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支支吾吾半天：“這……是因為前人在中和堂培育期間成績優良，提前達到所應召店家的要求，便提前發放了執證。這是屬下私自做主，確有不當之處，任憑大人責罰！”
這便是在避重就輕了，提前發放執證算是錯，收受賄賂是罪，孰輕孰重一目了然。丁全當即就不幹了，站出來說道：“那趙二連葷素總共二十道菜都做不出來，還算優良？你這分明是睜眼說瞎話！”
楊秀山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人家做不出來？難不成你吃過？！”
丁全氣得臉紅脖子粗：“沒吃過總也問過，你若還嘴硬，大可把宋家酒樓的掌櫃叫來問一問！據我所知，近來他們家客人都少了，就是因為趙二做的菜太難吃！”
薛青廉聽的直皺眉，製止道：“行了！楊秀山，本官再問你，百姓說你收受賄賂，可有此事？”
“沒有！”
楊秀山斬釘截鐵道：“大人，屬下從未收過任何人的賄賂，隻有幾個沒選上的塞給屬下幾個紅包，屬下推辭不過，這才收下。但除此之外再沒有了！”
方才那位老者冷哼一聲，諷刺道：“沒有？那你哪裏來的錢去春怡坊？我一個村裏人都知道如今春怡坊的入場費就價值不菲，何況過夜？！我們住不起客棧，便在蓮花巷一處胡同裏歇著，好幾次都見你大早上從春怡坊出來，莫非是去吃早飯了不成？”
他那兒子也附和：“知州大人，您若不信，大可叫春怡坊的老鴇來問話，草民絕無虛言！更何況草民有個同鄉在第一批培育中結業，應召了謝家的珠寶鋪子，他前些日子同我說，你府上那位楊姨娘在那裏打了一副紅寶石赤金頭麵，價值幾何，您應該比草民更清楚！”
一副赤金頭麵就要一百多兩銀子，更何況還是紅寶石的！薛青廉如遭雷劈，他太清楚楊雨蕭那點家當，絕無可能買得起那麽貴的東西！
趙墨玨見縫插針道：“薛大人，不如將那楊姨娘請來一問，否則難以平息輿論啊！”
事已至此，薛青廉知道不可能將楊雨蕭摘出去了，便懨懨地讓官差去帶楊雨蕭過來。楊雨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此時她正待在屋裏，欣喜端詳著那副赤金頭麵：“香蓮，你看這紅寶石這麽大一顆，成色真好看！”
香蓮的眼睛都快吸在那上麵了：“可不是，我還從未見過這麽大的紅寶石呢！多虧姐姐讓我開眼了！”
楊雨蕭得意道：“那可不是，沒想到這幫泥腿子這麽有錢，早知道應該讓哥哥抬抬價，咱們還能多掙些！”
香蓮心中冷笑，若是多掙些，怕是她要倒黴的快一些。
這邊楊雨蕭還沒將赤金頭麵收起來，那邊官差已經敲門了。竹香走過去將門打開，當即便嚇了一跳：“這……娘子……”
楊雨蕭皺了皺眉：“你們做什麽？怎麽能擅闖我的院子！”
官差念著她是薛青廉的人，說話也客氣幾分：“楊姨娘，大人讓您去官府走一趟？”
“官府？”楊雨蕭一頭霧水：“去官府做什麽？”
官差含糊其辭：“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找您，您跟我們走一趟吧，別叫大人等急了。”
楊雨蕭不覺得有什麽好事，但也沒覺得是壞事，梳妝打扮片刻便和官差走了。待她走後不久，又有兩個官差返了回來，將那赤金頭麵盒子並其他貴重物品一同帶走了，隻留下竹葉和竹香麵麵相覷。
楊雨蕭被帶走了，香蓮自然要回自己院子，她一邊猜測楊雨蕭的下場，一邊推開了自己院子的門。她一隻腳還沒踏進門檻便愣住了，隻見一個身形瘦削的男子正立在院中，背對著她，聽見動靜，他轉過身來，輕聲道：“她走了？”
香蓮急忙把門關緊，嗔怪道：“杜大哥，你怎麽來這了？要是被人瞧見可怎麽好！”
杜飛揚不以為然：“我既然敢來，就不會被人發現。”
香蓮知道些他的本事，也不多說，問道：“楊雨蕭方才已經被官差帶走了，趙大哥那裏可是需要我做什麽？”
杜飛揚搖搖頭：“你的任務已經結束了，我這次來，是替你帶那位姑娘的話。”
“那位姑娘？”
香蓮起初不解，而後才想起杜飛揚說的應該是那位與趙墨玨結盟的女子，於是更加摸不到頭腦：“我與她素不相識，她有什麽話要你帶給我？”
杜飛揚把薑荷的話一字不落的說給她聽：“那位姑娘說了，薛青廉與楊雨蕭相伴近十載，對她的為人再清楚不過，處置了她後，必然會想到光憑她的頭腦想不出那些主意，以至於追查她背後之人。而你同她來往密切，又是老趙送來的，必會成為他最疑心的人，到時想必你的境遇比楊雨蕭好不到哪裏去，多半會被發賣了事。”
香蓮心“忽”地一沉，她之前不是沒想過這一點，但她早已被趙墨玨許下的報酬迷了眼，覺得自己就算在這院子裏無人問津的活下去，也能過得很滋潤。壓根就沒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會被發賣！
不，發賣還算是好的。若是他能處置了楊雨蕭，那對於自己這等毫無情意之人，怕是更加冷血無情。
到時拿到再多的錢，也是有命賺，沒命花。
杜飛揚見她冷汗都下來了，不由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那位姑娘說了，你在這件事裏有功，又是可憐人，她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你落到那樣的下場。所以想出了一個主意，不知你願不願意相信她……”
“什麽主意？”
香蓮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那邊，楊雨蕭已經上了公堂，她一見這等陣勢，腿便嚇得軟了下來。薛青廉絲毫不為所動，冷著臉問道：“楊氏，今日有百姓狀告你借中和堂培育之事趁機斂財，可有此事啊？”
楊雨蕭明白過來，這是為了她賺錢的事兒啊。她作了一禮，裝出一副無辜之相：“大人，妾身隻是一個婦人，什麽斂不斂財的，妾身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