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我們要脫離了。”
腦海中的係統突然發聲,內容嚇了他一跳。
顧景:“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要脫離,還沒找到西洛呢?”
係統剛剛收到了主世界傳來的信息,讓他們暫時先行脫離小世界。
因為他們檢測到了這個世界的世界意識比其他世界稍顯強烈。
就在剛剛,雖然係統本身自帶著屏蔽係統,但似乎被它察覺到了。
他們作為外來者被察覺到的話,麻煩很大,可能被世界意識判定為幹擾主線,而絞殺。
主世界監測到的數據突然有些波動,因此下出了脫離的這個命令。
而係統也向上報告著西洛與他們分散的這個狀況,請他們做出指示。
“先脫離,稍後會有專員處理這個情況。”
“好。”
顧景有些無奈,但也隻得按照安排行事。
他在這世界本就與旁人沒有過多深入的聯係,悄無聲息的消失了,也隻會被人認為喪生在了這次的戰場上,而不會過多的追問。
時空扭曲帶來的暈眩使顧景陷入暈眩沉睡。
再次睜眼時,已經回到了局裏,他的組長正在時空艙外等著他的蘇醒。
“組長...”
“先去休息吧,”組長看到他的臉色並不好,將他的話打斷,轉身自己先離開了。
剩顧景一個人,最後歎了一口氣,也離開去了休息室。
——
這個吻猝不及防,讓西洛反應不過來。
直到謝慈清離開了她的雙唇,她依舊在愣神,眼神迷茫、不知所措地望著他。
後知後覺湧上來的羞,和如何回應這舉動都讓西洛不知道開口說什麽。
“謝...”
她的話剛開口一個字就被他打斷。
“不要離開我,昭落。”
謝慈清起身擁住了她,將她扣在懷中,手臂緊緊的桎梏住了她的腰。
他又重複了一句:“不要離開我,我很怕,昭落。”
在那次觀到自己天命的同時,他似乎也看到了昭落的回憶。
她的記憶裏有很多他所不知道的,讓他感到訝異、新奇的東西。
那裏似乎是另一個世界,完全不同於他們大陸的風景。
那裏的人,服飾、文化、建築與這片大陸全都不同。
他們不會術法,卻又能做很多普通凡人難以做到的事,他們可以駕駛一些“凶獸”於地上快速穿越移動,又能將房屋修到直入雲霄,還說著新奇的語言,他好幾個詞語都沒聽懂...一切的一切都如此的神奇。
讓他感覺,他似乎從沒有真正認識過她一樣。
這使得他越發的不安...不安她如果有一天消失了怎麽辦,他要去哪兒尋她?
謝慈清扣住她腰的大手更用力了,讓她有些痛,在他懷裏微微掙了掙。
但西洛不明白,他這突然的話,是為什麽。
謝慈清在害怕,她的離開嗎?
她因此想起了,自己的任務。
係統...劇情...嘖...一大堆事情等著她去做。
同時,對身前的謝慈清,她也有疑問。
他是男主這件事板上釘釘,天道的所有舉動都已經證明了。而從她五歲時窺得的畫麵中,她零星拚湊出了一些劇情。
謝慈清成為了妖王,和自己喜歡的女子成婚了,而那個女子很明顯的不是她自己。
但他現在,是不是崩了?
如此執拗於解開她的記憶...還有剛剛那個蜻蜓點水的吻,西洛很難不懷疑...
他喜歡自己。
那她呢?有懷著同樣的感情嗎?
西洛不知道...記憶的不連續讓她對謝慈清的感覺難以判斷。
她暫時還給不出回應。
“謝慈清,你先放開我。”
她推了推他的肩,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她現在要先去找係統,沒有係統,她連家都回不去。
果然,沒有得到保證。謝慈清垂著眼皮,慢慢鬆開了手。
“你知道...我們要如何離開這裏嗎?”
西洛說這話的時候也沒有底氣,也不敢去看謝慈清的臉。
他如何剜鱗吐血才將她帶入仙界的,她比誰都知道,也更能理解他經曆痛苦和艱辛。
因此如此短暫的就要離開仙界,她也感到有幾分對不起。
“離開?”謝慈清翻開眼皮看著她,純黑的眼瞳這會兒變得很是清澈,甚至有幾分攝人,“為什麽?”
他又圈住了她的手腕,虎口死死卡住,又一次問著:“為什麽要離開?這裏不好嗎?”
他的語氣純然的疑惑。
“修仙飛升不一直都是修士們的夢想嗎?我們現在已然在仙界了,為什麽要離開?”
謝慈清在帶她來仙界解開記憶時,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他沒有打算再回三界,妖王這個位置,在他離開後,就會有他的部下向世人公布——騰蛇一脈已絕,妖王一位需要憑借實力再次遴選。
他是想要安安心心和她一起在仙界過完這一生的。
隻要有她在,哪裏都好,什麽都會變得有意義。
他不想再去過之前那被所謂的天道“操控”的命運。
“我...”西洛和他對視,“師父,蓬萊,封魔,這些都是我的責任...謝慈清,我不能安然的在這裏...”
他的眼瞳深深看著人時,能看破人心的銳利。
西洛聽見他沉沉地又問了一句:“隻是因為這些嗎?不是要去找什麽別的東西嗎?”
他的眼神過於的透澈人心,他所說的話也似乎話中有話,西洛感覺自己心底的事情似乎都被他看破了。
“我...對。隻是這些。”
她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但最後,她還是未能離開。
因為謝慈清說:“我隻知那條通天路,不知如何離開。”
——
仙界過於的空曠,四周一眼望去,除了飄過去的仙氣和一些雲朵外,其他什麽都沒有。
西路準備去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神仙,或者找到什麽記載一類的書籍,看看有沒有可以下界的方法。
而謝慈清則一言不發的默默跟在她的身後。
他和以前生悶氣的習慣一模一樣,時不時就輕哼一聲,吸引她的注意,又或者“無意”中扯到她的衣袖,引得她回頭望向他,小動作不停。
西洛知道這是他特有的“求和好”的方式,也知道隻要自己稍微哄他一下,給他一個台階,兩個人就能和好如初。
雖然矛盾還是不能解決,但西洛在他第二次“哼哼”時,就停下了朝前走的腳步。
回想起了自己以前如何“順毛捋”的方法,不自然地咳了咳,然後開口:“和我說說話吧,這附近什麽都沒有,我有點怕...好嗎?”
話音剛落,她垂落在身旁的手,就被牽了起來。
手指被他的指頭擠開,被緊緊的扣住,十指嚴絲合縫的嵌在一起。
他的體溫一直都是冷涼的,涼意從手心傳了上來。
“走吧。”
他極為自然地從身後走了上來,變成他在前領著她走了。
西洛在後麵看著他清瘦的背影,然後視線落到兩個人相牽著的手上,抿唇。..
算了...感情的事一時半會兒掰扯不清的,想不通就別想了...西洛想做鴕鳥。
他們往前走了很遠很遠,才影影綽綽看到遠處有一座小殿宇。
靠近之後,才發現,門前牌匾上的字都已經因為時間久遠而辨別不清了,門口台階前,也積了一層厚厚的灰,看上去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來過了。
謝慈清推開了門,飛起的塵土讓他稍稍抬手掩鼻,然後轉身給西洛施了一個結界。
他們在這個小神殿裏,沒找到太多有用的東西,不過倒是給了他們提供了今晚的留宿之地。
夜晚降臨,外麵的院子裏還有幾顆古樹,仍在頑強生長。
他們像之前那樣,又一次坐在了樹枝上,看著這仙界的夜景。
這裏的夜景比人界更為好看,因為頭頂的星空離得極為近,閃亮的星辰似乎就在咫尺,伸手就能摘到一般。
“如果,仙界真的沒有人了,我們待在這裏,會被餓死的吧。”
兩人安靜賞景時,西洛突然提了這樣一個問題。
雖然修士會辟穀,但也不是什麽都不吃,隻是吃得少。
她身上沒有乾坤袋,什麽都沒有,而謝慈清,西洛不知道他準備了什麽。
謝慈清因為她這個問題短暫愣了一下,然後淺淺的笑開,眼睛笑成了天上那輪皎潔玉白的彎月,也一樣的好看。
“喏。”他將自己的乾坤袋解了下來,抬手係在了她的腰上,“別擔心,我都準備好了。”
他一開始就懷著定居仙界的心,真的什麽都準備好了。
西洛:“好...”
他準備的確實很周全,讓她沒得話講,又開始考慮起來,如果真的回不去三界該如何是好。
係統找不到她,應該會回主世界吧。
而局裏有檢測器定位儀,她的體內有著快穿局為了防止職員惡意私自進入世界造成不良後果而種進去的芯片,這應該找到她,將她帶走吧。
西洛看著天邊閃爍的繁星,吐了一口氣,然後先一步跳下了樹。
“我有些困了,我先去休息了。”
她轉身,想往屋內走,走了兩步停了下來,又回頭。那股焦灼在背後的視線她難以忽略。
西洛有些無奈的看著樹上那帶著“委屈巴巴”的臉:“你也早點休息,晚安,謝慈清。”
——
“師尊,不能讓師姐就這樣待在裏麵!”說話的女聲帶著哭腔,和身前頭發花白,神色疲憊滄桑的老人說著。
她是孫凝一的親師妹,親眼目睹了師姐被封在裏麵的全過程。
扶禪不忍地將視線從結界內移開,閉了閉眼,睜開時,恢複了以往的威嚴鎮定。
“此事不必再說。先去清除殘餘的魔物。”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三年就過去了。
除了那些經曆過鞏固封印戰爭的人還能記得魔族的威脅,心中留有防備外,其餘人在凡間的魔物被徹底鏟除後,又恢複了正常的生活,似乎是很快就將這次的記憶遺忘,煙消雲散了。
孫凝一的親師妹冉竹每年這個時分,都會帶上她師姐在昆侖時最愛的杏桃酥、桃花酒,去魔域邊界轉一轉。
冉竹無父無母,隻有看她可憐二將她帶回昆侖的師父,和從小疼她到大的師姐,因此她不願相信師姐這麽輕易的就隕落了。
她內心對於孫凝一的生死還抱有幾絲希望,她相信自己的師姐能活下來的。
而魔域邊界,也奇怪的很。
最初重新封印的那幾個月,還能看見魔界就駐紮在邊界,蠢蠢欲動、蓄勢待發想要再次衝破結界。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沒有等來魔軍的反撲,反而是看見駐守的魔軍漸漸減少,最後邊境又恢複成了了僻靜安然的模樣,就像是從沒有發生過戰爭一般。
修真界都被魔族這行動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尤其是與魔族打交道的佛宗。
“我們仍然不可掉以輕心,萬一有詐呢?”
他們賭不起那個“萬一”,而他們也利用這段時間,進一步加強鞏固了封印結界,使得它盡量恢複全盛期,能夠支撐更長時間。
同樣,邊界這一片增設了更多的人手,時刻盯著魔族的動作。
“冉師妹,你又來了。”和冉竹打招呼的是昆侖同門,他這兩年被分配到了駐紮邊界的任務,因此冉竹每年這個時間點都來這裏,他很熟悉。
“對的,劉師兄,師兄駐紮辛苦了。”冉竹輕輕笑了笑,但一到達這裏,痛苦的回憶就衝刷著她,她的眉眼依舊是憂傷的。
“沒事,”劉師兄擺擺手,眯眼朝遠處看了看,才繼續接著說,“你可以過去了,注意安全啊。”
“謝謝師兄。”
金色的結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散發著閃耀的金光,將兩界劃分的徹底。
冉竹一般是在這裏待個四五天,好好地一個人將帶來的糕點、美酒都吃完喝完才離開,往往都要大醉一場,仿佛這樣才能麻痹自己。
這天夜裏,她似乎太早就醉了,朦朧中見到了師姐的身影,就在她的眼前。
“師姐...”她小聲呢喃著,嘶啞變成了啜泣聲。
冉竹都舍不得眨一次眼皮,怕這眼前的幻境再一次睜開眼睛時就消失不見了。
她的眼眶發紅,淚水盈滿眼眶。
“小竹...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