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剛到吳姨娘院子的時候,血水正一盆一盆的往外端,房間裏吳姨娘的叫聲斷斷續續傳來。
吳氏的貼身嬤嬤上前道:“老爺,姨娘怕是有些不大好,這才剛滿七個月,又是受了重創,怕是.......”
李成剛心裏煩躁至極:“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大夫請了嗎?”
他才說完這話,便有大夫匆匆進了內院。
隻是那老大夫有些躊躇:“大人,小的是男子,入內室與正生產的婦人看診,恐有不妥!”
李成剛這會急得上火:“都這會了,還管那些做什麽,你趕緊給我進去,孩子能不能保住不要緊,大人一定得給我保住!”..
吳氏的貼身嬤嬤很是感動,尋常人遇到這種事情都是保小的,就老爺要保大人,可見心裏對姨娘還是極為疼愛的。
她哪裏知道,李成剛此時心裏的盤算,他如今不算李芯蕊姐弟兩個,還有三兒兩女,孩子要不要有什麽關係,可吳氏沒了,與吳家的關係可就不好說了。
吳氏疼了一天一夜,直到次日淩晨,才勉強生下一個瘦巴巴的孩子,那孩子睜眼不到一刻鍾,就沒了氣息。
李成剛安慰了兩句,留下哭成淚人的吳氏又匆匆走了,他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
眼下李恩浩不知跑哪兒去了,陶家不會放過他的,裴萱的肚子也沒解決,哪哪都是事,他可沒時間一直陪著吳氏。
李成剛想到昨日街上見到的那人,心裏總覺得有些不踏實,是自己最近太累看錯了嗎?
他總覺得孫雪蘭這事有些奇怪的很,雖是譚怡君主導的,可就是覺得哪地方有不對。
“孫雪蘭這事是你動的手腳?”葛家錢莊的後院裏,喬綿綿忍不住問喬澤遠。
喬澤遠臉上帶著寒意:“她既是存了想害人的心思,就不要怪別人反噬到了她的頭上。”
他到了京都才知道,孫雪蘭居然想要把喬綿綿綁架過來之後,送給陶忠武這個惡鬼,他恨不得將孫雪蘭碎屍萬段。
不過殺了她未免有些太便宜她了,她這麽喜歡玩心計,那就讓她好好玩個夠。
“你這兩天不要到處亂跑,我還有點事要去處理。”喬澤遠沒有告訴喬綿綿他去做什麽了。
喬綿綿也沒敢問,她總覺得來了京都之後,她哥有太多的秘密壓根沒告訴她。
喬澤遠前腳離開,裴璨後腳就來了:“走,我帶你出去走走!”
喬綿綿有些猶豫:“哥哥才說不讓我出去,而且京都昨日出了孫雪蘭那事,街上肯定不是很太平,咱們這樣出去會不會有事?”
裴璨摸摸她的頭笑道:“你放心,我既是要帶你出去,就不會讓人知曉的。”
喬綿綿到底有些不放心,取出空間裏的化妝品,給裴璨一番收拾,自己也打扮了一番,換上了一身藍色碎花村姑打扮,給裴璨也找了一身尋常漢子穿的灰色布衣,還背了個背簍在身上。
這一瞧之下,就是一對兒鄉下來的小夫妻,土裏土氣的不見半分從前影子。
“你身子不要太直,稍微彎著一些!”喬綿綿對裴璨道,不然這氣勢看著有些不像。
兩人大搖大擺的出了門,剛走出不遠,就與外出回來的猴子與莽子打了個照麵,這二人居然沒認出他們來,這讓喬綿綿大為放心。
“你這手藝堪比易容術啊!”裴璨感慨。
喬綿綿嘴角微翹,那可不是,後世的四大邪術之一,何況她還工具齊全,要改頭換麵糊弄下人肯定是沒問題的。
“這京都是比關中要繁華的多啊!”喬綿綿瞧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感慨。
裴璨牽著她的手,生怕她一不小心給擠得沒人影了。
“那是自然,畢竟幾百年皇城都在此地,各地往來商賈還有外邦番人極多,造就京都難得繁華!”
“不過這繁華流於表麵,實際上去歲凍死的京都百姓之多,你想都想不到,相比之下,關中還算是要好得多了!”
喬綿綿小聲道:“都幾年了,他高高在上坐在那頭,對你不聞不問,你心裏恨不恨?”
裴璨搖頭笑道:“不恨,我隻知道,他既是薄情寡義,我與他便隻有生死相見,換我坐那頭,我也不會讓他好過的!”
“綿綿,你會不會覺得我心太狠?對自己生父都能如此狠心!”
喬綿綿拉著他的手搖晃:“我也是個不孝順的,大概沒辦法和旁人一樣,以德報怨了!”
“走,不提這茬了,煩得很,我要去吃好吃的!”
二人擠在糖人小販的攤位前,看著老人慢慢的捏出兩個小人兒來,而後一人拿著一根,在人群裏穿梭。
一旁的酒樓二樓上,陳婉如坐在窗戶跟前,神色木然看著
突然,她的神色一動,似看見了什麽熟人,匆匆下樓往外麵奔了去,與剛剛上樓的陳祺允擦肩而過。
陳祺允在身後喊道:“二妹妹你要去哪裏?”
陳婉如沒有理會他的呼喊,徑直穿過人群,朝著前方追了過去。
“裴璨!”她抓住那個粗棉布衣的年輕人,那人回頭,卻與她記憶中的少年無半點相似之處。
年輕人回頭一臉茫然。
年輕人身邊的小媳婦戰戰兢兢道:“貴人,可....可是俺家夫君哪裏惹到您了?”
年輕人對小媳婦道:“媳婦,俺不認識她!”
他說話帶著一口鄉下農人的口音,與裴璨那悅耳清亮的聲音截然不同。
陳婉如抓著年輕人的手無力滑落,是啊,他遠在千裏之外的關中,怎麽會出現在人潮洶湧的京都大街上呢!
身邊跟來的丫鬟拉了拉她的衣袖:“王妃,咱們回去吧,否則,王爺又要生氣了!”
陳婉如的眼淚簌簌滑落:“生氣?他什麽時候不生氣呢?”
她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被丫鬟攙扶著往回走,與那身後的年輕人越走越遠。
年輕人沒再回頭看她,牽著小媳婦的手,二人在人群裏不時的交談,仿似方才不過是擦肩而過的一個回頭。
陳祺允看著陳婉如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二妹,你都與人成親了,還在大街追著旁人跑,隻因他與裴璨有幾分相似。”
“你這樣子,若是被裴榮知道了會怎樣,你知不知道?”
陳婉如突然放聲大哭起來:“我知道又怎樣,我受夠了他陰陽怪氣的模樣,我受夠了他要死不活的樣子!”
“若是當年與裴璨在一起,又怎會如此這般?”
陳祺允冷冷看著她,許久才開口道:“妹妹,你知不知道若是沒了裴榮,你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