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慈清感受著自己體內因為失去血氣,而虛弱下來的力量,仰頭喝下去了一瓶恢複藥劑。
在軻耆這邊的眼線傳回了他對於血脈的念頭,謝慈清就做好了這番準備。
他是個狠人,也能忍。
主動喝了毒藥,忍下一次又一次發作時的痛苦,將自己的身體和血液改造,建立藥性和毒性。
因此他的臉色有時候蒼白,沒有血色,時不時就會傳來他生病告假的消息,給外人營造了一個“體弱多病”的形象。
如此蟄伏了接近三年。
三年其實並不長,但謝慈清卻覺得這時間過的如此漫長,尤其是看到昭落投過來對他陌生的眼神,他就更覺得時間難忍。
不過,馬上,很快,她就可以恢複了。
謝慈清體會著力量的恢複,他推開了妖族的祠堂。
祠堂內供奉著曆代妖王的靈牌。
靈牌由純黑的黑曜石打造,看上去莊嚴肅穆;而從古至今,上百位妖王都供奉在此,靈牌密密麻麻遍布了三麵牆。
而算起來,這些人都是謝慈清的先祖們。
不過謝慈清進入祠堂後,並未抬眼去看這些靈牌,徑直走到最裏麵的供奉台前。
供奉台兩邊放著紅彤彤的水果,看上去是才換不久,還很新鮮。
果盤旁邊是兩盞燭台,上麵的蠟已經快接近尾端了,火花也式微,昏黃的將最前麵靈牌上刻的幾個字勉強照清楚。
謝慈清沒有去探究這尊台上供奉的是誰,他抬手摸了摸這青銅打造的古樸桌子,磨娑著移到了燭台下。
這燭台是焊在這桌子上的,挪不開,拔不掉。
他先仔細看了看這燭台,外觀和普通沒什麽兩樣,然後默默地順著支撐的柱身,將燭台旋轉到了某個角度。
在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哢呲”聲後,謝慈清又去擰了另外一個燭台。
微弱的噪音在這孤寂的祠堂被放大了數倍,謝慈清就這麽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牆,在他兩次動作後,慢慢打開了。
這就是妖族傳承下來的密室。
當然,現在“打開”的很輕鬆,但真正要進入到最裏麵並不容易。
真正的密室裏麵傳承著妖王這一脈的核心秘法,記載了無數的妖族功法、曆史傳說,是無數人、妖夢寐以求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它是什麽時候被建造的,而等它名聲大噪,消息被傳出來時,早已成為了妖王一族的秘寶。
而進入其核心一共有兩個途徑。
一是妖王一族傳承下來的純正血脈;二是妖王印。
妖王一族乃是騰蛇,在仙界封閉,四大神獸同樣也跟著返回仙界斷掉血脈傳承後,位於四象之下的騰蛇一族,一越成為了妖族血統最為高貴、力量最為強大、古老的種族。
而絕對的力量麵前,騰蛇一族也理所應當的成為了妖族的統治者。
但傳承了數代的騰蛇一族,因為族人數量實在過少,不少人都選擇了和外族通婚,因此血統逐漸變得混雜,血脈的力量也逐漸被稀釋。..
到謝茵骨這一代,純血這一脈隻剩下她和蒼裘兩個人,作為王女,她當然要擔起血脈傳承的重任。
雖然她並不愛蒼衾,蒼衾也不愛她。
在有了謝慈清後,他們就像是共同完成了一個任務後,“夫妻”關係也就跟著解散。
謝茵骨從未阻攔過蒼衾想離開的心,他本就是個向往自由的人。
軻耆算是謝茵骨的堂弟,因為他並非族人與外族通婚的婚生子,隻是血緣上屬於是親緣關係的堂弟。
而或許是因為他母親也是蛇族一類,盡管血脈並不純,他的能力卻也還算出色,在族裏也算是青年一代的佼佼者。
同樣,他眼底蓬勃的野心欲望也瞞不過她。
謝茵骨懷著孩子後,就進入了虛弱期,她知道這個階段最容易被乘人之危,也注意到了底下一些人的狼子野心、暗戳戳的舉動。
她有布置防備。
誕下謝慈清後,她將謝慈清送了出去,送去了友人處;同時也在和臣子博弈,拔除了他們幾個暗樁,警示他們的舉動。
不過,她沒想到軻耆竟然這麽大膽,直接逼宮。
她原本對他還抱有作為對手的君子之心,沒想到他為了這個位置,什麽都能做出來。
她輸了。
生產分娩的虛弱期,單槍獨鬥打不過全盛巔峰期的軻耆。
但她是驕傲的,她死在了自己手上。
蛇尾逐漸因為失去生命力而變得堅硬,最後尾巴尖蜷曲了起來,墨青色的鱗片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
“軟囚禁”五天後,昭落被放了出來。
醫女再一次熟練的給她換完了藥。
不知道這是什麽妖族特有的神丹妙藥,短短幾天她的傷口就結痂恢複的七七八八了,連她感覺自己被震碎的肩胛骨都好了大半。
她原以為醫女會像前兩天一般沉默不語的退出房間,但今天她竟然開口說話了。
“您可以出去轉轉。”
“嗯?”昭落看向她,想在多問幾句,但醫女已經退到了門口,然後轉身離開了。
那扇門沒有被立馬闔上,而是向她一直敞開著。
就如同醫女所說的一般,她想出去就出去,想闔上也隨她所願。
昭落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重獲自由,不過她還是走到了門前。
但在腳抬起來,準備跨過門檻時,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皮。
她的眼睛,最好還是被遮起來。
雖然妖族中瞳孔顏色各異,但她是個人類。
紅色的綢帶幾天前就在梳妝台上,為她貼心的擺好了。
而這個小舉動,之前也讓昭落懷疑,房子的主人是不是認識她,也知道眼睛的秘密。
眼睛重新被束縛上,陷入了黑暗。
在用了幾天肉眼後,重新恢複黑暗,昭落還有幾分不適應,不過走了幾步路後,也很快調整了過來。
她現在想要去找房子的主人,打聽謝慈清的下落。
這幾天,她都在為謝慈清不安著。
這個房間裏有著陣法,在她恢複法力後,她使用秘法感知謝慈清被隔絕了。
而她隨身的乾坤袋不知被丟去了哪兒,手腕上的菩提珠給了孫凝一,她沒了可以卜卦的工具,也算不出來命。
出了房間後,外麵的院子裏傳來雨後濕潤的味道,混了幾分冷幽幽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