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裏還有些豆腐、香菇、土豆,豇豆等,葷菜宋好挑了一點兒裏脊切成薄片兒,另外穿了些羊肉、雞爪和五花肉片。
這竹簽兒是賈小六弄來的。
先前他一意投誠牛總管,不想後來宋好和柳元英在天香樓幹的風生水起,牛穀全然沒了說話的份兒,如今也老老實實的重新掌起了廚,生怕一不留神連飯碗也給丟了。
牛穀失勢,賈小六就更沒了說話的地兒,聽宋好愁著竹簽兒,立馬上前拍馬道:“我爹就是篾匠,我跟他後頭打了多年下手,弄些竹簽兒不成問題!”
宋好便道:“那行,給我弄上五十來根兒吧,要修的光滑一些,不能喇嘴。”
“好嘞!”賈小六高興地一吆喝,轉頭就去外頭忙活起來。
錢大廚對他仍有心結,這些日子眼不見為淨,今日見他又來冒頭,恨恨的冷哼一聲。
宋好無意摻和這些,不影響天香樓經營,什麽事兒都不算大事兒。
賈小六手頭也利索,宋好切好了菜,他竹簽兒也弄好了,不多不少,整整好五十根兒。
宋好就打算弄些出來給柳元英等人嚐個味道,每樣也就取了極少的食材,穿了三十多個串兒,熱好了一鍋油,按著順序炸了兩鍋。
炸完後鍋裏清油的時候,看著鍋底一層油麵兒,宋好轉頭尋了尋,見著了紅薯粉,便心道,正好,攤兩片苕皮。
先將孜然粒兒胡椒粉跟研磨的極細的辣椒麵兒按著比例一塊兒和勻,往裏加些醬油、鹽和糖粒兒,用熱油一激,從前學校門前那個燒烤攤兒的味道立刻就出來了。
宋好陶醉的深深吸了一口,這味道,多久沒嚐過了。
接下來紅薯粉跟清水按著比例和勻,趁著鍋熱,薄薄的在還殘餘著油麵兒的鍋中攤上一層,小火慢慢的煎至定型。
均勻的刷上一層方才調製好的蘸料,撒上些豆幹碎和胡蘿卜碎,用筷子慢慢的卷起來,便是一片烤苕皮了。
這麽做了五片,柳元英看著眼饞,先吃掉了一片,吃完直道好吃。
“這麽一煎,外脆裏糯的十分彈牙,我從前也不知紅薯粉這麽煎著吃也能這樣軟糯這樣好吃!”
宋好便笑著將麵上還有熱油在跳動的燒烤蘸料均勻澆在了方才炸好的炸串上,每樣串都挑出來一個給她嚐了味道。
如今剩下的四片苕皮和炸串還熱乎著就這麽擺在了裴彥卿麵前。
“嚐嚐,油炸的,加了西域的香料,柳元英吃得說香,你看看吃不吃得慣。”
“好。”
裴彥卿低頭嚐了幾串炸蔬菜,笑著點頭道:“很好吃。”
吃完又拿起串烤苕皮,正反打量了幾遍才下口咬了一塊。
一塊苕皮沒吃完,崔或便趕到了。
遠遠的從階梯上就傳來他充滿笑意的聲音:“聽說宋掌櫃請吃席,我這緊趕慢趕的趕來了,你們倒好,先吃上了,真不等我呀!”
宋好笑著站起身來迎:“沒有,這就是先前搗鼓出來的一點小吃,給他墊墊肚子而已。你還沒來,我們怎麽敢先開席?”
裴彥卿依舊笑容平淡,隻道了一聲:“來了。”
崔或本就是玩笑,在階梯上就聞到了樓上傳來的香味兒,一上來就看見裴彥卿麵前幾盤竹簽穿起來的小吃,隨意嗯了一聲便急吼吼的掀起衣擺坐下。
“吃席不等我倒真不是大事兒,吃宋好做的新品不帶我才讓人傷心!”
宋好被逗得噗嗤一笑,他也全然沒心思理會,拿起一串裹滿燒烤蘸料逗得裏脊肉片放近鼻尖問了問,便眼睛一亮,直接開擼。
“這又是你今日新弄出來的?叫什麽名字,我還從沒吃過!”
崔或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抬頭問宋好。
裴彥卿也轉頭看向宋好,臉上並無什麽表情,似乎隻是和崔或一樣好奇,這個小吃叫什麽名字。
“這叫炸串兒,是用油炸過一遍,然後裹上西域香料調製而成的蘸料,我從前聽一位故人提起過,說是西北的牧民常這樣吃。”
宋好這回早想好了答案,絲毫不慌,微笑著娓娓道來。..
說完還特地衝裴彥卿輕輕一笑。
心裏有點跟聰明人鬥智鬥勇還挑釁一把的惡趣味。
裴彥卿垂下眉眼低笑一聲。
他娘子的心思未免也太好猜了。
崔或也不多深究,正吃得香,柳元英領著幾位仆從各托著個托盤,上了一桌子的菜品。
擺著盤,見幾盤炸串兒都擺在崔或麵前,他還在那兒吭哧擼串,不由嗔道:“瞧你,說是給裴公子墊肚子的,我都沒吃幾串,全給你一人謔謔了!等下開席你又吃不下,德行!”
柳元英在崔家,比崔家兩位公子都要更受崔老爺子看重些,她嫁過來時崔或還是毛頭小子,相處多年早已將她當成了親長姐,因此受了訓斥也隻是默默收了手,訕笑兩聲。
見他模樣乖巧,柳元英也忍不住笑出來,下巴點了點那盤子裏剩下的三兩串蔬菜,道:“你這是吃剩的邊角,是預備留給誰吃?還是趕緊吃了吧!”
“嗯我飯量大,這些吃下去不頂肚子的。”崔或也無所謂長嫂戲弄,十足一個得了特赦的乖弟弟,三兩下吃完了剩下的炸串。
吃完還有些意猶未盡,叮囑宋好:“下回什麽時候再有,早些叫我,或者多給我留些也行。”
宋好笑著答應。
幾人說話間,席麵已經全部擺好了。
看著滿桌的菜,宋好心裏著實有點激動。
這一桌雖比不上現代米其林餐廳的什麽頂級盛宴,但按著通貨算下來,一戶人家一年的吃穿嚼用還多的錢才辦上這麽一桌,就算擱現代也是相當奢侈的了。
崔或也當真像他所說的那樣,絲毫沒被那麽些炸串頂著,席間吃喝談笑,胃口相當不錯。
宋好方才看出來裴彥卿不大愛吃那些炸串,這會兒就一直給他夾菜,看小孩兒似的想著先給他喂飽。
裴彥卿也一直端正坐著,宋好給夾什麽就吃什麽。
兩人互動的過於專注,以至於身側兩人就這麽笑著看著他倆多時也沒有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