开我。”
元君白并不放手, 甚至头埋低,鼻尖抵靠在班馥的脖颈上,亲昵地蹭了蹭, 哑声低语:“若你不依, 我便不放了。”
灼热的呼吸似重似轻地吹过肌肤, 班馥瑟缩了下,打了个颤栗。
“殿下,我难受,你先松开。”班馥软着声音急匆匆地应,“我……我早就没生气了,只是跟自己较劲儿罢了。”
她哪里是难受,只是心里发慌不知如何应对而已。可元君白听她说难受, 倒有些信以为真, 松开怀抱, 扶着她的肩头,打眼细瞧她的神情。
女孩儿雪肤上飞满绯红,低眉螓首,别有一番动人的情态。
元君白也就没再问她难不难受的事,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滚烫的脸皮, 目光里带着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温柔宠溺。
“你一夜没歇好, 再陪我躺一会儿。”
班馥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拍了拍床榻里侧,目光凝然,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分明不容人拒绝。
不跟一个病人讲道理。
她心里说服着自己, 便转身坐在床榻边, 褪了鞋袜, 从床尾爬上去躺下。
元君白见她躺下了,就伸手将帘帐放下,隔绝了外头烧了一夜的昏暗烛火,只有两人的小空间似暗非明,愈发有种暧昧旖旎的氛围。
元君白转头看了一眼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实的班馥。
她紧紧闭着眼睛,乌羽似的长睫却控制不住地在细微颤抖。
元君白似轻笑了一声,他躺下,脑海中突兀地闪过成王自以为很小声的那句——不强扭一下怎知瓜不甜。
他垂眸,在被褥下的手探过去,摸到女孩儿细若无骨的柔荑,牢牢圈在手里,带着薄茧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似带着无限的怜爱。
这是第一次,没有外人在场,他主动靠近。
班馥转头悄悄看他,见他闭着眼睛假寐,便将手往回抽,动了一下。
可是刚从他的手中逃脱片刻,他却又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重新握住。
班馥闭着眼睛忍了片刻,可是这样,她不太习惯,也觉得心怦怦跳着,过于鼓噪。
她望着头顶帘帐的纹路,小声说:“……殿下,这样我睡不着。”
元君白“嗯”了一声,却依旧没有撒手的意思,只是顿了下,指尖从她指缝插入,转为十指紧扣。
掌心相对,这是最缠绵相依的状态。
班馥闭上眼,在鼓噪不安的心跳声中,过了很久很久才睡过去。
*
早上醒来,身畔已空。
可是被褥和四周的空气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淡淡冷香。
班馥从**坐起,屈膝抱着自己,发呆了好一会儿,才唤人。
娴月在外头听见动静,带着宫女们进来。
待到一应收拾妥当,班馥坐到铜镜前,娴月亲自为她梳头绾发。
两人视线几番在镜中对上。
班馥含笑道:“姑姑有话,不妨直言。”
娴月也笑了一下,为班馥插上簪花,低声说:“昭训是个贴心人儿。昨夜承蒙昭训衣不解带地看顾殿下,奴婢心中很是感激。昭训便当奴婢倚老卖老了,奴婢是看着殿下长大的,一直谨记着先皇后的遗训,旁的都不重要,只要殿下身子康健,平安喜乐即为好。”
“殿下如今这般宠爱昭训,奴婢瞧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昭训。”娴月目光几乎算得上慈爱了,“万望昭训心中念着殿下这份情,往后多劝着殿下,莫要再如此不顾惜身子的操劳政务了。”
她的话实在说得委婉,哪怕暗中的意思是在叫她少和元君白置气,可听在耳中,却没有让人感受到任何不舒服。
班馥没有任何道理不答应。
娴月知道她是个聪明姑娘,连忙谢过她。
班馥望着镜中少女粉面桃腮的娇容,突然问道:“姑姑,你当真觉得殿下喜欢我?”
娴月微微一怔:“昭训何有此问?”
班馥轻声说:“也不怕姑姑笑话,我是个没规矩的,比我品貌优秀的闺阁千金不知凡几,我怕入不了君心,宠爱长久不了。”
娴月进言之时,已将屋内宫女遣退。
闻言,莞尔一笑:“昭训可知殿下,为何这些年为何都未娶妻纳妾?”
班馥摇头。
娴月帮她理了理如绸缎般丝滑的长发,望着镜中美人,意有所指地说:“殿下挑着呢,否则怎会太子妃之位迟迟未定?”
班馥心尖微微一动。
他同沈拂菱是旧识。
沈拂菱如今已蹉跎至十八了。
但凡他有意,以他之能,怎么也能娶进东宫。可是,他没有。
*
班馥又去亲自炖了碗清梨膏,只是这回心境却有些不同,就连小厨房里打下手的丫头都看出来了,甜着嘴奉承了几句,讨得班馥赏了她几颗金粿子。
晚间,她带着朝云过去。
元君白难得没有处理政务,而是在和楚越对弈,刚好一局定了胜负。见她来了,楚越站起来见了礼,向元君白告退。
“殿下今夜竟这么听话。”班馥将清梨膏放到他面前。
元君白笑道:“昨夜确实有急事,并非故意如此。今日事毕,若我还这般,只怕邓显和娴月就要一直在我跟前跪着不走。”
“殿下既知身边人关心你的身子,便更该爱惜才是。”班馥示意他吃清梨膏,“殿下吃一碗试试,我问过太医了,清梨膏最是滋养润嗓,殿下虚咳不止,再吃多几日,便可无碍。”
“孤知道,昨夜吃过了,今日其实已好了很多。”元君白一边吃一边道,“味道不错。”
班馥笑着坐在他身旁。
元君白吃一口,望她一眼,唇边带了一丝笑:“簪子好看。”
班馥抬手摸了摸发间。
她今日过来,特意将元君白之前赠的海棠花式样的金簪戴在发间,听见他夸簪子好看,便故意鼓了鼓脸,偏头看他:“殿下,到底是簪子好看,还是人好看?”
女孩儿娇声轻语,明眸里似嗔带笑,看得元君白一时挪不开眼。
她似乎从未这样狎昵地与他说过话。
元君白垂眸一笑,又喝了一口羹汤,悠悠道:“簪子好看……”
见她瞪着他,便又一笑,“自然,人更好看。”
真被他温柔地夸赞了,倒让班馥觉出一些不好意思来。
她将目光挪开,脸颊微红,将话题岔开:“殿下,趁热快点喝罢,凉了就不好了。”
元君白嗯了一声,笑着将清梨膏吃了个干净。
进来这么久,班馥见他确实没有怎么咳嗽过,也放下心来。
之后,元君白问她会不会下棋。
班馥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说:“……我倒是学过,但我棋下得不好,怕在殿下手里走不了几步。”
“无碍,”元君白笑着说,“我让你两步。”
他这样一说,班馥倒来了兴致。
两人重新摆了一盘,刚开始班馥还下得尚算轻松,但到后来,即便是他特意让了两步,却还是总是落入他布的陷阱中,很快输了个底朝天。
班馥很是不服,又说重来。
可是,再来一次,她还是很快败下阵来。
直到第三盘,他又一次蚕食掉了她大片白子,班馥气得嘟了嘟嘴,郁闷道:“不玩了,殿下的让棋,跟没让差不多。”
元君白望了一眼她的脸色,语气低柔,仿佛在哄着她:“嗯,那再来一局?我保证,这局定让你赢得漂亮。”
班馥悄悄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笑睨着她,有些绷不住地一笑:“算了,那有什么意思。下回啊,我还是不跟殿下下了,免得我技不如人恼羞成怒。”
也是奇怪,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他哄着她,她总觉得心里软软甜甜的,什么气都没有了。
下了这么久的棋,夜幕早已低垂,早该到了就寝的时辰了。
两人有一刻,视线对上,又各自转开。
班馥局促地站起来:“殿下,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殿下歇息了。”
元君白的拇指摩挲着食指边缘,唇往下抿了抿。
班馥行礼告退。
待她离开,元君白低头拨弄着棋篓里的棋子,只觉此间身处的寝殿竟格外的空旷孤清。
之前的欢声笑语仿佛如梦一般。
班馥出了太子寝宫,迎着夜风,脚步慢慢的变得轻快起来,路过垂下的枝条时,她甚至跳起来摘了一片叶子,身姿旋转落下,如同轻旋腰肢摆了一个舞姿,曼妙轻盈。
朝云紧跟了两步,望着她脸上的笑意,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
回了抱春阁。
朝云帮她拆卸珠环,又换上了就寝的衣裳。
班馥**着脚坐在床边,朝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同她闲话宫中趣事。
两人时不时轻笑出声。
突然,外头通传,说太子殿下驾到——
班馥怔了怔,这个时候也来不及更换衣裳了,待他进来,班馥见完礼,却见他步履自然地往书案边走,说:“孤上回落了一本书在这儿,过来找找。”
什么书,非现在读不可?又是什么书,非得劳烦太子殿下亲走这一趟?
班馥跟过去,元君白很快找到了那本书,转身之时,却对上班馥因凑近看而,而仰面迎上的脸。
目光无声缠绕。
朝云不知做什么,发出了一丝声响。
班馥兀然退开,元君白同时说道:“孤找到了,先回了,你歇息罢。”
元君白越过班馥,径直往外走去。
朝云看了一眼这个,又看了一眼那个,突然扬声唤道:“殿下,既已来了,不若今夜就宿在抱春阁罢?”
元君白脚步一顿,第一个反应是朝班馥望去。
班馥脸上如火烧云似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今天晚了一点点,这就是没有存稿的人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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