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彥卿無奈,將她攬入懷中,輕聲哄道:“不能再喝了,再喝要頭疼的。”
一手摟著宋好,把不停鬧騰的人按在懷裏,一手倒了杯溫茶水,將杯子送到她嘴邊,
哄著她喝上幾口:“乖,醒酒湯馬上來了,先喝兩口,等下口渴。”
宋好靠在他懷裏,閉著眼睛就著杯沿小口啜了一口,隨即就皺著眉頭鬧道:“不好喝!拿開拿開!”
手胡亂撲騰間險些將杯子打翻。
杯中的茶水也被她撲騰的撒了好些在裴彥卿衣服上。
裴彥卿無奈放下茶杯低聲安撫她,又轉頭叫崔或幫忙取一些醒酒湯來,崔或起身前他還不忘叮囑:“記得放些桂花蜂蜜進去。”
柳元英見著裴彥卿如此模樣,忍不住低笑一聲。
隨即心裏便是無盡的悲哀。
大概是喝了酒,人便更容易悲春傷秋。
崔或不在,她也不必端著長嫂的架子,將麵前的一大碗酒端起,仰首就著嘴角邊的鹹澀和喉頭滾燙的情緒一飲而盡,隨即便起身,扶著桌椅,跌跌撞撞笑笑停停的轉身走了。
裴彥卿也不便說些什麽,隻是崔或上來後不見柳元英,他便多說了一句,道:“方才大約是想起了傷心事,回了閣間,此刻大約歇下了,你稍後叫她身邊的丫頭去看一眼。”
喂完宋好一碗醒酒湯,裴彥卿也就跟崔或告了辭,抱著爛醉的宋好回了小院兒。
回到院兒裏,宋好神色迷蒙的坐在椅子上,看著裴彥卿欣長的身影半跪在她麵前,神色虔誠的給自己擦著腳,迷糊道:“老公~”
裴彥卿抬頭望著宋好,神色複雜,“你方才,叫我什麽?”
宋好指指他,“老公,”又指指自己,“老婆。”
裴彥卿問:“為什麽?”
“哪有為什麽?大家都這麽叫!快叫一聲我聽聽!”宋好不滿的皺眉,揮手想要拍一下裴彥卿。
“好,老婆。”裴彥卿垂下眉眼。
老公老婆這種古稱,他倒是在書中看過,不過那都是幾朝之前的稱呼了。
所以,宋好真的是……嗎?
這樣的話,倒也的確能解釋的清楚,她一個貧寒的農家女,為何見識如此廣博。
宋好卻不知他心思幾轉,看著眼前蘭枝玉樹銀鞍白馬的夫君,她捧起他的臉,吧唧親了一口,道:“這麽好看的老公,可叫我修了幾輩子才修出來的,真帥!”
裴彥卿猝不及防,給突然行事如此奔放的宋好鬧了個大紅臉。
宋好盯著裴彥卿的臉親親摸摸。撅著粉嘟嘟的唇糊了他一臉的口水,然後花癡似的笑起來。
笑著笑著卻又哭起來,邊哭邊道:“可惜都是假的,嚶嚶嚶,都是假的,我在現實世界也沒有什麽親人,來這裏可算找到個好看的老公,可是酒醒了我就得回去了,嚶嚶嚶……”
裴彥卿:!!!
次日,柳元英知道宋好昨日醉了酒,早早便派人來小院兒送了消息,叫宋好今日好好在家歇著,不必趕去天香樓。
宋好也因著醉酒,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一直到窗外的陽光變得熾熱,照在宋好身上有了隱隱的熱意,她才皺著眉,帶著宿醉的頭疼緩緩睜開眼睛。
入目就是紅著眼眶正一錯不錯的盯著自己的裴彥卿。
宋好給嚇了一跳,幾乎從**彈坐起來。
“你幹嘛!嚇唬人!”
裴彥卿眨了眨幹澀的眼睛,見宋好醒來,第一句話就是:“你酒醒了嗎?”
宋好還有些惱,沒好氣的道:“醒了!沒醒也給你嚇醒了!討厭鬼!”
她有些起床氣,本來就還有些頭疼就心煩,於是罵罵咧咧起床換衣服去洗漱。
裴彥卿卻鬆了一口氣似的,手圈在嘴前打了個嗬欠。
宋好這才反應過來,轉頭問道:“你今日不去學堂?”
“今日太後壽誕,學院休沐一日。”裴彥卿說著,困極了似的往**倒去。
宋好皺著眉去拉他:“寢衣換了沒有!真是邋遢死了,討厭鬼討厭鬼!”
裴彥卿困得睜不開眼,被拉起來換衣服卻還是閉著眼也彎起唇角,低聲咕噥道:“老婆,我也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宋好聽著他一臉心滿意足的笑著念念叨叨,一邊給他掖被子一邊吐槽:“咕噥啥呢整天神神叨叨的。”
罵完還不解氣,抬腳踢了他一腳。
讓你嚇我!
隻是那之後裴彥卿便變得神神叨叨的,不但從書店搜羅來了許多類似《聊齋誌異》這樣的書籍話本子,還不知從哪兒弄來了許多道家佛家學術的書籍,閑暇時候便翻出來做學問似的仔細研讀。
甚至之後還特地去寺廟求了串佛珠子,取下來一顆用紅繩串起來叮囑宋好務必日夜帶著,剩下那串少了一個珠子的佛珠他更是從不離手,無事便要盤著摩挲幾下。
宋好見他一副清冷佛子的樣子,研究起道家書籍還頗為認真的樣子,忍不住問了幾回,他隻看著宋好的眼睛,道:“萬道歸一,我心中有惑,不拘什麽道,總得尋出個答案。”
眼神中翻湧的東西太過深邃濃烈,幾乎壓迫的宋好躲開眼神。
宋好不知他心裏有什麽惑,也沒有再多追問。
柳元英這邊,酒席上確定了計劃也就正式跟那位老板商談起買樓的事兒。
那位樓主人開的價格偏高,她總覺得還能再磨一磨,畢竟後頭重新裝修添人手什麽的都要用錢。
卻不想那位樓主人跟饕餮樓掌櫃是舊識,價格久磨不下,便是饕餮樓那位劉掌櫃打探到了宋好和柳元英要開小吃街打的事兒,攛掇著來的。
饕餮樓自宋好大力推廣甜點新菜以後,客流少了許多。
眼見著食客被宋好一點一點搶過去,劉掌櫃急得跳腳卻也毫無辦法。
上回指使宋二狗夜半潛入天香樓後廚下毒,他告訴宋二狗那藥是瀉藥,可真正給的卻是砒霜,就是想著讓天香樓一鬧便鬧出個人命官司來,好一舉將宋好等人壓得往後都抬不起頭來。
不防宋二狗個沒用的,被人抓住了不說,還險些供出他來。
可憐宋二狗直到臨死,還覺得自己就是下了個瀉藥,為何被抓進牢裏,劉掌櫃便這麽迫不及待的要派人來殺他。
好在宋二狗死了,線索也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