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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許憫才起身,溫聲道「休息吧。」
「許憫,我有話跟你說……」
許憫停住了腳步,「明天再說吧。」
溫情卻是咬了咬牙,「許憫,你應該聽到了的。」
「明日再說,好不好?」
溫情猛然起身,看向門外,「江公子,你還要躲到什麽時候。」
這樣的場景,幾乎叫許憫腳下有些軟。
他閉上眼,捏緊了袖中的拳頭,卻是強撐著開口,「夫人,你累了,這裏並沒有什麽江公子。」
江長慕提著燈籠,慢慢推開了門。
溫情透過窗戶,能看到外麵閃爍的雷電和樹影。
」許兄,對不起。「
許憫轉過身,看著溫情,看著她躲閃的目光,看著江長慕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後。
心口疼得喘不過氣來。
「夫人,你有什麽難處,你同我說,好不好?」
溫情靠著江長慕,挽住他的胳膊,「許憫,你說得對,我與江公子……」
「許憫,雖然你不說,可是我知道,你心裏怪我,你的父母親遇難,你覺得我有責任,可我也是放棄了我所有的一切跟著你,許憫,就當放過我們彼此。」
「我不想承擔你那份沉重的痛苦,也不想你這麽痛苦。」
「許憫……」
許憫好半天,才能將她的話聽清楚,聽明白。
「我心中,從來沒有怪你。」
「溫情,我隻是有些難過,我已經沒有家人了,所以,我隻是有些難過。」
溫情不敢看他的目光,緊緊挽著江長慕,江長慕慢慢將溫情抱到懷裏,「許兄……」新筆趣閣
「你放開她。」
江長慕想鬆開,卻想到溫情的話,沒有動。
許憫喘了幾口氣,看著他們親密的動作。
「許憫,你沉溺於痛苦中太久了,久到你已經忽略了我這個妻子。」
「既然我們已經……」
溫情看著他的目光,後半句如何也吐不出來。
窗外的雷聲漸大,溫情心中慢慢平靜下來。
「許憫,你說得對,江公子才是我的命中注定,他明白我的處境,明白我的難過,明白我的所有,許憫,這些你都不知道。」
不,你知道,你明白,這世上沒有人會比你做得更好。
許憫想到那個道士的話,慢慢坐到了凳子上。
「夫人,你看著我。」
溫情對上他的視線,沒有看到意料之中的惱怒和生氣,隻有滿滿的情意和溫柔。
「夫人,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江長慕下意識低頭看向了溫情。
溫情定定的看著他,「許憫,我從未對你說過假話,在你沒有忽略我之前,我也以為,我心中隻有你,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許憫慢慢攥緊了手。
「可是這兩個月,我同江公子相處久了,才真正明白,什麽是情投意合,哪怕他什麽都不說,我也知道他心中所想,我已經決定了,要跟他去江南,等他治好了手,我就與他成婚。」
聽到成婚,許憫低低的輕笑了一聲。
「情投意合?」
「夫人,你忘了,這些話,都是我教你的。」
江長慕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許憫的理智幾乎被衝了個幹淨。
他不怕溫情說謊。
可他害怕溫情連謊話都不肯和他說。
「你忘了,這是我與你親密時說的話,就在那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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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嗎?」
這樣意有所指的話,叫溫情狼狽的別開了眼,「你不要說了。」
許憫冷笑一聲,再也顧不得所謂的真假。
「你現在不肯承認過往的事,那我就好好告訴你的江公子——我的好友江長慕,告訴他你是如何低聲請求我輕一些,如何跟我說你愛慕我,如何跟我你會與我做長長久久的夫妻,我又是如何親吻你,如何抱著你,如何……」
「許憫,住口!」
看見她臉上的慌亂的神情,許憫的理智才稍稍回神。
「所以,江長慕,我悉心照顧你,視你為生死之交,就是為了讓你趁虛而入,勾引我的妻子,是嗎?」
「而你口中所說的知己,就是在我的麵前,在我屍骨未寒的家人麵前,訴說你對我妻子的情意,是嗎?」
「你們,真的沒有半點對我的羞愧之心嗎?」
溫情知道,自己在他麵前,從來沒有說過假話,從未騙過他。
所以他才會這樣信任自己。
「對不起。」
江長慕率先開口,而後跪在許憫麵前,「許憫,我求你,成全我們。」
溫情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做,連忙去拉他,一邊示意他不至於做到這一步,一邊想把他拽起來。
許憫看在眼裏,之前心上的疑慮盡數消失了。
他知道江長慕是怎麽樣一個人,即便是在天子麵前,在梅妃那個歹毒婦人麵前,他寧可失去雙手,也不肯低頭示弱。
如今卻跪在自己的麵前,求他成全自己和他的妻子。
真是荒謬。
「溫情,你會後悔嗎?」
後悔你今時今日,這樣傷我。
後悔你失去我對你滿腔孤勇的愛意嗎?
溫情沒有把人扶起來,就聽到了許憫的話。
許憫看不到,江長慕卻看到了,看到了她奪眶而出的眼淚,想也不想的將她摟在懷中。
「對不起。」
許憫沒說話。
一直等到他們離開了,許憫才好像突然回過神一般,緊緊的跟了上去,溫情正準備上馬車。
「溫情,我隻有你了,你回來,好不好。」
「我不會再忽略你,不會讓你難受,不會……」
溫情背對著他,忍住了想要哭出聲的衝動。
是啊,連許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做錯了。
自始至終,他都堅持的站在溫情這邊,所有能夠給她的東西,全都給她了。
他沒有任何過錯。
可自己,偏偏要無中生有,給他找出這樣多的過錯來。
「許憫,對不起,你多保重。」
許憫扶著門,看著她毫不猶豫的上了馬車,頭也不回的離開自己的視線。
慢慢地直起身子。
直到離開了城門口,溫情的眼淚才像珠子一樣,江長慕坐在一旁,伸手遞過去一方帕子。
「江公子,謝謝你。」
江長慕沒說話,等她哭夠了,才將茶水遞給她。
「是我自己的私心,嫂嫂不必介懷。」
溫情紅著眼看向他,江長慕卻垂下了眼,「嫂嫂,是我對你有私心在前,所以給他下跪,你不必介懷。」
知道自己這句話嚇到了溫情,江長慕也就順口說下去了,「不過,我對嫂嫂更多的是欣賞,不關乎男女之情,嫂嫂不必放在心上。」
「嫂嫂對兄長的情意,我看在眼裏,我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溫情沒有說話,望著窗外的夜色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