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卿自然不能跟他說真話，她暗暗掐了一把手臂的軟肉，淚水一滴滴地掉落，委屈地哽咽。
“爹爹，卿兒隻是想娘親了，可是娘親不認我，爹爹，是不是卿兒不乖，所以娘親才不喜歡我啊...”
她哭的撕心裂肺，真心實意。
如果沒有娘親，那她就隻能跟爹爹一起住，一起過苦日子了。
她不要！
畢竟是自己生出來的骨肉，顧墨華多少還是了解她的，但一片慈父心腸，總是忍不住縱容。
“好了，不哭不哭，等爹爹病好了，再帶你去見娘親，她若再狠心絕情，那也休怪我...”
剩下的話沒有說完，但顧墨華的眼神充滿了陰鷙森冷。
盯著父女倆的暗衛悄無聲息地離開，將此間發生的事都告知了主人蘇荷。
暗衛是尊貴的公主殿下送到，蘇荷**了幾月，如今對她忠心不已。
“去查查，那院子，他們是怎麽來汴京的，還有他們現在住著的院落，是掛在誰的名下。”
謹慎起見，蘇荷讓暗衛多打聽了些，不料吃了個大瓜。
那院落是王禦史夫人的嫁妝產業，半個月前，這位王夫人回了一趟娘家探親。
巧了，出門踏青的時候，正好撞見了顧墨華在挖筍。
驚鴻一瞥，連臉都未看清，王夫人就深深地迷戀上了這位有婦之夫。
顧墨華也很會，並未真的與王夫人見麵，連麵都未讓王夫人瞧全，但就是勾得王夫人心癢難耐。
他也是借助王夫人的暗地幫助，這才順利帶著孩子來到了汴京。
如今住的院子，雖說是通過人牙子租住，但他身上那倆錢哪夠，都是癡情的王夫人暗中打點了。
不過最近王夫人的小動作似乎被她的夫君有所察覺，所以哪怕知道顧墨華病了，她也不敢有什麽動作。
那王禦史雖說是禦史，但長的一副武將身子，人高馬大嗓子粗獷，性子極為刻板固執。
在朝堂上，他是死諫最積極的。
皇帝看在他家八代都出禦史的份上，對他多有忍讓。
畢竟其中五代禦史，都以死諫名留青史。
皇帝也不想被人當踏腳石。
實在忍不了，就跟先皇一樣，死前把人一並帶走。
說來，王禦史當年也是強取豪奪才有的這個夫人。
王夫人曾有一青梅竹馬，倆人感情很好，都快要定親了。
奈何一次出遊，岸邊摘花，被王禦史瞧見。
驚鴻一瞥，連臉都未看清，王禦史就深深地迷戀上了這位窈窕淑女。
當即就跟皇帝求賜婚了，那竹馬心碎遠走他鄉，再未與王夫人見過。
嗯...那位竹馬，跟戴著麵紗冪籬的顧墨華，氣質一樣一樣的，甚至還有四分相似。
王夫人是會菀菀類卿的。
入夜，一張紙條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王禦史的書房。
翌日，顧墨華住著的小院，便迎來了一番‘腥風血雨’。
“賤人，就是你勾引我夫人，打，給我狠狠地打！”
王禦史喬裝打扮地帶人來收拾奸夫，一直到顧墨華被打的快半死不活了，王夫人才姍姍來遲。
“你幹什麽？王滿德，你發什麽瘋，他有什麽錯，他什麽都不知道....”
在王夫人視線落過來時，顧墨華已經眼疾手快地戴上了麵紗。
雙眼含淚，故意露出手臂被打出的青痕，沉默地摟著女兒哭著。
那支離破碎，堅強不屈的小白花模樣，看得王夫人那叫一個心疼。
直接就對著王禦史拳打腳踢。
奈何過於嬌小，身高一米五六，力氣貓兒點大小，反倒撓的王禦史沒了脾氣。
就是委屈，委屈得眼眶都紅了。
“夫人，這男的有什麽好，不就是...你，你是不是還想著那個人，是不是...”
王禦史也是個眼尖的，發現問題很快，強硬地扣住王夫人的手腕，聲聲控訴。
“那秀才早就成婚了，連妾都納了幾個，你為何還惦記著他，這些年為夫對你不好嗎？為了你，我連蓄了好幾年的胡子都剃了。”
實話講，王禦史長的還是不錯的，隻是五官過於硬朗，不是王夫人喜歡的那款。
王夫人喜歡那種易碎感十足的，一掐就會哭的那種。
所以哪怕王禦史對她再好，她也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王滿德，跟子謙哥哥有什麽關係，你為何老是要提他。”
王禦史雙手按著王夫人的肩，嗓音發顫，“不讓我提，你倒是莫要尋個替身來膈應我啊！”
“什麽替身，你疑心病怎麽這種重，我都說了，我隻是看他可憐...”
“他可憐？街邊的乞兒可不可憐？天橋上的賣藝人可不可憐？這世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你為何偏偏就可憐他，還不是他像你那好哥哥！”
最後那幾個字，王禦史是咬牙切齒擠出來的。
王夫人氣得臉紅脖子粗，幾乎快要跳腳。
她也是仗著夫君寵她慣她，府裏還沒有婆母磋磨。
不然換做別家的夫人，哪有這個膽子敢跟自家夫君如此叫囂。
還偷偷養外室。
“我說不過你，隨便你怎麽想，實在不行，我們就和離！”
王禦史聽得目眥欲裂，半點風度也沒了。
“你想都別想，我們是聖上賜婚，想離了我跟這小白臉在一起？除非我死！”
“那你就去死！”王夫人也是氣得口不擇言了。
剛說完，她就後悔了，正欲補救，王禦史已經白了臉。
這還不算，他還哭了。
向來流血不流淚，死諫當家常便飯的王禦史，哭得跟個要被拋棄的孩子一樣。
他父母早逝，因此性子偏執，認準了的，費盡心思也要得到。
“不是，你別哭啊，我無心的。”
王夫人手足無措，這下反倒是她來哄人了。
看戲的暗衛將現場複述給蘇荷後，蘇荷那叫一個恨不得親臨現場。
暗衛：“後來那對父女被王禦史趕出了院子，便抱著夫人坐馬車回府了。”
蘇荷：這王禦史有兩把刷子啊。
敲門聲這時響起。
進來的是蘇紅豆，她臉色有些為難糾結的樣子，但還是說了。
“蘇姐姐，那對父女，又來找你了，現在在後門等著。”
蘇荷捏了捏她的小臉，笑著把她抱起。
“走，陪姐姐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