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問, “隋讓走了多久了?”
秦牧則握著奏折的手漸漸收緊,他微笑著道,“兄長, 我不想與你爭吵, 我也不想從你嘴裏再聽見隋讓這兩個字。”
“我說了要去送他, 你把我關起來,我問問也不可以嗎?”晏秋低聲問。
秦牧則猛地站起來,揮散了一桌的奏折, 他三兩步走到床前, 聲音冰冷, “兄長,你非要惹我生氣嗎?”
晏秋沉默地看著他沒說話。
見晏秋這樣, 秦牧則的態度又漸漸地軟化下來, 他溫柔道,“兄長,你就當隋讓已死,不要再念著他好不好?”
晏秋還是不說話。
秦牧則神色一沉, 他捏著晏秋的下巴, 不由分說地親了下去。
晏秋越是無動於衷, 秦牧則便越是覺得無力,他紅著眼低低地叫道, “兄長!”
晏秋舔了舔唇,“陛下若是想與我做, 那便做吧,做完了放我回府怎麽樣?”
秦牧則一滯, 事後竟笑了出來, 他眼中淚光湧動, “兄長竟以為,我隻是想與你做那等齷齪之事,兄長在我心裏是貴人,是寶物,是我不敢褻瀆的人。”
“我一直認同兄長所說的,此事要兩情相悅才好,我與兄長兩情相悅之時做這種事兄長肯定會格外高興的。”
秦牧則的眼淚落了下來,他就這樣一點點地親吻晏秋,然後又緩緩的下移,“既然兄長都這樣覺得了,我就做那樣不堪的人吧。”
眼淚滾燙,落在晏秋大腿上,燙得他心頭震動。
祈求他的帝王給他的震撼遠遠不如此刻流著淚咬著他的帝王。
鏈子拖動間發出清脆的聲響。
晏秋失神而迷茫,他抓緊了帝王玄色的衣袍。
“兄長。”
帝王喉嚨動了動,聲音沙啞,“兄長,你告訴我,日後不會再想著隋讓,我便停下。”
晏秋定定地看著麵前的帝王,紅唇動了動,“做不到。”
帝王的淚落得更凶了。
他覺得自己委屈難過到了極點,他把自己深深地埋入某個黑暗的、潮濕的地方。
“兄長,兄長。”他一遍又一遍地念著,“你是羨之的兄長,羨之所愛之人,你不可以念著隋讓。”
狂風驟雨中,晏秋眼眸迷茫,他的聲音在帝王表明心跡的聲音中太過細弱,但還是被帝王所捕捉。
“兄長,我心悅你,愛慕你,一直。”
……
晏秋本不是很清楚秦牧則把他安排在哪裏的,直到某日那扇門沒有關緊,他聽見了淩既白的聲音。
“探子來報,說是隋讓已經消失了兩日。”淩既白的聲音變得冰冷堅硬,“所以我懷疑,他回來了。”
“回來了好啊。”秦牧則冷笑一聲,“手握數十萬大軍的隋將軍孤身一人回到隴京,即便是你將他殺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麽,身為主帥,去西北途中私自回京,誰知道是不是想要謀逆造反?”
謀逆造反這樣的罪名都說出來了。
晏秋有一瞬間很懷疑秦牧則是不是瘋了,西北不能沒有隋讓,若是隋讓真死了,他不擔心異族人入侵嗎?
異族人驍勇善戰,若是壓製他們的隋讓死了……
“若是隋讓死了。”秦牧則平靜道,“朕便親自掛帥也無妨。”
淩既白還追捧,“陛下聖明。”
晏秋:“……”聖明個鬼,蠢死你得了。
晏秋被這兩個切片氣到了。
他翻了個身趴著翻了一頁遊記看,隻是書也看不下去了,他又坐了起來。
外麵淩既白的聲音已經消失了,想必是離開了。
晏秋扯了扯金鏈子,他本想這樣就能安撫秦牧則,誰知道秦牧則壓根就沒有冷靜過。
也許從秦牧則計劃著把他鎖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在想怎麽殺掉隋讓了。
晏秋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
不過如今他也沒有什麽辦法,他不能在秦牧則麵前提隋讓的話,秦牧則會瘋得很厲害。
秦牧則一旦瘋起來,那被欺負的人就是他。
偏偏這混蛋一邊欺負他還一邊哭,活像他才是那個欺負人的人一樣。
晏秋問秦牧則哭什麽,秦牧則低聲回答,“因為……是我被兄長一直掌控著,所有的一切都被兄長掌控,隻能在這個時候兄長才似乎在我的懷裏。”
晏秋便不再說話了。
……
事情結束之後,晏秋動了動疲軟的手指看向秦牧則,“你又要走了?”
“兄長,我帶你出去看雨怎麽樣?”秦牧則溫柔問,“我隻想多陪陪兄長。”
晏秋狐疑,“你願意帶我出去?”
除了去沐浴的時候,秦牧則從來不肯給晏秋解開那鎖。
“自然是願意的。”秦牧則握住晏秋的手輕笑一聲,“我希望兄長高興些。”
“你讓我回去我便高興了。”晏秋淡淡道。
聽見這話,秦牧則不笑了,他垂眸看著晏秋好一會兒才說,“兄長答應我在宮裏小住陪我。”
“小住?”晏秋晃了晃手上的東西,“我說的可不是這樣小住。”
“兄長恨我吧。”秦牧則喃喃著親上晏秋的唇,“恨我也沒關係,隻要兄長能陪著我,我隻要兄長陪著我。”
“我本來期望著兄長的愛意,但是兄長不願意給我。”秦牧則眸色黯淡無光,“那麽,我隻期待著兄長陪我了。”
說到這裏,他不再說話,替晏秋披上外袍然後抱進懷裏。
鑰匙打開了鎖鏈,晏秋手上一鬆,他抬眸看著秦牧則,“你……”
“兄長的身體隻能我看。”秦牧則的親吻落在晏秋的鎖骨上,“兄長,隻有在這裏,我才能真的放鬆下來。”
晏秋沒再說話了。
秦牧則替晏秋遮住了容貌,這才抱著晏秋離開了密室。
隴京下了雨,此刻也在下。
禦書房外麵的綠葉被衝刷打翻,看起來可憐至極。
晏秋靠在秦牧則懷裏,懶洋洋地問,“你是不是給我吃了什麽東西讓我無力行動?”
“沒有。”秦牧則親昵地貼著晏秋的臉,“不過是因為兄長多日未動,又吃得少了,這才渾身無力,兄長需要多吃一點。”
晏秋哦了一聲道,“沒胃口。”
秦牧則心中難過,但是一想到不知道在何處的隋讓,他的表情又漸漸冷硬起來。
他說,“沒關係兄長,過些日子就好。”
……
日中,秦牧則例行替晏秋把鐐銬取了,輕輕地替晏秋擦拭手腕道,“我帶兄長去沐浴。”
晏秋懶洋洋地答應了一聲,然後靠在秦牧則懷裏,由著他抱著自己去浴池。
浴池裏霧氣彌漫,水上花瓣的味道香甜。
晏秋靠在冰涼的池邊問秦牧則,“最近你似乎很忙?”
“是有一些。”秦牧則語氣很穩,“前些日子有個逃犯逃跑了,為了抓他,便有些忙。”
晏秋淡淡地笑了一下,“什麽逃犯還需要你親自過問?”
“兄長不必知道。”秦牧則說,“反正與兄長也沒有關係,知道了徒增煩惱。”
晏秋便也不問了。
他打了個哈欠道,“出去讓我自己泡一會兒。”
秦牧則乖順地站起來,“兄長不可以如同上一次一般在裏麵睡著了。”
晏秋嗯了一聲,緩緩地合上眼。
關門聲響起,晏秋又打了個哈欠,他的睫毛忽然顫抖了一下然後睜開眼。
水下鑽出來的男人一下子噙住他的唇。
晏秋震驚地睜大眼,他不敢大動靜地推開麵前的人,隻能等著男人自己移開唇。
“王爺,臣回來找你了。”隋讓摟著晏秋光潔的腰,低聲道。
“你瘋了?”晏秋咬牙,“這是皇宮,你不怕死嗎?”
“相比死,我更怕見不到王爺了。”隋讓低笑,“我可是在宮裏潛伏了兩日,確定皇帝每日都會在這個時常帶你來浴池沐浴才選擇在這裏等你的。”
晏秋聲音壓得更低,“你是不是真的蠢,羨之他想殺你。”
“我知道,所以我來帶王爺走,他不敢正大光明的殺我,隻要我把你帶走了,回到了軍中,他並無證明我來過皇宮。”隋讓道。
晏秋搖頭,“本王不走。”
“我早預料到王爺會這樣說了。”隋讓道,“我不是與王爺商量。”
“隋讓。”晏秋抬眸,他眼睫上覆蓋著水汽,濕潤得好像要把睫毛壓下來,“隋讓,我沒有開玩笑,我不走,我要留在這裏。”
“然後被皇帝關一輩子嗎?”
“他不會關我一輩子。”晏秋平靜回答,“隋讓,我不能走,我走了,他真的會瘋的。”
“王爺隻在意皇帝會不會瘋。”隋讓聲音低沉,“若是我回不來了,若是我回來之後王爺另嫁娶了,若是……我也會瘋的,王爺,我無法忍受一輩子不見你,或者見了你卻隻能見你。”
“我隻會瘋得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