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敬酒吃飯,洗手台邊就隻有蕭逆一個人。
他垂下頭,用涼水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一下。
可到底是難受,他也不可能時刻做到清醒又理智。
他就是一個很感性的人,會因為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如光一般的感覺,而喜歡上一個少年十年。
自然,也會因為一些外在的感覺,難受到不行。
他憋了太久的時間,喝多了酒的眼睛,加上內心的難過,紅了整個眼眶。
洗了把臉,感覺腦袋沒那麽昏了。
他手臂半撐在洗手台上,閉了閉眼想緩和一下心情。
封叛剛走進來就看到這一幕。
阿肅半背對著他,整個人呈現出一種頹然又無力的感覺。
他的心狠狠地一刺,下意識地走了過去,大手攥住了阿肅的手腕。
“阿肅。”
剛做出這個動作,他又忍不住身軀一震,想要放開又舍不得。
看慣了優秀又意氣風發的阿肅,就不大能看得慣如此頹廢的阿肅了。
蕭逆才稍微緩一點,耳邊就傳來了熟悉的嗓音。
喝的有點多,他微微怔然,反應遲鈍,察覺到手腕上的觸感,鳳眸發直地看著那隻手。
是……封哥?
“封哥?”
他眼尾上挑,微微歪頭看向封叛,喝醉了的鳳眸慵懶又妖冶,甚至還有點呆。
像是很多種複雜的感覺結合在一起。
這些放在一起,就是……撩。
還是很撩的那種,磁性散漫的嗓音,聽著就戳心尖兒。
封叛在不知道阿肅喜歡他的時候,就招架不住。
現在,知道阿肅喜歡他以後,更是……
他不太明白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想法,也不想就這麽不明不白地輕易做下一個決定。
他已經不是十八九歲二十出頭的少年了。
他斂去了眸底的複雜,強忍著翻騰的情緒。
剛想說什麽,一個人就鑽進了他懷裏。
“封哥。”
蕭逆頭昏極了,難受的情緒驅使他回轉過身,抱住了封哥。
許是容城密逃的時候,曾緊緊地抱過封哥,他很喜歡封哥的懷抱,喜歡那種侵略感又包裹著安心的味道。
那是他下意識的反應。
封叛狐狸眸裏閃爍著複雜和幾分心疼,仿佛又回到了密逃時的樣子,無助的阿肅選擇依賴他。
“是不是喝多了?”
他手指攥緊了又鬆開,持續好幾次,才單手扣住阿肅的腰,眯眼低聲開口,語氣有幾分危險。
拋開其他的不說,阿肅始終還是阿肅,這一點毋庸置疑。
說實話,這麽多年,他好像從未見過阿肅喝的這麽醉過。
在鄒欒上桌前,阿肅就已經喝了不少酒,他幾次想擋又沒有正當理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甚至連回應還是拒絕都不知道。
“嗯,頭有點暈。”
蕭逆是真的有點不太舒服,頭昏的不行,還有點疼。
可能是剛剛有過太大的情緒波動,讓他難受。
看到封哥後,情緒波動更大了。
各種各樣的情緒充斥在他的胸膛裏,太難受了。
他委屈又心疼,委屈封哥沒給個答案,心疼封哥糾結的樣子。
他從來就沒想過要給封哥增加什麽負擔,從來沒有。
喜歡一個人。
不,應該說愛一個人,不就應該對他好嗎?
“吃的差不多了,那邊有出去的通道,我帶你回去。”
封叛也不想再回擺在台麵上的虛偽酒席上,又凝眉睨了他一眼,“還能走嗎?”
語氣噙著幾分不悅。
他剛剛就應該奪下阿肅的酒杯,不該讓他喝的這麽醉。
“……嗯。”
蕭逆察覺到了森冷的氣息,微微抬眸,鳳眸瀲灩散漫,凝視著眼前的封叛,低低一笑。
“封哥,如果我說……我現在不能走,你會怎麽辦?”
酒是一種喝了會逃避現實的東西,這次後勁兒很大,他本以為清醒了。
實際上,隻是他自己認為的清醒,他已經醉了。
有些話,在腦海裏的時候,嘴就已經代替腦海說了出來,根本沒給反應的時間。
封叛手指微緊,心口的潮水澎湃又泛濫。
凝視著阿肅喝醉了的樣子,他先前的不知所措消失了,隻剩下看透一切的犀利和危險。
還有,那股子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野勁兒和狠勁兒。
“你真想知道?”
他狐狸眼眯起,甚至湊近了點,能看到阿肅顫抖的睫羽,以及深邃的眼瞳裏,那不加掩飾的星光和依賴。
那一瞬間,他心口都在泛著酸。
“嗯。”
蕭逆的腰間一直被一直大手給扣著,隻能單手撐在後麵的洗手台上,被迫仰著頭看封哥。
他喝多了腦子本就不轉,這會兒更是暈到不行,問什麽就應什麽。
結果,話音落下——
他就看到封哥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懶散的笑,低沉磁性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想知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還沒等他多想,他整個人被騰空橫抱了起來。
他嚇了一跳,不安感讓他下意識地將雙手環住了封哥的脖子上。
“走,哥帶你回家。”
封叛看著懷裏已經半闔著眼睛,不太舒服的阿肅,心口又軟又疼,大步流星地往外麵走。
衛生間距離出口不遠,人流量也不多。
偶有人經過都看到了這一幕,都隻是瞪大了眼睛,沒敢多說什麽。
而封叛從始至終,都是麵不改色。
出了酒店,門口有準備好的代駕,還有出租車。
看阿肅這情況再回鄒家別墅是不可能了,幹脆就找出車鑰匙遞給了一個代駕,加了聯係方式,讓人去一趟鄒家別墅,把車開回去。
之後,他帶著阿肅上了出租車。
出租車上的味道,確實不怎麽好聞,加上酒喝多了,蕭逆難受的很。
封叛小心翼翼地將人扣在懷裏,倏然就想到他上次醉酒的時候,阿肅對他的照顧。
他眼睛驀地就紅了,修長白皙的手指扣在蕭逆的頭上,指尖輕輕地摩挲著。
“再等等,馬上就快到家了。”
看著阿肅醉酒難受的模樣,他很不熟練地輕聲哄著,似乎用上了他所有的耐心。
因為這樣的阿肅,他看著太過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