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連楚蘭兒也急了:“娘怎麽去了這麽久,就算去集市買,這會兒也該回來了啊。”
正巧湘兒的夫君來接她,薑荷便拜托他跟著出去找人。除了佟雪留在茶坊,其餘四人全部出門尋找楚大娘,薑荷顧慮著那晚的歹人,便叫湘兒和她夫君一組,自己和楚蘭兒一組,雖說費些時間,但到底出了事還能有人照應著。
楚蘭兒比誰都急,六神無主地呼喚著楚大娘,薑荷帶著她到附近走了一圈,一無所獲,不由開始心慌起來。楚大娘一向穩重,即便有什麽突發事件,也一定會回到茶坊打個招呼,不會讓晚輩操心。如今一個晚上杳無音信,多半是出了什麽狀況。
念及此處,她毅然決然地帶著楚蘭兒來到宋家,向門房出示了宋雲曇的玉佩,門房早已與她熟識,又見她神色急切,急忙進去回稟了宋家大少爺。宋大少爺與宋雲曇一母同胞,感情一向極深,宋雲曇與上官家的婚事,就是他說服宋父同意與上官家退了婚,所以對於宋雲曇的朋友,他也像對待自己的朋友一樣,聽她說了來龍去脈後,立刻召集家丁出門尋人。
有了宋家的幫助,薑荷的心稍稍安定下來,她帶著宋家管事,楚蘭兒跟著家丁,開始大範圍的尋找起來。蓮花巷,步雲街,平安胡同,幾乎楚大娘可能會去的地方都找過了,一點消息都沒有。眼見已到亥時,薑荷見一把年紀的管事累的氣喘籲籲,便提議休息一下,兩人便在平安胡同的一處台階上坐了下來。
管事對薑荷並不陌生,便與她交談了幾句。兩人正聊著,薑荷卻突然後背一涼,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又來了,管事見她臉色不對,出言關切道:“荷姑娘,怎麽了?”
呃……呃……
薑荷臉色煞白,猶疑道:“邱管事,你……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邱管事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沒有啊,是不是你聽錯了?”
“呃……呃……”
薑荷四肢冰冷,渾身顫抖著,她一把拉起邱管事就跑,可憐老頭差點把鞋甩飛了,跑出好一段路才將她拉住:“荷……荷姑娘,你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薑荷也說不清個所以然,她曾兩次聽到古怪的聲音,但都是在夢裏。這次她清醒著,卻還是聽到了邱管事聽不到的聲音,這就仿佛做了個噩夢,一覺醒來變成了現實,叫她怎能不怕呢?
一行人足足找了一夜,連楚大娘的一根頭發絲都沒找著,這下連宋大少爺也覺得不好,在茶坊匯合時提議:“阿荷姑娘,一個大活人不可能平白無故消失一夜。你等天亮了去報官吧!”
薑荷聽到“報官”這兩個字,心便徹底亂了。她不好意思再讓宋家人陪著熬,千恩萬謝將人家送走了,兩波人剛要分開,隻見湘兒夫妻倆急匆匆的向這邊跑來,一見兩人的神色,薑荷便知道不好,趕忙迎了上去:“湘兒,怎麽了?”
“荷姑娘!”湘兒帶著哭腔喊道:“您快過去看看吧!大娘……大娘她……”
薑荷腦子“轟”地一聲,立刻便叫湘兒帶路,一行人浩浩****地趕了過去。讓她意外的是,湘兒夫妻竟將他們帶去了平安胡同的一處院子裏,這院子看起來荒廢許久,院牆都要塌了,裏麵的設施也破破爛爛的。而就在這樣一處院子裏,楚大娘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身上蓋著一層白霜,看起來已經了無生氣。
薑荷這段時間本來就沒休息好,此刻更是感覺像做夢一樣。她揉了揉眼睛,想讓自己看得清楚些,視線卻越來越模糊。楚蘭兒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她失魂落魄,一步一頓地走過去,跪在楚大娘身邊,輕輕喚道:“娘,您怎麽躺在這兒了?地上多冷啊,快起來,咱們回去再睡。”
“您是不是喝醉酒了?真是的,平日攔著我們兩個不讓喝,自己卻喝的醉倒在路上,真不知羞!”
“娘,您為什麽……為什麽不理我啊?你說話啊娘!!”
薑荷淚如雨下,衝上去抱住了楚蘭兒,兩人哭成一團。宋大少爺看了看屍體周圍的血跡,冷肅道:“邱管事,快去報官!八成是有歹人作祟!”
邱管事應了一聲,忙帶著人跑去報官了。直到官差來了,楚蘭兒和薑荷還是抱著楚大娘的屍體不撒手,還是湘兒和佟雪抹著眼淚將兩人拉開的。
官差並沒有直接檢查現場或是驗屍,隻將院門堵住,不讓閑雜人等進出。不一會兒來了兩個身穿白衣素服的女子,一個勘察現場,一個檢查屍體,分工很是明確。不一會兒,那檢查屍體的女子有了發現,對著配合她的官差說道:“死亡已經兩個時辰以上,後腦有外傷,應該是被人打暈了帶到這裏來的。致命傷在脖頸,是被某種帶著鐵刺的繩子勒頸致死。”
聞言,薑荷突然跑了過來,她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紗布,對那女子說:“姑娘,你看我幹娘脖子上的傷是不是同我的一樣?”
官差本想怪她莽撞,卻被那女子拉了一把,隨後仔細查看起薑荷的傷口來:“……沒錯,的確是被同一種武器所傷。看起來你這傷口也就是這幾日新添的?”
薑荷抹著眼淚將前日的事說了一番,另一個勘察現場的女子聽了直點頭:“沒錯,你看這腳印,都是一深一淺的,顯然是一條腿受了傷。你沒有看到那歹人的長相嗎?”
“沒有,他一直蒙著臉,隻能看出是個男子,身材高大健壯。”薑荷恨得直咬牙:“我幹娘平日與人並無仇怨,究竟是誰要殺了她!”
那女子遲疑了片刻,說道:“若是那歹人先襲擊的是你,那或許是與你有仇怨,並非你幹娘。你回去好好想想,到底與誰結了仇。”
還能有誰?
薑荷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場景,秀芝堂姐縮在街角乞討,一邊抱怨著薑家,一邊說起喜柱的腿被人打斷了,也不知會不會成了瘸子。
這樣想著,她也不顧旁的,拔起腿直奔步雲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