忶混並非早就是這副形態,在他誕生之初,僅僅是一顆混沌懵懂的黑色球體。
而經過近千年的沉澱積攢,他生出了些靈智,再睜開眼睛第一眼,見到了一隻粉色小章魚,而在那之後,粉色小章魚就成了他的擬態。
而他的生長很快天道察覺到,為了不讓災禍降臨九州,天道準備著手除掉他。
不過忶混還太小,耗費人力物力,就這樣除去也太不劃算,於是祂準備攢一攢,養肥了再‘殺’。
忶混一路生長,從拳頭大的章魚,變成小山大的章魚。
可,他的思維依舊混沌模糊,時而清醒,是啊糊塗,時而天真,時而凶殘,在無意識的時候,他做出了不少的惡事。
天道逐漸意識到要開始管束他,於是日月神教就這麽成立了,短短百年,絕靈之地也成功誕生。
教徒們稱這為——消零計劃。
然而到這時,又出了一個難題,忶混根本不服管束,想捉也捉不到,更別提讓他和絕靈之地綁定。
為此,衪打算用“愛”來困住他。
誠然,愛的確是能讓人作繭自縛的好東西,神也不能例外。
祂賦予了他一半權柄,讓他看見未來,也看見她的的存在,祂這位蠢笨混沌的半身果然動搖了。
為了她,他也甘願與絕靈之地綁定,親手將自己送上那條絕路。
隨著絕靈之地的寂滅,忶混也會跟著消散,但如果,絕靈之地融界成功,忶混不會消散,但他將會失去自我,被抹殺靈智,又變成一團惡念。
就算再次生出靈智,那也不是原來的他了。
這對他而言,也是死亡。
所以說,他將自己親手送上絕路。
……
翌日清晨,許靈昀正在院中梳洗,忶混坐在廊下的凳子上望著她,笑得溫暖和煦。
少女雙腿岔開站在水缸旁,上半身往前傾了一截,她此時正用特製的毛刷蘸了些鹽,塞入嘴中胡亂的刷著。
似是想到什麽,她的動作突然止住,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給某人的暗示。
“我想吃板栗餅了。”
忶混的表情險些失控,難道昨日他說的話被聽見了?
“能麻煩幫我買些嗎?”許靈昀遙遙問他。
忶混鬆了口氣,心情卻莫名的低落了下去。
“好。”他起身出門。
走到一半,少年又折了回來,腳步停住:“……我……我會做板栗餅,要……要我給你做嗎?”
“你竟然會做嗎?那太好了,就拜托你了。”
忶混心頭一跳,他矜持的嗯了一聲,轉過身去時難掩臉上的雀躍。
許靈昀盯著他的背影,無聲的笑了笑,念叨了那麽多次他做飯更好吃,她倒想嚐嚐是不是那麽一回事?
等栗子餅做好,外皮酥脆,內餡是被細細搗成泥的栗子泥,隻放了些糖和奶,又香又甜。
忶混先是長了一小塊,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他這才小心翼翼地端著盤子,尋找著許靈昀的身影。
她正坐在石桌旁,雙手托腮,望向遠方,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忶混輕輕走近,將盤子放在她麵前的石桌上,熱氣騰騰的栗子餅香氣撲鼻而來。
“嚐嚐吧。”少年的語氣頗有些傲嬌。
許靈昀配合的拿起一塊栗子餅,輕輕咬了一口。
綿密的內餡湧入口中,甜而不膩,有栗子獨特的清香,同時,也能嚐出一絲清甜奶香。
就算放在外麵也是能開店的好吃。
“太好吃了。”
許靈昀眸光亮晶晶的,她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這可比我之前吃過的任何板栗餅都要好吃。”
她的誇讚令少年那張本就白皙如玉的臉頰染上了淡淡的緋色。
他下意識舔了舔唇,想要謙虛一下,可又覺得那句“一般一般”有些配不上她的誇獎。
於是他矜持的嗯了一聲,故作鎮定的轉過身去。
隻丟下一句:“你喜歡就好。”
隨後,一盤栗子餅被許靈昀一掃而空,就算卡珀過來討要,許靈昀也沒有分給他一塊,這是讓忶混最開心的地方。
片刻的甜蜜溫馨一閃而逝,很快便到了正午,許靈昀拉著兩人出了門。
忶混的腳步越來越沉重,但少女的掌心實在溫柔,給他心中一絲慰藉。
少年也不再去想那麽多,他反握住少女的手,握得緊緊的。
至少,現在她陪在他身邊。
他們的目的地是蕭牆閣的遺址,經過蕭牆之亂後,原本經由四國聯手建造的蕭牆閣隻剩一片斷壁殘垣。
但蕭牆閣位處絕靈之地的正中心,如果真要進行融界,那一定是要從這裏開始的。
蕭牆閣周圍已經等了一群百姓,烏泱泱的一片,望不到頭。
這是決定他們生死的時刻,眾人麻木的臉上煥發出期待的光亮。
與此同時,四令之主終於齊聚。
四國各有一令,東令滄儀,西令海與,南令大禹,北令北荒。
海與滄儀前任令主死亡,如今重新新更換了新的令主。
然而除卻薑曉這位西令主是凡人之身,其他的三人皆是禦師。
這讓許靈昀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太突出不是好事,更何況是融界這種與天相爭的舉措。
禦師尚有自保能力,但凡人有什麽?
在看薑曉,她此時的臉色已經煞白,在烏泱泱的人群麵前,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勇氣也付諸東流。
許靈昀心中暗歎一口氣,等一會兒先緊著盯著她,如果看情況不對,再做打算吧。
不需要主持,隨著四人來到破損的擂台上,下方的人群驟然安靜下來。
成千上萬的人如同被人捏緊了喉嚨,他們緊張著,踮著腳尖,死死盯著擂台的那片方寸之地。
許靈昀、拓跋阿木、薑曉、蘭嘉措四人先後拿出令牌,持於胸前。
在眾人的注視下,那四枚令牌像是受到什麽東西指引,脫離了四人手中,向上空高速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