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兒百無聊賴地在街上閑逛著,這一時半會的,她還不想回去。
走到一間客棧時,她停住了腳步。
這不是收治商隊傷員的地方嗎?也不知遊逸之在不在。
她踏入客棧之中,隻見門庭冷清,隻有房間內住著人,房裏微弱的燭火亮著。
好不容易見著客人,熱情的夥計上前:“姑娘,請問是打尖還是住店?”
“我就坐坐,給我一壺茶,一份茶點吧。”
“好嘞!”
不一會兒,茶點已上。
“姑娘,請用。”
“嗯。”
她機械式地給自己倒著茶,食不知味。
腦中正一片混沌,一個個畫麵閃過。
小芽小冬姐弟倆的苦況;老人帶著倆孫子佝僂的背景;街上小販為了幾文錢不惜大打出手的情景;皇宮馬車的金碧輝煌;遊逸之與她說的不值得;墨澈發怒...
手指沾了桌子上落下的幾滴茶水,她胡亂地畫著。
“江姑娘?”
有人喊自己,她回頭過來。
原來是江桓。
他的手上仍纏著布帶,臉上的幾處擦傷已經好了。
自來熟地落座,江桓臉上是和善的笑容:“江姑娘,不介意我坐這吧?”
江月兒環視四周,八張桌子,就她一個人坐這,無奈道:“坐吧...”
“姑娘,怎麽就吃這些呢?來,小二,給爺上幾個硬菜!”
江桓一連報出了幾個菜名,都是店裏最貴的。那小二的臉是越來越高興。
“得嘞!”..
全客棧就這麽一桌客人,很快就上菜了,擺滿了一張桌子。
“來來來,江姑娘,請用。”
江桓客氣地遞上筷子。
她接過筷子,望著那笑得燦爛的娃娃臉:“你們有錢人,都是這麽揮霍的嗎?”
明明隻有兩個人,卻點了十個菜。
“沒吃過,多點幾個菜嚐嚐味兒,不好嗎?”江桓不以為然地夾起肉,嚐了一口。
呸!
不好吃。
他剛想吐出,卻想起江月兒正坐在自己對麵,隻能臉色不暢地吞下。
“小二,把這扔了。”
這漠北的羊肉,怎麽這麽臊?
“誒,等等。”
江月兒連忙製止。
這一大盆手抓羊肉,他就咬了一口,就咬全盆扔了?
“江公子,既然您不要,不介意我包起來吧?這頓我請。”
“江姑娘,你若要的話,隨便包。不過我江桓可不會讓女孩子請客。”
江月兒把筷子放下,隻是喝茶也不動筷。
江桓見此,不免開口打破冷場。
“說起來也是有緣,你我同是姓江,說不定幾百年前,還是同一個祖宗呢,嗬嗬。”
江月兒輕扯唇角,客套地笑了笑。
他到底想幹嘛?
對方並無回應,江桓有些尷尬。
這頓飯,有些食不知味。
“對了,江姑娘,我聽聞,望月樓這次製定的菜單,有一部分由你負責,是真的嗎?”
上次遊逸之來看商會的人,他經過的時候依稀聽到。
不曾想,這看起來嬌滴滴的女孩兒,竟是如此出人意料。
“江公子言重了,月兒隻是從旁協助,說不上負責。”
“嗬,姑娘謙虛了。不知...你可聽過東平樓?”
東平樓?
她細細在腦中搜索著記憶,可無奈江月兒成長的十餘年,隻是在窮鄉僻壤度過,並無任何感知。
袖下的手,握緊拳頭,隨之放開。
江桓重新堆起笑:“東平樓乃我江家的百年祖業,無論是名聲,財力,也就僅次於望月樓而已。”
“月兒見識淺薄,還望江公子見諒。”不知江桓這是哪一出,江月兒隻得隨意附和著。
“本公子就不妨開門見山說了。姑娘,不管那望月樓給你多少錢,我東平樓出三倍,還許你在任意一地一處房產,如何?”
江月兒恍然大悟。
這是要撬牆角來了。
“抱歉,江公子,我不能答應。”
“為何?不都是賺錢麽?難道我江家的錢就不是錢了?”
“月兒與遊少主的合作甚好,未有更改的打算。”
江桓愣住,本以為這窮人家,見到錢就忙不迭地答應,結果被狠狠打臉了。
“憑你們的出身,能攀上望月樓到這來,已經是祖上積德了。怎麽?被我們東平樓看中,還想要使計抬價?”
這趟遠行,他名為跟著李燁來見識見識,實為對望月樓的實力探查一番。
東平樓在他祖輩時,確實輝煌過一陣,可現下,競爭激烈,早就被望月樓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來前家裏長輩曾叮囑他,一定要為東平樓有所建樹。
在趕路時,江月兒做出的香腸與燒烤讓他大開眼界。
後又聽聞遊逸之對她重用的信息,他才興起了搶人的念頭。
遊逸之在商界是何許人也?那可是一隻鳳凰,無寶不落。
若那江月兒隻是普普通通一個農戶,他怎會對她嗬護備至,就連皇後壽宴的菜式,也讓她插上一腳。
“江公子,江月兒無任何意思,僅僅隻是不想與你合作而已。”江桓的話激怒了她,正好這兩天一肚子火,找個出口也好。
放下幾錠銀子,江月兒喚來小二給了些零錢。
“這些菜我請了,幫我把沒吃過的包好。”
“是,是。”
那小二接過小費,歡歡喜喜地給她打包去了。
而江桓的臉卻黑了,娃娃臉上出現了不相襯的怒意,顯得有些怪異。
“在本公子麵前裝作高姿態是吧?我看你與望月樓合作是假,攀上遊逸之是真吧?那你看我如何?我可不像他小氣,要是你做了我的人,大把好處進你的口袋。”
江月兒一番冷淡的態度,硬是挑起了他的征服欲。
他就不信,沒有用錢收服不了的人,若有,那就是價錢沒給夠。
女子像是沒聽到似的,跨步走開。
“喂,我跟你講話呢!”
心下一急,江桓抓住江月兒纖細的手腕,蠻力拉扯著。
“江公子,快放開!”
這下,江月兒對這同姓的公子哥的印象,可真是降到了冰點。
“不放!又急著找你的遊少主是吧?我偏不放,能奈我何?”
偌大的廳中,隻有兩人在拉扯,那掌櫃和小二怕事,不知躲到了哪裏裝死。
男子的力氣很大,江月兒怎麽也掙脫不開。
眼睜睜地看著另一隻手也伸過來,她用力地扭動身子。
“鬆開!”
“你憑什麽看不上東平樓?憑什麽?”爭執之下,江桓已是有些魔怔。
他是江家的旁支,若是此次能將望月樓的人撬過來,也算是完成任務了。
“放開她!”一聲暴怒,樓上一人走了下來。
“李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