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飯點,大部分學生都吃完午飯離開了,食堂裏隻剩寥寥幾人。
因此,在傅白榆蹲下來的那一刻,道笙看著周圍空****的座位,心裏反而沒那麽慌了。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就好。
要不然以哥哥在學校的知名度,被其他同學看見傳到老師耳朵裏就不好了。
搞得像他們在早戀似的。
“哥哥你幹嘛?”道笙扯他,小聲說,“快起來。”
傅白榆腿長,即使蹲著視線也隻比道笙矮一點點,他微微仰頭看她,薄唇輕挑,“笙笙,你應該知道,我的衣服很貴。”
道笙眼神純真地看著他,表情帶了一絲猶豫。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咽回了肚子裏。
從道笙的角度看,傅白榆現在的姿態,格外像一隻……巨型哈士奇。
道笙腦補了一下哈士奇的長相,果斷搖搖頭,暗罵自己真笨。
不對不對。
哥哥怎麽會是隻會拆家的哈士奇,就算真的是狗,那他也是邊牧。
又帥智商又高。
杜蘇陽才是哈士奇。
對。
(杜蘇陽:你禮貌嗎?)
道笙瞅一眼旁邊樂嗬嗬的杜蘇陽,愈發肯定自己內心的想法。
杜蘇陽被她看得毛骨悚然。
傅白榆要是知道道笙此時此刻腦袋裏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隻怕當場就能把她帶到僻靜無人的角落好好教育一下。
道笙胡思亂想的功夫,傅白榆已經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來一支噴霧,對著她衣服上油漬的位置噴了兩下。
油漬的位置迅速被一團泡沫覆蓋。
杜蘇陽眼尖,看見噴霧上明明白白寫著:羽絨服幹洗清潔劑。
“不是吧小白白,”他表情誇張地驚叫起來,“你還隨身帶這個呢?”
“給我。”傅白榆沒理他的怪叫,朝道笙伸手。
道笙的手上還攥著剛剛擦衣服的紙巾。
然而她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時間沒做出反應。
傅白榆瞧她滿臉呆滯不知道在想什麽,無奈地歎口氣,幹脆直接從她手裏奪走紙巾,仔仔細細地擦掉羽絨服上的泡沫。
兩人的指尖相觸,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就跟十指相扣牽小手似的。
陳籽言在一旁看得分明,心裏嘖嘖兩聲。
桌上明明擺著紙巾他不用,非得搶道笙手上的,傅白榆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
不經意轉頭,卻看到溫清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在對麵坐下了,眼神正看著她身旁,表情幾分微妙。
見有人在看自己,溫清荷溫柔婉約地朝陳籽言笑了一下,若無其事低下頭繼續吃飯,斂了目光。
等道笙回過神來時,低頭一看,油漬已經完全消失了,隻剩下一團淺淺的印記。
“這就沒啦?”她驚奇地問。
虧她剛剛還慌得要死,生怕洗不掉,沒想到這麽輕易就解決了。
“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所以特意留了一手,”傅白榆無奈地扯了下嘴角,站起身把紙巾團成一團隨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嚴肅地叮囑了句,“以後我不想從你口中聽到對我的道歉。”
“可是——”
“不管發生什麽事情,總會找到解決的辦法,”傅白榆打斷她的話,伸手替道笙攏了攏帽子,語調恢複成一如既往的清淡,“就算你處理不了,還有我在。”
“笙笙,你可以從來無條件信任我,不用擔心我會生氣。”
“你記住,哥哥永遠不會責怪你。”
☆☆☆☆☆
離開食堂前,道笙回眸往裏看。
食堂裏冷冷清清的,除了幾個負責打掃衛生的阿姨,就隻剩下了溫清荷。
她坐在他們剛剛坐過的位置,還在吃飯,因為距離太遠,道笙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道笙知道,她現在的心情應該不太美妙。
畢竟哥哥都那樣說她了。
五分鍾前。
傅白榆幫道笙清理完衣服上的油漬,才注意到溫清荷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他位置的旁邊。
他沒什麽反應,溫清荷倒是先說話了,“不介意我坐在這裏吧?”
她吃飯的動作很斯文,發現傅白榆看著她後,抬頭淺笑。
杜蘇陽一瞅,傅白榆這廝從來不肯和除了道笙以外的異性坐一起,絕對會毫不猶豫拒絕。
可破天荒的,他竟然說:“不介意。”
杜蘇陽立馬扭頭去看道笙,後者在收飯盒,似乎根本沒注意他們的對話。
陳籽言作為圍觀了道笙和傅白榆小學六年排排坐吃飯的群眾,雖然她不知道傅白榆是怎麽想的,但她自然堅定不移站在道笙這邊,直言不諱地問:“溫清荷,旁邊到處都是座位,你為什麽要坐這裏啊?”
“我一個人吃飯太無聊了,”溫清荷笑說,落落大方地開口,“我跟班長和杜蘇陽是一個班的,有共同語言嘛。”
道笙聞言,抬眸看了她一眼。
溫清荷伸手將鬢邊的一縷發絲別到耳後,露出小巧精致的耳垂,雙頰梨渦清甜。
不知道為什麽,班長明明是個很正常的稱呼,可道笙總覺得從她嘴裏說出來,感覺很是怪異。
要麽就都叫名字,要麽就都叫職位,哪有這樣叫人的。
她正瞎琢磨呢,就見傅白榆收起飯盒,開口時嗓音挺不客氣,“有事找杜蘇陽,不用帶上我,我跟你沒什麽共同語言。”
難怪他不介意,早吃完了。.
溫清荷:“……”
溫婉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
“還有,食不言寢不語是個人教養問題,溫清荷,我建議你吃飯的時候少說話。”
溫清荷:“……”
徹底笑不出來了。
……
“快走啦道笙,抓緊時間回教室午休,等會就上課了。”
一扭頭,道笙看見陳籽言站在前麵兩米遠的位置,高聲催促她。
再前麵一些是杜蘇陽和傅白榆,聽見也回過頭來看。
道笙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快步追上陳籽言,“來了來了。”
她收回目光的一瞬間,食堂裏的溫清荷不經意抬頭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