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 孽海无边风流寡妇甘心作恶
那座上的掌福寿堂香主双掌翻天崔香主,如同一尊古佛似的,阴沉沉的面色,看不出是喜是怒。眼皮连撩也不撩,女屠户陆七娘行礼之后,自己悄悄往座上看了看,见这位香主的神色不对,女屠户陆七娘就没敢站起来。
座上的崔香主忽的发话道:“陆舵主,我凤尾帮凡是入帮同道,无分男女,同样的蒙帮主慈悲,受本帮同样的待遇。可是全是恪守帮规,不得稍背本帮一切法制,陆舵主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女屠户陆七娘道:“这是有功本帮的前辈纳福的福寿堂。”双掌翻天崔丰道:“你知道就好,那么本帮以甚么所在为最尊严之地?”陆七娘答道:“福寿堂乃是本帮最高之地,内三堂虽总揽本帮法治,执掌帮规之地,可是也没有干涉福寿堂之权。”
那双掌翻天崔香主忽的把面色一沉道:“陆锦云,还不呈验龙头帮主朱谕等甚么!”
双侠听这掌福寿堂香主一出口,双侠这里虽看不见女屠户陆七娘的面颊--因为她脸冲里跪着--可是已看出女屠户陆七娘全体震动,微微颤抖。
这时那崔香主两目注定了女屠户陆七娘目不少瞬,陆七娘嗫嚅着说道:“求香主的慈悲,我我我……没奉龙头帮主的朱谕,我是来探望我父罗香主。求香主的慈悲,弟子没敢寅夜来朝参香主的神坛。”
双掌翻天崔丰两眼一瞪,目射凶光,厉声叱道:“嘟!胆大陆锦云,你身为本帮舵主,蒙龙头帮主恩待,以一个女流,执掌西路粮饷。你安分守己的好好的本着帮规去作,你比帮主自在。不料你甘心下流,贪**好色,置凤尾帮的威名于不顾,置罗陆两姓家声于不顾,你险些落在敌人鹰瓜王手内。此番弄得瓦解冰消,自己就该迷途知返,痛改前非。本帮一班平辈的同道,就是不满意你这种**行为,但是看在罗氏兄弟身上,也不肯过形和你为难。
你伯父双手金标罗信,掌着巡江十二舵的粮台,在本帮很有地位,也能庇护你。可是你这种恶根性已然无法改悔,从凉星山逃到浙南依然不改前非,反倒变本加厉的故态复萌。倚着你伯父金标罗信夫妇溺爱不明,你更能巧言蒙蔽。”
“孽障!你真是大胆,万恶已极!竟敢在龙头帮主的眼下横行,居然把凤尾帮四十多位江湖道英雄,全没放在眼皮内。你认为我们身入福寿堂,形同清修古刹,隔绝尘寰,一切事全不问了。
孽障!本坛对于帮中事那就漠不关心?这次你敢藐视本坛,不奉龙头帮主朱渝,擅闯福寿堂,更兼私自引诱那侯杰,要想把淮阳西岳两派被拘禁在这里的弟子劫走,作那人神共愤、天地难容的丑事!你们竟这么扰乱帮规,纵情丧德!想把这两家正在敌对的得意弟子充作面首。”
“孽障!你有几个脑袋,孽障!本坛若不代龙头帮主清理门户,正门规,保全凤尾帮的清名,叫你这两个孽障把龙头帮主费尽干辛万苦,重建的凤尾帮全要断送了。孽障!你居心何忍!本坛今夜是专诚候教,孽障!你还想再出福寿堂?孽障!这福寿堂例禁,凡是本帮弟子没有不知道的,虽是三尺之童,也不准任意窥视。
你来得很好,要不然也得找你这孽障,你把侯杰隐匿在哪里了?”女屠户陆七娘,现在被这位福寿堂掌坛香主双掌翻天崔丰一阵揭发隐私,竞自丧胆亡魂,浑身战抖,只有低头垂泪。
这时听得问到侯杰,越发羞愧难堪,结结巴巴的说道:“求香主的慈悲,弟子没敢叫他擅闯,只叫他在堤坡等侯。”
这女屠户陆七娘也是活该倒运,这侯杰原是西路一家舵主,原本就和这女屠户不清楚。只是女屠户陆家堡事败,她依然**行依旧,竟把面首侯杰带着奔了浙南。这次还是真个的安心要把淮阳派弟子华云峰、西岳侠尼的门弟子凤梅姑娘从福寿堂掳劫出来,两个**徒要把这两个清白弟子给先污辱了,以报自己私仇!居心实在**恶1!
这女屠户陆七娘更是刻毒,她是不仅想把两个门徒掳走,更计议定了,如有不能趁心如意,索性天涯海角的远走高飞,脱离凤尾帮。这种心意安的倒是够恶的,她认定自己的仇势在必报,叫那清风堡主鹰爪王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两个门徒先救不回去,总可以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这福寿堂她历来投到过,只听见同道们说过里面鬼斧神工的建筑。自己这次来实不知这位掌堂香主这么法令森严,更兼她父亲已听到了本帮同道把自己的事全给宣扬出去。自己这次不啻自投罗网。这就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且说这位双掌翻天崔丰听得女屠户陆七娘,说出那面首**徒侯杰在入福寿堂堤坡上等候,这位崔香主冷笑一声道;“佳客惠临,我崔丰焉能那么简慢,来呀!把陆锦云的好友唤上来!叫他们一路同行吧!”
靠近厅门站的徒手四青衣少年,答应了一声,立刻相率出了厅门。工夫不大,这四青衣少年竟从厅侧一道八角门里搭着一扇门板,上面躺定一人,这人似已睡着了,没有一点声息。赶到搭进了厅门,就在女屠户身旁一放。四少年放这木板的时候,手脚不齐,砰砰的震动了一下,立刻把那人震醒,立刻号叫起来。声音也不是平常的喉音,情同鬼号。
这一来把个女屠户陆七娘吓得怪叫起来。随即向那座上的崔香主叩头道:“香主,侯舵主身犯哪条帮规?竞施以削足的惨刑?香主你看在祖师的面上也不当叫他作了废人。”
女屠户陆七娘是情急之下,毫不择言。双掌翻天崔丰厉声叱道:“嘟,陆锦云,你还敢问本坛何故这么狠毒,用这种惨刑处治?陆锦云你们所作所为,江湖道中最招大忌的罪恶,一死不足蔽其辜。本坛这还是恩典他,只按屡犯**行,擅闯福寿堂,施以宫刑,削去双足,这已是本坛恩施格外。陆锦云你身犯五大帮规,罪有应得。不闯入我福寿堂,尚须禀明帮主,清帮主宣布罪状,令行各处香主处置,如今闯入我福寿堂,本坛自有权衡。来呀!燃香伺候。”
立刻有一名青衣少年答应了声,就奔了香案,伸手从木盘中拿起一束香来,向烛焰上燃着。这位双掌翻天崔丰香主站了起来,就要往香案前走。女屠户陆七娘这一来可吃不住劲,知道只要这崔香主一到神案前上香,自己休想逃得活命,就是死不了,眼前有这情人作榜样,看他惩治这侯杰的手黑心狠,非把自己废了不可。
好在自己是个女流,撒赖足可以行了。遂放声哭着扑向崔香主的脚下,撑着不叫他往香案前去,哭喊着哀告道:“香主,你开一线之恩,饶我这条小命吧!我现在一切事全明白了,我从此痛改前非,再不敢胡作非为,再要有以往的情形,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这位崔香主依然阴沉着面色,厉声叱道:“陆锦云你敢学泼妇行为,藐视帮规吗?你再不遵帮规处置,我要绑上你处治了。”一边说着,一边躲避着,仍往香案奔。陆七娘哪肯放松,膝行着仍是挽住,这次索性向这位崔香主的两腿抱去。
崔香主怒喝道:“好泼妇,敢无礼吗?”一抬腿,砰的正踹在了女屠户陆七娘肩头上,唰唰的被踢得在地上滚了两个翻身。
但是女屠户陆七娘在生死关头,哪顾得被踢的疼痛,依然爬起来,膝盖点地扑到崔香主面前哭叫道:“香主,你是我父执,是我伯伯,帮规虽严,我总是个无知的女流,你老人家体好生之德,救我这条小命吧!我从此再有丝毫不守帮规的情形,我不用伯伯处治,我自己去死。”说着咚咚的以头碰地。
那崔香主喝道:“好泼妇!来,亮剑把她看起来。”那两个青衣背剑的少年,答了个“是”字,一齐伸手挽剑柄。四口青铜剑呛啷啷的撒出鞘来,齐往上一举剑,左手骈食中二指向女屠户一指道:“你这不守帮规,违背香主的堂谕,我们可要动手先把你废了,再请香主宣布你的罪状。”
女屠户陆七娘一看这四位青衣仗剑少年,要向自己动手,女屠户陆七娘是何等狡猾,赶紧半转娇躯,把一张带雨梨花似的俊面,向这四位少年作出可怜的样儿,哀声央告道,“四位师兄,念在同门之谊,容我痛改前非,予我以自新之路,在香主面前给我这苦命人求求情吧!”
这四青衣少年是奉崔香主之命,不敢不遵从,不过动手有快慢迟速的分别。四少年身在福寿堂,所见的全是一班形容苍老古怪的老头子,终年哪见过外人?这时突如其来的见到这么妖**的**,这四少年虽是不敢妄生他念,俱是不自主的就有些心软了。
手底下一停顿,女屠户陆七娘连连向崔香主叩头道:“香主,你只要看在祖师面上,成全我这恶人,给我一点自新之路,我从此要痛改前非。不仅要作好人,给凤尾帮效力,要不能挽回以前的恶名,弟子情愿自己横剑自刎,以报答香主慈悲之德。”
女屠户陆七娘这种苦苦哀告,叩头哭诉悔过情形。这位双掌翻天崔丰虽是经这**孀老父授意,以帮规处置她,免得再给罗陆两家丢人现眼,只是哪禁得起她这么拼命的缠磨?这种情形,又是按着帮规处置。这种清理门户的事,又是凤尾帮中极重要的大典,不能含糊。这次论起来,本是受罗香主所托,本可以仗剑来斩弑她,可是自身是掌堂的香主,哪好稍背帮规?所以不敢遽然下手。
当时被她这么苦苦哀求的,自己想到何必自己这么一味的和她为仇作对。遂厉声叱道:“你既有今日,何必当初!你果然是能够革面洗心,我看在祖师的面上,现在我把这件事给你承担。不过帮主追问下来,本坛也无法掩饰,你要是再有反复,连本坛全被你断送了。你赶紧的给我在祖师前上香立誓,立悔过书,我放你逃生。这样我暂给你担待着。孽障!你听明白了没有?”
这一来女屠户陆七娘听得掌福寿堂的香主,居然赦免自己,连忙叩头,遂即抢步到了神坛前,立刻抢到手中一束香,遂即向烛焰上把这束香燃着,跟着朗声说道:“弟子陆罗锦云,蒙崔香主慈悲,恕弟子以往之罪!弟子情愿痛改前非,倘若口是心非,定遭天报!”
自己说完了誓,回头再看,这位掌福寿堂的崔香主,巳不知往哪里去了。当时这四少年可仍然是仗着剑监视着。遂见由厅外进来四人,把那已被宫割、削足的侯杰,搭了出去。这时这四个青衣仗剑的少年,向女屠户陆七娘道:“你今夜真是死里逃生!这次你若再不痛改前非,只怕再象今夜这样的让你逃了活命,就不易了。”
当时女屠户陆七娘见这位香主没在,自己稍微的把惊惧减退,抬头向这少年们道:“师兄们,香主的慈悲,我陆锦云定当重报。师兄,香主哪里去了?让我走么?那侯舵主大约被处置了吧?”青衣少年中一个年岁略大的,冷笑道:“不奉香主之命,谁敢擅动。你老实待着吧!到了叫你走的时候,自然叫你走。那侯舵主虽是被官被削,香主大约看你老的面上,不肯把他命废了,不仅留了他的命,还给他留了疗伤的药,这种情形,你总可放心了。香主已派人把他送出去,这时大约已然出了福寿堂了。”
女屠户陆七娘被说得脸上一红一白的,低头说道:“师兄们不要令我难堪了,我实是革面冼心,不愿再想既往的事。象侯舵主这次被剁去双足,巳成残废,这样生不如死,侯舵主这一生算是断送了。要依我说,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痛快点呢!”自己这话出口又觉得有些失言,自己的命还不知怎样呢?哪得这么任意放言无忌,我这真是颠倒了。想到这里,赶紧的低头静待那掌福寿堂香主崔丰的发落。
工夫不大,一名十余岁的小小童儿,从内屏后走出来,手里托着只木盘,里面放着笔墨纸砚,有一张甘结,墨迹淋漓,摆在了女屠户面前。陆七娘倒是也识字,也会写,怎奈此时头脑全昏了。自己此时想着,任凭你写上八把刀子,有甚么用?只要容我陆七娘脱身,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只是此时就是真想看,两眼好似蒙了一层云雾似的,那纸上的字迹全有些晃动,遂不敢再细看。
只看这张甘结悔过书末尾,有自己的名字,遂赶紧的在自己的名字下画了押,又经那小童催促着,又按了箕斗。这时女屠户陆七娘只盼着出了这老头子的掌握,再作打算,遂丝毫不带倔强,驯若绵羊似的,任凭谁见她这种俯首听令的情形,也不肯,也不忍再摆治她。女屠户陆七娘把箕斗按完,抬头向身旁左右看了看,崔香主始终没出来,自己心里仍是忐忑不安。
一跟望着青衣少年方要问,那少年令那小童把女屠户具的悔过书,连那只文具盘仍然端走,小童转进闪屏后。这里的青衣少年的领袖,向女屠户道:“崔香主传话,叫陆舵主赶紧的离开福寿堂,不准再逗留片刻。”说到这,把女屠户的刀仍然交还她。
女屠户陆七娘这才一块石头落地,这时见仍把刀交还自己,鹿皮囊原本就没给摘去,暗中庆幸,遂竭力的矜持着,把刀仍插好,向这班值坛的少年深深一拜道:“既是崔香主的慈悲,饶我这条蚁命,我陆锦云绝不忘香主的大恩。现在我不便向香主面前告辞,我这里虔诚一拜,为香主祝福。众位师兄,我这里拜谢了。”说着又是深深一拜,这才转身向外走。
淮阳派清风堡掌门人鹰爪王和乾山万柳堂潜迹匿踪,看到凤尾帮又一种不肯示人的帮中执掌门规的秘密,更听到自己昼夜悬念不安的,被掳两门徒的下落,确实落在这福寿堂。暗中引路指示相助的江湖异人,引我弟兄前来定是早已侦知一切,总可以把这两个徒儿救出虎口。只是这**孀依然留在人间,依然是后患无穷。按淮阳派门规,除恶务尽的戒条,哪好容她再逃出手去。
双侠在江湖道,生具侠肝义胆,嫉恶如仇。这是天性这样,一事不为己,愿为他人忙,任是多么艰难险阻的事,劳而无怨,鹰爪王这时一见女屠户的神色,看出她绝非回心向善,痛改前非,不过一时问图得蒙蔽过去,脱开执法如山的崔香主手去,只怕她未必就肯甘心,当时不生异志,也是重入江湖,任情作恶。
自己赶紧凑到了师弟万柳堂的耳边,说了声:“师弟,我们不能叫这**孀逃出手去。师弟,我追了地去。”续命神医万柳堂低声道:“师兄,天时已不早,我们不便过事耽搁。现在小弟认为有两件最重要的事,时机不再。师兄赶去暗中监视着**孀陆七娘,是否准毅然离开福寿堂,她只要真个逃命一走,我们现在倒不必要她的命,暂叫她多活些时。这种**苗的妇人,实不足污我们侠义道的清白。只留心她不肯就走,她要依然想要图谋我们两个门徒,那就顾不得许多,我们要叫她尝尝我们的厉害!”
鹰爪王道:“那么师弟现在奔哪里?”
万柳堂道:“师兄,可看见那**孀所具的悔过书?那是什么悔过书,那不啻是**孀一篇供状。我想要把它得到手中,将来颇有用它的地方。”
鹰爪王恍然大悟,自己也明白师弟的用意,点头道好,方要转身,连忙的低声招呼道:“师弟,你不要轻视那崔姓老儿,此人既有双掌翻天的绰号,定非易与之流。我们不要辜负那暗中指示的异人一番美意,再去贪功冒险,那就非惹事不可了。师弟多加小心为是。”
万柳堂诺诺连声的答应着,约定了仍在这附近集合,以便寻找这水心亭的所在,好营救华云峰和凤梅姑娘出困。
万柳堂这时倒是深以师兄的慎重为是。师兄弟约定了,分道扬镳。鹰爪王离开了这福寿堂,去追赶那**孀陆七娘。这位续命神医万柳堂遂把心神收敛,气静神宁,抱元守一,气纳丹田,由静生灵,全神贯注到帮匪身上。
运用轻身提纵法,往后扑来。越过这座摆过法坛的巨厅,刚到后坡,只见下面好个精致的所在。是一四丈多长的院子,有三丈多宽,迎面是前出廊后出厦的三间精舍。东西全是走廊,那走廊内东西相对是一样的两个八角门,全是闭着门。
在东廊的南尽头,有一门用八扇格扇断的一间茶灶,这道院子形同宫殿的建筑。这时,见正面这三间精舍,除了当中是六扇水纹式的格扇,两边全是水纹式的整扇窗户,烛光映在窗上,很是黯淡。在东面的纸窗上有一个人影,在这人影一移动,看出这人是短装背剑,院中连走廊是一片黑暗。
万柳堂一测度形势,知道这里大约是那双掌翻天崔丰香主的卧室,遂飘身落在院中。这种身轻如燕,仗一身惊人的绝技到了窗下,连丝毫声息没有。万柳堂因为大敢当前,不敢过于轻视这掌福寿堂的香主。先侧耳听了听,屋中正有人说话。
万柳堂乘他屋中说话声音佐着,看定了一个窗格,把右手小指含在口中,把短短的指甲润湿点在窗纸上,不敢遽然往下点,随用这小指甲一点点的往下按,把窗纸扣成一个极小的月牙孔。从这月牙孔中往里看时,只见这里面是三间静室,里面陈设的十分精致。这靠墙的一架楠木床,床前是一根藤的落地罩。临窗摆设着一架书案,上面摆着文玩等,全是精雅绝伦。
上面摆着一架位列三台的铜蜡台,上面三支蜡烛,已然全燃到一半。那楠木**坐着一人,正是那双掌翻天崔丰。在落地罩前站着一个小童,垂手侍立的站在床前。
双掌翻天崔丰手里正拿着女屠户陆七娘那张供状。看完了向那侍立的小童一递道:“放在那里。”
小童立刻把女屠户那张供状放在书案上,用文具盘的角儿压住,崔香主向那小童道:“你师兄可全散班了么?”
小童道:“全收拾完了。”双掌翻天崔丰点点头道:“你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当下小童遂退了出来,把格扇带了过来。
这时续命神医万柳堂随即往起一耸身,攀住了厦檐下的横柁,往起一拔,全身隐在上面。见那小童径奔了那廊下茶灶,万柳堂见廊下寂寂无声,屋中也是静悄悄的,自己重又飘身落在下面。往屋中看时,那双掌翻天崔丰仍然是跟方才一样,盘膝打坐,调息养神。
这种内家的功夫,用不着象平常人一样,非得四平八稳的躺下睡眠,这一来任你有多大本事,想盗取女屠户那张供状是绝难下手。万柳堂想还是得用江湖绿林道所用的“神榆八法”、“调虎离山’的法子,把这崔丰调出来,自己方好下手。
但是这老儿非比平常的帮匪,若用平常对付帮匪的手段,只怕饶得不了手,反把行藏得败露。万柳堂待施展手段的一刹那,忽的耳边听得身后有些声息,随即一回身,只见师兄王道隆停身在院中。这时万柳堂一看师兄这种情形,定是有紧急的事,果然鹰爪王一点首,一指东走廊上面,跟着一个“巧燕穿云”腾身蹿上走廊。万柳堂一弯身,往院当中一落,足尖轻点,跟踪蹿上走廊,只见师兄已跃过走廊的顶子,停身在一排矮屋上。
这时万柳堂遂向师兄面前一凑,鹰爪王低声问道:“这里敢是那双掌翻天崔丰的寝室么?”
万柳堂点头道:“正是他的寝所。”鹰爪王低低说道:“那**孀陆七娘竟自不肯痛改前非,她安心想要报复。这种**,心地险诈到万分,她竟追出福寿堂,追赶上那**徒侯杰。虽是那侯杰已成残废,可是**孀竟自余情未断,向那侯杰私自计议了一番。从侯杰身上掏出一个包儿来,很小心的带起。那侯杰虽然是已成残废,可是这里的崔丰老儿,却是不叫他就死,给他服了治伤的药,绝不会生意外,被这里香主送出福寿堂。这**孀陆七娘悄悄转回,这一来我看她另有所图。”
第八十四回 清波设伏水心亭营救爱徒
“果不出所料,当时我蹑着**孀的后踪,这**孀竟自胆大包天,心毒性狠,遂转回来。敢情她竟敢使用下五门的熏香,把前面六位福寿堂的香主们,全熏了过去。最可恨的,竟把她生父也熏了过去,她已赶奔这里,大约这**孀还要一网打尽。
这时己把前面的人熏倒,我怕师弟被她撞见,所以没敢等候着看她到底怎样对付被熏的人。”鹰爪王才说到这里把话顿住,立刻用左肘一碰师弟续命神医万柳堂,师兄弟各自往房坡后一隐身。只见从这院的屋顶上飞纵过一条黑影,仔细一看,正是那女屠户陆七娘。
这时见她的情形和方才判若两人,这**孀似挟着一腔怒气,两只水淋淋的媚眼,射出两点凶光。可是来势虽疾,她也似惧怯下面精舍里的掌福寿堂香主。把身形伏在了屋面上不稍动,把下面察看了半晌,轻飘飘从屋面后檐纵到地上,真如一团轻絮,落地无声。蹑足轻步的到了厦檐下。
只见女屠户侧面听了听,跟着点破窗孔往里看了看,双侠幸亏是慎重着,没敢莽撞。那女屠户竟出其不意的从窗下又翻回来,这次可是斜窝到走廊顶子上。只见她竟自用房坡隐蔽着身形,从肋下鹿皮囊中取出一件东西来。离着稍远,更在暗影中,哪里看的清是甚么。
只见女屠户陆七娘从鹿皮囊中取出千里火来,从竹管抽出来,可是没燃着,只用千里火的余烬往先拿出来的那件东西望磕去。双侠虽是看不真她拿的是甚么,但是按她的情形,已知她仍是使用熏香。果然女屠户陆七娘仍把千里火装起来,仍然是谨慎着翻下房去,复往窗前张望了一次,她竟没从窗口往里吹熏香。到了当中的门口,俯身蹲在门首,竟从门槛下往里塞着,连用口吹了两次,女屠户静立在门首侧耳静听屋中的动静。
沉了好一会儿,屋中似有些响动,这女屠户轻轻把门推开一线,往里一蹑身。这时潜在屋面上的双侠,正要阻止她,不叫这**孀闯进去--倒不是想救这掌福寿堂的崔香主,生怕被**孀把那张供状得了去。续命神医万柳堂揭了一片瓦,要打没脱手,瞥见从那迎面精舍的前坡陡现一人,一耸身落在院中,一个旋身箭步,己到了女屠户陆七娘的身后。
不料这人不知怎的似乎身形一晃,脚下一错步,把女屠户惊觉。这一来本是网中鱼的**孀,竟自一个飞身纵步,斜往偏西的廊子穿出去,这**孀是己深知这崔香主的厉害,自己用熏香竟没把他熏倒,出其不意的从后窗追出来,这次再落在他手中,只怕再难逃出他手去。哪得不丧胆亡魂,拼命的逃走,以免一死。
当时是连看全不敢再看他,双侠认定这次**孀绝难再进出这崔香主的掌握。哪知事出意外,这双掌翻天崔丰是有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武功,隐蹑**孀的身后,绝不会叫她觉察,哪知身形往**孀身后一欺近,下盘的功夫竟这么软弱,眼看着**孀就要伤在他掌下。崔香主的身影一晃动,脚下见了响声。陆七娘一逃出手去,这崔香主似乎愤怒之下,喝了声:“孽障,你还想逃,我看你逃哪去!”
这崔香主二次翻身追赶,可是那**孀陆七娘竟自逃到屋面上。崔香主身形蹿出檐下,往院中一落,身形一晃两晃,腾腾腾倒退了三步,落坐在地上,跟着一仰身,落住地上纹丝不动。这时那**孀陆七娘要是翻下房来,伸手就能结果了这崔香主,只是她已是丧家之犬,漏网之鱼,这时自己只求他是真个中了蒙药,自己能够把那淮阳派掌门大弟子华云峰掳走,就算如愿以偿。**孀陆七娘越过这道院落,立刻赶奔水心亭。
这里双侠见这情形,看出这崔香主是业已惊觉有人使用熏香蒙药,自己认为发觉尚早,闭着气从后窗出来。哪知女屠户这种熏香过于厉害,只在呼吸之间,一觉出从门口格扇下吹进香烟,虽是中蒙药尚轻,也一样有力量。等到药力一行开,依然晕倒。
万柳堂赶紧招呼:“师兄,缀着这**孀,她定是奔了水心亭。我们道路生疏,这水心亭究在哪里?我们搜寻着颇费手脚,趁这时缀着省了事了。我要趁着崔老儿没清醒,赶紧把女屠户那张供状得过来。十二连环坞践约时有用它的地方,能替我们说许多话,使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甘拜下风。”匆遽间说了这几句话,各自展动身渺,鹰爪王紧缀着玄屠户陆七娘下去。
续命神医万柳堂从走廊绕过来,明是已看着崔香主被熏倒,可是依然是不敢丝毫大意,仍从走廊的后坡绕过来。这里是走廊和那三间精舍全连着,翻到后坡,见靠东首后窗已经关闭严了,万柳堂施展小巧之技,把后窗掀起,蹿进屋中。陆七娘那张供状,仍在桌案上放着,万柳堂把供状展开看了看揣在衣内,仍然从后窗出来。不管那崔香主是否尚有知觉,这样把这张供状取走,给他个迷离测度是否那女屠户取走。
万柳堂从掌福寿堂崔香主屋中出来,蹿上屋面,悄悄向院中看了看,只见那双掌翻天崔丰香主,仍然是直挺挺的躺着不动。万柳堂暗叹,可怜一家凤尾帮成名的老英雄,一身软硬轻功,全锻炼得够了火候,哪知竟被一个荒**好色的浮孀摆治的如俎上肉。此时若非在福寿堂中,可就危险万状了。自己赶紧过这道院落,只见后面已没有象前面这么整洁的屋宇,后面的房子是一行行的,有四排简陋的矮屋。看情形是手下侍从,及厨房和堆什物之所。
万柳堂见天色已经不早,不趁这时把华云峰和凤梅救出来,恐怕没有下手的时间了。自己略一打量,这里虽有二十多间矮屋,但寂静无声。蹦过这二段矮屋,已到了福寿堂的最后面。万柳堂来到石墙下,飞身蹿上石墙。往外一打量,自己不禁迟疑不敢遽然下去。
原来在这石墙外没有几步,又是一片水程,仍然是前面的情形,水面微波**漾,每隔一丈五有一枝枯荷叶,可是从这石墙下起,水画上有三条路线,尽目力看去,在十几丈外垒有一片黑压压的各有阻碍。当中这趟水面线路,颇似横着一片红苇,只是水面上的情形,分明也是人工布置的。左右这两条水面线路相距很远,相隔总有二十余丈。
左边是从水面上突起一片礁石,挡住了目光,右边是水面上有一片钓鱼台,更有一座凉亭,听匪党们所说的情形,绝不是毫无隐蔽的这种凉亭。万柳堂暗皱眉头,不知师兄是否已缀上那**孀?正在迟疑,只见从左边的那片礁石陡现人澎,跟着如同一只巨鸟掠着水面,起落如飞,眨眼间已到了近前。万柳堂大喜过望,只见来者正是师兄鹰爪王。
万柳堂忙打招呼,鹰爪王一点首,续命神医万柳堂立时飘落在了石墙下。鹰爪王来到近前,立刻向万柳堂低声,说道:“师弟,这水心亭好个险恶的所在,从这里起,是三条水面的道路,可是这三条道路不是这福寿堂的人,绝难通过,这种水面上的道路太不容易辨认了。
正中这条道,和右首这条道,全是假设的荷叶桩,更兼这一带的水还是够深的,那荷叶桩真是用整根杉槁连接扎入水底,非常坚牢。距水面仅有二尺,用铁管子做成荷梗,连荷叶全是假的,甩绿油涂饰。这种不能着脚的却也是杉槁插入底,可是在水面下三尺多,是一根铅条做荷梗,这种吃不了多大力,只要你往上一着脚,非掉在里头不可。”
“再说这种水程要仗着往里蹦的,借着轻功提纵术,一口气的功夫,气不能散,不能停。当中和右首这两条假荷叶桩,任凭你怎么精明干练--因为身形飞纵到桩上,前边十几根全是真的--突然的一点上假的,你有多大本领也得下水。
并且只要一发现假桩,再往前连假桩全没有,凡是运用轻功提纵术的,任你多好功夫,往前正飞行的疾快,骤然停步悬崖勒马,怎么也换不过势子。所以脚下全点的实桩,眼看前面已没有着脚之地,你势须飞纵上最末一根桩上才能回身,这是他设想这类刁钻荷叶桩时算计的,令你自行陷溺。”
我追着**孀算是没上了当,不过不便跟追过紧,到了这片礁石上面,那阻碍眼光的巨石,全是人工堆积的。绕过去才见那水心亭孤立在水面,名为水心亭,可不仅是一座亭子,四面有短垣圈着,亭子是隐在短垣里,只能望见碧绿的瓦顶。
“那女屠户陆七娘对于这条水程,大约没有到过,不敢贸然的往里闯。我隐身在暗处,见她在礁石上拣了许多小石块,纳入鹿皮囊中。她是先投石问路,一连先用石子打中三个荷叶桩,这才敢纵身上去,身形稍一停,已是连着用石子问路,这一步步倒换着走,直到水心亭的短墙外。
哪知那里暗中伏着巡查的帮匪,女屠户陆七娘才一登石坡,伏匪就动了手,大约那名匪党许毁在女屠户手中。可是**孀也跟着伏在水心亭短垣下,她一伏身不动,定是尚有伏匪。我看她的情形,大约不把盘查的帮匪料理了,她不易进水心亭动手。我又惦着师弟道路不熟,赶回来迎接师弟,怎么样?那**孀的供状,可是已到了手么?”
续命神医万柳堂点头道:“到手了,这一纸供状,足令天南逸叟武维扬面目无光,为凤尾帮减色。这一说师兄若是不回来接应,小弟难免误入迷途。师兄事不宜迟,我们赶奔水心亭。”师兄弟二人各自奋起全副精神,用蜻蜒点水、燕子掠波的绝技,身形在波面上恰如两只海雁,一起一落,相隔三四丈,刹那间巳到了那片礁石上。
师兄弟是绕过矗立的石屏,暂隐住身形,往那水心亭查看有无动静。师兄弟伏身在石后一望,只见水心亭那里石墙上飞坠一条黑影,沿着石墙转过去,倏隐倏观。双侠因为相距过远,不敢骤然过去,看不清是陆七娘不是,这种地方,不得不稍加慎重,候了一刻,不见甚么动静,续命神医万柳堂道:“师兄,我们上!”
这师兄弟二人紧纵身形,丝毫不敢怠慢,因为这种地方太危险,只要没到水心亭,那边一现帮匪踪迹,自己的行藏就得败露。这师兄弟身形真快,眨眼间已到了水心亭的石墙下。幸喜在这师兄弟没到达前,这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异状。双侠飞登岸上,赶紧各觅潜踪之地,为是默察那女屠户是否已把这里巡察守夜的帮匪全收拾了。因为方才所见的情形,是恍惚的看得并不真切,这时所以要仔细的查看清楚了。双侠伏身暗影中沉了一刻,见没有动静,鹰爪王忙一长身。
忽见石墙上忽有人影一晃,跟着飘身落在墙下,正是那女屠户陆七娘。见她的形色似在追赶什么人,见她东张西望的在这石墙下,转着搜寻过去。双侠立刻从暗地跟追着,围着这座水心亭转了一周。见这水心亭由东至西,由南至北,全有四十丈的地方。在北面有一道巨门严闭着,在这南面的岸边拴着两只小船。这才知道他这里一样用船只出入,只于入夜后,把渡船全摆拢到僻处,没有真实本领的休想来窥察这里。
当时双侠跟定这女屠户陆七娘,转了一周,毫无别的动静。见她四下略一瞻顾,跟着飞身蹿上石墙。双侠也不再容缓,立刻涌身一纵,也蹿上石墙。只见里面是矮屋层层,围绕着那座高耸的八角亭子,亭子的下半戴,全被四周的矮屋遮蔽着。只见那女屠户陆七娘翻房越屋,如似轻车熟路的越过四层屋面,到了那八角亭下。只见这座亭子,四周全有极严整的遮拦,满装着一扇扇的格扇,只有亭子之名而已。这女屠户飞身到了那南面的石阶上,看她的情形,似已知道了内里无人阻挡,遂略一瞻顾,推开格扇径闯进去。
这时双侠跟着也闯过来,从这格扇错开的地方往里看时,只见里面空洞洞的,只有当中一架青石板的案子,四面有四个石墩,从顶子当中吊一个玻璃灯,灯焰照得里面亮如白昼。
只见那石墩上坐定一人,长发凌乱,扒伏在石案上似已睡着,也没捆绑,看情形,倒是没十分受辱。那女屠户陆七娘走到那石案前,一拍那人的肩头。
那人在迷离中一欠伸抬头,看到女屠户陆七娘似很吃惊,怔柯柯的看定那女屠户,这时双侠看出果是门徒华云峰,形容憔悴。只见他虽带惊惶,可没有那种畏怯情形,略一清醒,脸上立刻笼起一层怒容,喝问:“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有什么事?”
说了这句,一声冷笑,恨声道:“我原想你们凤尾帮中不过是一群杀人越货、悯不畏法的绿林道,可是自把你华爷架到这福寿堂,我见到你们这里掌堂香主时,他曾说了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据他说,这福寿堂乃是凤尾帮中最崇高之地,这里比较总鸵严整,叫我不要生妄想脱逃,如若不度德量力,想逃出福寿堂,那不过是自趋死路,可是这里不论任何人绝不准私自出入。我当时间他,你这福寿堂既全是凤尾帮前辈,西岳侠尼女弟子也被送到这里囚禁,岂是你们这退隐的香主所应收留?
“当时那崔香主曾指着神坛,向我说,凤尾帮帮规绝不容任何人轻视,叫我口头谨慎。又说是唯其这里是帮中最尊祟之地,才把酉岳侠尼的女弟子送到这里,单辟静室,准其自己随意在所指示的地方起坐,饮食传递有两个年岁最小的童儿伺侯。这里除了侠尼的女弟子,更无第二个女流,我华云峰为淮阳振的大弟子,历来本着师门的训诲,谨守信义的戒示。哪知绿林终是绿林,口是心非,这种没有信义的行为,谁肯敬服。你一个女流寅夜到这里做什么?”
女屠户陆七娘冷笑一声道:“姓华的,你先别这么吆五喝六的,你别这么男呀女呀分别得这么清楚,这里福寿堂就不许女人来了么?难道世上只许男的活着,女的就不是人了么?若没有女的,华老师,你是从何处来的呢?你不要看轻了女人,你身为淮阳派掌门大弟子,更不应该这么强暴待人,说话和蔼些吧!我是怀着一番好意而来,却迎头给我一钉子,你这叫人说话不叫呢?”华云峰仍是脸上寒着道:“哪个不叫你说话,我华云峰就是不愿跟女流过话,你有什么事请快说吧!”
女屠户陆七娘两只媚跟注视着那华云峰,娇声说道:“华朋友,我此来是担着死罪来的。实不相瞒,我是凤尾帮坛主七弟子。只为这次凤尾帮立盘,要把江南道上,凡是可以和凤尾帮敌对的都要排逐出江南地面。
这是本帮帮主的野心,也正是天南逸叟武维扬不同凡俗的地方。这次和你们淮阳派暨西岳老尼要一决存亡,遂举风尾帮的全力,更普请大江南北、天南一带的挟惊奇绝技的绿林道,在十二连环坞助拳,也是你们掌门人过于轻视了凤尾帮的实力,哪又料到淮阳派西岳派十二连环坞赴会,内三堂竟把淮阳派西岳派全困在里面,大约性命全不易保了。
“我是早已把凤尾帮中看清了,虽是一时侥幸,终有失效之日,早晚定要落个瓦解冰消。我虽是寄身在凤尾帮下,早有洗手之心,只时机不遇,徒唤奈何。这次我见帮主武雄扬手段过辣,我又所得本帮同道盛称你的性格坚定,颇有英雄的气魄,我这才决意的倒反凤尾帮。
我情愿皈依淮阳派,助你回淮上清风堡绿竹塘,约请武林同道撒侠义帖。我尚能请几位江湖同道,助你重兴淮阳派,替门户报仇。自己若果然能够把淮阳派的门户整理起来,把凤尾帮**平,你在江湖道上岂不扬眉吐气!不过不论男女,全得凭天地良心。我身为凤尾帮的弟子,倒反凤尾帮,有乱刃分尸之罪,你可不要背义忘恩,我把终身性命全交付你了。你给我个痛快话,我好一心救你出福寿堂。”
双侠在外面听得这**孀好一张利口,说出活来骗得人入情入理。就以这种利害关头,任谁也得被她骗了。这种情形,全是极容易叫人信的,这倒要看看华云峰怎样对付这**孀了。华云峰冷笑一声道:“我华云峰的死生早已置之度外,绝没把我这无足轻重一身看重了,你这种话倒说得有情有理,无奈你这片好心错用了。我现在是只知我一身受师门的教训,谨守门规,不屈不辱,我只知有门规不知有别的。你怀着善心,请你去照顾别人,我实实不敢领情。
我们淮阳派的门下,历来的门规过严,不准和女人交接。我宁死不愿和女人来往,我劝你不必这么作事。你我全是江湖道上人,更应当以信义来束身自爱。你倒反凤尾帮,岂不是自取杀身之祸?凤尾帮党徒遍天下,你若这么倒行逆施,只怕你未必逃得了活命!我在师门中虽是掌门弟子,可是我的武功造诣,毫没有根基,你拿那么大事来向我身上搁,我实在担当不起。再一说我和你素昧平生,连你是何等样人,我全不知道,我焉能跟你走。”这话说完,目注着石案,眼皮也不撩。
这一来那女屠户陆七娘面貌倏变,遂又一转眼球,面色仍然回复方才的神色,仍然轻嗔薄怒的向华云峰道:“你这么死心眼儿,我真有些不明白,你是安着什么心?
我可是一片血心,看你实是个有为的少年;将来江湖道上定有你的地位,这里的罗香主是我生父,我名叫罗锦云,嫁夫陆氏,不幸丈夫早亡,我已孀居数载。我在江湖道上寄足,实非本愿,我早存着择人而事之心,如今见到你这么个英勇的少年,我所以不顾女人的羞耻,要把你救出罗网,我也可有了归宿。
称可听明白了,我为我终身打算,可是也为的是你一生的事业。你说淮阳派门下没有怕死贪生之辈,可是我们江湖道中的人,终日在江湖奔波,把性命搁在刀尖子上,全没把死生看重了。不过只以不怕死夸示江湖同道,那也太以的看错了。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你只要是把这死生二字看明白了,我们死亦值得。你现在一肩负着淮阳派的门户存亡,你反说什么你以死报淮阳派,你就让死了是为什么死的?只给你一身挣得英勇之名,那又于你们现在的切身祸事有什么益处?
你要知道,男子汉大丈夫,应当作人不敢作的事,为人所不敢为,那才称得起有勇有谋,有守有为。你能够挽回淮阳派的劫运,你也不枉受师门的训诲,也在江湖道上可以耀武扬威。我替你想来,还是赶紧的答应了我,我定然言出必行。这种事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要是不识好歹,我可没别的,只有自己赶紧一走。你们淮阳派从此一败涂地,你饶没有功,反倒是淮阳派的罪人了。”
当时这女屠户陆七娘真是费尽口舌,终是说不动这淮阳派掌门弟子。华云峰终是守正不阿,谨守门规,这种心无邪念,实非一班少年所及。双侠在外面听得这种情形,心里十分安慰,可是依然不肯立时动手。
这时里面的陆七娘依然是缠绕不休,那华云蜂是依然不为她这片媚言所动,那女屠户陆七娘此时竟自反往华云峰的身旁挪了挪,用纤手往华云峰肩头上一按道:“你怎么这么不明白呀!我这一片火热的心来的,你反给我个冷水浇头,身为侠义道的门徒,竟这么不识好歹,不辨贤愚。我所说的话,难道你没听见么?
我是一番善意而来,我一心把你救出罗网,我们可以一块儿同心协力,共立一番事业。哪知你竟自充耳不闻,难道你就不想想跟前的利害呢?这一来你是徒自把小命送了,不过落个无声无臭。在你淮阳派中,不过落个罪人之名,我为你算计,还是乖乖的随我走好。”
第八十五回 凤去楼空侠尼留柬
且说这淮阳派掌门大弟子华云峰愤怒之余,霍的往起一立,把女屠户的手一甩脱。这一挺身起立,怒容满面,往旁一闪身,怒叱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身为女流,何况又是个孀妇,你竟这么不知羞驳,你还不给我走!人各有志,何必相强,休把我淮阳派门下看左了,我是任什么也不愿对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流多讲,我华云峰生死存亡与你无干,用不着你替我打算。”
说到这冷笑一声道:“你这种无耻的妇人,说什么我淮阳派已被你凤尾帮一网打尽,我看你那是一片胡言。凭我们淮上清风堡绿竹塘,以武功称雄于江湖,慢说你们这小小凤尾帮,就是江湖道上成名闯出‘万’儿来的绿林道,他也没在我淮阳派中讨出什么好去。你赶紧给我走开,你休想用花言巧语,想叫姓华的和你这无耻的妇人作那些**奔的事,那是妄想!”
这女屠户陆七娘已是横行江湖,积恶难返的**孀,她哪受过别人的辱骂?这时经这淮阳派掌门弟子这么轻蔑辱骂,竭力往下忍着,只望着能够把这英勇的少年,诱作面首,供自己**乐,更报了陆家堡之仇。当时所以一再的俯就,想要把这少年先骗出福寿堂,那时再若倔强,自己就不怕他了。因为她有**药,足以制服。只是任凭怎样诱哄,想不到一个少年,身在囚禁中,受了多日的曲折磨,依然是这么强梁,自己错用了心机,倒不如一下手先把他用药制服。
这时再想用蒙药已晚,当时悔恨之下,她柳眉一竖,杏眼圆翻,立刻用手一指华云峰道:“姓华的,你可真有点不识抬举,我陆七娘在江湖道上,对任何人也没这么动过真心。我陆七娘只知顺我者生,逆我者死。我只为近年来厌倦江湖,看出凤尾帮倒行逆施,早晚必然落个一败涂地。所以一心洗手绿林,只找一可托终身的人寻个归宿,也好落个完整。哪知自见你被掳进风尾帮,我抛弃一切,跟踪赶来,认定你是个有为少年,可托终身,将来定能在武林中立一番事业。
我自知生在江湖里,都是命薄人。我想若不及早抽身,瓦罐不离井口破。只要尽自在江湖上厮混,早晚必要身败名裂,我所以一心想把终身交付你,免得飘流江湖道上,遭人轻视。更有你们淮阳派这场事,和凤尾帮已难两立,我帮助你稍立一点功劈,好作进身之意。哪知你这个少年,竟这么不通世故,敢这么口出恶言,尽情侮辱,难道我陆七娘就无法摆治你么?你趁早给我服服帖帖的和我走,我陆七娘说什么作到什么,请你不必再和我多费唇舌,不随我好好走,我就要对不住了。”
说到这里伸手挽住了刀柄,呛的把锋利的刀撤出来,往这被圈的华云峰面上一晃,喝声:“你怎样?讲!”
华云峰毫不介意的向那女屠户一瞪眼道:“你敢是想要我的命么?我实告诉你,我早巳把性命置之度外,杀剐存留,任凭你吧!”
当时这华云峰毫不屈服,女屠户遂立刻把柳眉一竖,杏眼圆翻,厉声喝叱道:“我一番好意,想要救你,你反倒不识好歹。你这种倔强的性子,不过是自找其苦。你是恩来无义反成仇,这么藐视我陆七娘,我倒要看你有多大本事?”
当时她把刀往背后一插,立刻闪身就走。双侠在外面看到女屠户要出来;赶紧的往两旁一撤身,随即隐住了身形,要看看这女屠户怎么行为。哪知道女屠户陆七娘是绝没往别处去,到了亭子外,从腰中把熏香盒子拿出来,随即用火折子把熏香燃着,口中却是自言自语地说:“我陆七娘只知道自入江湖来,逆我者死,顺我者生,我若不给小辈个厉害,你也不知陆七娘的厉害!”
当时这**孀陆七娘,说了这两句话,忽的一个身形展动,绕着这座亭转到西面。只见她慌忙的把那熏香的盒子,甩嘴子探进格扇的纸孔,往里放进一般烟云。跟着这个**娘陆七娘倏的翻回来,仍然在门口故意的放开声音说了两句话,故意的叫里面的华云峰听见,为是叫里面的人全神注意到门口边。
女屠户二次把话说完,仍然折回去。这一来她只要连往里面放进两次熏香去,那华云峰定然被熏香熏过去,哪还会逃出去。这时双侠是已了然这女屠户的用意,她是想着这次用花言巧语的想把那华云峰骗走,哪知道华云峰心如铁石,毫不为她所动。她才另施毒计,为是用熏香蒙倒这华云峰,自己好把他挟走。双侠看不动手是不行了,续命神医万柳堂低低向那鹰爪王道:“师兄,我们还不把这**孀收拾了么?”鹰爪王道:“我们收拾她还不容易么?”
当时双侠遂立刻各自动身方要动手,只见那女屠户陆七蛆是二次又到了那吹熏香的格扇下,又要用熏香,就在刚一展身形,突见探出的肩头,似有人探臂往下一打,立刻那女屠户陆七娘手一抬,吧的似乎腕子上中了暗器。
这时女屠户突把手中的熏香盘子甩掉,嘡的声音极大,那檐身潜伏的黑影,竟自一长身,更发了一声轻笑。那女屠户虽是没出声,可是这一切的声息,哪里遮得住?遂猛然的住锦囊中一探手,立刻并抖手一镖打了出去,屋面那人一声轻笑,竞把镖给接了去。这时女屠户陆七娘一俯身把熏香盆子拾起,立刻一耸身蹿上了水心亭檐头。双侠见暗中有人动了她,想看看这人倒是何许人也?
双侠跟着查看那夜行人是否是自己人,只是这人的身影太快了,这种身形巧快的实是迥异常人。这时双侠是远远的跟掇着,只见那女屠户陆七娘是死力跟缀着那条黑影,眨眼间女屠户追到了石墙,飞登上石墙,略一瞻顾,立刻飘身而下。
双侠见女屠户翻出石墙,也跟踪赶到,续命神医万柳堂一个往下一塌腰,才要往石墙蹿去,忽的从墙头上又现一个夜行人的黑影。万柳堂方要动手,哪知道墙头上这人用沉着的声音喝道:“淮上清风堡主,乾山归云堡主,怎的竟和这**孀的女贼一般见识,把身陷重伏的弟子置之不顾了。”
双侠突然惊觉,想到水心亭中的华云峰,此时正好是救他脱险之时,自己不趁着这时动手,怎的竟错过这种时机?双侠想到这,立刻往前一欺身,喝问:“发话的是哪位?请示大名?”
哪知墙上的黑影往起一长身,肥大的青衣,双袖一抖,立刻听得他说了声:“淮上双侠,不必过问。十二连环坞,相见有日,我们再会吧!”
这人倏的一转身,立刻见这黑农人在墙头不满盈尺之地一个盘旋,一转身,竟自往西南纵出去,其疾如矢,眨眼间,已无影无踪。双侠知是又遇异人,更不敢再耽搁时刻,立刻翻回水心亭。赶到一进水心亭,只见华云峰已经中了蒙药昏了过去,知觉全失,不省人事。万柳堂找了一碗冷水,噗的喷了一口,那华云峰立刻醒转。
睁眼一看,只见面前站的是师傅和师叔续命神医万拂堂。华云峰不由己看着师傅,心里一难过,几乎落下眼泪来。自己又恐怕师傅不快,责自己没有英雄丈夫气,赶紧的往地上一跪,给师傅师叔叩头,把自己要落泪的情形遮过去。
鹰爪王看到徒弟这种情形,心中也是惨然。本来自从潼关失书遇祸,陷身在吴剥皮的大营,那时论自己的武功造诣,救爱徒出虎穴,易如反掌。只是自己总以为淮阳派历来谨守门规,不敢稍违国法王章。这种情形,自己算县始终保全了侠义道的清名,可是爱徒却多受无边痛苦。
自己身为师傅,似乎觉着愧对徒儿。遂赶紧招呼道:“云峰,很苦了你了!我们万没料到风尾帮竟这么狠心辣手,现在我们先离开福寿堂吧!”
华云峰道:“这样说起来,师傅师叔已然把这里暗桩暗卡全收拾了,好吧,我随着师傅起身。只是师傅可见到碧竹庵门下女弟子凤梅姑娘了么?侠尼前辈怎么设同来?”
鹰爪王向万柳堂看了一眼道:“我只疑心凤梅另有囚禁之所,这一说她也在这了。但不知办在哪里?”
华云峰道:“大约就在这里不远,听说是单有一道小院,也就在这小院囚禁着。”
万柳堂道:“云峰,称现在还能施展身上的功夫么?”
华云峰道:“弟子初被掳劫,倒是受了不少折磨,自从被囚禁在福寿堂他这种绝地,更有层层的逻守,对于弟子的行动倒松懈了许多。所以近来弟子倒觉得精神体力恢复了不少,这时倒还可以施展一身所学。”
万柳堂点头道好,随即和师兄出了水心亭。达时万柳堂和鹰爪王急于探视侠尼的女弟子凤梅姑雄,遂赶紧的按着华云峰的指点,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囚禁凤梅的小院落。只见仅有两丈长,丈许宽的一道小院,有两间矮小的静室,窗上的灯影暗淡,屋门虚掩着,不闻一点声息。万柳堂一个飘身落在院中,鹰爪王跟踪而下,华云峰紧随在师傅师叔的身后。
这时万柳堂和清风堡主全是领袖淮阳派的身份,既知道这里闪禁的是西岳侠尼的门下,绝不肯窥视。还是那华云蜂看到师傅师叔的情形,自己想现在既有两位掌门人在这,有多少匪党,也不惧他。
遂到了窗下,以指叩窗道:“喂!修明师弟。”哪知连招呼了两次,屋中并没人答应,双侠暗暗惊异,遂向华云峰道:“你进去看看,大约已被人救走了?”
华云峰也不敢迟延,遂往屋中闯了进去,哪知屋中哪里有那凤拇姑娘的踪迹?这一来华云峰惊惶失色的向外招呼道:“师傅师叔快来!”
当下这师兄弟二人遂赶紧走进了屋中。一看屋中果然已没有有那侠尼凤梅的踪迹。这老弟兄二人情知有异,赶紧往窗前的书案上一看,只见在砚台下压着一张字柬,鹰爪王就知于风梅失踪有关,遂从砚台下把字柬撤了出来,只见上面的笔走龙蛇,寥寥数语,写的是:
“柬呈淮上双侠,修明已被带出福寿堂,**孀难逃天诛,终有报应之日,故暂恕一死,请淮上双侠速回雁**。十二连环坞赴会毋得畏缩。武维扬虽据有若许绿林,然我辈主持正义,衲子愿顾与周旋。
多指老尼字”
鹰爪王和续命神医万柳堂,不禁点头赞叹,达真是难得的事。西岳派的前辈多指大师,竞自肯这么暗中相助,这样看起来连铁蓑道人也到了,这班前辈,不辞风尘劳瘁,是我们意想不到的事。这更足见我们淮阳派西岳派向有能人,足以和凤尾帮决一雌雄。我们既已知道凤梅姑娘被多指大师救出福寿堂,这里我们也不便多树敌人,赶回雁**山再议践约赴会之事吧。
当时这淮上双侠,遂带着华云蜂翻出石墙,到了水坡边,径自把拢在水边的小舟解了缆,真是如入无人之境。鹰爪王对万柳堂说道:“可叹福寿堂中一班退隐的英雄,被一个**孀摆治得全如墓里陈尸,这要是我们动手收拾这班退隐的老儿,如同探囊取物。更兼当年与我一梭成仇的那鲍匪,多半是在这里……只可惜今后蒙我们老前辈的指示,既得**孀陆七娘的供状,更得把我们两撮的爱徒救出福寿堂,真算是略警那武维扬老儿,我们这时只可先赶回雁**山了。”
续命神医万柳堂点头道:“我们暂时赶到雁**,集合同门,赶紧的大张旗鼓到十二连环坞践约赶会,以决雌雄。”当时遂带着这被掳劫的弟子华云蜂,坐着这福寿堂的小船,从水面上绕出来。直到了外面的水围子,只见石墙一带静悄悄,这真叫如入无人之境了。双侠弃舟登岸,华云峰随着双侠翻出大墙。这一带荒凉到极处,双侠方要循着来路往回走,倏的从暗影中,陡现一条黑影。往面前一长身,立刻发话道:“敢是淮上清风堡主师伯么?”双侠尚没答应,华云峰道:“敢是修明师弟么?”(按尼僧亦按师兄弟相称,凤梅为带发修行的女弟子。)
来人这时已走近,果然正是凤梅,遂迎上前来。双侠见凤梅到了面前要行大札,鹰爪王忙说道:“姑娘无须多扎,我王道隆实在愧对贤师徒了。此次凤尾帮竟以全力来和我淮阳西岳派为仇作对,竟使匪党掳劫你二人直到浙南,若非是老前辈暗中指示,尚不能跟着你们的踪迹。我们总算栽给了匪帮,大师现在哪里?可有什么指示么?”
凤梅姑娘道:“弟子早岁蒙家师收录,皈依佛门,早知魔劫重重,这次我无端遇祸,蒙恩师的指示,自己深知这是我的一身罪孽,我倒逆来顺受,倒免却许多烦恼。当时我绝没料到能够这么安然脱险。
方才我师祖多指大师把我带出福寿堂,我师祖己留柬与师伯,请师伯速回雁**石佛洞夏猎户人家,集合一班同道,赶紧计划赴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我师祖因为想起一件要紧事,因为这次来到雁**,已是凤尾帮势力最普遍之地。这一入凤尾帮必得从水路奔龙口桩,往分水关,这里平时看着没什么,可是除了东平坝尚有安善的商船,可全是小船,只要是一用大船,就全是那匪的船只。”
“我们现在已经是挑明与凤尾帮一决雌雄,那天南逸叟武维扬虽然明面上是以江湖道成名的英雄自居,可是他手下一干党羽,和我们结下不解之仇的已大有人在。其中尽多刁狡之徒,所以不得不防。我师祖此来尚有一干门下,奉到大师的法谕,全得赶到这里来为淮阳西岳两派主张正义。
这次践约赴会,大师已为师伯通盘筹算:现有大师的记名弟子,泗水渔家简云彤,他在泗水拥有四十只飞鹫渔船,在水面上虽是经营着渔业,可是在江湖道上倒是创出万儿来。我师祖已经传下信去,大约他三两天准到,还有一班侠义道已经全陆续的赶奔这里,师伯赶紧的回雁**吧。”
续命神医万柳堂道:“好吧!这是我们意想不到的帮助,我们倒要遵从西岳老前辈的指教,凤梅姑娘,多指大师老前辈现在哪里呢?”
凤梅答道:“我师祖叫我到碧云峰下,带我到苦修庵去见我师傅,更嘱咐我转告师伯,此时无须前去相见。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师祖和恩师必到,并请师伯要谨慎应付。
据师祖说,这次风尾帮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堆扬此番不仅是和我们和西岳派一分优劣,并一意趁这次和淮阳派解决新仇旧怨的机会,暗中要运用他重建风尾帮以后的雄厚实力,以及暗中约请的长江上下游的绿林魁首、江湖异人相助。趁这次要把凤尾帮威力显扬夸耀,独霸江湖,网罗殆尽。内巾颇有惊人艺业,绝顶功夫的,请师伯们留心一切为是。”
鹰爪王万柳堂点头称是,仅吩咐凤梅姑娘上复多指大师:“深感老前辈的指教,绝不敢狂妄无人。此次十二连环坞赴会,关系着淮阳西岳两派的存亡,焉敢轻视?还望老前辈早为驾临,借资臂助。”又说:“姑娘你赶奔碧云峰吧,可是你路么可熟,我们兄弟送你一程吧?”
凤梅向双侠一拜,后向华云峰辞别,遂向双侠道:“师伯不用费心,师祖已然指示过碧云峰的路径,好在离这里不过里许,师祖定然接引,师伯请吧!”
双侠见凤梅姑娘一转身,旋展开轻功提纵法,居然纵跃如飞的,眨眼间已出去一二十丈。鹰爪王道:“西岳派门下,真有不少出类拔萃的门人,昌大门楣,实是意中事。此女虽说是命犯魔劫,可是聪明绝顶,连她师祖对于此女也很关心。一路上幸还没受凌辱,实是幸事,若有一点差迟,我们身为掌门人,还有何面目去见那西岳侠尼慈云庵主?”
续命神医万柳堂道:“师兄说的不假,我们若是再耽延,只怕这机会错过去。若容这女屠户作了手脚,我们弟兄还有何面目见江湖同道和我们前辈?这次居然赶的这么凑巧,虽说是有多指大师来助我等,事后想起来,我们真是愧悔无地。”
这时天色已到了五更左右,万柳堂道:“师兄.我们赶紧走吧!再一耽延,只怕是出不去了。”鹰爪王点头,立刻带着华云峰仍循着原路赶奔那竹棚。这一路疾驰,把个华云峰累的气喘吁吁,这时已听得四下里鸡声喔喔,转瞬天就要亮了。
双侠赶到那芦苇里,那小龙王江杰存的那只梭艇,还停在那里,双快遂乘梭艇,由万柳堂操双桨,运转如飞,在这黑沉沉的烟波中如飞的驶回来,还算是一路毫无阻隔,这种风涛险阻的江面上,能够安然脱险,实是幸事。
来到江杰新辟的险境入口地方一同登岸。只见那离开这爷三个立身处没有多远,荆棘蓬中唰的一响,一条黑影蹿出来。身形一现,这里华云峰不知是什么人?遂厉声叱喝:“会么人,不赶紧答话,我们可要动手了。”
鹰瓜王在这时却说道:“你怎么还没回去么?”
小龙王江杰随即说了声:“徒孙放心不下,没敢离开这里,不见着师祖怎会放心得下?”
万柳堂不禁点头道:“你能这么忠诚的皈依淮阳派,我们弟兄不能辜负了你一片诚心,咱们赶回去吧,你还是从龙窑里往回翻,这艘艇给我留在这里以备缓急之需。”
江杰道道:“好吧!师扭祖不用管了,这位可就是华老师么?”
鹰瓜王道:“不错,这正是被帮匪掳劫去的华云峰。”
江杰更是知趣,忙的跪在地上,向华云蜂道,“弟子江杰给师傅叩头。”
华云峰见凭空出来这一个少年,自称弟子,闹得自己不知所措,只看着师傅和万师叔,续命神医万柳堂笑道:“这个头磕的,你越发胡涂了吧?此事也不是一言能说清楚了的,我约略的告诉你吧!这是燕赵双侠成全你,给你收的好徒弟,你应该喜欢吧?”
华云峰忙道:“师叔,我可不敢,我自己的功夫尚未练得有成就,哪敢提到收徒?这可是叫弟子要栽个大的,弟子是实不敢担这种名声,就是师傅想叫我昌大淮阳派,我也怕叫一班老前辈们笑我太不知自爱。”
鹰爪王忙道:“云峰,你不用再谦辞,这不是你自己的主张,这时没大工夫,等着我慢慢说给你听。”
这时江杰见二位师祖要走,遂向鹰爪王和续命神医万柳堂道:“二位师祖先回雁**石佛洞,弟子到家中见过家母,立即转来。师傅,弟子走了。”
华云蜂此时是不知什么是好了。可是江杰此时也没等华云峰再说什么,一个转身,脚下踩的是一块突出的岩石,距离水面有两丈多高,那江杰往起一耸身,立刻头下脚上,捕子寻鱼(捕子是捕鱼的水禽)哧的扎入水中,这种入水的姿势非常灵巧,入水后,仅仅炸开一圈水纹,立刻踪迹皆无。
再一细往远处看时,见十几丈外,形如一条巨鱼,往上一冒,立刻浪花一翻,又是一个金蟾戏水式。双侠已见识过江杰的水性,这华云峰尚是初次看到他这种不同凡俗的身手,若非师傅和万师叔告诉自己,自己绝不会信他没有受过名师的指点会有这种身手,遂赞叹不置。江杰走后,遂偕同驭侠从这山中密径,赶奔石佛洞猎人夏逢霖家中。”
第八十六回 渔舟鼓浪泗水驰名
且说鹰爪王和万柳堂循着边山捷径往回下翻,走在这草木丛杂的山道上,天光已然破晓,凉风习习,宿露未消。赶到快近石佛洞的山道上,只见从两边丛草中嗖嗖地蹿出四个少年,迎着双快,控背躬身的迎接着:“老师这时才回来,好叫我们放心不下。”
万柳堂见是司徒谦、祝民瞻、夏侯英,甘忠,遂点点头道:“这倒叫你们辛苦了一夜,好在这一夜还值得,把你华师兄救回了。”守候后山的四个小弟兄,果然见掌门人身后跟随的正是此次起祸的根源,遂忙赶着向前给师兄行礼。
华云峰也抢着过来和一班师弟们见礼,彼此略事寒暄,跟着见石佛洞猎人家中出来许多人,全奔向这边崎岖的山道下走来。鹰爪王望着从东方最矮的岭头涌起的朝曦,看出正是自己分派在山道上的一班淮阳派的师友,全赶来迎接自己,双侠赶上前向一班师友们施札,一同回到猎人夏逢霖家中。
金刀叟邱铭,中州剑客钟岩等,见双侠把华云峰带回来,全是惊喜十分。华云峰见这里竟到了淮阳派一班师伯师叔,以及平辈的弟兄,自己不暇向一班亲近弟兄叙述自己被掳的经过,忙向前挨次拜见过。凡是和华云峰平辈的弟兄,全抢着问候,华云峰向一班师兄弟等谢过了。
大家落座之后,金刀叟邱铭向鹰爪王和续命神医万柳堂道:“你们哥两个这一夜可够辛苦了,踏的怎么样?”
鹰爪王道:“我们夜间踏进了分水关,重会西川双煞,夜控盐仓,闯到凤尾帮的禁地,小龙王江杰被困被擒,和万师弟戏弄西川双煞,救徒焚舟。正在退出分水关,暗中竟有我们武林同道前辈的老师们暗中指示了囚困华云蜂和凤梅姑娘的所在,就在福寿堂。
好个奇怪的所在,这整个的福寿堂,全隐在水域里,在水面巧设荷叶桩,不够上乘功夫的,休想出入福寿堂。我们无意中又在福寿堂遇着了女屠户陆七娘,这**孀在陆家堡被我们惩治之后,依然是作恶为非,这次也活该是她恶贯满盈,她竟又起恶念,打算从福寿堂把我门下及西岳侠尼的女弟子掳走,她简直是连她本帮和我们一块毁。
只是天不容她这么作孽,竞自遇上她生父,认为她这行为荒谬的女儿,不仅败坏了凤尾帮的威名,更是想借势报陆家堡之仇。哪知道她竟落在她老父手内。她这退隐福寿堂的老父,性情十分暴躁,竟要当时除掉她,为凤尾帮保全威名,为自己本身减击骂名。
“只是架不住女屠户陆七娘的口齿灵敏,动以骨肉之情。天伦之义,她那老父亲果然不肯下手。大约是那虎毒不食子之意,或是因为本帮中帮规所阻,不能随意处置,他竟把这贻羞家门,江湖败类的女儿放走。可是他哪肯就那么罢手,他是想借刀杀人,让那掌福寿堂的双掌翻天崔丰来结果她。
“这凤尾帮的帮规极严,那福寿堂香主崔丰,更加执法如山。当时那该死的**孀,竟色令智昏,把从陆家堡带去的面首,西路舵主侯杰领到福寿堂。过样看起来,这女屠户陆七娘还是不聪明,这种人哪能往福寿堂带,那不啻给自己往那送罪孽的证据。
“好个掌福寿堂香主,言出必行,对于帮规更是严厉执行。陆七娘带去这个**贼,竟自被香主拎获,不知在什么地方况把这**徒剁去双足,更把下阴用宫刑割去,把这废人搭进福寿堂,这一来把个**孀几乎吓死。
可是这崔香主当时对这**孀,也要立刻处置,这一来,可把个**孀几乎吓死,竟跪在这位执法如山的崔香主面前,叩头如捣蒜,只求这崔香主法外施仁,念她终是女流,作事胡涂,只要饶她一死,定要革面洗心,痛改前非。
再有丝毫背叛帮规,情愿自己横刀自刎,绝不用香主费事。这**孀果然有狐媚的手段,竟自把那崔香主求得心软了。那香主的门徒全是血气方刚的少年,看到**孀哭得如同带雨梨花,娇啼宛转,个个全为之动容。那崔香主竟免其一死,可是叫她得在香坛前宣誓立悔过书,这一来不啻给人剁了一只手。
“当时我弟兄见这**孀依然逃得活命,见她那神色,绝不是革面冼心,衷心悔过。师兄,我们淮阳派中门规极严,但是最重要的是予人以自新之路,这陆七娘终是女流,她真要是能够痛悔前非,漫说她本帮的同道能饶恕了她,我们也不能大过逼迫她。只是这**孀竞在退出香堂之后,立刻把恶念重勾起来,竞自追及了那被送出福寿堂的**贼侯杰。”
金刀叟邱铭听到这里问道:“那**徒受这么重创,难道他还能活么?”
鹰爪王道:“师兄哪里知道那双掌翻天崔丰十分难惹,性情极其执拗、古怪,刚愎,最恨的是帮中的兄弟犯了**行,对于那西路舵主侯杰,恨得入骨。并且要拿他给本帮的兄弟们作个榜样,所以用刑后,反给候贼用了极好的治伤药,叫他虽受重伤,仍能苟延残喘,叫他飘流各处,给本帮匪党知道犯了**行,定要遭这种惨刑。这是福寿堂双掌翻天崔丰的一点深意,想要借着侯匪来整顿凤尾帮的风纪。
哪知这**孀陆七娘陷溺已探,已难感化,哪肯改过,反倒变本加厉。她追上送侯匪的小船,不知她说了些什么,竟从侯匪身上取了一个包儿。事后才知道这该死的**孀,竟敢使用下五门的熏香,重返福寿堂,竟敢把福寿堂退隐的一班江湖前辈一网打尽。
她居心险恶,更恐怕她那老父掣肘,竟敢连她生父也用熏香制倒。可是她那供状悔过书已到了万师弟手中,我们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用它向那龙头帮主前替我们讲话,比我们亲口说万语千言强得多。”
金刀叟邱铭及侯老镖师,全欣然说道:“这纸供状比什么全有用,这是武维扬的致命伤。”
中州剑客钟岩道:“不过这种足以折辱武维揭的供状,但分不用,还是留着它,不可使用它。那一来比什么全难堪,打人别打脸。我们倒不是顾忌什么,那武维扬领袖凤尾帮,已算是成名的江湖道,这种跟头他栽不起。师兄想是不是?我们用这种给他丢人现眼的事,当众给他宣示,莫看那**孀不算什么,可是他们这位龙头帮主定然无地自容,他定然低头接受,当众向我们服罪,不过怨毒可牢牢的结上了。我认为比我们以前和他所有的梁子(结仇)全重,师兄们想,是不是?”
续命神医万椰堂点头道,“钟师兄所虑极是,反正我们临时看情形再说吧!只要武维扬能从光明正大处和我们淮阳派一决高低,我们绝不节外生枝。他只要敢用不正当的手段来和我们周旋,我们可就顾不得许多了。”
正说到达,只见门一开,从外面走进一个少年,满面风尘,背着一个黄包裹,正是从乾山归云堡奉堡主和师傅的命令,来传侠义柬的贾斌,进门来向堡主鹰爪王叩头道:“弟子奉命传侠义柬,全按着所开示的住址传到了。本门的前辈留仙魂铁蓑道人,没等弟子柬帖进到,就得着信,已经先期起身。
留下话,叫我告诉师叔们,说是观主临赴会日子必到,绝不误事。叫弟子转稟堡主及家师,最要紧的可是提防那天南逸叟武维扬,别上他的大当。此人外面慷慨正大,只是他足智多谋,狡猾十分。江湖道上朋友,受他牢笼的大有人在。
多么有经验有阅历的江湖朋友,被他骗得至死不悟。这位帮主实是个不容易应付的对手,他有一种令人折服的手段,能用小恩小惠收拾人心,能够叫你给他卖命,翻脸成仇,只要是和他闹翻了,休想逃出他手去。
这次他竟也传绿林箭,约请了不少位绿林能手,连他本帮散在各处的能手,全调回十二连环坞。故要谆嘱堡主,时时提肪他,不要过于信任他的话。观主并说是只要到了雁**,不要尽自迟疑,径自率众赴会。”
堡主鹰爪王道:“你很受些风霜之苦了,你先随便歇息歇息吧!我看你可以到厢房里,随便缓缓精神。这里的夏老师虽是初交的朋友,倒和我们志同道合,我们一见如故。此次来到雁**山,多亏了这位夏老师,慷慨地叫我们在这作为集合之所,若不是有夏老师这么相助,我们真还没有相宜之处作为策应之地,你随意歇息吧!”
这时贾赋把话说完,又和几位同门略事周旋,见在座的有好几位全是自己下柬帖所请的,居然全早早的赶到了,可见堡主在本派中颇孚众望,只是挨次全看到见到,被掳的大师兄华云峰也在座,唯有那西岳派被掳的女弟子凤梅姑娘,和掌西岳派的侠尼慈云庵主,以及她身边随侍的四弟子,一个不见。这倒叫人疑心?自己不敢向堡主前任意问话,遂来到续命神医万柳堂面前说道: “弟子怎的没看见西岳掌门人,和那几位师兄呢?难道会没到雁**来么?”
这贾斌方问着不见西岳侠尼的原由,哪知那边金刀叟邱铭也因为只梅姑娘没见,向鹰爪王问起。堡主道:“西岳派的前辈多指大师,竟也赶到这里,身入福寿堂暗助我们,把徒孙凤梅姑娘救走。蒙大师令凤梅指示,才知道慈云庵主暂栖碧云峰苦修庵。这一来我们倒放了心,知道庵主已然与西岳同门师友,在暗中也和凤尾帮较量上,因为这位多指大师已是退隐多年的老前辈,在黄泽关苦度清修,极重戒律,不沦是谁,都得遵从大师的指示。当时我因大师既没和我福寿堂相见,我没肯过事请求拜见,这已明示我们侠踪栖止之地。我们践约时,再行恭肃侠驾赴会,亦不为晚。
“大师这次更是先熟筹对付凤尾帮之步骤,算计好了,在临来时,更令大师的弟子泗水渔家简云彤武师,调集他所掌管的四十只飞鹫渔船,赶来听用。这一来我们便利多了,我们只要一赴进十二连环坞,势不得不用船只,只是这一带的船只,脱不出他凤尾帮的党羽去。只要是东平坝和雁**前山脚江湾所停扪的全是帮匪。试想,人心难测,我们焉能认定了帮匪全是磊落光明的汉子?我们若用敌船进虎穴龙潭,先让我们多一层顾忌,虽说是来者不惧,惧者不来,可也不如我们自己的船靠坐着安稳。这样我们只要等洒水渔家飞鹫渔船一到,我们立入十二连环坞,与武维扬一决雄雄。”
当时这一班侠义道,一提到西岳派的情形,及泗水渔家率渔船来助,全十分高兴。那贾斌明白了西岳派的情形,自己遵照着掌门人的嘱咐,到厢房里去更换衣服歇息。这里正在谈论间,忽然那被派在山道上潜伏,以便侦察帮匪的甘孝,匆匆进来回事。是昨夜中州剑客和金刀叟邱铭商量的,在这石佛洞附近全埋了暗桩,全有人埋伏着。这时见甘孝进来得慌张,堡主遂问道:“你可有什么事?”
甘孝遂向上说道:“弟子奉命守望前面石山冈,并没有什么人来往,只是从半个时辰头里,从西北一带飞来不少鸽子,鸽子的足上似带着信件。它要是一两只就不足介意了,只弟子就着这眼看得见的,是十六七只,且现在已经有返回来的了。弟子看它这完全是凤尾帮用的信鹊,只怕他这总舵下巡江各舵,有什么紧急事发生,若不然何致于同时这些处信鸽传信呢?”
当时这一班侠义道一听甘孝所报告的,果然象是这凤尾帮中,有非常事故发生。正说着,只见门开处,远远的天空,一连四只白钨子飞过来,飞得很高。万柳堂赶紧到院中,仰首细察看,只见果然是信鸽,挨个的鸽足上全绑着信函,果是帮匪递信的信鸽。这样看起来,这定是江面上发生事故了。
这时金刀叟邱铭和中州剑客钟岩、鲁南老律师侯泰等全站起来走向院中,抬头看了看,天空上不时的仍有白鸽飞起,中州剑客钟岩道:“师兄,我看这返回的信鸪,不象是从师兄说的十二连环坞的方向来的,看这情形,怕是这雁**山的深处,还有什么秘密的所在么?”鹰爪王遂点头道:“好吧!我也正是这么想呢!”于是大家走向前面的峰头。
这师兄弟来到这座孤峰前,老镖师侯泰首先施展登山越岭的功夫,轻登巧纵,翻上峰巔。只是这座雁**山的乱山重叠,往山的深处望去,只能看出二三里去,再远了又被前面峰岭阻住,看不见稍远的地方。
明是看见信鸽才飞起,可是依然看不出它放起的地方究在何处?这时那续命神医万柳堂,和中州剑客钟岩,鹰瓜王全跟踪而上。赶到一回头,只见那靠前山江湾,水面上芦笛声起得十分怪异,这班老英雄不由全回头察看,从这道孤峰往前看,江山如画,收入眼底。这时见水面上,双龙出水式冲来两行渔船,前面是十几只双桅,两头翘的航海渔船;后面全是单桅,可是全是新油饰的。
船头上有一只鸟形的图案,在桅顶举头全悬着一面三角旗,被江面的风吹得行卷就舒,看不出是什么字来。每只船上除了水手之外,船头上是两名壮汉,全是二十以上,三十岁以下,骠悍矫健,全是油绸子包头,油绸子水衣,连脚水裤。左边这一排船,每人提一杆三股渔叉,右边的的那一排,人数是一样,可是全是一样的兵刃。这一排不是渔叉,却是每人一杆短把的钩镰枪,这四十只渔船,双龙出水式,冲波逐浪,声势非常伟壮。这时这四十只飞鹫渔船,往雁**山的前山港湾子驶来。
鹰瓜王向金刀叟邱铭道:“师兄,你看这大约就是西岳前辈,多指大师的弟子--泗水渔家简云彤,率四十艘飞鹫渔船,前来助我等赴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
只是才说到这,忽的说道:“师兄,你看帮匪竟自发动伏桩,要拦堵飞鹫船,不令在雁**山前拢岸。这怕就要起冲突了。”
果然话没落声,那头里的船竟停住,可是从这双龙出水式的船帮中,窜过来一只大船。这只船是另外的油饰一新,船头上站定一人,年约四十多岁,赤红的面色,一顶马莲坡大草帽,背在脑后,身穿蓝绸子长衫,白色高腰袜子青缎子粉底鞋,形神上绝不象渔户,形同一位老先生,站在舱门口。身旁站着四名短衣的壮汉,全是二十多岁的勇武少年,一个个精神百倍,每人提一口劈水刀,这情形老先生分明是这泅水渔家掌领船帮的简云彤了。
就在这里暗自窥察之际,只见那江面拦截的帮匪中首领,和这掌船帮简武师答了话。这里只能隐约辨出一切来,至于两下里说的什么就不知道了。
赶到两下里交涉了好一刻,才见那泅水渔家以江湖道的规矩递帖拜山。这种情形,显然不是帮匪预料的,不敢过事拦阻,竞自放起信鸽来,立刻飞向个山深处,连真实的去向全看不见,这一来鹰爪王等故意的仍自隐着身形,见这凤尾帮果然使这种飞鸽报信,训练的十分灵巧,居然眨眼间从龙头帮主那里已然把信转回来,似已对这来船不加严厉的峻拒,竟自把风尾帮的船全收回,这一来潜伏在雁**山头的鹰爪王暨一班同道才把心放下。
这时太阳已经老高,赶紧从峰顶下来,还没走回石佛洞,已经有本门弟子过来飞报有西岳门下弟子,持书求见堡主。当时鹰爪王和一班师友赶紧把那书信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多指大师的手札,是谕示西岳侠尼和淮上清风堡主鹰瓜王:
“毋须再耽延时日。因为已侦得那凤尾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实是江湖道上有数的人物,他这次借着和我淮阳西岳两派的事,遍传绿林箭普请大江南北的绿林。他用信鸽千里传书的法子,凡是大江南北远及燕赵,以及南荒一带,所有于凤尾帮中有相识的,全请来到。
虽则是为日无多,可是他用不着耽延着传绿林箭的时日,只用赴会的时日,所以非常快。按着他传绿林箭的时日算起来,有两个江湖怪杰,在绿林道中是两个劲敌,这两个绿林道大约是不易赶到,可是我们若是尽自耽搁,只怕这两个人就赶上了。
虽有收拾他两人的对手,可是终是两个劲敌,总以这两人赶不到才好,故此令我门下弟子泗水渔家简云彤率四十艘飞鹫渔船,来到雁**山下听命,这船帮在长江一带颇著侠名,尚还不致惧那凤尾帮驻守各地的帮匪暗算……”
信上的大意是这样,这时鹰爪王暨金刀叟邱铭等,全看过了信,这才问这来人在哪里?那来人报道:“西岳门徒己被夏侯英领进去待茶。”
鹰瓜王立刻率众赶回了猎人家,这里一班侠义道全赶回来。鹰爪王和金刀叟邱铭走进了石屋,只见那客位上坐有一人,年约三旬上下,生得剑眉虎目猿臂蜂腰,生得非常英俊,气度也十分大方。
一见鹰瓜王等进来,遂即站起来迎上前,由夏侯英给指引着相见,这位泗水渔家忙向前给鹰瓜王拜见过。当时这一班侠义道见这泗水渔家的人品仪表,颇与他这名字不相符,谁也想不到他是个英俊少年。
但见他随站起道:“弟子简云彤,蒙铁佛寺多指大师的慈悲,收录在他的座下,我这点年岁本不敢应承,无奈大师说是弟子和大师有师徒之份,数由前定,非人力所能幸免。要不是前生已结善缘,漫说是我这俗家的弟子不肯收,就是那身入空门佛家弟子,也不容易再蒙大师的慈悲传授本门的艳艺了。只是弟子在黄泽关铁佛寺受教时,单独在寺后辟地筑了一间茅屋,五年中,弟子谨遵着师训未到过寺中一步。
直到了出艺的那年,才由大师领我到寺中拜见一班师兄,所以我不仅对于江湖上绿林同道我全不认识,就连西岳上天梯碧竹庵掌西岳派的掌门人全没见过。这次奉大师之命,统率着弟子所办的渔业,掌着的四十艘飞鹫渔船来效微劳。
一来是为在淮阳西岳派的师友前稍效绵薄,二来也为是借着这点机会多见识见识高人。求王师伯络弟子引见引见,别叫我失礼。”这泗水渔家一家,这才要力助淮阳西岳派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闯龙潭入虎穴,天风堂群雄显身手,全在后文交代。”
第八十七回 先礼后兵武维扬飞舟送宴
鹰爪王一听泗水渔家他竟自对自己这么称起来,忙向这泗水渔家简云彤说道:“简二弟,别这么称呼。我与泗水掌门人,是道义之交,与简老师应该是弟兄相称,这并不是我客气吧!”
泅水渔家简云彤忙说道:“王老师乃是武林先进,没有不景仰老师傅的武功道义的。弟子虽是忝列的西岳派门下,可是在师门的日子太浅,年岁又轻;虽是师门中对于辈分论的极严,可是弟子自己却不敢那么狂妄自居。很愿武林前辈、技击名家,不论辈分高低,都能对于弟子多多指教。弟子也多受些教益,也可多长些见识,免得给师门中丢人现眼。王老师还得给我引见引见吧!”
火家一听这泗水渔家在西岳派中,辈分还是很高,竟和西岳侠尼慈云庵主平辈,可是人的年岁不大,器度雍容,出言特别谦抑,大家倒起了十分敬仰之心。对于鹰爪王一给介绍引见,一班淮阳派以及武林同道,全是十分的敬重。赶到引见完了,落座献茶,鹰爪王遂向这泗水渔家提起,对于这次奉多指大师之命,率带所部渔船,到这雁**来,可还有什么机宜?
这时那简云彤经淮上堡主鹰爪王一一给介绍过,遂向鹰爪王说道:“这次奉命前来,只为得践约赴会,不致遭人的暗算,用自己的船只有许多便利处。因为凤尾帮中良莠不齐,更兼这次与凤尾帮结怨,已非片言所能解和。
我来时,大师谆嘱我不论如何,请我们赴会的同道坚持乘原船进十二连坏坞。他若用帮规来牵制我们,那我们就请他随时随地的一决雌雄,对于换船进坞的事,绝不答应他,这样也可叫他稍存戒心。这是大师谆谆嘱咐我务要这么朋办,量那武维扬纵然刁狡,也不致于再生出别的异心来。”
这时那中州剑客钟岩说道:“据我看来,那武维杨既想独霸江湖,使异派中人不能脱开他凤尾帮中多行半步,这种雄心倒是令人看着可敬,不过也太嫌狂妄些罢了。我们事不宜迟,赶紧集合同门,择定日期,请燕赵双侠转知武林中前辈,凡是暗中相助,暂不露面的也得知道我们践约赴会的确期。”
当时这一商定了,遂决意的先打发那些弟子们赶奔后山碧云峰苦修庵,禀报了慈云庵主。
续命神医万柳堂道:“燕赵双侠虽是已然早赶到了,不过这时是否还在这里,却未可定,那么这信息送到哪里最相宜呢?”
鹰爪王道:“那倒不妨事,我看只要把信给下到了,谅还不致于传不到信;栖鹤寺中,双侠是常去的。”
这时那所有沿着到五龙坪,以及后山绝壁悬崖所布的暗桩,全撤下来。当时这猎人夏逢霖家中是群雄聚会。鹰爪王赶紧写了两函信,令人分赴栖鹤寺和苦修庵中,分请燕赵双侠及西岳侠尼,说明是三日后准率众到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
信送走了之后,鹰爪王决意亲自到雁**下江边察看那飞鹫渔船。鹰爪王遂先偕同续命神医万柳堂、金刀叟邱铭和鲁南老镖师侯泰,四位老英雄商量好,一同赶奔江边,要察看察看这飞鹫渔船,倒是怎样的势派。
当时这四位泗水渔家头前引路,原来简云彤不知怎么竟将小龙王江杰所发现的隐秘地径寻着,鹰爪王等这才恍然。他来得过形神速,敢情他也得着这条捷径,这一来省了一半的道路,哪会不快的令人疑团莫释?所以泗水渔家到石佛洞夏猎户家,并没从五龙坪入山的正道走,所有被派在沿途按桩下卡子的淮阳弟兄,全没觉察。
这一来益使老英雄事事加了一番警戒,知道凡事不可自信过深.自恃过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样看起来,十二连环坞践约赶会,就在目前,更得对子一班同门师友,以及绿竹塘的门徒,谆谆告诫。自今伊始,全要力戒轻炫轻露,入十二连环坞后,更应当敛去锋芒,越是装老实装无勇无谋,才能占得便宜,要是这样肃身自爱定可少受人家折辱了。
简云彤引着这四位技击名家,来到登临边山的密径口,只见那芦花深处,隐着一艘快艇,船形和适才从山上所见相似。船形轻巧,风篷扯起,足与快马竞驰速。上面是一杆旗插在船头,在船头的飞鹫鸟画得神态如生,十分生动。两个精壮的水手,各自向船主行礼。简云彤随请堡主等上了船,水手把船撑出了芦**,立刻把风帆引满,冲风破浪,奔了飞鹫渔船停泊的所在。当时这一艘快船往前走了半里的水程,已到了那江杰所居的附近。
只见泗水渔人的船队,就在这里停泊着,在这一带把江面上布成了出入的门户,这种声势非常的惊人。在这飞鹫船四周,却有本处的渔船往返的棱巡,虽是各不相扰,明明是存着监视之意。这只快艇到了船队不远,船帮中飞出两只小快艇,上面是船帮的两个首领,过来迎接泗水渔家简云彤换船到了中央大船上,陪着四位淮阳派的老英雄,把自己这点水面上实力以及所训练的一班水上健儿,有如何的能力,全向这淮阳派的领袖陈述了一番。鹰爪王和万柳堂等十分赞叹。
他这所统带的虽仅百余人,这百余名少年,全是精通水性,勇武矫健,全是曾经训练的非常的纪律严明,全是经过这简云彤一手教出来的。平日任何人也看不出这飞鹫渔船,竟能和官家曾经多年训练的水师营一较长短。
这样说起来,这泗水渔家绝不是徒负虚声者所能望其项背。鹰爪王和金刀叟邱铭等,十分夸奖。简云彤遂亲自到别船把自己手下得力弟兄唤进两名来,问了问这附近一带帮匪可有什么显然的动作,他们同声道:“首领方才把这里帮匪的暗卡吓退,我们船开到里湾之时,这一带不断的放起信鸽,直到您走后,从雁**山内又放起了十几拨信鸽,分投江外一带。至于他这种信鸽,究有什么作用,我们不得而知。可是离现在不到半个时辰.从里面驶出来一拨拨的快艇,每四只是一帮。这种船帮,每只船上是四名水手、四名壮丁,各船上全是一样。这种船不论怎么也瞒不过。
只是可怪的是,所有从里头出来的船帮,分向东西两边芦苇**深处驶进去,看情形是各有隐匿之所。我们默察他所出来的船,计共出来六拨,有二十四只,可是顶现在您一察看江面上,那还有六只特别的船,这里还不断有小渔船傍着我们船帮来回梭巡,已分明看出全是由东平坝到雁**山根下的渔船。我们已看出全是从旁察看我们的虚实动静。我们看这种情形,帮匪把我们也看作敌人,所以客心监视我们的动静。我们本无所惧,我们又把来意告诉了他。以堂堂凤尾帮,竟这么小家气,叫人太觉着讨厌了。”
简云彤听了手下头目报告了一切,自己心想,任他怎么布置,我只给他个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了。自己赶紧来到当中主船上,向鹰爪王禀告了一番,说明这一带已有凤尾帮不少水面上弟兄在这里埋伏。看情形,定是探惧这泗水渔家防备着往里乱闯,这时我们索性不去理他,看他有什么举动吧。
续命神医万柳堂道:“可是我们也不要过于大意了,也要提防着他暗施狡计,用水火来攻击我们,毁我们船只。”鹰爪王微微一笑道;“师弟说的极是,我们施之于人的也要提防着人家来照样回敬。”那泗水渔人简云彤听着不懂,眼望着双侠不肯过问,鹰爪王道:“简师傅,你大约听着不明白是什幺意思吧?你还别当是笑话,我弟兄两次用水火攻击帮匪,毁掉过他两只快艇。这次我们船帮正在他门户间。哪好不防他乘机报复。”
这简云彤这才听明白了,原来有这些情由,自己倒是真得提防他暗弄狡计。鹰爪王等来到这的一会工夫,那江面上立显着紧张起来。凡是平常的商船渔船,全被阻挠,不准再往雁**山前靠拢,无形中已把这里弄成了非常局面。这里四位淮阳派的老侠客,把这泗水渔家所有四十艘飞鹫渔船的布置情形,察看一遍。鹰爪王等十分赞叹,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西岳侠尼毕竟与众不同,门下弟子已有这种威力,足见西岳派在江湖道上树立下的威名,绝非侥幸。
这时鹰爪王见这里谅还不致受帮匪的侵凌,遂向金刀叟邱铭等说道:“我们还是赶向雁**山石佛洞吧!”金刀叟邱铭,和续命神医万柳堂、中州剑客,全主张赶回那石佛洞,以便集合同门,赶紧遵照老前辈的吩咐,赶紧和天南逸叟武维扬以武力相见,一分凤昆帮淮阳派的强弱。这事不容再行延缓,四侠一同返回雁**;这泗水渔家遂遵照着鹰爪王的嘱咐,统率自己的泗水渔帮,严防着凤尾帮或有敌来扰乱侵犯。
鹰爪正与续命神医万柳堂、中州剑客钟岩、金刀叟邱铭回到石佛洞之后,这时所有召集本派的弟子同门,齐回到石佛洞中,各自听候掌门人的训示。
这夏猎人家中,到了晚间,群雄齐聚。掌门人鹰爪王在晚饭之后,令司徒谦把所有赶到石佛洞的侠义道,全列了清单,计为淮上清风堡绿竹塘的掌淮阳派鹰爪王道隆、乾山归云堡续命神医万柳堂、中州剑客钟岩,金刀叟邱铭、鲁南老镖师侯泰、韦寿民、金让、北路镖师蒋恩波、飞力卢建堂、神拳计筱川、老镖师邓谦,太极柳逢春、贾武师玉堂、双刀金和、孙玉昆、孙玉岗、江南镖客三才剑司马寿吕、一条杆棒镇江南伍宗义、司马谦、左恒、祝民瞻、甘忠、甘孝、贾斌、地理图夏侯英、冯毓义、冯毓秀、祝龙骧,以及早已来到雁**,单独暗中和凤尾帮较量的燕赵双侠一一追云叟蓝璧、矮金刚蓝和以及新收到淮阳派门下的小龙王江杰,和西岳侠尼慈云庵主的五名弟子修性、修禅、修缘、修慧及第五弟子,新脱虎口的修明即凤梅姑娘和华云峰这一共三十八位侠义道,全来在这次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要同履虎穴,为惟阳、西岳两派一振威名。
当时由司徒谦把大家的名单写好,呈与了鹰爪王。这位清风堡主看着名单,把在座的一班同门师友,又向司徒谦吩咐到两厢石屋中看看所有的人。司徒谦把所有的人全点过,除了贾斌和祝龙骧,甘忠甘孝,冯毓文冯毓秀,这六个人是因为整夜的被派在五龙坪一带放哨,彻夜的不眠,过于劳乏,所以这时全在歇息;还有燕赵双侠,和西岳派的师徒六人,一共是十四位,这是在名单而当时不在场的。现在的人数,由掌门人以下,一共是二十四位,这二十四位是全随时可以由掌门人统率到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的。
鹰爪王把人数点齐,随向师兄金刀叟邱铭说道:“邱师兄,我们后日就用泗水渔家简武师的船帮到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这次生死存亡就全在这一会了。我们和慈云庵主一同入坞,只不知燕赵双侠肯不肯一同进十二连环坞?还有那几位老前辈象那铁蓑道长、多指大师,和暗中相助的一班老前辈,行踪靡定,不知也能赶到十二连环坞助我们一臂之力么?”
中州剑客钟岩说道:“王师兄,这倒不必惦念,这几位老前辈,近年来,全因为在江湖道上厌倦风尘,大半是匿迹销声,轻易见不着这几位老前辈的踪迹。这次是不远数千里,并且反比我们快,全是早早到了雁**。内中还有我们想不到的人全来到这。这几位成名江湖的老前辈,大约全是想与这凤尾帮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老儿较量较量,师兄你想,这几位老前辈,哪会走在咱后面?说不定就许已经深入匪巢.比我们早去多时了。”
续命神医万柳堂点头道:“这倒是实情,师兄请想,昨夜我们深入分水关,那鬼脸子李玄通情急之下,发动了分水关内水早两路的伏桩暗卡想把我们困在里面,那时若不是那几位老侠客暗用疑兵,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法,只怕我们非得困在分水关内。我们虽不见得就为这匪党所制,可是福寿堂救华云峰的事,只怕定被耽误得良机不再了。暗中即有一班老前辈深入分水关,我们践约赴会时,哪还会走在我们后头呢?我看这倒无须多虑。”
这时鹰爪王又提议,这石佛洞无论如何也不能全走了,总得留两三人,预备万一清风堡绿竹塘再有人来,也好接待。只是这留守的人倒费了口舌,所有随来的以及自行赶到的全是抱着十分热肠而来,全想到十二连环坞开开眼界。再说学就一身艺业,不在这时施展施展,那也太没勇气了。当时这一班同门师友,全是不肯在这里留守。就连一干小一辈的弟子,也是不愿意在石佛洞留守。
猎户夏逢霖也在座,遂向鹰爪王道:“王老师,我可是粗鲁人参与这事,依我看,王老师不用留人了,这里由我负责接待淮上来的师傅们,倒也没什么要紧。”
当时这一定,立刻一班少年弟子们,全是欣向猎人夏逢霖致谢,当时这一决定,遂定于第二日一早全上船,以便熟悉熟悉船上的情形。这一议定,遂由续命神医万柳堂把入十二连环坞拜山的名帖写好,以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