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墨玨道:“薑夫人,你聽見了吧。望你不要包庇薑荷,讓我們把她帶走。你放心,官府會著人找大夫給她醫治,若是醫治不成,薛大人一向最是愛民,定不會苛待於她。”
開玩笑,她包庇薑荷?她巴不得薑荷現在就七竅流血在她麵前死透了!
可問題是,薑荷真不在她家啊!
那還有什麽好怕的?
於榮蘭故意作出一副不情願的模樣:“既如此,大人便搜吧。”
趙墨玨揮了揮手,官差們便一擁而上,開始搜查薑府。動靜一鬧大,於榮蘭突然心虛起來,心想事有萬一,若是薑荷真的沒死,還藏在她府中,之後被大夫醫治好了,說出自己差點殺了她的事怎麽辦?
再一想,薑荷口說無憑,也沒有證據,就算告到薛青廉麵前也不能把自己怎麽樣,又何故憂心呢?
她這邊胡思亂想著,院子裏突然傳來一個官差的聲音:“大人,您快過來看看,這裏有具屍體!”
“屍體?”
趙墨玨看了一眼於榮蘭:“可是薑荷?”
“不是,是個男人。”
於榮蘭都沒反應過來那是從自己家搜出來的屍體,手足無措地跟著趙墨玨前去查看。地點是在一處偏僻的柴房,剛推開門,一股臭味撲麵而來,卻不是屍體散發的異味。趙墨玨掩著口鼻看了一眼下屬,那官差拱手道:“大人,這是神仙膏的氣味。”
“神仙膏?”
“是,屬下之前被分配到獄中一段時間,專門督促吸食神仙膏的人戒斷,對這氣味再熟悉不過!”
趙墨玨眼中多了幾分銳利,看著於榮蘭問道:“薑夫人,你認識這個人嗎?”
於榮蘭錯愕地瞪著那具屍體,一句話都說不出。她恨不能打自己一巴掌,確認一下是不是在夢裏,否則為什麽薑永嚴的屍體會出現在她家!!
“薑夫人!”趙墨玨提高了音量:“你到底認不認識這個人?!”
於榮蘭就是想說不認識也說不出口,薑永嚴與她家關係這麽近,趙墨玨隻要隨便調查一下就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到時豈非更能證明她做賊心虛?
“這……這是我家四叔,隻是不知道為何會在這裏?”
趙墨玨狐疑道:“你問我?於氏,你方才還說若是薑荷回來了,定會被人瞧見。怎麽,你家四叔死在你家,你竟不知道?”
“還是說……你是沒來得及藏屍體?!”
於榮蘭慌亂道:“冤枉啊,我實在不知他為何會在我家!大人,我都好幾個月沒見著永嚴了,若有人知道他的去向,也該是他兩個哥哥才對,你不如去問問他們!”
趙墨玨冷哼一聲:“屍體在你家發現的,你卻叫我去問旁人?來人,把於氏給我帶走,仔細審問!”
於榮蘭大呼小叫的被人拉了出去,薑莘聽見動靜跑了出來,剛好看到母親被人拉走,當即便要衝上去阻攔:“大膽,你們要做什麽?!”
趙墨玨指著她問康家兒子:“她臉上有疤,是不是薑荷?”
康家兒子一早就得了他二兩銀子,又與於榮蘭有舊怨,看也沒看一眼就說:“沒錯,就是她!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傷疤還在呢,雍州第一醜女果然名不虛傳!”
趙墨玨抬了抬下巴,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帶走!”
薑莘一邊用盡全力掙紮,一邊罵道:“哪兒來的潑皮,連我你也敢抓!放開我!我是陸通判的未婚妻,我是官夫人,你們放開我!!”
趙墨玨被她吵的頭疼,忙不迭叫人把她帶走了,又喚過一名官差囑咐:“把屍體也帶走,叫個仵作來細細查驗!對了,仵作記得要夜葵的徒弟,旁的都不頂用!”
夜葵是大梁國一名傳奇仵作,早已隱退江湖,但門生遍布全國,皆得她真傳。有她的徒弟在,就是再隱秘的死因都能被查出來。
這次,他要釘死了於榮蘭!
薑荷一直在一個隱秘的角落觀察這一切,見於榮蘭母女被帶走,她心裏一塊石頭終於落下了。隻要仵作證明薑永嚴是吸食神仙膏過量而死,再加上之前於榮蘭私下與段老四見麵的證據,在牢裏關押幾年是跑不了的。
至於薑莘,就在牢裏陪她吧。
雖說趙墨玨幾乎是一手促成了此事,但畢竟是薛青廉審理此事,該走的程序還得走,於是薑家兩兄弟便被請上了公堂。
薑永業倒還好,壓根不知道被請來官府喝茶是所為何事。薑永敬就慌極了,他剛殺了弟弟就被叫來官府,要說兩件事沒關係,他自己都不信。
他本就因為薑永嚴屍體不翼而飛的事情提心吊膽著,一看到薛青廉威嚴的目光,更是嚇得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堂內擺放著一具用白布蓋著的屍體,薑永業見了不由露出嫌惡之色:“大人,這是何意?”
薛青廉道:“你掀開看看,這人你們兄弟倆可認識?”
薑永業眉頭緊鎖,極不情願的將白布掀開。一張瘦骨嶙峋的臉赫然出現,這張臉麵色蒼白,眼下烏青一片,嘴邊還有一絲血跡溢出。薑永業見了,當即便嚇得坐倒在地上:“老……老四?!”
他下意識的去看薑永敬,誰知薑永敬已經趴在地上哇哇吐了起來,隻能自己顫抖著回稟薛青廉:“大人,此人是草民的四弟薑永嚴。不知他是怎麽……怎麽去了的?”
薛青廉看了一旁的官差一眼,那官差立刻站出來將事情事無巨細說了一遍。薑永業聽完頗覺詫異,不由看了薑永敬一眼,在他的計劃中,薑永嚴就算死,也一定會死在他自己或者薑永敬手裏,怎會莫名其妙死在了於榮蘭府上?
而薑永敬聽完這番話,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可雙腿突然有了力氣,一個箭步跨到薑永嚴身前,趴在屍體上哭了起來:“老四啊,三哥才幾日不見你,你怎麽就去了啊!”
“幾日?”薛青廉敏銳的抓住了關鍵:“你上次見到薑永嚴是什麽時候?”
人在生死攸關的時候,腦子總是轉的特別快,薑永敬隻是略有思索便有了對策:“不瞞大人,老四……薑永嚴前段日子都在我府上住著,不知怎麽回事,每日也不見個人影,隻一個人在房裏待著,叫他也不出來,是以,我也不知他到底何時跑出去的。昨日我想喊他出門轉轉,卻發現他已不在房中,可我也並未憂心,隻當他是回自己家了,誰知……誰知……”
他說不下去,哭得一聲比一聲哀切,叫人聽了一陣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