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紅燈籠的光虛虛地映在管家那張蒼白老態的臉上,他麵部表情發僵,目光空無焦距,更像是一具被驅趕的行屍走肉。
夜風吹過來,卷著一股腐屍的臭味,迎麵撲鼻而來,熏得宴裴和蘇眠不約而同地皺眉。
蘇眠還沒有動作,宴裴已率先一步,他身子一側,將師尊擋在身後,無時無刻不護著。
“打擾了,隻是迷路罷了。”
話音一落,隻聽到“哢嚓”一聲微響,是骨頭碎裂的聲音,那管家的頭像是被扭斷了,歪著脖子,眼睛忽而發出可怕陰森的紅,在黑暗裏,猙獰又可怕。
腐屍魔化了。
宴裴的掌心凝著一股玄力,在腐屍齜牙咧嘴撲過來的那一瞬間,一掌打了過去。
蘇眠也沒閑著,伸手摟住宴裴的腰,快速地往後一退,退到了三米之外。
宴裴畫了一個陣,陣法形成一個光圈,將魔化的腐屍困在陣中,那腐屍凶猛地撞著陣壁,撞的骨頭碎裂,發出“咯咯咯”的裂響聲。
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清晰又駭人,還夾著非常的鈴聲。
蘇眠轉頭看向北北邊的方向,握住了宴裴的手,拉著他走,“有人在操縱腐屍,在那邊。”
操縱之人,表示那與凶魔做了交易之人。
陸府的結界,南家的滅門,還有青樓花魁的死……謎底就在眼前。
兩人還沒有走出幾米,一股濃重的腐屍氣味衝過來,緊接著是驚叫聲——
“天!為什麽這麽東西冒出來!快把我臭吐了!”
“靈落,你閉嘴吧,不想被這群玩意兒給生吃了,那就守住你那邊!”
“師尊!師尊!師尊!撈撈!撈撈!撈撈!救命啊!!!”
蘇眠轉頭看過去,隻見青酒、六黎和靈落已經被腐屍給包圍住了,快要被撕碎了。
黑夜裏,整個陸府都動了起來,白天看起來無異常的下人們被煉化成為腐屍,現在已經染上了魔氣,正在暴走。
所有表麵的平和,在這瞬間,分崩離析。
蘇眠對著黑夜畫了一個陣法,下一秒,帶著強烈玄光的陣法形成一個巨大的保護圈,在他的周圍漫開。
畫好了陣法,蘇眠的衣袖間飛出細細的紅線,穿過恐怖的腐屍群,將被圍困的三人綁住後,用力一拉,將他們拉入了光圈中。
腐屍群發瘋地一撲,全部被光圈擋住,發出呀呀的響聲。
“噗通”一聲,被紅線綁住的三人摔到了地上,蘇眠手中的紅線一收,筋疲力盡的三人躺在地上,有驚無險地大口呼著氣。
宴裴看著滋溜從蘇眠衣袖中消失的紅線,想起了那一根綁在他無名指上的紅線,應該是同一根。
師尊到底是偷了月考多少姻緣線?怎麽一直在用?
蘇眠感受到宴裴的目光,斜眼看了過來,沒個正經地朝宴裴挑了挑眉,“怎麽,又被為師帥到了?”
嘿,迷不死你。
宴裴眉眼裏帶著溫柔的笑,“對對對,師尊帥爆了。”
被奉承的蘇眠輕飄飄的,雖然覺得愛徒有點狗腿,但是愛徒長得俊俏,他就是喜歡這小狗腿。
陣法被腐屍撞得發出一陣“砰砰砰”聲,陣法似乎都要撞碎了。
靈落被嚇得往後一退,看了看還眉來眼去的兩師徒,絕望地開口,“你倆別調情了,再調調,我們都得成腐屍。”
話沒說完,“嘔——”靈落實在是沒忍住,一陣反胃,要被臭吐了,臉色蒼白,“那流金上神的丹藥藥性也太好了吧,這腐屍的臭味,我真的要吐了——嘔——”
宴裴見狀,指尖凝著白光,一道玄力直接打進了靈落的額頭處。
不一會兒,靈落鼻息間的那一股臭味漸漸地消退,他的臉色才慢慢恢複如常。
蘇眠指尖指向天,源源不斷的玄力冒出來,加固著被腐屍撞得砰砰砰的陣法。
宴裴舉目看過去,一片黑乎乎,數不清腐屍的數量,他覺得大事不妙,“師尊,離天亮還要很久,這群東西這麽折騰,我們的陣法熬不了多久。”
師尊雖說是修為高,但是麵對千軍萬馬,總會有修為耗盡的一刻。
這陣法,可以保護他們一時,就目前的情況來說,不一定能熬到天亮。
腐屍在黑夜是魔氣最盛,在白天最虛,他們現在處於劣勢。
六黎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著急地說,“這腐屍的數量,越來越多了,還有一些從地裏忽而破土衝出來的,怎麽回事啊?”
青酒畫了一個一步千裏陣法,想要先出陸府,回到客棧再另行做其他打算。
奈何,青酒畫了陣法,但是陣法失效了,他們被困在了陸府。
青酒麵色凝重地看著蘇眠,“師尊,畫不了陣法,我們走不了。”
“陸府設了加固的結界,入了它的結界,除非破結界,否則誰都走不了。”蘇眠看著遠處破土而出的腐屍,“能驅動已死的人,那驅動的人修為不低,這到底是煉了多久?煉腐屍的目的又是什麽?”
宴裴轉頭,朝著北邊看過去,目光穿過腐屍群,“師尊,鈴聲!”
斷斷續續的鈴聲,很低很低,幾乎聽不到。
這鈴聲像是做法事的搖鈴,大晚上聽著,頭皮發麻,背脊發涼。
“你們守著陣法,隻要陣法不破,這群東西衝不進來,明白嗎?”蘇眠叮囑著。
青酒和六黎點頭,“明白了。”
見蘇眠要走,宴裴握住了他的手臂,“師尊,你要去哪?”
“會一會那操縱鈴聲之人。”蘇眠看著張牙舞爪的腐屍群,眉頭微皺,“琴聲不斷,這群東西不會消停的,若是耗下去,我們很吃虧,不一定能贏。”
“你一人前去,很危險,徒兒陪你。”宴裴緊緊地握住蘇眠的手握,典型的‘你若是不帶我,那誰也別想去’。
蘇眠拗不過宴裴,抬手輕輕地點了點宴裴的腦門,向來不靠譜的師尊,難得一次嚴肅,“阿裴,跟緊我。”
說著,宴裴的無名指一亮,那根姻緣線展現,他順著紅線看了過去,隻見另一端綁在蘇眠的無名指上。..
他和師尊早就綁定了。師尊還恐嚇他,要給他綁一頭公豬。
師尊,真會嚇人。
宴裴點了點頭,“徒兒會跟緊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