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光陰荏苒,很快就到了七夕佳節。
蘇程雲遞牌子進了宮,經過半年的時候,京都商戶皆知蘇大姑娘蘇程雲是清芸閣的大掌櫃,心狠手辣,笑裏藏刀,惹不起。
蘇程雲穿著一身藏有山河萬裏圖暗紋的襦裙,裙擺繡上了祥雲飛鳥,隨著裙擺晃動,裙上飛鳥仿佛也跟著動了起來,盤旋而上九天,欲攬月直衝雲霄。
她的頭發都散了起來,釵環並不佩戴,簡單的插了一根翡翠西池福壽簪,幹淨利落。
蘇程雲一入宮就有藍羽幾個親自去迎接,踏入鍾粹宮又來了紅葉摟著她走,幾個小姊妹手拉手,邊絮絮叨叨的說最近發生的事情,邊往主殿走去。
蘇婉坐在正位等候許久了,終於看到人影來了,顧不得秦嬤嬤說過的話,跳下華麗的貴妃椅,快步跑了出去。
與蘇程雲的幹淨利落不同,蘇婉的發飾稍加繁瑣,也更為溫婉,可將蘇婉原本的五分恬靜彰顯八分,一眼看過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位從古畫走出來的美人,溫婉如月,恬靜如水。
兩人都不及說話就先抱到了一起。
蘇程雲比蘇婉高半個頭,摟著蘇婉就像摟一個小妹妹一樣。
過了會兒,兩人才分開,秦嬤嬤追了過來,“哎呀,娘娘,你發髻都鬆了。”
蘇程雲看著嬤嬤,又看看眾人,後退幾步,腰板挺得直直的,跪下行禮,“奴婢給娘娘請安,娘娘金安。”
這一天,蘇婉開心得像個小孩子,整天整天的黏著蘇程雲,連自己兒子都不想理,好在小家夥會自己玩了,看到陌生人也不害怕,噔噔噔的走過來,“娘,這是誰?”
蘇程雲已入蘇氏族譜,雖是旁支,可輩分還是排得出來的,因為她明麵上是蘇婉的侄女,所以……
“這是我娘家人兒,你要叫她姐姐。”蘇婉說道。
小家夥可聰明了,拉著蘇程雲的手,“姐姐好。”
蘇程雲還沒來得及誇讚,就被他拉著來到蘇婉麵前,“姐姐,這是我娘親,你要喊姑姑。”
蘇婉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順帶抱起小家夥猛親一口。
蘇程雲表情扭曲,不想說話。
等宮門快要落鎖,蘇程雲起身告別時,蘇婉拉住了她,仔仔細細將人瞧了一遍,最後問道:“你最近過得可好?”
別人都說她如何如何風光,可隻有親眼瞧了,親耳聽到,蘇婉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蘇程雲看著蘇婉認真雙眸,突然鼻子酸酸的,她忙低下頭,忍住情緒,“我很好。”
真的很好。
世間念,情難忘;世間事,離斷腸。
蘇婉當晚奄奄的,連喜歡的蝦粉酥都沒能提起她的精氣神。
傅明淵捏了捏她的臉,微微吃味,“隻怕我離開你,你也不會這樣傷心難過吧?”
蘇婉想了想,把臉靠了過去,近距離端詳傅明淵的模樣。
現在傅明淵有35歲了,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幾縷滄桑,隻不過樣子還是帥的,比起稚嫩的他,蘇婉更加喜歡現在的他。
以前的傅明淵因為過於順遂,言語間有些魯莽、幼稚,現在的他經曆風霜,更加內斂儒雅。
大叔果然香!
蘇婉感慨了一會兒,開口問:“你說我們兩個,會是誰先離開人世?”
這話對古人來說過於忌諱,傅明淵當即皺眉,“我是萬歲你是千歲,百年之後的事情還遠著呢。”
蘇婉不太滿意這個答案,無趣地直起了身子。
原以為這個小插曲就這麽過去了,誰知道蘇婉晚上洗漱完,還不想睡覺,就在榻上看話本。
輪傅明淵去洗了,等他洗好出來,看到的就是麵容姣好的妻子披散著長發,半倚在靠枕上翻閱書籍。
燈光是暖色調的,照在身上仿佛抹上了一層聖光,寧靜而美好。
傅明淵走了過去,從身後抱住蘇婉,讓蘇婉靠在他身上。
蘇婉好奇的轉頭看他,“怎麽了?”
傅明淵看著她如星河一樣明亮、裝得下世間萬物的眼睛,緩緩開口:“我年長你這麽多,應該是我先離世。”
蘇婉頭頂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一臉懵逼。
“我離開後你可以傷心,但是不要過於傷心,你還年輕,應該好好享福,開開心心活下去。”
蘇婉看了看傅明淵極為認真的神情,然後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奇怪,沒有發燒啊,怎麽說起胡話來了?
傅明淵:“……。”
很好,剛剛醞釀的傷感已經消失了,真的謝!
傅明淵恢複正常,說起了今天的事情,“蘇至臻今天犯了個錯,被禦史台其餘大臣彈劾了。”
蘇婉一愣,問道:“嚴重嗎?”
傅明淵看著她,隻是笑,並不說話。多年的相處,即使不說話,蘇婉也明白他的意思,放下心來。
“是犯了什麽錯?”蘇婉好奇,自己老哥比猴還精,怎麽會給別人抓住把柄?
“惡意彈劾同朝官員。”傅明淵說道。
“嗯?”
誰這麽倒黴,被他老哥盯上。
“從四品翰林院侍讀學士慕容柏溪。”
蘇婉皺眉,別人不知道,卻清楚自己老哥和慕容柏溪的死黨關係嗎?
傅明淵一臉發愁,“原以為他們同期科考,關係不錯,誰知……唉!”
聽到這話的蘇婉直起身子坐好,仔仔細細地盯著傅明淵,最後小心翼翼地試探,“你準備怎麽處理這個事情?”
傅明淵恢複神色,漆黑的雙眸如暗夜的沼澤,讓人無端害怕、恐懼,甚至想逃離。
蘇婉垂下眼皮,不敢再直視,悄悄挪了挪屁股,卻被人捏住手,力氣不大,可輕易掙脫不開。
傅明淵把玩著她的手,饒有興致地說:“你兄長跟你一樣調皮,你說該怎麽才好?”
蘇婉渾身血液都有些凝固,身子刷的一下就變冷了,她僵硬著身體被傅明淵抱入懷中。
傅明淵一口咬住了她脖子,疼得蘇婉吸了口冷氣,而後他又輕輕吹起,緩解她的疼痛。
“蘇婉,你乖點。”傅明淵說道。
他忍太長太長時間了,再這樣無端懷疑他,他就真的要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