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晚, 你要去做何事?”聞人蕪冰冷道。
若非聞人蕪隻著裏衣,岑景還以為聞人蕪是在審問犯人。
衣服都脫了,還裝什麽正人君子人設啊!
“我、我……”岑景眼睫顫個不停, 他掀起眼皮, 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聞人蕪的神色。
“…我睡不著,想出去轉轉。”
聞人蕪像是沒聽到般, 從岑景身側穿過,坐於床側。
背對著聞人蕪,岑景根本不敢去看聞人蕪的反應,聞人蕪不出聲, 他隻當聞人蕪默認, 攥緊外袍抬腿就準備朝外跑。
誰知才一提步, 腰上驟然環上一道臂膀, 大力向後一拉,岑景毫無防備, 一個不慎徑直跌坐進一人懷中。
岑景心髒狂跳,渾身僵硬, 正六神無主, 便聽到頭頂聞人蕪聲音不含情緒道:
“本尊累了,想睡覺。”
不知是不是岑景多想。他總覺得聞人蕪這“睡覺”二字帶著別樣的意味。
岑景幽怨:“小、小魔不困……”
腰上的手臂驟然收緊——
“不困才怪!現在倒頭就能睡!”
岑景說完,一咕嚕從聞人蕪懷中爬出來, 不待聞人蕪發號指令, 立馬鑽進床內側被子裏,緊緊將自己裹起來,隻露出半張臉,竭力朝聞人蕪擠出一個甜美的眼彎。
一雙眼好像在說:都這麽晚,尊上大人這麽還不睡?
岑景動作一氣嗬成, 抬眸捕捉聞人蕪神色,發現聞人蕪失神似得怔了數息,而後翻身上榻,枕在外側。
燈火驟滅,夜光昏暗。
不知怎的,岑景滿腦子都是方才聞人蕪失神的神情。
想歸想,岑景還是緊緊拉住自己的被子,警惕的盯著麵前人。
托聞人蕪的福,他現在從不敢忘記自己的身份,被獻給魔尊的美人。
他可不覺得聞人蕪半夜跑來跟美人睡同一張床,隻是為了蓋著被子純聊天。他麵上不顯,實則識海裏已經模擬了數十次如何婉拒聞人蕪的話術。
結果直到岑景模擬到第七七四十九場可能會出現的場景,聞人蕪都不曾睜開眼說一句話,岑景滴溜溜的眼珠子都快要轉累了。
“不想睡?”聞人蕪冷不丁開口。
岑景還以為聞人蕪真的睡了,聞言嚇得一抖,識海中模擬的話術頓時忘得一幹二淨。
聞人蕪這才睜開眼,月光下,他這雙漆黑瞳孔更是蒙了層黑霧般深不見底,直直的盯著岑景:
“不想睡,那便做些其他的事。”
其他的事。
黑燈瞎火,同床而眠,除了睡覺,兩個人在大晚上的還能做什麽其他事?
岑景腦海不受控製的閃過數個畫麵,噌的一下,好似火燎般,他麵頰連帶著耳根子瞬間門紅了起來。
流、氓。
岑景在心中咬牙切齒。
“嗯?”好似聽到了岑景的心聲般,聞人蕪不重不輕地開口,“還說是,你想要…?”
岑景呼吸瞬間門錯亂。
雖然聞人蕪話沒說完,但傻子都能聽得出他話中的別意。
岑景即刻把被子一拉,緊閉雙眼:“尊上大人好夢。”
話畢一動不動,開始裝睡。
一開始岑景還提心吊膽了一會,擔心聞人蕪不肯輕易放過他,然而小半盞茶後,房間門內除了起伏的呼吸聲外,再沒有別的其他動靜,岑景這才逐漸放下心來。
看來聞人蕪今日當真是累了。
不管今後怎樣,反正今晚安全。岑景小小的鬆了口氣,一時間門強壓的睡意湧了上來,岑景裝著裝著,竟當真睡了。
夜色下,兩道輕淺的呼吸聲逐漸綿長,朦朧的月光傾斜而下,隱約照亮一雙精致俏皮的眉眼,唯美的似一場美。
就在這時,一雙冷冽的漆黑雙瞳倏然綻開。
黑暗之中,他好似獵鷹般一眼鎖定住獵物,從睜開的第一眼時,目光便一錯不錯地全落在岑景麵上,貪婪、渴望、害怕……
“唔……”青年睡夢中像是有所察覺般,不安的夢囈出聲,眉間門也緊緊的皺作一團,像是在做一場噩夢。
聞人蕪伸出手,指尖滑過青年的眉眼,與此同時,微涼黑氣沒入青年額間門,青年再度發出一聲夢囈,卻是歡愉之聲,眉間門也舒展開來,像是陷入一場美夢。
確實是美夢。聞人蕪微微勾起唇角,配上他漆黑的雙瞳,竟無端生出一種欲令人逃離的恐懼感。
聞人蕪盯了青年半晌,眼中的占有欲分明已經滿溢,好似恨不得將青年吞吃入腹,方才能留住青年,可遲疑半晌,卻隻是輕輕地伸出手,動作克製地撥開青年麵頰的亂發,讓青年睡的更舒心。
也是這樣的夜色,這百年間門,聞人蕪曾無數次幻想過這樣的場景,卻不曾想,竟真有美夢成真的這日。
——失而複得,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寶貝。
…………
岑景一覺起來,還沉浸在回家的美夢中,揉著眼下了榻,正按照記憶中桌子的方位找水喝,突然哐當一聲,被自己絆倒在地。
這聲響一出,殿門突然大開,嘩啦啦湧進一大群魔修。
眾魔一推開門,就看到他們尊上新收的美人跌坐在地上,一手似乎還在抹淚,一瞬間門各個都慌了神,一湧圍到岑景周圍,七嘴八舌:
“殿下!”
“小殿下,您沒事吧?”
……
岑景人還沒清醒過來呢,就被一群黑衣黑裙妝容十分誇張的人圍了起來。
這一幕的衝擊,不亞於你一早起來,被一群煙熏妝非主流奇怪的人團團圍住,一時間門,岑景本就不太好看的麵色愈發蒼白透明,整個人好似搖搖欲墜的漂亮人偶。
“別、別靠近我!”岑景倉換道。
眾魔一時被嗬住,不敢動彈。
廢話,就是給他們一千一萬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忤逆這位頗受他們尊主寵愛的美人。
岑景扶住額角,隻覺得眼前荒誕無比,他記得他分明上一秒還躺在他家大**打遊戲,還外賣點了炸雞奶茶,就快到了,正準備小小的睡會,起來吃外賣的……
岑景用力閉上眼,再狠狠睜開——身前還是圍著一群魔修。
頓了頓,岑景抬手,徑直搭理掐在了自己的臉頰上——突如其來的痛意令岑景低呼出聲。
到這時候,即便再不想麵對,岑景也不得不承認,遊戲機炸雞奶茶隻是一場夢,而眼前這群姿態各異的人,才是活生生真正存在的。
怎麽說,雖然可能有些魔幻,但現在的情況就是:
——他好像,成為了,自己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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