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蘇婉睜開眼睛透過窗外,可以看到天邊的朝霞紅彤彤一片,絢麗奪目。
“娘娘,奴婢去備水。”守在床頭的紅葉看到蘇婉醒來了,放下手上的針線活,站了起來。
蘇婉揉了揉眼睛,讓自己打起精神來,隨後坐起來,拿起紅葉剛剛放下的針線,布料是上好的雪緞,雪緞柔滑,拿來做小孩子的衣裳最適合不過了。
蘇婉摸了兩把就放了回去,並不是她這個親娘不想為自己孩兒做點什麽,而是自己的這點手藝,別白白糟蹋紅葉做了那麽久的半成品和這麽好的一塊布料了。
很快宮女們端著洗漱用品魚貫而入,一一跪在蘇婉麵前,紅葉則站在一邊伺候蘇婉,比起打濕帕子擰幹遞過來之類的。
最開始蘇婉無法適應這種模式,隨著時間的變遷,她也接受了。
不過在她看來這些人隻是被生活壓彎了脊背,找了一份工作活口而已,並非低人一等。
洗漱完畢,早膳也送過來了,一起過來的還有傅稷和這個小屁孩兒。
傅稷和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蘇婉旁邊,然後自己艱難地往炕上爬,可惜他短胳膊短腿,又因天冷而穿上了厚厚的衣裳,整個人像一個球,根本爬不上。
蘇婉看著他不斷努力,感覺差不多了。
然後傅稷和手無力再支撐自己重量,胳膊一軟就往旁邊倒去。
地板上墊了厚厚的地毯,小孩子倒是沒有摔傷,就是圓滾滾的翻來翻去起不來。
傅稷和滾了幾圈後,受不了了,大聲的喊道:“娘,娘,娘——”
蘇婉這個為老不尊的才把兒子提溜起來,放到炕上,給小家夥擦眼淚,“乖哦,可是摔疼了?不哭哦。”
穿得多,疼自然不疼,隻是起不來急哭了而已。
傅稷和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說:“不疼,就是起不來。”
蘇婉摸摸他的腦袋,然後給傅稷和把外頭的幾件衣裳脫了下來,外頭冷,自然是要穿多點,這裏火盆子、火炕燒著,別把孩子給熱壞了。
她一邊脫,一邊說:“你看,這炕這麽高,你現在還那麽矮,自然是上不來的,得叫奶娘或者嬤嬤抱。”
傅稷和不服氣,想反駁。
蘇婉看他小嘴一噘就知道這家夥要放什麽屁,伸手輕輕一推,將人推倒在炕上,然後告訴他,“你看,你剛剛上不來是不是就摔了,還變成一個球,滾來滾去的?”
傅稷和被堵得無從反駁,隻能小聲地解釋,“我就是想自己上來,父皇說,男子漢大丈夫,不能什麽事情都依靠奶娘和嬤嬤。”
蘇婉倒是沒有往這茬兒想,被說得一愣,然後欣慰一笑,“好,我知道了。”
“可是我還是沒能自己上來。”傅稷和揪著衣角,一臉的傷心難過。
“但是稷兒自己勇敢嚐試了對不對?也值得表揚了。”蘇婉說道,湊了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小孩子渾身軟軟的,性格又這樣好,蘇婉當然喜歡。
蘇婉以前沒有養過孩子,且傅明淵後院的孩子都個頂個的乖,但不代表她沒有見過熊孩子。
在現代,大喊大叫擾人清靜的;隨意拿人東西弄壞不賠錢的;不尊重他人惡意辱罵人的……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提一下熊孩子的熊家長了,什麽他還小,你讓讓他怎麽了。
蘇婉越想就看傅稷和越順眼,然後又親了一口小家夥,不愧是她的好大兒,長得萌就算了,性格還這麽好。
早膳還算豐盛,今天蘇婉點了一碗雞蛋瘦肉粥、灑滿了芝麻蔥花的醬香餅,隨後就是禦膳房給配的拇指生煎包、蔬菜餅、炸油條之類的。
傅稷和也給配了營養餐,一碗有著濃濃米香味的米糊糊,然後點了幾滴醬油調味。
這個輔食剛開始出現時,蘇婉也跟著吃了幾天,無它,味道確實好。
為此傅明淵還嘲笑過蘇婉,蘇婉才不理他。
用完早膳,蘇婉就開始由著宮女們將昨晚就選好的衣裳穿到自己身上,今天這套衣裳是濡雨色。
東辰以深色為貴,穿上這個顏色,原因無他,今日是傅靜和的選親大會。
當然,蘇婉不是參賽人,一國之後,是必須過去看戲的。
待臉上的妝容完成,蘇婉又捏了捏傅稷和的臉,跟他告別,“我出門一趟,估計下午才能回來,你跟嬤嬤乖乖的,在這裏等我哦。”
“娘,我知道了。”傅稷和懂事的點點頭,順帶提了個要求,“那我可不可以玩積木?”
“玩吧。”蘇婉示意藍羽把東西拿給他。
積木是用普通木頭雕刻的,當然,這東西是蘇婉畫出來叫工匠們製作的,沒有特別難的造型,就做了普通款的那種方塊。
正值十一月,天已經冷起來了,蘇婉不欲傅稷和出門玩,怕吹了風不好。
這麽點大的孩子感冒,不說在古代,即使是在醫療不錯的現代,打針吃藥什麽的小孩子也遭罪呀。
鳳儀宮外已停好一輛馬車,當然,非皇上恩準,馬車什麽的是不能在皇宮行駛。
蘇婉提起裙子,急匆匆地跑上了馬車,厚厚的車簾把寒風阻擋在外,簡直不要太舒服了。
傅明淵今天比較忙,因此蘇婉沒能等到他過來會合,不過他派致祥過來通知一聲了,叫蘇婉自己過去選親大會的場地。
蘇婉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誥命夫人、王妃到了,這次參加的未婚男子眾多,有的是看上傅靜和駙馬的,有的是為了傅明淵的那句許諾來的。
反正,全城的青年才俊都來了,他們都受過良好的儀態教育,不說相貌如何,最起碼瞧上去是各個都莊重肅穆,麵對蘇婉的問話,都能做到從容不迫、不卑不亢。
蘇婉點頭,跟旁邊的吳思分享八卦,“你可有瞧到喜歡的?”
吳思頭頂劃過三條黑線,咬著牙回答,“我的靜雨才多大,哪裏輪得到考慮這些?你問我這話,還不如去問問張娘子?”..
蘇婉摸了摸鼻子,她跟張慧不熟,不敢開這種玩笑。
重點是身在高位,隨便說一句話都足夠底下人戰戰兢兢好久,蘇婉不欲嚇人。
過了大概一炷香時間,傅明淵總算來了,還帶著鎮國公、北陵國的大皇子風齊辰與太子爺風修晏、還有傳說中的那個隻小了三歲的大侄子風長玥。
論樣貌,風長玥更勝一籌;不過論氣質,蘇婉最愛的還是鎮國公,至於傅明淵……
許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有落後一籌。
“臣/臣妾叩請皇上聖安。”所有人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躬身作輯或者屈膝行禮。
傅明淵走到蘇婉麵前,牽過她的手,與她一起坐到帝王、帝後的專屬寶座上,才道:“今日的主角不是朕,眾卿就不愛多禮了,都坐吧。”
“謝皇上。”
傅明淵坐下後,又簡單的嘮了幾句家常,才宣布大會正式開始。
第一輪是文鬥,每人抽取一份錦囊,一炷香之內解開錦囊裏的問題即可通關。
當然,這一輪是直接淘汰一半人的,所有問題有的簡單有的難,純粹就是靠運氣。
蘇婉注意到傅靜和一臉的緊張,小聲安慰道:“別怕,我感覺鎮國公世子抽中的題挺簡單的。”
傅靜和還是皺著眉,“這個五五分的結果,我就是怕他手氣背怎麽辦?”
蘇婉招招手示意她湊近點,“我做了手腳,絕對不可能是難題。”
傅靜和:“……。”
原來還可以這麽玩?
傅明淵:“……。”
雖然你的聲音不大,但是我也不是死的,還是可以聽到你在說什麽。
第一關結束,參賽的一百人瞬間隻剩五十人了,場地一下子開闊了許多。
第二輪是投壺,依舊是抽簽決定對手,再次淘汰一半人。
原以為最具有爭議性的那三個人可以抽到同一隊,這樣就有好戲看了,誰知道還都錯開了,真是天意啊。
見過了蘇衍的百發百中,蘇婉對底下的比賽沒有多大興趣,開始對旁邊的碳火烤肉產生了感興趣。
隻是剛吃完飯,並不餓,就叫人切一小塊過來嚐嚐鮮,傅明淵起得早吃得早,現在雖不至於餓,可是肚子空空,也嘴饞了起來。
然後廚子片好的一碟子肉片,多數進了傅明淵的肚子。
“怎麽樣?”蘇婉問他。
傅明淵點點頭,“這肉還算鮮美,烤得也剛剛好。”
蘇婉的嘴角抽了抽,才忍住笑意,“我問你的是底下的那群參賽的青年才俊,可有覺得還不錯的?”
傅明淵聽到這話,自己先沒忍住笑了起來,“不錯,都挺好的。”
蘇婉也跟著笑。
旁邊的傅靜和瞧見他們兩個相處模式,有些羨慕,也有震驚,原來愛與不愛,相差這麽多啊。
以前還沒動情,她不懂,動了情後才知道,傅明淵的偏愛是多麽的小心翼翼、克製。
如果蘇婉封了後,他終於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傅靜和別開眼,重新看向場中的白思衡,看著他扔出最後一箭,箭直直飛出,投中了。
白思衡似有所察,轉身看向高台,透過層層疊疊的人影,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上頭的傅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