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尊的短命白月光

第80章 第 80 章(三更)

字體:16+-

沒想到紀棱竟如此好相處, 岑景著實意外,但同時心下更添幾分安定。

紀棱人這麽好,聞人蕪應當也會喜歡吧?

到時候他撮合起來, 也更加事半功倍。

一想至此,岑景腳步都輕快起來。

直到推開殿門, 一眼便得以瞧見聞人蕪漆黑的臉。

聞人蕪冷著臉坐於書案前,墨嶺恭敬的站於他身側, 聽到岑景的動作, 墨嶺停下了匯報。

兩人的視線同時齊刷刷落在了岑景身上。

岑景心下頓時一個咯噔。

倘若他沒猜錯, 方才墨嶺定是在和聞人蕪稟報自己的事情,這一行為還另有一個俗稱——打小報告。

岑景氣勢洶洶剮了墨嶺一眼, 又裝作沒發現兩人目光的模樣,扭扭捏捏往裏邊走。

自從和聞人蕪說開之後,這些天, 他同聞人蕪之間關係不尷不尬的, 屬於他不跟聞人蕪說話,聞人蕪也不會主動開口。

但除此之外, 聞人蕪卻和從前一樣,總愛往他慶雲殿跑。夜間,兩人也依舊同床而眠,宛若兩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老實說, 岑景是比較滿意的。

他閉著眼,戰戰兢兢穿過外殿, 邁入內殿, 還不待岑景鬆口氣,一道黑影突然將岑景籠罩。

岑景頓時停住腳步,回頭, 果不其然對上了聞人蕪的冷臉。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墨嶺,卻早已不知去向。

不知道是不是岑景的錯覺,岑景總覺得聞人蕪身上籠罩著一股黑氣,連帶著他周遭的氣壓也壓抑起來。

岑景說不緊張是假的,他故作冷靜:“有事?”

聞人蕪黑黢黢的眼睛隻直直盯著他,卻不說話,怪叫人心寒的。

岑景被盯的毛骨悚然,轉身欲走:“沒事我先休息了。”

轉身瞬間,一隻微涼的手掌緊緊驟然扣住了岑景的手腕。

岑景一僵,不自然的回過頭,目中逐漸湧上不滿:“何時?”

分明是聞人蕪在找茬,岑景氣勢倒比聞人蕪還要足。

聞人蕪這時候終於開口:“你和他,究竟是什麽關係?”他聲音低落,有帶著幾分嘶啞,絲毫沒有平日裏,在眾魔麵前的威風。

到像是個丈夫在外沾花惹草,家中敢怒不敢言的怨婦。

岑景沒來由想到這個形象,接著,他便被自己誇張的想象笑到了。

“隻是朋友。”他壓下嘴角的弧度,解釋道。

“隻是朋友?”聞人蕪拉著岑景的手腕愈發用力,一字一句好似從牙關中咬出來般。

岑景用沉默表明自己的態度。

聞人蕪握著岑景的手卻鬆了又緊:“隻是朋友,你便日日跑去看他,精心照料?”

岑景無奈:“確實隻是朋友,你不要誤會——”

“誤會”一字戛然而止。

對啊,他同聞人蕪解釋什麽?

誰知這話卻像是戳中了聞人蕪肺管子般,聞人蕪直接爆發了。

“誤會?”他冷笑一聲。“誤會什麽,誤會你救命之恩不求回報,還是誤會你與他生死與共?”

岑景:……

岑景甚至根本沒機會反應。

“你不要無理取鬧。”岑景隻覺得頭疼。

“生死與共難道不是親口說的?”聞人蕪窮追不舍。

“那隻是我隨口一說,好讓墨嶺對紀棱上心。”

——“當真?”聞人蕪將信將疑,周身氣壓卻稍有鬆懈。

岑景跑了一日,實在是沒心情,也沒精力同聞人蕪糾纏:“當真。”

聞人蕪麵上雖還有懷疑,卻逐漸鬆開了扣住岑景的手。

“抱歉。”他似乎冷靜了下來,也察覺自己做的出格,眼中隱隱浮上數分擔憂,“是我一時衝動。”

聞人蕪都道歉了,岑景還能指責啥:“沒事。”

氣氛一時間又尷尬起來。

岑景裝作無事發生,如往常一般收拾上床。

燈火熄滅的瞬間,岑景似乎聽到身側傳來一道微不可聞的聲音:“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岑景一愣,沒想聞人蕪竟會主動。

是因為紀棱嗎?岑景不得不多想。

但聞人蕪既然願意主動,岑景樂的輕鬆。

“好。”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道。

…………

但岑景並沒有直接帶聞人蕪去見紀棱。

廢話,就聞人蕪那臭脾氣,兩人初次見麵,指不定鬧出什麽毛病來。

岑景好說歹說,才暫時以“紀棱傷勢未愈,需要靜養”的理由,暫且拖住聞人蕪。

岑景準備,先單獨在紀棱麵前刷刷聞人蕪的好感度,等紀棱對聞人蕪有個好的初步印象了,再讓兩人見麵,效果肯定會更好。

於是帶著聞人蕪安排的各種補品,岑景浩浩****朝紀棱宮殿進發了。

經過這些天的修養,紀棱已經能簡單運動,但他此前修為被廢,又被久關水牢,身體受到了幾乎致命般的打擊。

眼下他雖還能行動自如,身體卻似凡人般孱弱,更無法再修煉,便是連岑景都打不過。

而紀棱本於修煉一途,是極富天賦的,岑景真的為紀棱感到惋惜。

“紀棱,你看我給你帶什麽好東西來了?”岑景進門時,還特意同紀棱買了個關子。

見岑景來看望,紀棱眼中明顯閃過一眸光芒,雖然期待,但語氣仍舊溫和有禮:“是什麽?”

岑景揚手一拍,眾捧著寶物丹藥的魔修頓時蜂擁而入。

“這些可都是調補身體的好東西。”岑景眼睛像是閃著光,無不激動道。“有好些寶貝我都沒見過呢!”

紀棱麵上笑意盈盈,目光的重點,卻並非寶物,而是緊落在岑景麵上。

岑景神神秘秘:“你猜猜,這些寶貝都是誰送給你的?”

紀棱一怔,麵上表情瞬間冷了幾分,但為了配合岑景,他還是順從的問道:“是誰?”

魔修們將寶物們整齊擺放在桌上,逐漸退下。

岑景落坐在紀棱身側,貼近了小聲道:“是聞人蕪!”

紀棱身子突然不自然地一僵。

說罷他又拉開距離,無不驚訝道:“怎麽樣,沒想到吧。”

他拍手道:“我都沒想到呢。”

一轉頭,便見紀棱仿若正在失神,直到岑景望過來,他才平淡道:“確實意外。”

岑景將這些滋補寶物依次給紀棱介紹了一番,真切關心道:“你現在身體如何?”

紀棱:“好很多了。”

岑景每次問,紀棱總是這樣說,讓岑景有些不開心:“你不要總是敷衍我,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放心嗎?”

岑景沒好氣:“你不說實話,我反而更擔心。”

紀棱被抱怨,眼中卻分明滿是笑意:“是、是。”

岑景又問,這次卻語氣小心了不少,仿佛怕傷到紀棱一般:“那你修煉……”

紀棱麵色稍冷,卻隻是輕輕搖了搖。

岑景輕咬下唇,難過了一會,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來,跟朵被陽光照耀過頭的太陽花似得:“沒關係,聞人蕪送來的這些藥裏,有不少能幫助你修補經脈,隻要你好好調理,總有一天,你還能重新踏上修煉一途的!”

岑景已經盡量讓自己笑的開心,語氣輕鬆,可卻如聞人蕪所言,他的演技確實拙劣,這世上,恐怕也隻有岑景自己不知道。

“多謝。”紀棱真誠道。

岑景反倒扭捏起來:“沒事,若是有用,也都是聞人蕪的功勞。”

紀棱卻隻是笑。

岑景便開始同紀棱大談特談聞人蕪來。

“你別看他現在拽的不行,其實他小時候……”

岑景說了一堆,好不容易刹住車,想就此事聽聽紀棱的意見,便聽紀棱問:“他小時候…小景,你同他很熟嗎?”

岑景怔住了,一時間竟不知是因為紀棱這親密的稱呼,還是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這個問題。

片刻後,岑景決定如實相告:“他小時候,因為他身份比較特殊,所以過得很不好。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和我住一起。”

紀棱若有所思般點頭。

岑景知道,他說出這話來,基本也將自己的身份暴露的一覽無餘,但岑景卻並不在意。

雖然隻僅僅相處不到半月,但岑景卻覺得,紀棱值得他吐露真心。

岑景又說了幾件他們過去的趣事,從幼年說到少年,再說到青年:“……所以啊,你別看他看起來冰冷冷的,不好接近的樣子,其實你認識了就會發現,他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人,隻要被他認可,那他一輩子都會認定你這個人。”

“那後來呢?”紀棱突然問,“後麵的故事。”

“……”岑景難得陷入沉默,片刻後,他重新俏皮的朝紀棱眨了眨眼,“後麵的故事就沒意思了。”

他迫不及待問紀棱:“聽我說了這麽多,你就沒有想說的嗎?”

紀棱有些不解。

岑景著急:“哎呀,就是你覺得聞人蕪這個人怎樣?”

“挺好的。”紀棱憋出三個字。

“就沒了?”岑景滿腦子問號。

“還有什麽?”紀棱坦率的問,目光清澈毫不避諱。

岑景一看就知道,紀棱這是沒聽進心裏去。

“那其他的呢?你就半點印象都沒有?”

這一次,紀棱沉默良久,他不知想到了什麽,麵上竟隱隱泛起粉意:“我覺得……”這話對他而言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瞧著架勢,岑景頓時激動起來:“覺得什麽?”他循循誘導。

紀棱:“覺得你很可愛。”

岑景:“啊???”

“不是……”岑景扶額,“算了,還是慢慢來吧。”

“不過,”紀棱認真的目光頓時落在了岑景麵上,“你同我說這些,是為了什麽?”

這下換岑景啞口無言了。

岑景決定和紀棱說實話。

“我覺得,你很好,你長得好看,為人也好,性格也很好。”

岑景垂眸,認真一一細數。

“我覺得,隻要和你相處之後,聞人蕪一定會喜歡上你,所以……”

“所以你才會不停的在我麵前,為他說好話,就是為了,他在我心中留下好印象?”紀棱冷靜分析。

心思被戳破,岑景一時間還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抬頭,看到紀棱眼神清澈,神色如故,似乎並沒有不開心,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的意思,岑景也變得坦率起來。

“是這個意思。”他迎著紀棱的清冷中透著溫和的雙眼道。

誰知紀棱卻突然來了句:“你有問過你的意思嗎?”

“什麽?”岑景是真的沒聽懂。

“我是說,”紀棱似乎在整理語言,“你不覺得,你喜歡聞人蕪嗎?”

“你有沒有問過,你自己的心?”

你有沒有問過你自己的心?

你不覺得,你喜歡聞人蕪嗎?

紀棱簡單的兩句話,卻好似重錘狠狠砸下,落在岑景心上。

岑景麵上閃過片刻的慌張:“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紀棱啟唇,似乎想要再說些什麽。

但岑景麵色卻愈發難看。

紀棱的話,好似打開了岑景內心深處、一直壓抑著的情感閘門。

而這情感一旦被觸動,便如同山洪般一泄不可收拾。

不待紀棱成功開口,岑景便道:“我身體不舒服,今日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臨出門前,他還不忘囑咐:“我的話,其實你還可以好好想一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