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藝術理論派最近很流行把風景融入珠寶首飾設計中。我現在展示的，就是一幅新派設計手稿。你們看看，來說說，這一款設計圖都有些什麽缺陷？”
階梯教室裏，容和光大師邊說邊用投影儀展示出一份項鏈設計圖。
他麵容嚴厲，教學的時候也很嚴厲。
珠設係的學生沒有一個敢逃課，更不敢在上課的時候開小差，一個個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不過，乖巧這玩意兒，對於腦子的聰明度沒有加成作用啊。
缺、缺陷？
完全看不出來啊！
不過容大師說有問題，那就是有問題吧。
看不出來是他們學藝不精。
學生們不敢交頭接耳，就頻頻用視線瞄向“正確答案”。
然而被大家寄予厚望的餘溫，此刻也還沒有摸到頭腦。
設計理論，是研究生才會接觸到的課題。
本科還討論不到這個深度。
又是新派設計，餘溫隻是淺淺了解過，突然要她看一幅成熟的設計圖紙有什麽缺陷，她一時，還真的看不出來。
可是，其他人不這麽想。
甚至連容大師，都覺得她應該知道。
在給大家五分鍾的思考時間後，容大師直接點名餘溫：“你來說說。”
餘溫臉蛋微紅站起來，老老實實回答：“我隻覺得配色上有些不平衡，其他的沒看出來。”
“嗤。”
一聲清脆響亮的嘲笑在安靜的階梯教室響起來。
這聲音是女孩子的，所以笑的人不是容和光。
同學們循著聲音傳出的方向看過去，發現程霜露正冷笑連連望著餘溫：“專業第一，就這樣的水平？”
“你的成績該不會是大水衝出來的吧！”
“配色有問題？我看你眼睛有問題才對！”
程霜露一句比一句難聽。
坐在她旁邊的同學都忍不住遠離了一點。
根據經驗，每次程霜露diss餘溫，都會被反彈，慘遭打臉。
程霜露每次都越挫越勇。
這已經是程霜露第幾次發起攻擊了？
298次？
哎呀，數不清了。
大家捧著臉，等著看餘溫反擊。
可是再次讓人吃驚的事發生了。
容和光大師竟然讚同程霜露的話，目光格外犀利地看著餘溫：“聽說你是珠寶設計係最有天賦的學生，甚至成功申請了加入蘭卡珠寶協會。結果，你展示出來的實力就這樣？”
“我對你，很失望。”
“連續幾次課，你的回答都不能讓我滿意。”
“年輕人，要做設計師，就要耐得住寂寞，沉得下性子。因為一點小小成就就飄起來，這麽浮躁，珠寶設計圈不適合你。”
容和光說話沒有程霜露那麽難聽，但是他的指責，更令人無地自容。
要是臉皮薄點，心理承受能力差點，估計馬上就哭出來了。
甚至之後都沒有勇氣來上課。
餘溫絲毫沒有被打擊到的模樣，認真請教：“這幅畫的缺陷我確實看不出來，還請老師指點。”
容和光輕哼一聲，看向其他學生：“還有人要回答嗎？”
學生們紛紛低頭的低頭，移開視線的移開視線，生怕被點名。
開玩笑，餘卷卷都答不出來，他們這些比不上餘卷卷的，豈不是要被容大師罵得不配學珠設了。
“我。”
有人站起來。
誰呀？
這麽勇！
大家看去，發現竟然是程霜露。
一邊好奇她真的知道答案嗎，一邊忍不住期待，餘卷卷被萬年老二程霜露壓一頭的場麵出現。
不過沒想到的是，站起來的不止程霜露，還有一個眼生的大帥哥。
非常帥。
讓人第一時間看得失神那種。
有女生就十分不忍心，以為這帥哥是第一次來旁聽容大師的課，不知道容大師的凶殘，悄聲提醒：“同學，如果沒有正確答案就別說。會被噴到懷疑人生。”
褚致遠客氣禮貌道：“謝謝。”
然後看向前方：“老師，我能先回答嗎？”
容和光見是個不認識的學生，並不想讓他浪費時間。
但是程霜露是認識褚致遠的。
還知道家裏最近有意讓她和褚致遠走在一起，進行商業聯姻。
他是因為我來的嗎？
竟然還來聽珠寶設計係的課，還答題，是想表現給我看？
程霜露矜持地決定給褚致遠一個表現的機會，主動大方說：“你先答吧。”
“我等會兒補充。”
成竹在胸的模樣，更讓人覺得她對這次的提問很有把握。
有熟悉程霜露的，悄聲和其他人科普：程霜露是容大師的弟子！
所以容大師的題，程霜露知道正確答案沒毛病。
名師出高徒！
褚致遠沒有朝程霜露看一眼，快速精準指出設計圖上的問題。
這幅設計圖最大的毛病，是選了一幅不合適截取或者縮小的風景圖做成項鏈，失去了它本來的寫意風流。
褚致遠說完，還走上講台將設計圖放大，又找出原本的風景圖對比。
學生們恍然大悟。
這不比不知道，一對比就很難受了。
截取出來的部分顯得是那麽呆板，不完整。
大家佩服得不行：這哥們兒長得帥，還有才！
程霜露嘴巴微張：褚致遠說的和她要說的，一模一樣。
褚致遠為了她，在珠寶設計上狠下功夫了嗎？
程霜露有虛榮心，被又好看又有錢的人這麽捧，心裏哪會不舒服。她朝褚致遠露出一個笑，恰好褚致遠也朝她看過來：“你有補充的嗎？”
程霜露搖頭：“沒有了。這幅設計圖設計思路上其實沒問題，材料選擇也很貼合，如果忽略中間的小框，其他完美。”
“真的完美？”褚致遠問。
程霜露感覺他這話問得有些怪，然而不等她細想，褚致遠已經自己往下說了：“你能看出來畫的問題，那麽想必對趙沛很熟悉。他的這幅寄情山水圖，用了他自己調試出的一種新色彩。這設計稿定的顏色主基調，和他圖畫的色彩衝突，整體畫麵顏色搭配失衡了。”
嗡嗡嗡……
教室裏炸開了鍋。
這位帥哥說的，豈不是和餘卷卷說的一個意思。
餘卷卷，還真的看出來點東西了啊？
大家交頭接耳，眼神亂飛，迫切想知道誰是對的。
程霜露聽到褚致遠的話，微愣之後，反應過來他竟然在挺餘溫，臉漲的通紅，氣惱的。
“你知道什麽？你都不是珠寶專業的學生，就跑來這裏大放厥詞！這幅設計圖，可是容大師親自評點過的！你說的色彩失衡，根本就沒有這件事！”
“是嗎？”
褚致遠淡定得很，輕聲說了這兩個字，拿出手機操作了下，然後投屏。
於是大家都看見，這幅設計圖的設計師，親自在社交平台上發布了這幅畫稿，感謝畫師朋友為他調配出了新顏色，讓他可以平衡色彩，糾正之前的顏色搭配不平衡的問題。
這……這……
正主都這樣說了。
那證明，之前的設計稿，色彩確實有問題。
程霜露和容大師，都沒有看出來！
不僅如此，程霜露是如何知道容大師的點評內容的？
這題目，不是剛剛才拿出來嗎？
一時間，大家看向程霜露的眼神都變了。
你是大師的徒弟沒問題，但你課堂抽考還作弊就過分了吧。
課堂的平時表現，可是會計算平時分，參與期末成績統計的！
嗡嗡嗡。
剛剛安靜了幾秒的教室再次吵鬧起來。
甚至有那膽子大的學生，當場質問容大師他教學的公平性。
容大師不知是羞愧還是如何，拂袖而去。
程霜露也又羞又氣，跺跺腳，擠開人跑了出去。
離開前還不忘狠狠瞪餘溫：“你又欺負我，我記住了！”
其他人：“？？”
餘溫：“……”習慣了，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