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焯等了好一會兒丫鬟才去而複返,揚言讓他趕緊過去。
“小姐說了,她隻有半盞茶的閑暇功夫。”許是沈如玉的興致缺缺,因此丫鬟也不大樂意給他臉色了。
薑焯撇了撇嘴,心中雖有不快,但卻沒有表現出來,不過他也不是輕易吃虧的主,沈玉如既不待見他他也沒有必要端出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樣,當下撈起腰間的玉佩,一邊繞著指尖**來**去一邊往湖中亭走去。
“玉如小姐好大的排場啊。”亭中之人背著他而立,薑焯一望見那抹綠色的身影便吊兒郎當的說道,“不過十年未見,玉如小姐便不認人了,這要是再過個五十年,我是不是還得跪上一段時間才能見到您啊?”
薑焯言語間還有敬詞,動作當中卻沒有任何禮數,不等人邀請便徑直坐到石凳之上,眼見桌上擺著一盤點心,伸手便抓,咬了半口意猶未盡的道:“好興鋪子的點心就是好吃不膩,不管吃了多少次都能吃出新味道。”
京中的世家小姐長大之後多半都端著一副落落大方的姿態,再無幼時的頑皮,薑焯早已見怪不怪了,可是不知怎麽的,眼下見得沈玉如也變成了這樣,他心裏很不是滋味,故而刻意放大動作,專與她形成巨大的反差。
“無事不登三寶殿,三公子突然過來,可是有事相求?”沈玉如轉過身,麵帶含著禮貌客氣的笑意,薑焯乍一看到她,動作頓時頓住,於出神當中想起了句首詩,遠山眉黛長,細柳腰肢嫋。
沈玉如的眉宇當中還有小時候的影子,但卻與小時候大有不同,肉眼可見的變白並且還長肉了……薑焯的目光不自覺的往不該看的方向看。
“咳!”
薑焯輕咳了聲,慌忙丟下手中的點心,動作迅速倒了杯茶水,稍稍漱了漱口之後才站起身,不敢再有放肆的動作。
“見過玉如小姐。”
他學著讀書人的樣子行了個禮,隻可惜不常做,學得不倫不類。
“少與我來這套,有事趕緊說,我可沒有閑工夫理會。”沈玉如突然間換了個人似的,麵上已不再是客氣與疏離,而是滿滿的嫌棄。
薑終於找回來一點小時候的感覺,不怒反笑,再次坐回石凳之上,恭維道:“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
來都來了,不說絕對是不可能的。
薑焯不過猶豫了片刻便直奔主題,問道:“你與謝蘭若還有來往嗎?”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沈玉如的語氣突然變得很不客氣,“你看上她了,想要我給你牽線?若是如此,我勸你還是早點死心吧,她不日就要嫁給太子了!”
“瞎說什麽呢!”薑焯霎時間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接連否認,“我又不是腦子進水了!看上她,絕對不可能!”
“那你打聽她做甚?”
沈玉如看向他,語氣依舊很差。
薑焯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先給你看一張小像,你看了之後,我再與你說往下的事。”
薑焯邊說著邊將手深入衣襟當中,沈玉如及時扭頭,避開視線。
“我懷疑這個人就藏身在謝府當中,就是苦於沒有證據,今日過來,主要還是想求你前去探查一番,倘若謝府真有此人,我必有重謝。”
薑焯臉上盡是討好的笑容。
沈玉如還當他這是又看上了哪個良家婦女,專幹些強取豪奪的勾當,麵露不快,看也不看小像一眼,薑焯迫不得已將小像舉到她麵前,更為低聲下氣。
“就當是我求你,行不行?你不是喜歡好興鋪子的點心嗎,正好,我與鋪子的掌櫃相熟,隻要你一句話,什麽口味的小吃我都能給你拿來。”
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裏,是因為裴彥卿的緣故,關於這個承諾,宋好必是不敢怠慢,薑焯根本不擔心自己陷入言而無信的局麵當中。
“我可不會一點口腹之欲便……”沈玉如的目光不經意的落到小像之上,拒絕的話吐到嘴巴,頓時就變了味,“這人得有五十歲了吧,薑焯,你真是不要臉,人家都能當你娘了,你還、還……”
設她氣得說不上話,動手便要打人,尚未反應過來的薑焯動作快過大腦,在她揮下拳頭之前握住她的手腕,牢牢將其控製住。
“好好的,你動什麽手啊!”
薑焯百思不得其解。
“還不是因為你太過無恥!”
沈玉如一邊掙紮一邊控訴,手腕被他抓得生疼,眼角被迫掛上淚珠。
薑焯猛的反應過來,先是瞳孔地震,再是義正辭嚴的否認。
“好歹你也是個知書達禮的世家小姐,思想怎麽能這麽齷齪呢!”薑焯半是憤怒半是委屈,“我又沒瘋,怎可能、可能……”
他實在是不想細說,因為光是想一想他都覺得渾身難受。
他們現在是沒怎麽聯係了,然而小時候卻是實打實的友誼,沈玉如這麽想他,他心裏說是一點氣都沒有,那也絕對不可能的。
“小的時候,我還保護過你呢,那時你還說會當我一輩子的好朋友,你就是這麽當朋友的嗎?!”
薑焯鬆開對沈玉如的牽製,往後退了好幾步,看起來很不高興。
“在你眼裏,我就這麽的不堪?”
他又問。
沈玉如揉了揉泛紅的手腕,不服輸的反駁道:“你做下那麽多荒唐事,京城誰人不知你三公子的大名,我不過是正常人的邏輯,你現在氣成這樣,當初怎不收斂一些?”
“我做什麽了?!”
薑焯的火氣不降反增。
他確實是混了些,但還沒混到讓人懷疑他會看上一個老嫗的地步吧!
沈玉也說不上來他究竟做了什麽,之所以對他有這種印象,不過是因為外邊的風言風語罷了。
“沒做便沒做,有什麽可叫喚的。”她抬手理了理紛飛的發梢,勉強挺直身姿,問道,“你找這人做什麽?”
薑焯蓄足了力氣,本要與她好好理論一番,忽聽得她話鋒一轉,提到真正的要緊之時,迫不得己咽下怨氣,繼續討論正事。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你隻管答應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