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璨深吸了一口氣,一臉鄭重道:“嬸子,我知你心疼綿綿,未來的路很長,我會讓您看到我的誠意!”
喬芸回道:“眼下各處混亂,你也還在孝期之中,等安定之後,她哥哥回來,咱們再說這些吧!”
裴璨見喬芸不想再說這事,隻好將先按下這樁事,回頭尋了野人,如今回歸真實姓名的裴致勳。
“小叔,您可是我親叔,我這一走,您老可得給我看好了綿綿,不能讓嬸子隨意將她給許人了啊!”
野人裴致勳冷冷看了他一眼:“那是我閨女!”
言下之意,你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侄子滾遠些,論親疏,他肯定是站喬芸這邊的。
裴璨在喬家隻待了兩日,便準備起身去城裏。
“嬸子對我沒信心,可你得有,我這一去也不知多久才能回來,你可不能轉頭喜歡上了旁人!”裴璨拉著喬綿綿道。
喬綿綿心中有些不舍:“胡說什麽呀,我見天都在村裏,我能見誰去?”
裴璨一掃四周,此時也是深秋晨間,村裏人一早都去地裏忙活了,這出村口的山道上,甚少有人來往。
他將喬綿綿往懷裏一拽:“可你要去城裏,陳彥斌那小子,你少見他!”
喬綿綿噗嗤笑道:“你可真會給自己找醋吃,那小胖子才多大,你還把他當回事!”
裴璨見她笑顏如花,情難自禁低頭噙住那抹粉嫩。
許久,他才放開呼吸不穩的女孩:“那小胖子居心不良,你少與他來往!”
陳彥斌那點小心思,非是一兩天的事,他是男人自然最懂男人的心思。
裴璨雙眸深情注視她片刻,揉了揉她微微淩亂的發絲,這才一聲喟歎:“我走了!”
他翻身上馬,扯著韁繩打了兩個轉,朝喬綿綿望了一眼,最後消失在了薄霧之中。
喬綿綿揉了揉有些酸澀的鼻頭,這才轉身往村裏去。
裴璨尋了府尹馬希文交代一番之後,這才去了陳家。
陳麗姝知道他回來的那一刻,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娘,阿娘,表哥回來了!”
錢氏拍著女兒的手笑眯眯道:“是啊,走,娘替你好好收拾收拾,你表哥今時不同往日,他這個晉陽王,與從前那位比起來可非同一般的!”
這邊母子倆歡天喜地的梳妝打扮。
那頭陳彥斌的姨娘卻是有些緊張:“小五,你要不去求你表哥,給你尋個差事,如今大房兩個兒子都有前程,咱們家就你從商,以後走出去,不免都比人低一頭。”
陳彥斌安撫道:“姨娘,你不要著急,表哥這次回來,可不是幫家裏人的,還是不要過去觸黴頭的好!”
姨娘不解:“他如今都這般厲害了,不是回來幫家裏人的,那是要幹啥呀?”
幹啥?
陳彥斌冷哼一聲,裴璨素來睚眥必報,這隻怕不是來報恩而是來尋仇的。
“大舅母,舅舅待我如同親生,我也視您與兩位兄長如母如兄,今日,我就想問一句,到底是哪裏做的不好?”
“要讓你費盡心思來針對我,不惜與陶家聯手,來對付我身邊之人!”
裴璨坐在陳家大房的正廳之中,手指輕點桌麵,狀若隨意的問道。
他這般隨意,寧氏背脊卻有些緊繃,明明這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怎麽突然之間,這氣勢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比寧丞相那氣勢還要滲人幾分。
寧氏捏了捏手心,臉上滿是譏諷之意:“你又是個什麽東西,逼死自己的親舅舅,把親爹逼走出京都。”
“你那心都是怎麽長的,怎就那麽鐵石心腸,不記得家中長輩對你的好?”..
裴璨笑的有些森然:“是啊,大舅母可是個重情義的,為了照顧你的娘家人,可以眼睜睜看著自己枕邊人去送死!”
“黃河賑災的災款,被寧家與二舅舅賴在山匪頭上,私底下瓜分了,大舅舅便是因為知道了這事,才會引來了殺身之禍吧!”
“我從前以為大舅母是不知道的,可我在截獲了二舅與寧家的往來信函之後,我就知道,大舅母你是知道的,隻是為了你寧氏一脈,卻可以眼睜睜看著我大舅去死!”
寧氏捂嘴哭泣,神色漸而變得瘋癲:“我不想的呀,那是我的丈夫,是我兒女的爹。”
“可我沒辦法啊,他那人太過剛直,眼裏容不得沙子,我寧氏幾百號人,總不能因為他去死吧!”
陳彥卿紅著眼走了進來:“所以,我父親他又錯在哪裏?隻是因為你寧氏的人不能死,我父親便該死嗎?”
寧氏看兒子那眼裏的恨意,方知她滿盤皆輸,兒子這是恨上了她。
“彥卿,那是你的外祖一家啊,你小時候,你外祖舅舅他們都那麽疼你,你不能恨上他們啊!”
陳彥卿神色冰冷道:“他們再好,能有我父親來的好?”
隨後而來的陳彥同對寧氏道:“母親,日後這府裏事務交給安氏打理,你去小佛堂修身養性吧!”
寧氏難以置信看著兒子:“你要因為他,將你親娘給關起來?”
陳彥同眼裏難掩悲傷:“不是為了阿璨,母親,你三更夢醒之時,就不曾見過父親嗎?”
“你不去佛堂靜養,怎麽擋得住父親英靈的侵擾呢?”
寧氏臉色灰敗,整個人癱軟下去,似瞬間被人抽走全身力氣一般:“我錯了嗎?”
“我沒錯啊,娘家夫家我也想平衡的呀!”
裴璨從寧氏屋裏出來,身後傳來陳彥同的聲音:“你隻管去吧,這關中,我們會替你看好的!”
他轉身點點頭,繼而大步朝門口走去。
“表哥!”陳麗姝不顧禮儀,拎著裙角衝了過來:“表哥,你....怎麽走的這麽急?”
“我.....”陳麗姝扭著帕子,對上裴璨清冷的眼神,突然不知該說什麽了。
裴璨目光幽冷許久才道:“年少之時,我在陳家有過一段美好時光,因此,我不想將刀子對上陳家的任何一個人!”
“我也努力的想讓你們都過的好一些,可你們,是不是也該知道,我的底限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