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在兩淮賺到的銀子, 盡數被照微用作了軍餉。
她對待武將的態度也與先頭兩位皇帝不同,杜思逐在演武中大出風頭,他的父親杜揮塵也奉旨入京述職。這對被困鎖荊湖近二十載的父子, 如今隱約有起勢的跡象。
對她的做法,朝中文臣的態度皆有些微妙。
這日鄧文遠氣衝衝回到政事堂,見祁令瞻在值房裏, 先在門外將火氣壓下去,這才整衣斂袖邁進來。
他向祁令瞻抱怨道:“今日杜指揮使來中書省獅子大開口,先往工部要十艘戰船, 又要三司與兵部共同出資五百萬兩白銀,給各地駐軍更換兵戈甲胄、訓練戰馬。朝廷哪有這麽多錢!我聽不過去,說他是殿前司使, 不該管野軍的事, 他反倒諷我不是六部堂官, 說我多管閑事!”
祁令瞻難得有興致作畫,請了畫院畫師來為他掌勘筆墨,此時正細細摹一株蘭草,鄧文遠說完, 他的筆鋒也陡然提起。
蘭葉舒展自然如天成, 畫師讚他道:“參知近日控筆又有長進。”
祁令瞻收起畫軸,向他道謝:“是先生點撥有方,不吝賜教。下回想請先生指教我畫人物。”
“不知參知想學誰家?”
祁令瞻想了想,說:“先學顧愷之的《女史箴圖》吧。”
畫師應下, 祁令瞻送他出了政事堂,不緊不慢與他行禮告別, 見畫師走遠了,方又轉身回來。
他對鄧文遠說道:“杜思逐這副態度, 顯然是得了太後默許,工部與兵部大都是丞相的人,叫他們爭執去,你何必蹚這趟渾水。”
鄧文遠說:“下官是覺得,此事並非姚黨與太後之爭,而是文臣與武將之爭。崇文抑武是我大周的開國國訓,哪有赳赳武夫跳到咱們頭上的道理?下官一時看不過眼,就……”
祁令瞻聲色淡淡:“姚黨後黨,文臣武將,都是為國為民之人,哪來這麽多流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