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小聾子攻今天也想上位

第54章 領養?

字體:16+-

季昭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可熊孩子指著聞寒一臉蠻橫的樣子他總還看得懂。

哥哥隱忍怒氣的樣子,他也看得出來。

“嘶,你放開我!”小胖墩兒手指被攥得疼,使勁兒扭動,對著季昭的手又掐又掰。

“你道歉!”季昭快抓不住他了,卻還努力攥緊不撒手,要讓他跟哥哥道歉。

“呸!”小胖墩兒怒極,一口咬在季昭虎口上,徹底掙脫開來,把季昭一把推開,“我就不道歉!你就是聾子!瘸子!臭聾子!”

“住口!”聞寒已出離憤怒,把季昭護在身後,顫抖著揚起手——

“夠了,你們跟個孩子較什麽真!”聞父沉著臉,把小胖墩扯到自己背後。

嗬,孩子。聞寒攥緊手指,麵色噬人般冷厲。

當年他也是這麽大的時候,他的好父親可不覺得他是孩子。

那女人動了他母親的遺物,他不過開了一句口,便被他以頂撞長輩之名罰去冰天雪地裏站了半夜。

“嘖,打不打?”角落裏有人無趣地歎了聲,收起手上舉著的手機,見聞寒向他看過來,滾刀肉般無賴,“哥你別瞪我,我可什麽也沒拍啊。”

“行了,阿寒留下,你們都回去!”病**的老爺子終於看不過眼。

沒有人動彈。

“都走!”老爺子加重聲音,病房裏的人才拖拖拉拉起身。

“你也出去。”老爺子瞪了眼穩坐他床側的聞父。

“爸,看您——”楊秋心替丈夫解圍,“頌同這不也是想阿寒了嘛。”

“他兒孫繞膝,不差這一個。”老爺子一臉冷嘲。

兒子糊塗,把別人的兒女當自己親生的養,跟自己親生兒子卻早已形同陌路,如今他為什麽賴在這裏,他心知肚明:“我還死不了,阿寒剛回來,遺囑的事兒明天再說。”

“爸,瞧您說的。”楊秋心掐著嗓子幹笑了聲,“頌同哪兒是這個意思。再說遺囑這還不是您自己提的,我們可沒逼您。”

是沒逼,不過是他病房裏摔摔打打、指桑罵槐而已。

老爺子並不跟她理論,隻冷冷瞪著他那沒用的兒子,瞪到他起身為止。

滾刀肉聞泰走在最後,專程在老爺子的病床前停了停:“爺爺,我可也是您親孫子。”

老爺子心累,揮了揮手示意他走。

聞泰視而不見,非但沒走,還專程湊近聞寒,晃了晃手機,在他耳邊低語:“哥,我談了個女朋友,想換輛車,你懂的。”

聞寒毫無波動瞥他一眼,冷笑:“你有料盡管發,我正愁怎麽跟你們斷絕關係。”

他聲音沒壓著,往出走的眾人麵色各異,他那個繼弟楊樹回頭,打著哈哈拉了聞泰一把,把他拽出門去。

“拍到什麽了你就想換輛車!”出了住院樓,楊樹壓低聲音問聞泰。

“沒拍到什麽,就詐詐他。”聞泰大喇喇答——詐不到反正也不吃虧。

“胡鬧!”楊秋心不知何時慢下腳步,惡狠狠瞪了小兒子一眼。

“怎麽胡鬧?”聞泰不滿,“不是你天天說他的錢該孝敬給我爸一半嗎?他不主動給,我還不能自己要?”

“你小點兒聲!”楊秋心看了走在前麵的丈夫一眼——他雖好糊弄,卻最講清高,有些話還是要避著他的。

見丈夫並未察覺,她放下心來,不顧自己身上優雅的貴婦套裝,踮起腳扭了一把小兒子的耳朵:“這種餿主意你想都不要想!”

“怎麽了?憑什麽!”聞泰不服,他媽怎麽還護起那家夥來了?

“憑什麽?憑你笨!憑你鬥不過人家!”楊秋心答著小兒子的話,眼睛卻指桑罵槐了,一個勁兒盯著大兒子。

楊樹幹咳一聲:“人家能在那個大染缸裏混出頭,手段多著呢。”

“什麽手段?”聞泰問。

楊秋心和楊樹都不吭聲了。

也沒什麽,不過是當年他們母子倆抱著聞泰如今一樣的想法,結果被反噬,險些被那冷心冷肺的東西送進局子罷了。

證據至今在他手上,聞泰敢胡鬧,最先倒黴的必然是他們母子倆。

那一大家子人走空,病房總算清淨下來。老爺子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來:“你父親糊塗,你多擔待。”

聞寒沒答這話,翻了他床頭的病曆本和影像:“這就是您所謂的「病重」?”

“你父親的主意……”老爺子幹笑。

“您隻是沒反對而已。”聞寒平靜看著他。

他隻是沒反對。

就像當年他被那女人冤枉偷了她的首飾,被父親趕出家門,他沒有雪上加霜,也隻是沉默而已。

在他盼著他能為他主持公道時,照舊品文會友,煮酒作詩,“不聾不啞,不做家翁”。

“想見你一麵不容易。”老爺子也帶了幾分不滿。

他自認對這個長孫已夠偏愛,憐憫他母親去得早,父親耳根子軟,退了休頤養天年的人,卻還親自操心他學業。他十五歲與父親繼母反目,也是他二話不說收留了他。

可他還是一腔怨氣,翅膀硬了,便高飛遠走,一去不回。

“我年紀大了,這次叫你回來也不是白叫。”他賭氣似的冷下臉,“趁著還沒被氣死,我立了遺囑,老宅歸你父親,今後他愛怎麽處置怎麽處置,我那些字畫藏品歸你。”

“哪頭重哪頭輕,你明白。”他說著,從貼身口袋裏小心摸出一個古風荷包,荷包裏頭倒出的,卻是把極現代的保險櫃密鑰。

他點了點那鑰匙,眼裏流露出幾分不舍:“我都清點好存銀行保險櫃了,遺囑也早寫好公證完了,哼——”他說到這裏,自得地哼了一聲,“那些糊塗蛋都被我哄了,你當他們為什麽一大早來我這兒當孝子賢孫,圖我這個,怕我偏了你呢!”

可他就偏了。

老早就偏了。

他那兒子,哼,雖說也混了個大學教授,他卻實在看不上。要才學沒才學,就連腦子也沒有,他精挑細選給他娶的媳婦兒他看不上,被個精明的市井女人哄得團團轉。他這些寶貝交到他手裏,早晚被那女人禍禍完。

至於孫子輩,那女人帶過來的兩個拖油瓶不提,她生的那小子聞泰,嘖,他隻當老聞家沒有這號人。

也就大孫子有慧根,能守得住他這些寶貝,可惜終究入錯了行,辱沒了聞家家風,還……偏偏喜歡男人。

聞家往後……血脈是沒斷,這文氣,是要斷了呀……

老爺子想到這處,又看了眼季昭,歎了口氣。

“爺爺您好。”雖然聽不見,見老爺子看過來,季昭還是乖巧懂事地打招呼。

嗐,別的不說,這孩子是真養眼。

老爺子本想擺擺架子,卻忍不住朝他點點頭:“坐。”

說完見他光笑不動,忍不住看向聞寒:“你把耳朵上那玩意兒還給人家!”

聞寒不肯:“他出了車禍,記憶有點問題,不能受刺激。”

“我不刺激他。”老爺子皺皺眉。

聞寒還是不肯。

老爺子最是知道他的倔強,拿他一點兒辦法沒有,憤憤點了點他,說不出話。

“您要不要轉去B市的療養院?”聞寒岔開話題。

“不去。”這話聞寒不是第一次問,老爺子也不是第一次答。

根在這裏,他離不開。離了要水土不服,死都死不舒坦。

“那給您聯係家本地療養院,出院直接轉過去。”

“不用。”老爺子一口拒絕。“家裏有保姆,我去什麽療養院?”

“保姆不是醫生。”

“那我也不用。你不用多說——”他說著,把鑰匙往前推了推,“這個你拿著,收好。”

聞寒不肯拿:“您給我的這不是字畫,是一群惡狼。”

沒有這些,那些人尚要不擇手段吸他的血——一個十歲的孩子都知道要拍照來威脅他,叫他們知道這些東西到了他這裏,還不扒上來生啖了他的肉。

“你怕他們?”老爺子瞪眼。

那女人和她的兒女不是什麽好東西,他知道。

可孫子是有手段的,手上捏了他們的把柄,他也知道。

那一家子別看咋呼的厲害,在孫子麵前掀不起什麽風浪。

“我嫌煩。”聞寒平平淡淡吐出三個字,“您要是不想給他們,捐了就是。”

“你!”老爺子先是一陣氣怒,接著又一陣頹唐,望著鑰匙失了會兒神,竟真的思索起來。

“我去見下醫生。”聞寒轉身出去。

等他出門,老爺子歎了口氣,招手叫季昭過來,把鑰匙塞進他口袋裏,一字一頓慢慢交代:“阿寒的,你幫他收著。”

要捐,也從孫子手上捐。這樣國家給的那些看不見的東西,也是給他,護著他今後的路更順。

如果從自己手上捐,那些好處八成還是要落在他草包兒子頭上,就他那半瓶子墨水,能混個教授已是祖宗餘蔭,還往上走,他替他虧心。

“爺爺,您說什麽?”季昭拿不準自己唇語讀沒讀對,一陣尷尬,“您說這是哥哥的東西,要我幫他守著嗎?”

“對。”老爺子笑了,“守著東西,也守著人,別讓人欺負他。”

說到底,從前,是他沒做好。

萬事不掛心,自以為超脫不流俗,卻無視了那孩子孤立無援時的求助。

往後,他也沒什麽機會彌補了。

就靠眼前這臭小子了。

季昭瞪著大眼使勁盯著老爺子嘴巴,可他當年唇語是真沒學好,掐頭去尾,就讀懂了個“欺負”,臉色立即嚴肅:“爺爺,剛才那些人是不是欺負哥哥?!”

聞寒過了很久才回病房,回來時,季昭和他祖父正比比劃劃,驢唇不對馬嘴地瞎聊。

他站後麵聽了一會兒,臉色越來越黑。

“聞博怎麽樣,簡單,大氣,寓意又好,適合男孩子。”——這是老爺子。

“聞灼?好聽!”——這是季昭。

“聞博!算了……咱們商量小名兒,蕭蕭梧葉送寒聲,既然隨阿寒姓,就叫「聲聲」如何?”

“爺爺你說啥?”季昭一臉茫然。

“聲聲,小名兒叫聲聲!”

“星星?”季昭眼睛發亮,“我看行!”

“……我看也行。”老爺子緩了會兒神,一副被說服的樣子。

這時他終於看見聞寒,招手叫他過來,神秘兮兮問他:“你們打算領養個孩子?”

……雖然小季說的含含糊糊的,可他拐彎抹角問他姓聞取什麽名字好聽,還能是為了啥?

“要領可要看好了。”他十分激動且鄭重地叮囑,“挑個聰明的,心正的,年紀越小越——”

“沒有的事。”聞寒聽不下去,麵無表情打斷老爺子:領什麽養,他肚子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