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溫度快速翻炒兩下,將鍋中的雞蛋堪堪炒熟便盛出來放在一邊。
就著鍋中剩下的油和溫度,將燙過皮切好成塊的番茄倒入鍋中翻炒,炒到出沙出汁後再倒入方才炒好的雞蛋,稍翻兩下翻炒均勻。
這會兒就可以將燙好的麵魚倒進鍋中,再加少許鹽和適量清水,等著鍋中再次煮沸,這時麵魚也浸入了番茄雞蛋的湯汁,就可以盛出來吃了。
一大鍋麵魚端出來,宋好分別給裴彥卿和自己各盛了一碗,轉身又拿了兩個空碗,去醬菜壇子裏頭撿了些醃製好的白菜萵筍之類的,算是晚飯的配菜。
豐城地處江河交界之地,整個地域船商往來各地貨物交流十分頻繁,所以雖然處在南邊,可麵食也不算稀奇。
但南方的麵食做來做去也就那麽幾種,不是麵條餃子就是餛飩,有些加哨子有些加餡料,裴彥卿吃得無可無不可。
可是今日宋好做的麵食他卻沒見過,好奇問了一句:“這叫什麽?”
“麵魚,有些地方也叫貓耳朵,我看麵魚更恰當些,你瞧著想不想些小魚?”
宋好說著夾起一條放在裴彥卿眼前晃悠,小孩兒玩兒鬧似的幼稚。
裴彥卿深深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卻吃麵魚。
南地的麵哨子通常就是家裏頭的剩菜,麵是麵菜是菜,全靠著碗麵那一點菜來就味,將一碗白水似的麵條吃下去。
但宋好卻直接將麵魚放進番茄汁裏頭煮,也不算多高明的想法,卻入味許多,過過一遍冷水的麵魚也更加勁道彈牙。
糊弄過了晚飯,躺在**的時候,宋好還心情頗好。
怎麽說呢,今日裴彥卿說的那一番話讓宋好覺得,似乎即使身處這個到處都是封建桎梏的舊時代,裴彥卿對於一些問題的看法也依舊有著類似現代人的進步和通透。
這就讓宋好覺得自己和裴彥卿之間漫長的時代鴻溝似乎也並不是那麽的不可跨越,即使生長的時代大約相隔千年,兩人的思想依舊是可以近乎同頻共振的。
這對她來說,就好比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場所,從找到一個靠譜的飯搭子到真正發現這個搭子還能進行靈魂交流一樣。
但裴彥卿那邊卻難熬許多。
皎潔的月光下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始終在好奇宋好所謂的那個故人,到底是男是女,是胖是瘦,和宋好又到底是何種程度的故人,今還在否。
隻是宋好不願說,她身上謎團有太多,追問太多又怕她多心起惱。
次日,宋好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早早去了趟天香樓,召集大家夥兒開了個簡短的小會。
主要的意思就是這幾日因為崔府上的事情,她不太顧得上天香樓裏的事情,所以把最近的事情都安排一下。
把所有的人都集合成隊後,宋好拍了拍手,說了下自己的安排。
“今日把大家都召集起來,是我這邊有些變故。”
“因近日崔老爺子身體略有不適,便想著常召我去做些新鮮膳食給老爺子開開胃口,也因此,這幾日我不能時時都呆在樓裏,許多事情也難以照應到。”
“我自然相信大家也都能有條不紊的運行好這樓裏的生意,可萬事隻怕變故,因此我想了一下,我不在的時間,便有牛總管代為照看,趙廚從旁協理,大夥兒若有什麽大事便找牛總管,小事便找趙師傅,事急從權,不急便等我每日晨會或是晚間來看看時統一匯報。”
“大家都聽明白了嗎?”宋好說完拍拍手,目光掃視過在場每一位人,示意有話可以此時說出來。
大夥兒都應道:“明白了!”
宋好便轉頭象征性的詢問一下趙廚和牛總管的意見,果然見牛穀拉長著臉不很高興的樣子。
本來宋好說是人不在,他沒準還能趁機再把人心收攏收攏,可宋好現在明麵上將代管權交給了他,實際上分明是用趙廚把他給架空了。
什麽大事小事,都是宋好的詭計!
宋好也沒打算顧忌他的情緒,簡單吩咐過幾句便走了。
臨行前還私下吩咐趙廚,明日早上早半個時辰來。
趙廚雖不明所以,也隻是點點頭。
他算不上什麽淡泊錢權,可貴在是個明白人,宋好便有意栽培。
來到崔府,柳元英依舊躺在病**。
自縊後雖發現的及時救回一條命來,可到底還是傷了身體,加上她素日對崔然的怨氣都悶在心裏,積鬱成疾,身體本就虧空的厲害,如今一鬧便似病來如山倒,一時也難以恢複過來。
今日宋好來的時候,柳元英的情緒已經好了許多,隻是下人們送來膳食時,她依舊有些吃不下去。
送飯的小丫頭見端來的飯菜幾乎不曾動過,眼眶一紅便落下淚來。
“夫人,你總這樣不思茶飯,這身體可怎麽恢複的好……”
柳元英剛要說話便忍不住輕咳兩聲,拿著帕子捂了捂嘴,有氣無力道:“哭什麽,我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哭的晦氣。先把東西端下去吧,我有胃口了再吩咐你們端來。”
小丫頭無奈,隻好抽抽噎噎的把飯菜都收拾著端下去。
出去的時候恰好碰見前來探望的宋好,直覺宋好是能勸得動柳元英的人,好容易止住的眼淚立刻又湧上來。
“宋娘子!你可算來了……”
宋好給她這架勢都鬧得有些惶恐,忙問道:“怎麽了?是你們大娘子又做什麽傻事了?”
柳元英在裏頭也模糊聽到一些,忍不住笑道:“我怎麽就又做傻事了!你聽那丫頭咋呼!”
聲音雖然還沒什麽力氣,卻已經多了許多生氣。
宋好安下心神,再看小丫頭手裏的食盒,便明白過來怎麽回事。
拍拍小丫頭的手示意她安心,便側身繞過她,進了房裏間。
“是不是胃口不好,吃不下?”宋好眼底沒有絲毫責備的意思,隻細細打量著今日柳元英的狀態臉色。
柳元英點點頭:“我也不是心裏藏著氣不願吃,就是看著那些飯食便沒什麽胃口,嘴裏隱隱泛苦,看了大夫,也隻是說心頭積鬱,開的藥卻一碗賽一碗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