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摯話擱嘴裏說的含糊,聽在宋好等人的耳朵裏就是“嗚嗚嗚嗚嗚。”
“啊?”宋好下意識的探出去一邊耳朵,追問道。
在場幾人也看出來了,今日趙雲摯來,應當不是來找事的。
趙雲摯咬牙,把心一橫,扯開嗓子吼道:“我說我是來道歉的!”
大堂裏不多的幾位食客愣愣的轉頭看過來。
宋好等人也是一臉的蒙。
“要不,去樓上說吧。”柳元英說完冷著臉自己先上了樓。
她這幾日也聽說了趙家的事兒,雖說聽著有蹊蹺,可眼下看著趙雲摯這幅傷殘樣子,怎麽著也有些不忍心。
宋好看著她的背影也失笑搖搖頭。
先前最凶的是她,現在最先心軟的也是她。
趙雲摯獲準跟著眾人上了樓,雖說行動不便,但扔了拐扶著樓梯扶手上去也還不算太難。
一上去,崔或便道:“先坐吧。”
說完和趙雲摯對視一眼,兩人都不由一愣,紅了老臉。
“不好意思,是我思慮不周。”
“沒、沒事。”
趙雲摯之所以拄拐,就是屁股並大腿這裏傷的厲害。
宋好一邊看著,實在憋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崔或等人也忍不住笑起來,趙雲摯見狀也訕訕的幹笑兩聲。
玩笑過後,幾人之間的氣氛似是緩和了許多。
趙雲摯叫身側長隨將寶箱擺上前打開,裏頭竟隻是一本舊書。
“這……”
趙雲摯輕笑一聲,對著裴彥卿拱手一揖,道:“多謝當日仗義相助,這是謝禮。”
崔或一臉震驚,指著這箱子裏的書道:“這古籍似是南唐書法大家顏真卿親手抄錄,如今市麵上就是拓本怕是也難尋,原本竟還存在你手裏,真的難得!”
裴彥卿眼裏也閃過一瞬的震驚之色,但隨即還是看向趙雲摯,道:“舉手之勞,當不起如此厚謝。”
柳元英在旁輕哼一聲,道:“知道趙公子有錢,不然也不能一出手就是買下一整條街!如今送個謝禮,也出手如此闊綽,隻是何必非得送到天香樓裏來,平白叫人眼紅呢!”
趙雲摯被陰陽怪氣了一頓,臉上有些赧然,低了頭又是拱手一揖。
這回是衝著柳元英和宋好的。
“崔夫人恕罪,當日我出言不遜,有錯在先,得了崔夫人一頓教訓是我活該,後來不僅不知悔改,還仗著財勢欺人,是我二錯。這幾日回家得了我爹一頓教訓,躺在**修養時想了許多,方知自己以往行事多有愚蠢之處,平白叫人當了棋子猶不自知,今日來,也是特地為這樁事情來的。”
說著給長隨試了個眼色,示意他將箱子裏那本古籍拿出來,下頭擺著的赫然是一遝商鋪的契書。
“這些便是我當日買來的全部商鋪的契書,先前是我思慮不清,如今來請罪,這些便權當賠罪之禮,萬望笑納。”
“……”
柳元英和宋好互換了一下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些不可置信和無措。
“你爹讓你來的?”
柳元英試探著問了一句。
“……不是。”
“你這是……你不會是還在打什麽壞主意吧,回頭去官府告我們偷竊你的商鋪文契?”
柳元英突然一臉懷疑的看向趙雲摯。
趙雲摯被質疑,急的臉都紅了,“我不是,我是真的想要道歉的我……”
柳元英也不打算再為難他,揮手道:“行了行了,我們信了,隻是你這鋪子是打算租還是賣?”
“我不租,也不賣,我送給你們。”趙雲摯眉眼之間還有點被懷疑的委屈。
“……不能吧。”柳元英驚疑的轉頭看看宋好,又看看崔或。
宋好沉吟道:“不如這樣,這鋪子,我們收下了。”
柳元英剛急著要反對,宋好擺擺手,繼續道:“但是咱們要立個字據,也不白收你這鋪子,你既知道我們買鋪子,那必然知道我們做小吃街的事兒,若是能做起來,權當你拿鋪子參股了,你們看行嗎?”
這話是問趙雲摯,也是問柳元英和崔或兩人。
叔嫂二人相視一眼,崔或對著柳元英點了點頭,柳元英便站出來道:“成,這事兒若是你同意,算你三成股,剩下的七成,宋好四成,我三成,你看如何?”
趙雲摯想了想,重重一點頭,“好!”
諸事既定,宋好也想起縈繞心頭已久的困惑,看著趙雲摯直言問道:“你當日,是從何得知我們要買商鋪的?又是如何想到先我們之前買下所有商鋪來釜底抽薪這一招的呢?”
“當日我跟那幾個、那幾個朋友,一塊兒在饕餮樓吃酒,那劉掌櫃在一旁聽著給支的招兒。”
提起自己先前幹的那些混蛋事兒,趙雲摯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說完有些臉紅的笑了笑。
宋好了然笑笑,“哼,就知道這背後有他一份力氣。”
趙雲摯走後,柳元英拉住宋好問道:“你如何猜到這事兒和饕餮樓掌櫃有關?”
宋好看著趙雲摯一瘸一拐下樓的背影,吐吐舌頭低聲道:“我看他那樣,也不像是個多有心計的人,若不是有人一旁攛掇,大概不會有後頭的這些事情。”
說完又望向柳元英,正色道:“隻是那劉掌櫃,背後使手段並非一回兩回了,上回宋、宋二狗來下毒,八成也是他指使的,此人還得多加防備才是。”..
柳元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崔或一邊聽著,也眼帶思量。
世上唯有做賊千日,哪有防賊千日?
上回宋二狗下毒的案子不了了之,可那些藥粉畢竟是砒霜,若是當日裴彥卿不曾提醒他派人留下來巡夜,如今不僅這天香樓裏的人全部要給下了大獄,隻怕連帶著崔家也要受到極大地牽連。
宋好這話倒是給他提了醒,那件下毒案不能就此放下,還有這回的事情,總該一並查個清楚才是。
崔或回到崔府,就去了崔先生的院子裏,將天香樓裏的情況一並稟告給了父親聽。
崔先生一聽說當日的下毒案,也是大為驚駭,手中寫字的筆也停了下來。
“竟還有這樁事情!你如何今日才來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