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家宴上, 崔幼柠与父母呆呆听着自家哥哥用极平静的语调说他瞧上了宋清音,欲娶其为妻。
良久的静寂后,孟国公夫人最先反应过来, 高兴得当场饭也不吃了, 张罗着要叫人备礼。
“不必了,”孟怀辞镇定道,“礼已备好, 母亲明早直接同儿子上宋府提亲便好。”
孟国公夫妇的表情瞬间变得难以言喻。
崔幼柠怎么也想象不出来, 兄长与宋清音在一起时会是什么模样。
这两人都是清清冷冷不爱说话的性子,若真成婚了, 也不知得相敬如冰到什么地步。
不过兄长向来不问风月, 一心只在意国事民生,自然不似她这般喜欢炽热甜蜜的夫妻之情。
崔幼柠心下感叹片刻后, 出言祝兄长心想事成。
孟怀辞颔首:“借妹妹吉言。”
崔幼柠暗道定是自己看错,才会觉得方才兄长眸中竟有几分柔色。
她默默吃完饭, 尔后留下来与母亲说了会儿话, 便回了自己院子里。
翌日恰好又到了宁云简蛊毒发作的日子, 崔幼柠便算着时辰坐马车到了宫中。
宁云简见崔幼柠来, 将一个匣子交到她手中,弯唇笑道:“打开看看。”
崔幼柠依言照做,见匣中赫然放着一块象征皇后身份的凤印, 玉质莹润通透,其上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 飞凤之下的玉台四壁皆雕着祥云,雕工精美, 栩栩如生。
她不由一怔,抬眸对上宁云简那双温柔含情的眼眸, 听见他对自己说:“刚做好的,你瞧瞧喜欢么?”
崔幼柠抚摸着凤印,轻声“嗯”了句。
宁云简笑了笑,静静拥着她,须臾后发觉自己心脏开始疼了,便将她手中凤印拿走,低头埋入她颈侧细细吻着,嗓音低醇:“下次你来时,吉服就也做好了。再等上十八日,便是你我的婚仪,阿柠可知朕有多欢喜?”
纵然已被他这般对待过多次,但崔幼柠仍是忍不住在他怀中战栗,直至最后忍无可忍将他那只愈发肆意的手制住,微颤着声线开口:“你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宁云简解开崔幼柠裙衿,褪去层层华衣,抱着她走向殿中金柱,将她抬至合适的高度,掰开她双腿,上前欺入,待到得最深,方启唇回答她的话,声音微喘低哑:“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如此。”
崔幼柠背靠柱身承受帝王雨露,闻言立时反驳:“才不是,天底下言行一致的端方君子不知有多少,就如我兄……”
想到这种时候不便提及孟怀辞,崔幼柠瞬间闭上嘴。
虽她及时止住了,宁云简仍是气得凑过去惩罚似的咬了下她的唇,尔后幽幽道:“那些君子在你面前自然端方,但他们私底下对自己夫人,定然与朕如今对你没什么区别。”
与情投意合之人云雨时的滋味蚀魂销骨,令人身心皆是无与伦比的满足,天底下没有一个男子能把持得住。
崔幼柠面无表情:“呵。”
宁云简冷哼一声,不再辩驳,只加重动作,将她面上的不屑撞得粉碎。
崔幼柠听着宁云简情动时的低吟,睁着那双潋滟杏眸看过去,见他俊颜之上的苍白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红晕。
谪仙般不染凡俗的男子染上欲念时的模样,当真好看得令人神思恍惚。
崔幼柠轻轻捧住他的脸,昂首一吻。
被她这般温柔虔诚地吻过,宁云简望见她眼中的情意,只觉一阵让人难以自持的酥麻顺着脊骨往上窜,浑身血流却朝下涌。
“阿柠,”他张口,声音哑得厉害,“再亲一亲朕。”
崔幼柠闻言圈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宁云简闭眼感受,胸中爱意翻涌,心神俱**之下将她再抬高些,一边轻唤她的名字,一边将尚在外的那一节也送了进去。
殿中的泣声和嘤咛声愈发高昂,久久不息。
日至正午,兰麝生香。
宁云简将浑身瘫软的崔幼柠抱去沐浴,可见到水下艳色,忍不住又将她抱出来再来了一回,气得崔幼柠哭着骂他混账。
为让阿柠有时间缓缓,明后两日宁云简都不会再碰她。但今日,他想与阿柠一同尽兴。
他扶着崔幼柠的腰轻撐慢磨,极尽讨好。眼见身下之人渐渐迷魂失神,他抿紧薄唇,不再顾忌,动作变利。
这一回过后浴桶中的水已凉了,宁云简便又叫了一次水。
外头宫人已摆好午膳。崔幼柠沐浴更衣后与宁云简在桌边落座,望着满桌自己爱吃的菜,脸上的羞怒终于散去些许。
用膳时她随口提了句自家兄长今日去宋府提亲的事,却见宁云简夹菜的动作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古怪。
崔幼柠有些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宁云简将夹起的糟鹅放她碗中,“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崔幼柠“喔”了一声,宁云简不肯细说的事她一般不会追问,便将这个话题揭过,不再多言。
待用完膳,崔幼柠在窗边翻了会儿书便去内室榻上小憩,宁云简则在次间的御案前处理国务。
女影卫见崔幼柠歇下了,方走到宁云简身侧低声禀报:“陛下,昨夜有人私闯孟府。”
被宁云简调来保护崔幼柠的共有十人,皆是能以一敌十的高手,其中女影卫寸步不离守于崔幼柠身侧,三人守于院内,两人守于院门,四人守于府门。
女影卫继续道:“那人未蒙面,是玄阴门的宗主沈矜。他昨夜将宋清音姑娘扛到次辅大人院中,再出来时就只有他一人了。因玄阴门在江湖地位极高,加之府门外守着的人又曾听见沈矜与宋姑娘的交谈,判断宋姑娘并非被沈矜胁迫,且听出两人是冲着次辅大人去的,与娘娘无关,所以我等便以防守为主,并未阻拦。”
沈家当初虽与崔府极为交好,但却一直劝崔府别用阴私手段构陷东宫,以致两家在六年前彻底闹僵,沈家在那之后便离开了京城。
而在宁云简被废的那三年,玄阴门亦曾出手相助过。
若非如此,昨夜无论宋姑娘是否被胁迫,沈矜夜闯孟府又是否只为了孟怀辞,府门外守着的四人都定然不会放沈矜进去。
宁云简声音微沉:“他当真只是去了孟怀辞院中?”
女影卫有些不确定,因昨夜几个影卫在沈矜出了孟怀辞正屋后便跟丢了,但过了没多久,就又看见沈矜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
这些话虽说出来可能会挨责,但女影卫不敢隐瞒,仍是如实禀报,末了又恭声补了句:“但属下昨夜一直守在娘娘身侧,可对天起誓沈矜并未进入娘娘屋内。”
宁云简心下稍定:“他为何要将宋姑娘带入孟怀辞院里?”
女影卫低下头:“宋姑娘似是中了**,我们的人听见……听见……”
宁云简意会。
宋清音失踪一日有余,镇国公府虽瞒了下来,只暗地寻人,但宁云简自然是知晓的,前夜便已拨了人手给镇国公。
他不觉得是沈矜劫走了宋清音,但沈矜竟能赶在他这个国君与镇国公的人之前找到宋清音,若非恰好撞见宋清音被劫,一路尾随贼人,那便实在令人费解了。
宁云简随即又想起一事:“他昨夜未蒙面?就这么明目张胆进了孟府?”
“是。”女影卫也觉沈矜胆大妄为,竟敢当着天子近卫的面夜闯皇后母家。
宁云简蹙眉:“他到底是不怕朕知晓,还是故意要让朕知晓。”
恰在此时,祁衔清匆匆进来,走到宁云简身侧,压低声音开口:“陛下,昨夜副骁骑参领王逸与三十府卫被人杀于南郊深山的一处宅院。宅院应被人处理过,一丝线索都没留下,恐成悬案。”
宁云简静了片刻,忽道:“朕记得王逸曾去宋府提亲,被恩师和师母婉拒了。”
“是。”
宁云简又问:“你方才说王逸死于深山?那里位置隐秘吗?”
“隐秘至极,只有王家才知晓它的所在。尸首能发现得这般早,全因王逸今日未上早朝,王家察觉不对,派人去那里看了眼,才知晓王逸已被杀。”
宁云简神情凝重。
若真如他所想,那处宅院这般难找,沈矜竟只废了两日便将宋清音带了回来,其中还需刨去他从城中赶至南郊、爬山和救人的时间。
如此这般,像是沈矜从一开始便很清楚地知晓那处宅院的所在。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莫非当真这么巧,沈矜恰好看见宋清音被劫?
宁云简想到此处,抬眸吩咐:“明日将沈矜带进宫来,朕要见他。”
祁衔清垂首拱手:“遵旨。”
待两人走后,宁云简往内室看了眼,起身走到熟睡的崔幼柠旁边,久久地凝望着她。
宁云简想起多年前崔幼柠跟着他不放时,他偶然间回首,曾对上过沈矜那双通红的眼眸。
想起影卫昨夜跟丢了沈矜,那一小段时间不知那人摸到了孟府何处,宁云简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烦闷,忍不住俯身亲了亲自己心中爱甚的姑娘,喃喃道:“这世上喜欢阿柠的人,也太多了些。”
*
宋清音中的牵情丸药力持续三日,上午应了孟怀辞的求娶,下午便开始发作。
她已将被掳走下药一事告知双亲。镇国公夫妇思虑良久后,将孟怀辞留了下来,辟出一间屋子,便带着下人离开,只留宋清音的两个贴身侍婢和孟怀辞的长随在外。
虽是为了保命,且她已与孟怀辞定下婚约,加上父母手段厉害,定然不会让此事传开,但在家中做这种事,宋清音仍是觉得羞臊。
衣裳坠地,她被抱上床榻。
今日的孟怀辞比之昨日要熟练得多,似是已然知晓如何做最能令她难耐。
情浓时,孟怀辞望着身下的宋清音,忍不住低头欲吻,却被她下意识别开脸避过,他的唇便落在她耳侧。
两人都沉默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宋清音听见孟怀辞开口问她:“三年够吗?”
她愣了愣。
“三年够你接纳我么?”孟怀辞低声将话说得明白些,“期间你若不愿与我亲近,我便不碰你。我父亲母亲那里你不必担心。他们知晓我不近女色,即便三年无子嗣,也只会觉得是我的过错,不会为难你。”
宋清音怔然看着他,久久不知该说什么。
孟怀辞没得到回应,一颗心不停往下坠,闷痛得厉害,声音却仍是平静:“那就五年。五年可以吗?”
“无需这么久。”宋清音樱唇颤了颤,终于开口,“一年罢。你容我缓一年。”
孟怀辞哑声应了句好。
一回毕,他低眸见宋清音似是仍有些难受:“还要来吗?”
宋清音闭上眼,忍着羞耻开口:“嗯。”
孟怀辞眸光微动,垂眼看着腰间她莹白的腿,声音又哑了几分:“那便缠紧些。”
最终三回方停。孟怀辞望着身下累得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的宋清音,心中爱怜至极,克制地伸手将贴在她樱唇上的几根乱发拢至耳后,就当自己已亲过她。
女子名声重要,他多留的这两个时辰已是打着与镇国公商议国事的名义,不能再耽搁,便擦身穿衣。
宋清音不敢瞧孟怀辞穿衣的动作,将脸别至里侧,却感觉到孟怀辞穿戴整齐后,不知为何走到床前盯着她看。
她鼓起勇气回头,迎上孟怀辞的视线:“怎么了?还有事么?”
孟怀辞垂眸静立片刻:“我来时服了药,你今日不需喝避子汤。”
宋清音当即愣住,一时间心绪复杂难言。
虽已定亲,但她若在成婚前怀了孩子,传出去实在不太好听,是以虽知避子汤伤身,方才仍是悄悄命人熬了药。
她艰难张口:“多谢大人,我知晓了。”
孟怀辞沉默下来,许久才道:“那我走了,你可还有什么要同我说的?”
宋清音低下头看着他的袍摆:“大人慢走。”
屋中静了须臾。
锦被之下,宋清音将褥子越捏越紧,终于听见孟怀辞磁沉的声音:“好生歇着,我走了。”
眼前那用银线绣了松竹的袍摆动了动,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