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巧,今日正是休沐,徐靈意下了城樓第一時間不是回宮,而是直接去了越王府。
靈汐靠在方溫瑜的身上,就這麽看她一杯接著一杯的往自己嘴裏倒酒。
這青天白日的,大早上就開始喝悶酒的人她還真是頭一回見。
但想到她心中苦悶,也不出聲勸阻,還時不時伸手幫她把酒給續上。
在她又一次伸手時,方溫瑜擰著眉輕聲問道:“皇姐再這麽喝下去,身子怕是受不住,酒大傷身。”M..
靈汐都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徐靈意便把杯盞推了過來:“給朕倒上,今日便讓朕喝個痛快。”
明日一醒,她便又是鳳國高高在上的女帝了。
一個高高在上,卻毫無自由的女帝。
靈汐依言給她滿上,知道她自己有分寸,卻還是提醒:“借酒消愁愁更愁,雖舍不得,但是終有一日是要重逢的。”
徐靈意拿著杯盞的動作一滯,隨後猛地灌了一口:“嗯。”
兩人的事情並沒有瞞著方溫瑜,看著徐靈意難受的樣子,他臉頰往靈汐的方向湊了湊,貼在她的額頭上:“能跟汐汐在一起真好。”
他並未覺得兩個女子之間相互愛慕有什麽不對,若是身邊的人是男子,他想自己一定也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是男是女又有什麽關係呢,隻要是這個人,便沒有什麽對錯可言。
靈汐轉過頭在他的臉頰上親了親:“我也覺得能夠跟阿瑜在一起真好。”
“嘖。”
徐靈意皺著眉頭放下手中的酒壺,嫌棄的在兩人之間掃了兩眼:“朕如今煩悶的厲害,你們怎麽如此沒有眼力見?”
欺負她孤家寡人一個。
靈汐不但不收斂,還張開雙臂把方溫瑜給抱進了懷裏:“皇姐多看看便習慣了。”
“......”
最後的結果就是,徐靈意連喝酒的心情都沒了,不理會兩人假惺惺的挽留,直接回宮一頭紮進了禦書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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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鳳七年,鳳帝年二十五歲,早早便已經過了該成婚的年紀,卻無論朝中如何進諫始終都未有表態。
群臣商討一番,再一次上朝時勸諫,時任尚書侍郎的廖玉首當其衝。
還未等其他人上前附和,陛下已經先發製人將眾人一一數落了一遍,還撤了尚書侍郎的官職,即日便啟程去偏遠的淮縣做個小小的縣令。
這樣的懲罰看似簡單,卻是比殺了她們還要難受。為官數載,如今好不容易坐上了這個位置,竟是被貶去做了縣令。
說出去怕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原本要跟著進諫的人都退縮了,哪裏還敢再說半個字。
一個個都跟鵪鶉似的縮著腦袋,隻希望陛下不要想起自己有參過一腳。
而本應對陛下的言行有所勸阻的太傅,卻未曾說過一句話。
自此,百官想勸陛下廣納後宮的心思徹徹底底的歇了。
同年,鳳帝將福王9歲的嫡女從封地接到了宮中教導,又讓其跟在太傅身邊讀書,並在次年封為太女。
經過一次驚嚇後的官員,即便是有話想說,也都死死的咽進了肚子裏,不敢再提出什麽異議。
但好在新任太女聰穎過人,又宅心仁厚,雖不是陛下所出,卻漸漸有了帝王之相。
大鳳十三年,鳳帝將遠在淮縣的廖玉召回,同時下旨退位,傳位給已經能夠獨擋一麵的太女。
彼時,文武百官對新帝的才能已十分信服,雖不能夠完全讚同,卻也不再出聲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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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瑜,來,先喝口水。”
“阿瑜,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阿瑜,若是累了你便同我說,我們讓墨寧靠邊停下來休息會兒。”
“阿瑜......”
“阿瑜阿瑜阿瑜,徐靈汐,你能不能消停會兒?”
靈汐後麵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逐漸開始煩躁的徐靈意給打算了。
她就沒有見過有人能夠這麽煩的。
一路上叫喚個不停,又不是三歲的奶娃娃,還需要這般盡心盡力的照顧周全。
靈汐下意識眨了眨眼,轉頭跟方溫瑜對視了眼,兩人不但沒收斂,還相視笑了笑。
方溫瑜勾了勾嘴角,手中的扇子輕輕晃啊晃的,將靈汐身邊的熱氣都吹散了些:“汐汐,有沒有涼快點?”
“嗯,你別就光顧著我,瞧你自己都熱得冒汗了。”
靈汐說著拿出一塊手帕,將他額頭上沁出來的汗珠給拂去。
“......”
徐靈意眉頭緊皺,開始後悔要跟他兩一輛馬車了。
早就知道他們不做人,偏偏她非要上趕著找罪受。
靈汐這一路都不知道被瞪了幾回了,有些無辜的眨眼:“我早就同阿姐說了坐自己的馬車,後麵空空如也你偏不坐,非要同我們擠在一起,我都還未怪你打攪了我和阿瑜呢。”
徐靈意:“......墨寧,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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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文軒離開京城先去了趟如詩如畫的江南,後又去了遼闊蒼勁的漠北,江南有江南的溫婉,漠北有漠北的豪情。
一路走走停停,倒是體會了不少風土民情。
最後回到了江南揚城,在那買了一處宅院,閑來無事便在門口的槐樹下擺了個攤子,做起了算命先生。
遇到有緣人就算上兩卦。
至於什麽是有緣人,隻要給錢的便是有緣人。
久而久之,附近的百姓都知道揚城新來了一位業餘的算卦先生,算的準不準不知道,但是結果都是好的。
價錢收的也不高,就是圖個開心,也會時常上門關顧。
今日,傅文軒又提溜著一把椅子坐到了槐樹底下,揚城四季如春,倒是不覺得熱。
就這麽悠哉悠哉的靠在椅背上,吹吹風,閉著眼睛,愜意的都有些困了。
突然身前一道影子蓋了過來,將光線擋了個嚴實。
她也不睜眼:“看心情算卦,信則準,不信則不準。”
一般這時候,見她這般模樣,不信的人自覺便走開了。
但身前的人半晌沒有動靜,也不說話,傅文軒等了等有些奇怪的睜眼。
女子一身青衣,眉目如畫,見她望來,才輕笑道:“還請姑娘幫我算算,我心慕之人所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