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爪王

风尘侠隐鹰爪王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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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狭路相逢巨盗寻仇荒江设伏

这时那所有的船帮,全是暗奉领袖之命,十分戒备着;这里所有那泗水渔家的弟兄,一个个全是摩拳擦掌,向那江面上驰行来,跟着往里又走了一程。只见这一带更行荒凉,两边沿岸上尽是那一人多高的芦苇,只见所有帮匪的船只,全隐在了苇**中,不时隐约的看见里面有船只的影子移动。

这样看起来,这里并不是没有帮匪,只是行藏严秘,外人不易发觉罢了。走过这一段水程,只见那前面的庄田,呈现着一片承平之象;碧草如茵,野花似锦,这一片乡村如入画图。一泓碧水,是江流引进来的,环绕着村庄,一段木桩, 浮在水面,上面有红油的栏杆;正有两个年老的乡农伏在红栏杆上,注视着水面的鹅鸭来回浮着。靠村庄的边上,有两三处人家晒着渔网,在村边水圈子里停着几艘小渔船;更有一片轧轧机声,似在织着布,处处显着一种太平景象。

这时拜访十二连环坞的这一队飞鹫渔船,离着那小小村落还有一箭多地,只见从那支流内驰出来五只渔船,每只船两三人不等,可全是二十多岁的少年,行船既极娴熟,手底下更俐落。只一刹那间,来船已经到了江面上,呼呼的一齐把“横江绝户网”抖开,把网下到江里,这五艘渔舟却全横排在江面上。这时飞鹫船到了近前,一见那五只渔船突打了横,竟自把江面一拦截。

这时小龙王江杰和泗水渔家简云彤正在船头,一见这种情形,看出是故意的要拦截自己这船队,这一来只要不跟着停船,两下里非撞上不可。泗水渔家简云彤厉声喝道:“喂!下网的渔人,还不把船掉转船头?把网沉下去,难道你们找死么!”

当时简云彤虽是这么说着,可是船行过疾,立刻间就得撞上,这种事不是儿戏,也不是含糊的事。并且虽是这么问着这里的渔夫,可没有工夫等待渔夫们答出话来;自己向后面一打手式,一指挥守风帆的立刻间把满引的风帆已落一半下去。

这时那渔船上的渔夫,好似不识利害似的抬头看了看,竟自不答这位泗水渔家简云彤的话,反向他同手的渔夫嚷道:“钱阿四你看,这是哪里窜进来的船帮,竟敢这么强暴无理!他敢硬闯,咱也拦不住,叫他撞吧!撞坏了哪儿赔哪儿。”

这时船虽收了篷,可是因为来船行的太疾,遽然想停船哪里停得住?不过比较慢了,渐渐煞了来势。后面的船队,也全接到了前锋的信号,也全把船收住了势。小龙王江杰,见简武师叱喝不动挡在江面上的渔船,知道是诚心阻挡,故意的想要在这里和赴会的船帮闹事。

遂向后面的大队船上一发停船的暗令,每只船上多出四名水手,每人一把轻桨;在接到前锋船的暗令,立刻令所有的船只全倒打桨,啪啪的把船全定住。这时那飞鹫渔船仍然是两行排着,把船身定住。这时主船也知道前面出了事,赶紧的传令手下武师韦寿民、金让两人,到前面去察看。哪知这两位武师还没离主船,前锋船已经派手下弟兄飞报过来,说是发觉匪党已经阻住水面,看情形多半是匪徒们假扮。

这里鹰爪王和追云手蓝璧一察看前面两岸的形势,知道这准是凤尾帮故设狡计,这里再看这渔人和这班农家的神情,颇不象乔扮,可是既在分水关内,焉能再有平常的百姓?这倒得相机处理了。追云手蓝璧遂赶紧站起道:“我到前面去看看。”

一边说着,遂出了中舱。韦寿民、金让尚在伺候着。追云手蓝璧向两人一挥道:“随我到前面去看看。”韦、金两武师立刻唤来一只巡江小艇。追云手蓝璧立刻脚轻点着船面。蓝大侠在大船舷上一耸身,轻飘飘落在梭艇的前头,这一下把韦寿民、金让两武师吓得显些没招呼出来。因为这种梭艇没有多大吃水力,上下艇时,全得前后称匀了力量,蓝大侠竟自把身形纵起,猛往船面上落,这一下非把这只快艇砸沉了。

哪知蓝大侠的轻身术已到炉火纯青,身躯落到艇头,轻如四两棉絮,丝毫没把梭艇震晃了,韦寿民、金让两人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足见武功练到了火候,虽是在水面上也是一样的随意施展运用。

这一来两人暗暗放了心。想到这次践约赴会论两家的势力,似乎势均力敌,只是淮阳派和西岳派全是陆地的武功,水面上能够施展的没有什么能手,这次所考虑的也就是这事。这一有泗水渔家率飞鹫渔船来助,已令淮阳派的一班武师放心了许多;这时又看到这位追云手在船面上形神潇洒、意态自如的情形,更令人放心。

且说追云手蓝璧,亲率韦寿民、金让两武师,乘本船帮的快艇,从两行船队间夹峙中快似飞箭,眨眼间来到前锋船切近。蓝大侠见简武师已和横阻江面的渔船上的渔夫答了话,蓝大侠一个耸身,已到了前锋船上。

简武师和小龙王江杰一扭头,见蓝大侠已到了背后,匆遽间两人全要行礼,蓝大侠一摆手道:“无须多礼,怎么样?他们真敢阻挡我们的去路么?”

小龙王江杰立刻恭敬答道:“敌船过形狂妄,一味的蛮不讲理,我们大约只有以武力相见了。”

当时追云手蓝璧微然一笑道:“鼠辈敢在我们面前寻这些狡狯,我倒要见识见识他们有多大威力。”

蓝大侠问话中,韦寿民、金让两人也跟着到了船上,随即抬头向对面一看;只见五只渔船,全是横在江面上,船头对船尾,“横江绝户网”已经全撒下去。这网是渔家禁用的,因为这种网是最毒,大小的鱼全得落网,这一网下去,巨细靡遗。

可是在没起网时,江面上不能再过船只。这种网没有在帆船往来的要紧水面上往水里下的,这就是渔家须得留意的事。此时这种网不起,船不能走,可是要想行船,这张网全得废了,这是诚心跟船户为难的举动。

当时泗水渔家简云彤已经厉声叱喝,那渔家竟敢反唇相讥。蓝大侠先往渔船上看了看,又往江岸上看了看,立刻向对面站在近江岸的一只渔船上的渔夫点首道:“朋友,你这是治鱼还是治人?自有渔船以来,江南上捕鱼是常有之事,我倒没见过你们这么下网的;你们不必用这种狡狯的手段和我们搅扰。我们此番入分水关,朝十二连环坞,不是私打斗殴的事;我们这是依江湖道的规矩投帖拜山,和你们帮主一清旧帐。这时船到中途,你们横江拦阻,难道就这么阻挡我们不叫我们入十二连环坞么?”

这时有一名身着短衫裤,赤足穿芒鞋的老者,一张瘦削的面庞,带一顶大箬笠,把半张脸全隐在箬笠下,看不真切。这时那老人微一抬头,两眼向这边一瞬,追云手蓝璧蓦的一征!自己心说:我若是老眼不花,绝不会认错,这人若果是名震川滇的苗疆万山主、单掌开碑侠盗佟云,那只怕又须一番手脚了。这老儿在边疆上横行了多少年,能深入苗疆,以一只铁掌收服过二十余峒生苗,猓猡见了他如奉神明,苗疆上拜他为山主。

他终因为过不惯野人似的生活,舍却了苗族的供养,在川滇一带作案。可是历来是独脚大盗的行径,不论是做多少的案子,他只是个人去做;只要他认为可以下手的买卖,无论有多大阻碍,也势在必行。故此这位万山主单掌开碑佟云,在川滇一带雄据绿林,任凭你怎样想除他,只是能得他踪迹实在不易。因其行迹诡秘,每做一件巨案,必要隐迹潜踪,往往一年半载,不见他的踪迹。

万山主手底下十分狠辣,可是他倒颇有侠盗的行径,专和那贪官污吏土豪恶棍为仇,所得不义之财,随手挥霍,有时他做些义举。这样在川滇直横行了二十余年,后来这位侠盗为了一桩巨案,触怒川滇一带的绿林,合力对付他一人;更有人设计煽动苗民,把他最隐秘的巢穴给挑了。

没有他潜踪匿迹之地,万山主佟云无法立足。可是那次除他,内中却有西岳派黄龙关多指大师的门下,和淮阳派的门人,全在川滇武林同道的侠义帖邀请之数。这侠盗万山主佟云被挤得离开川滇一带,却立誓复仇,所以当时在场的人,全算跟他结下极深的梁子。

从这次起,这位万山主单掌开碑佟云,销声匿迹,江湖路上就象没有他这样个人似的,有二三年的工夫,不见他的踪迹。可是后来在大江南北,竟有当年好几位武师,不知被何人所图谋。不过事情哪会长隐秘着,终被大江南北的江湖道侦得此中原委:作这件凶杀血案的,正是当年横行川滇的万山主单掌开碑佟云,报复前仇。再一察所被杀的,正全是当年横行川滇参与合力除他的一班武林同道。

那时追云手蓝璧,正因事到淮上清风堡绿竹塘,路经凤阳关,夜间无意中与这万山主佟云相遇。其时正值这侠盗追蹑淮阳派门下韦寿民、金让两人,想要把两武师除了,以泄当年旧忿。韦寿民、金让两人哪是他对手?并且这万山主佟云安心报复,不按着江湖道的规矩。追云手蓝璧以江湖正义,责备他的行为不当,更运用淮阳派的三十六擒拿法,及轻功提纵术胜了那万山主佟云。

当时追云手蓝璧以为是极平常的事,哪知无形中竟自救了好几位专走川滇一带镖行的镖师。佟云这次现露踪迹,因为已访得当年合力对付他的镖师武师,共有十七名全分散在大江南北,他已预备杀得一个不留。哪知才亲手除掉了四个,就遇上了燕赵双侠,当时负气离了江南,可是始终没有再见此人的踪迹,不想这次竟在这里狭路相逢。追云手蓝璧在当日和他结仇,还不以为意,事后由韦寿民、金让口中侦知这侠盗一切,这才知道树下个劲敌,将来倒是后患。果然竟自料中了,这次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遇到了他,焉能善罢干休。

且说追云手蓝璧,一见这位江湖侠道万山主单掌开碑佟云在此处现身,自己知道是故意在这里邀劫,绝不能善罢干休。遂向站在身旁的泗水渔家简云彤和小龙王江杰一摆手,示意两人不要再说话。泗水渔家一见这位追云手蓝璧大侠,对横截江面的渔船领袖,十分注意,对自己人摆手示退时,容色十分庄重。泗水渔家已看出其中定有缘故,自己往后退了两步,暗中和小龙王江杰示意,全把身形退到了舱门旁。

两人低声计议,看追云手蓝大侠向来是以游戏三昧,谈笑中来和人较量,轻易没有庄容正色的。这时忽的容色突变,目露惊异之光,这来人定有来头,绝非平庸之辈。更兼蓝大侠自船队入了分水关,分明已入了十二连环坞腹地,不啻身入虎穴龙潭。

可是简武师对于这位大侠景仰已久,时时对于蓝大侠一举一动十分的注意,见大侠谈笑自若,丝毫没把这入分水关的事放在心上。这足见大侠屡经大江大浪的,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这时忽的这么注意这对面的渔家,这位大侠定已对这位渔夫有个认识了。自己遂赶紧的招呼着小龙王江杰,暗中戒备着;只要大侠和这渔家一动手,立刻两人就下水去,合力招呼他一下子,至少也得把船给他弄翻了。叫他也尝尝我们这淮阳派、西岳门下弟子,是否可以轻视。

这时追云手蓝璧把面上的容色一整,向对面渔人一抱拳道:“朋友,别来无恙,还认得凤阳关前冯家店内的武林旧友么?”

这时那渔船上带竹笠的渔人,听得追云手蓝璧这一招呼出自己的行藏,知道来人好厉害的目力。当日虽是两人递手的工夫不小,只是时当深夜,自己对于蓝璧的状貌默记在心。因为燕赵双侠的身形相貌全和常人不一样,自己哪会再忘了。不过自己此时已经变装易服,把当日的形态全变了。可是来人这双锐利的目光,竟自一瞥即认出自己来,遂不便再掩饰行藏。

忙的把头上的竹笠往上微掀了掀,立刻也抱腕当胸的说道:“蓝大侠,好亮的招子,我在下佩服不尽。蓝大侠,我久仰燕赵双侠武功卓越,尤以轻功提纵术已臻炉火纯青。昔日佟某不知,冒犯了蓝大侠,致令佟某追悔不及。早就想着到蓝大侠台前请罪,只是蓝大侠的行踪靡定,致佟某无法拜渴。

只是佟某以江湖无名小卒,承蒙贵派韦金二武师,与川滇道上的一班武林能手的成全,致使佟某在川滇无法立足,此恩此德,令我佟云怎会再忘,在凤阳一晤,更使我佟云知道我开罪了一班武林名家,江湖道上哪还容我有立足之地,这才是我佟云的一生江湖道上任意胡为所得的教训。我一心拜访蓝大侠也不敢再存恶念,不过是想求蓝大侠的教诲,把我这已往开罪于武林侠义道的罪过,总清结了。我也不敢再求蓝大侠的饶恕,只请这领袖武林的淮阳大侠指示我一个归宿,赐我一席立足之地,我就感恩不尽了。”

当时这位横行川滇的江湖巨盗万山主佟云说的话,是软中硬!明是谢罪,暗含着是责备淮阳派不该唆使门下赶尽杀绝。先在川滇,合武林镖客之力,挤得他不能立足。后来又在凤阳故意令门下诱他到冯家店,追云手蓝璧却在暗中埋伏,令他复仇又遭羞辱。无论怎样恬不知耻,也无面目再在江湖道上立足。自己当时虽是奋全力逃出敌人掌下,当时不过不欲落在仇家手中,赶到逃出去又何尝愿意再偷生人世。

因为江湖道上,两下里不论因为什么过节,两下武力周旋,胜败无足介意。唯独这种辱仇报复,是已知敌人虚实强弱,自己绝不能再有不度德不量力的情形。寻仇报复要是再败在人家手内,那也太以的难堪,稍有血性的就不能再在江湖立足,自己就得埋名隐姓。所以万山主二次蒙羞。这次见着追云手蓝璧,暗含着是承认江湖道已没自己立足之地,请追云手蓝璧给个立足之地,这就含着势难两立之意。

追云手蓝璧随即冷笑道:“佟老英雄,你这可过于抬爱我蓝璧了,朋友你在川滇行道,致于你和武林中朋友结仇的事,蓝某那时毫无所闻。那一带镖行武师散侠义帖请同道相助,那是江湖上常见的事,并不足为奇。有我淮阳派两门下开罪于佟老英雄,漫说我蓝璧不是淮阳派掌门人,就是我有管辖同门的权柄,也不能干涉他在川滇做的事。

因为那种事不犯门规,我蓝璧辈分虽高,也不能无理干涉。凤阳关冯家店与佟老英雄相遇,那时我虽不知道是威镇苗疆、川滇道上绿林盟主的佟老英雄,我为维护本派门人,哪好不开罪于朋友?佟老英雄,凭你以往在绿林道中的‘万儿’,你尽可到蓝某的蜗居,冀南磁州蓝庄找我弟兄算帐;或是你到淮上清风堡绿竹塘,向我淮阳派掌门人兴问罪之师,我们绿竹塘依然能给你老兄个公道。你老英雄,却不此之图,竟自依附到凤尾派门下,想借着天南逸叟武维扬的力量,乘我淮阳派和西岳派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之际,已入凤尾帮势力所及的分水关,佟老英雄竟自在这里来阻我们的行程。

佟老英雄,你此举未免过于孟浪。你要知我们此次是为两家践约赴会而来,岂能在未达十二连环坞前,中途另生他变,与佟老英雄周旋。我看佟老英雄如若不忘我们凤阳关冯家店那笔旧帐,我想还是容我们和天南逸叟武维扬把这场事了结下来,我蓝璧愿在蜗居相候,佟老英雄你看怎样?”

第九十二回佟云露绝技连施辣手暗箭无功

这横行川滇的巨盗万山主单掌开碑佟云,嘿嘿冷笑了一声道:“蓝大侠,你这可是过于抬爱我佟云了,我不过是个绿林中末流,哪敢当你蓝大侠这么重视。我这种无名小卒,也不值这雄据江湖的凤尾帮主延揽。我来到这分水关内,另有原由,恕不奉告。我们的事正可即时解决,无须多费周章。现在我们已然把话说明,我只请蓝大侠和我当场把过去的事做个结断,无须拖延不决,那一来反倒显着不是我们的行径了。

蓝大侠,你要知道我们的遇合非易,难得这次在这里相逢,这是最好机缘,何必再俟异日?我佟云绝没有过分的要求,只有蓝大侠你给我在江湖道上谋个立足之地,我佟云于愿已足。蓝大侠,你若尽自拿我佟云当作孺子看待,那就错了。我佟云认为这次我们在这里相逢,也正是俗语说的冤家路窄,咱们在这里会上,这里就算我姓佟的一生归宿之地。

蓝大侠,你想凭口舌之利,要把我姓佟的说服了,只怕不易吧?蓝大侠不要徒费唇舌,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标奇立异的主张。我佟云在凤阳关,曾承蓝大侠以三十六路擒拿法赐教,我佟云受教之余,对蓝大侠的绝伦掌法,实具向往之心。只为当时既已栽在蓝大侠的掌下,哪好再以请求武功琐渎。

今日仍请蓝大侠赐教,更借今日的机会,请蓝大侠把驰誉江湖的轻功提纵术施展一二,索性叫我也长长见识。”

当时这位追云手蓝璧,听到这川滇侠盗单掌开碑佟云这么开门见山的一叫阵,追云手蓝璧冷笑一声道:“佟老英雄,你这么抬爱我蓝璧,我实在是担不起。你既是要以武功相见,那么我蓝璧要是过分的拒绝了,我也显得太辜负了佟老英雄的美意。只是我蓝璧现在追随掌门人和西岳侠尼来的。我岂能那么僭越自己率意而行?我无论如何,好歹也得有个交代。我现在想请佟老英雄给我个交代,我们此番,在这分水关和十二连环坞的中途既然要停船较量,我们是否能够连淮阳派西岳派的帐一块儿结了?请赐一言。”

川滇侠盗单掌开碑佟云,往这边眨了一眼,立刻一斜身,向他所统率的四只渔船一指道:“我们结连这点新仇,谁也犯不上借重别人的势力。我们就以这几只渔船作动手之地,我们是各试自己的功夫,随意施为,随意运用,轻功暗器任凭往外施展,这横在江面的船,绝不叫船上的水手移动,只是谁一失脚,或是掉下船去,谁就认败服输。这么办蓝大侠看可否认为能够一试身手?”

追云手蓝璧一看这四艘渔船,横在水面上,这里横江计算,有十余丈宽,每只船有一丈五六长。头一只船停在水面,水是活流,虽是这一段江面较窄,可是水力并不弱,浪打船身,船身不住摇动,头尾也不时移动。当时这位追云手蓝璧,知道这侠盗万山主单掌开碑佟云,想是借着这浮动的船身运用轻灵的身手,更仗自己是水旱两面的功夫,知道淮阳派没有多少擅水面功夫的,这是他想借着这点水面上的功夫,来折辱这位淮阳的领袖。

当时这位追云手蓝璧向佟云一拱手道:“佟老英雄既已划出道来,我蓝璧只有舍命陪君子。”当时这位蓝大侠扭头向身旁站的小龙王江杰低低说了两句,江杰应命,立刻返身飞奔中央大船,向掌门人报告。这里蓝大侠还想向泗水渔家简云彤吩咐几句话,哪知一转眼间,已然不知简武师的去向。

这时单掌开碑佟云已往头一只渔船上招呼了声:“你们把船面上给我亮开,我要向这位淮阳派的成名的老前辈,领教领教驰誉江湖的三十六路擒拿法,和轻功提纵术。蓝大侠有登萍渡水之能,你们不准在船面上阻碍施展功夫,只许你们在舱中暗中察看。”这班船面上捕鱼的渔夫,和撑船的水手们答应了声,全赶紧退去。

这时每船上只有一名掌舵的,这五只船全将这拦江网缀着,虽是不致被水冲走,只是船不住晃动。当时这位蓝大侠是认定了,今日不把这巨盗万山主单掌开碑佟云制服了,这一带水程中定多阻碍。见侠盗佟云已经退向近舱上,遂把自己的衣衫略一整理,立刻展动身形,往起一纵。

身躯腾起有一丈五六,相距渔船仅有两丈多,往下一落,已到了渔船的船头上。脚点船头,金鸡独立式抱腕当胸,向这川滇盗一拱手道:“佟老英雄,我在下末学微技,要在佟老英雄的面前献丑。”

这时这川滇侠盗万山主佟云,立刻摇身躯往前连进了四步,说了声:“既承赐教,我佟云应承教益。”说了这句,立刻往前一耸身,说了声:“蓝大侠赐招。”可是这侠盗毕竟狡猾难惹,口中说着谦虚话。身形可已经欺过来,已到了蓝大侠的身旁,掌势劲疾,往前一递招,先用右掌虚往外一点,“摘星换斗”虚实并用,却用以为试对手的虚实快慢。

对手封闭慢了,他变虚为实,赶到对手封闭的一快了,立刻反实为虚。可是第二招必然跟着到,这是“嵩阳大九手”、“罗公八一式”的连环十八手绝招。这种掌法,在武林中称为绝技,有迅雷万霆之势。这一撒手递招,燕赵双侠追云手蓝璧才一照面,不禁大吃一惊!自己在数年前凤阳关与他相遇,绝没看见他施展这种绝技。这时居然以这种武林侧目的绝技来和自己递掌发招,这真是士别三日,就得刮目相看了。

当时追云手蓝璧见劲敌当前,哪敢再轻视?立刻把淮阳派的武功三十六路擒拿法施展出来。这趟武功江湖侧目,手法实有独到惊人之处,挑、砍、切、封、闭、擒、抓、拉、撕、扯、括、打,盘、驳、压,起落如鹰翻燕舞,进退迅捷,虚实变化无穷。动若江河,静如山岳,快如惊霆骇电,轻如飞絮鸿毛。手法施展到紧妙处,一羽不能加,虫蝇不能落。这种炉火纯青,功夫已到的成名侠义道,毕竟不同凡俗。

这时那万山主单掌开碑佟云,见这位追云手蓝璧,这次把三十六路擒拿法施展的真有蛟蛇异变、鬼神不测之妙。这两下里把身手施展开,各自安着除掉敌手的心,谁也不肯再容情。两下里仅就船面上这点丈许宽的地方,就仗着登峰造极的轻功,运用的居然不为这种窄小船面限制住了。

这两下里时进时退,忽起忽落,这种劲敌,真令旁观者咋舌。当时这两下里是各走极端,谁全想立刻把谁战败了。可是渔船上居然是奉行这位侠盗万山主的命令,每船上仅有掌舵的主持着全船,绝不再见第二人的踪迹。

追云手蓝璧,和佟云递手到二十余招,两下里势均力敌,那佟云渐渐的露出狡诈的形迹,尽往这四只船舷上着脚,尽用猾战的手法把轻灵的身手施展开,起落如同飞鸟般的迅捷。

那追云手已看出他的心意,心说:老贼,我若叫你得了势,我枉称追云手。这时追云手施展到递手的招术。这种成名的侠义道,运用这种绝技,全凭火候,莫说是徒手对拳,就是对手用兵刃来对敌,也一样的能够递招。

这时追云手蓝璧,见佟云竟安心诱自己在这种震**起伏的船面上失脚,他也便乘势来施辣手。当时这种情势,追云手业已了然。自己见时机不再,便立刻把招术撒开,用这种三十六路擒拿法中上手的功夫。这种进手的招术有上手、下手,为“双拉牵虎式,老藏金龙形”。

这种招术任凭对手怎样巧快,也不易脱身逃走。这时佟云正落在了第二条船的船舷上,蓝大侠正在跟踪追到。追云手蓝璧,随着赶到了身旁,往前一摆立刻喝了声:“朋友你往哪走,下去吧!”

云龙探爪,往外一递招,掌势撒出来,真如疾风暴雨,立刻掌风已然沾到了衣衫。那万山主佟云这是故意拒招,倏的身躯往前一俯,上半身探出船舷,左脚往左划了半步,随即身借着往左拧的劲,咻的硬旋转过来。追云手掌已撒出来,势越迅疾力越大,可是越不容易收势,这就是拳家所谓行拳大忌。招术用老了,再想收势是不容易。

当时追云手见这次自己撒手的招术竟自用空了,凭自己三四十年的武功,要是自己反为自己的招术所制,那也太以的难堪了。

当肘危机紧迫,只要稍一含糊,不止于输了招,更且栽不起这种跟头。追云手于这危机一发,瞬息间竟自往下猛一坐,吐气发声“嘿”的一声怒吼,身形往回下坐回来。左掌往外一穿,“拱云托月”,掌心往外一登,“翻掌似牛舌,打来入虎口”,横着掌锋,追着这万山主的身形袭击到。掌势是针锋相对,两下里全非平庸的武功所能运用得来的。

万山主佟云,见追云手招用老了,自己从这种险招中变换了小巧的功夫,居然占了优势。想乘机先把眼前这盘场面找回来,立刻往外一甩,左掌用了招“凤凰旋窝”,同时更因为船身往旁一倾,这种情势,任凭你怎样武功卓越,也难同时兼顾到了。当时佟云自以为得势,哪知这位淮阳派追云手蓝璧,见万山主佟云竟自得理不让人,用赶尽杀绝的手法左掌随身形追到。

追云手身势也正在反坐回来,容得佟云的招术已用上了,追云手竟自把身形往起一提,左掌往下一沉,身形猛的往下一坐势,用淮阳派的秘术内家“千斤掌”、“阴阳锁手”双掌回环,往外一递。这种掌法莫说是敌手欺敌过甚,已经把身势欺的过近了,想再闪这种掌,实在不易了。

追云手的掌一撤出,万山主单掌开碑佟云,本以为准可以得势,哪又料到自己反为人所乘,竟自无法闪避。想用掌封,不期已知道自己铁掌的功夫,实没有追云手的内力充足,自己用实力一封,准得伤在当场,用招拆此种“阴阳锁手”,只要一拆,准得把双臂全交给人家,任人毁。

这时万山主佟云知道不用拼命的招术,绝难逃过这双铁爪之下,遂喝了声:“好!”一双掌一变式,虚往外一封,如封似闭竟自猛的往外后一仰身,脊背找船板,用铁板桥的功夫,一个懒驴打滚,啪啪的身形翻到船舷上。形势过猛,船身又一震动,没害成人,反把自己制住了。

自己身形一落在水里,就算栽到家了。立刻手攀住船舷,可是也半身已然掉下去,双足已沾到水面,忙提丹田之气双臂一用力,全身重翻一上来。就这样,自己本就应该认输,或是赶紧交代两句场面话一走。

哪知这万山主佟云竟自恼羞成怒,立刻身形一翻上来,赶忙蹿一个“燕子钻天”,身形腾起,往下一落,已到了舱顶子上。

这时那追云手看到这侠盗万山主佟云居然不肯输口,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老忝面目的仍然想动手较量,居然会这么不知羞耻,追云手遂往右一个“玉蟒翻身”,身形随着往外一纵,腾身追了过来。这种成名的武林前辈,又是素以轻功绝技成名的武师,哪肯再容他走开?

此时身形似箭离弦,跟踪追到。万山主单掌开碑佟云,更是没怀好意,竟自往那舱顶上落下去,暗中已把他江湖作恶的十二支甩手毒药箭抛到左肋前,一斜身,右手已把右手食中二指探到鹿皮囊上,双指已捏到箭尾。这时那燕赵大侠追云手蓝璧,已防到这佟云的暗算,见他明是该着认败服输的绝不肯痛快输口,定怀恶念。

自己一个“玉蟒翻身”、“龙身一形”,矫捷若神龙游空,立刻飞纵上了舱顶子。这时那佟云一听背后的追云手已然追过来,耳听后面声息,知道追云手蓝璧相离已近,这侠盗竟自一翻身,嗖嗖嗖的一连就是三箭。这种甩手箭虽没有袖箭厉害,可是这种甩手箭完全凭的是指力、腕力,这种功夫练到了火候,比袖箭打出来准确。这侠盗单掌开碑佟云,这一手三箭打的真有超群的手法,追云手蓝璧却迎着箭锋往前一抢步,这才伸手把上中两盘的箭抄定。

第三支是奔下盘,追云手暗中运用“八步赶蟾,登萍渡水”的功夫,这种身手,的确不凡,身形轻灵的如同野鹤凌空,非常的矫捷,轻如飞絮鸿毛。赶到第一二两支箭接到手,第三支箭竟自凭着身在半空,竟用两只鞋尖给夹住,身形往前飞纵着,硬给甩回去。这种身手,令那两旁船上看着的一班侠义绿林道,无不咋舌。

这一来单掌开碑佟云三支甩手箭打出去,竟自全叫人躲过去不算,第三支连手也没动,竟凭脚尖给送回来,论理应该知难而退,不料佟云今日别具心情,竟自不肯就这么罢手。在第三支箭打到了,跟着听到身后的追云手赶到了,自己把箭闪过,从第一只船上蹿到第二只船上,依然是停身在舱顶子上。

佟云二次安下歹心,回身一察看,追云手蓝璧的身形已然纵起,跟着已然扑向自己这只船。佟云一看追云手也动了怒,一心想把自己折辱到底,自己下毒手也算和他针锋相对,这一来他竟自把九支甩手箭,嗖嗖的一个劲的发了出来。这九支甩手箭可厉害,是上中下左右,这种箭不论你往哪儿躲,全不易躲开。这次追云手蓝璧哪还能再容他得了手,遂施展“蜻蜒三抄水、燕子飞云纵”的轻功绝技。这种小巧的功夫,真有超群绝俗的本领,只这刹那之间,九支甩手箭全甩了。

这侠盗佟云横行江湖,就仗着他这身本领,和九支甩手箭。他这一手三箭,最厉害是三支箭为一排。这三支箭甩出来全凭指力,腕力,三支箭先后提出来,要叫它同时的到。敌人躲得了上,躲不了下;顾得了左,顾不了右。只要是他安心想要取敌人的性命,只怕任凭怎样身形巧快,也不易全躲避开了。

当时还就仗着这位燕赵成名的追云手实非平庸之辈,轻功提纵术已达炉火纯青之候,万没料到这边人已纵身蹿起,离开了第一只渔船。万山主单掌开碑佟云的甩手箭,再次连环打出来。一篷箭雨,从第二只渔船打来,两下里是同时发动。

小龙王江杰见师祖这次准糟,任你有托天的本领,你也得脚踏实地,反正身形悬在半空中,有什么本领也难施展,自己又没有那种超凡入圣的功夫,给师祖打个接应。只急得小龙王江杰喊了声:“糟了!”

就在这种危机一发之间,焉想到追云手蓝璧身形赶到半途,往下一沉,往水上一落,万山主佟云的甩手箭全打空了。可是追云手蓝璧这一往水面上落,更是令人担心。焉想到追云手蓝大侠更是成竹在胸,早打算好了。

身形往下一沉,把丹田的气提住了。有的船下的拦江绝户网,明是治鱼,暗含着是拦截践约赴会的泗水船只,这种网虽是沉到水里,可是上面的巨索正齐水皮,半沉半露。这条巨索非常力大,只要是船从上面猛冲过来,撞在巨索上,准得当时翻船。

追云手蓝璧却利用他这种巨索,身形一落下来,脚尖一点巨索。老侠有登萍渡水的功夫,莫说有这么易于借力的地方,只要水面上浮着一束苇草,或是有一块木柴,全一样运用。身形飞纵着,轻轻脚尖一点,已经腾身纵起。这种出人意料之外的施展出轻功绝技,实令当场动手的折服惊异。

当时这蓝大侠身形如海燕掠波,佟云的甩手箭,纷纷的散落在水面和第一只渔船。一刹那,蓝大侠已飞登第二只渔船。这时那万山主佟云十二支甩手箭终致全打空了,自己惊惶之下,万没想到追云手竟自这么毫不费力的轻轻闪开。自己愤怒之下,要作困兽之斗,竟自迎着追云手蓝璧猛扑到船头。

追云手蓝璧这时也恰落到船头,万山主佟云说声:“蓝大侠的绝技令人佩服!”口中说到这个服字,空往前一探身,双掌齐出,奔追云手蓝大侠的华盖穴便打。蓝大侠身形没站稳,见侠盗万山主口中说着谦让话,手中却发了劲疾的招术,蓝大侠一瞧便识,佟云施展的是“双阳沓手”。

蓝大侠这时左脚点船头,右脚还没着实了,趁势双掌一合拢,用“寒鸡拜佛”,双掌合着往上一穿,这手正是拆佟云的双掌。佟云见蓝大侠识得自己的招术,身形左一甩,形如撤招手退步,暗中却变换了招术,用“野马分鬃”,双掌在胸前一分,呼的立刻右掌向这位追云手蓝璧打来。蓝大侠喝道:“来得好!”由“寒鸡拜佛”一变式,左掌往左前往上穿去。

右掌却用掌缘往佟云脉门一点,掌锋一到,这手“金雕展翅”就算用上。万山主佟云看自己要伤在追云手的掌下,拼命的一甩头,身形随着一倾,跟着往起再一长身,已经面转向水面。这万山主单掌开碑佟云,一个“燕子倒翻云”,身形猛的翻上了舱顶子,这种身形也是真快。那追云手蓝璧见他已把十二支甩手箭全打出来,这时又翻上了舱顶子,恐怕他还要施展别的暗器,所以没肯过于欺紧了。

遂赶紧的走偏锋,往一旁一闪一错步,嗖的蹿向第二只船的船舷。口中却招呼着:“朋友!我们谁也不要客气,有什么惊人的功夫,自管施展,我蓝璧要多多的领教。”

当时这位蓝大侠一面招呼着,一面身形展动,二次腾身,要蹿上舱顶。哪知单掌开碑万山主。佟云,却另隐机谋。见追云手蓝大侠脚尖刚点到舱顶子,那万山主佟云却在上面先往起一个“旱地拔葱”,往起拔到丈余高,忽的往下一个“飞鹰搏兔”的式子,头下脚上往江面扎去,动作既快且疾。

追云手这一扑空,哈哈一笑,道:“朋友你栽了,你想强人所难,以为你蓝大侠对于这手莫奈如何,你想错了,我蓝璧要不叫你认识认识我,也枉称燕赵双侠了。”

就在蓝大侠话才出口,方要纵身入水,突觉得自己倚身这只船尾下,水花一响,有人只在水面探出半个脸,说道:“蓝大侠不要管水里的事!你只管料理船面上的小辈们,这里由我们招呼了。”

跟着由这渔船旁水花翻处,一名渔船的匪党,被水中人擦着水面给掷过拦江绝户网。

第九十三回大力断帆樯覆盗舟么魔敛迹

这时水面上全看出已起异状,一处处水花翻腾,水中已经有匪党们在动手了。只是泗水渔家和那小龙王江杰。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率领泗水健儿,全下水迎敌。这时倒有淮阳派和西岳派的一班侠义道,除了掌门人多半到船面上观战。

这里水面上翻翻滚滚,水花激起一簇簇的白沫。竟自在这水花翻滚下,连着有三个匪党被这边的渔家们打伤,跟着五六名手使钻船铁拐的,探出水面换气。哪知见拦江网附近的水花一翻,那万山主佟云突用踩水法探出水面,撮唇一声胡哨,跟着渔船嗖嗖的从船舱里蹿出来十几名穿油绸子水衣靠的水寇。

每人是一把铁锤头,一根三棱铁穿子,下水极为轻快。那万山主佟云往水底一沉,水面立刻有十几道双线水纹,其疾如矢如飞的向淮阳派赴会的船队扑去。这里的追云手蓝璧,已猱升到船桅上,一见这种形势,知道贼党已不怀好意,竟想乘这时要把泗水船帮的万儿折了,稍泄他这次的羞愤。当时追云手蓝璧一声怒吼道:“胆大的贼党,敢生这种恶念,这是你们的死期了!”

遂向相距半箭地的泗水船队一招手,高声招呼道:“泗水健儿!你们不下水保护船只.难道叫人家把船队全毁在这匪徒的手内么?”

追云手蓝璧居高临下,一声高喊,那边已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好似没把蓝璧的话放在心上,毫不介意的。在船头的神拳计筱川以及小侠祝龙骧,全只看看这边,也不接应,也不赶紧派人下水去察看。追云手蓝璧看着十分怀疑,可是刹那间已然明白,定有深意,因为素知这班人绝不是这么遇事含糊。这时追云手蓝璧忙的要再招呼来过几人,索性的过来两个得力的能手,给他把拦江绝户网挑了,催舟往里撞。

哪知就这么刹那之间,那水面上已有了变化,只觉着自己寄生这只船上,忽的船下咚咚的连响两声,渔船立刻连看着右晃了两下。追云手蓝璧立刻勃然大怒,向下喝声:“小辈们敢在你蓝老头子面前弄这鬼吹灯,你是活腻了!我老头子要是不给小子们个苦子吃,也不知老头子的厉害。”

蓝大侠这句话没落声,突觉得船又一震。跟着见白浪翻滚中,那来路上的滔滔水中有一片浪花,逆流而上,其疾如矢。这人水性既极惊人,胆量尤其大,因为从水面上足可以看到他的身形,可是这份快法,真也不易用暗器射他。眨眼间已到了自己寄身的这只船旁,哗啦的水花一响,立刻从水中露出一个身形矮小的,正是小龙王江杰。

身形仅探出一个脑袋,仰头招呼道:“师祖,贼小子们竟敢弄这诡计,想把师爷的船弄翻了,叫咱们栽在这里。这简直反了。贼小子们讨不了好去,我已打发了一个,这还有两三个了。我还得拾掇这群贼小子去。师祖,要是逃出水面,你可别放走了。”

原来小龙王江杰,已经早在水中和一班贼党们招呼上,自己赶到一见万山主佟云,竟自从渔船这边率十几名党羽们,从水中携向船队这边。这一来,小龙王江杰竟自也看出他是要想用阴谋手段来对付蓝大侠。

小龙王江杰一看师祖虽说不至于为他所制,可也架不得这精通水性的一齐来暗算,遂和泗水渔家简云彤分开来,一个来应付袭击船队的匪党,小龙王江杰愿意对付袭击这位追云手蓝璧的一班匪党,这时向师祖一打招呼,跟着追云手蓝璧立刻说了声:“龙儿!你要是叫这些小子们逃出手去,就枉称小龙王了。”

当时这位追云手蓝璧刚把这话说完,又觉着船身又往两下一晃,老侠身在桅杆顶子上,要是盘握稍松,真能够摔下来。追云手蓝璧一见这种情形,不仅怒火中烧,喝声:“鼠辈们竟敢这么藐视老夫,我老子可不能再容你了。”

这时那其余的渔船,也全移动了,可是船上已没有水手,船竟会自己移动。这种情形,追云手蓝璧已了然这是川滇侠盗万山主单掌开碑佟云要作破釜沉舟的打算,要想连船一块毁。追云手蓝璧说声:“小子你们舍得,我老头子何必给你们疼惜!好在全不是好来的,毁了它也没甚么可惜。”

这位追云手蓝璧把桅杆梢挟住,暗运内力,用“千斤坠”往下猛的一沉,千斤不压梢,桅杆纵然结实也禁不住。这种大力千斤坠,果具无上威力,竟自倏的桅杆往下一弯,喀嚓一声,这只船的桅杆一折,船身也翻下来。好个追云手,竟自凭一身绝艺,要在这种情势下,任情施展,身形从上往下一沉,随又往上翻去。这种轻功绝技“细胸巧翻云”(细胸鹰类之一种),身躯往上翻去还不算,竟自飞升到第三只船桅杆上,这次是成心要把他这五只渔船全毁在这。

身形这份矫捷,形同生龙活虎。眨眼间竟自把五根船桅全给弄折,五艘渔船也全翻沉在水面上,渐渐全往下沉去。这时水面上更浮起一缕缕的血迹,当时波翻浪滚之下,更有三个水寇为小龙王江杰所伤,逃了回去。

这时江面上这一阵大乱,跟着那侠盗万山主单掌开碑佟云,竟自声东击西,两番遇阻,自知不敌,忙着身躯尽力用泅水的绝技,只两个“金鲤穿波式”,已离开了泗水船队有十几丈,立刻从水面现身。跟着,见燕赵双侠的大侠追云手蓝璧,立刻从末后这根桅杆上翻下来,落在岸上。

跟着泗水船队到这里已有巡江的小船撑出四艘来,这一来追云手蓝璧赶紧飞登小艇。这时万山主单掌开碑佟云却浮出水面,飞登岸上,一声胡哨,立刻下水的党羽全追下去。除负伤的不算外,竟有二十余名匪党,随着那侠盗万山主单掌开碑佟云逃上岸去。

这里追云手蓝璧一声冷笑,向佟云一拱手道:“朋友,蓝某承蒙朋友你一再相让,总算给姓蓝的留脸,咱们的事这次可算新仇旧怨一笔勾销。朋友你哪时到清风堡绿竹塘或是到冀南磁州蓝庄,我弟兄是竭诚恭候,我绝不能稍形怠慢贵客。只要朋友别再象帐主子似的,登门索价,我就承情不尽了。”

追云手蓝璧话说的又阴损,又刻薄,这侠盗单掌开碑佟云,竟自满面通红,恨说道:“蓝璧矮子,用不着再说这类损人的话,姓佟的说话如白染皂,岂能反复,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立刻翻身向那个村庄走去。小龙王江杰却在这时,从水中涌出半身,向那侠盗佟云后影扮了鬼脸,高声招呼说:“朋友,你别走,咱们招呼招呼,小爷在旱地里也一样照顾你,喂!别走哇。”

万山主头也不回,狼狈逃去。小龙王江杰这时也跃上了那只梭艇,追云手蓝璧却瞪了江杰一眼道:“小小年纪,别学得理不容人,我们例来没有对谁赶尽杀绝。老儿的行为,虽是令人可恼,但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只要他认识咱们爷们的厉害就是了。”

小龙王江杰遂赶紧的坐梭艇翻了回来。这时泗水船帮也奉令整队待发,那泗水渔家简云彤也从自己船队里翻上来,所有下水的弟兄,也陆续上船。可是有两名匪党,是跟随他们首领来毁坏泗水船帮的船只来,被这里的船队给包围堵截,这里哪能叫他再逃出手去,竟自在泗水渔家简云彤的围攻之下,连想逃走全不行,终被擒获。这时敌党四散奔逃,哪还有人来救他两人。这时泗水渔家的船帮弟兄,把两名贼党押上来。

简武师略加审问,自己遂要把这两名匪党,送到淮阳派掌门人和本派掌门人西岳侠尼面前发落。这时地理图夏侯英从掌门人那里传下话来,说是这里的事,已由追云手蓝璧大侠禀明了两位掌门人,王老师令简师傅把这被擒的两名匪党释放。这里不便再停留,请简老师赶紧督率船队往里闯,不得再耽延。

因为这干匪党多半未奉有龙头帮主的命令,乘机借势报复,与我们践约赴会的事,不能并为一谈,这时何必和这种无足轻重的匪党,多事牵缠呢。当时泗水渔家简云彤想到掌门人的分派,确是实情,遂想略事侦问,立刻释放。只是这种匪徒,全是那川滇侠盗单掌开碑佟云死党,他们知一点凤尾帮的情形,不肯吐露。

急切间简云彤又不能设法拷问他们,只得故示宽大,放他们逃去。这才督催着泗水船帮的前锋船,如飞的冲过了匪党方才下拦江绝户网时一段水程。匪党在退下去时,早把水中所设的阻拦撤尽,这时那前锋船行驶如飞,这里所有后队的船也跟着冲上来。当时淮阳派这番遇阻,经追云手蓝璧大显身手,竟自将川滇侠盗万山主佟云弄得一败涂地,狼狈逃走。

这时江面上静****的,立显着群魔敛迹,匪党潜踪。不过过了这段阻碍,所经过的地方愈显荒凉,这时那追云手蓝璧已回到主船上,见了掌门人鹰爪王和西岳侠尼,彼此谈起这川滇侠盗万山主佟云,是江湖成名绿林豪客,连江湖道无不震于他的威名,对于他全要退避三分。

这次寻仇报复,集结一班水上健儿,实力不为不厚,可是他还是轻视淮阳派才有这番惨败,这就是他不智处。鹰爪王道:“这次这么报复,佟云是想多少总可以使淮阳派一挫,他在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面前,也可稍全脸面,万没料到竟会有这场惨败!我看他这次再没有脸面在江湖立足,这倒不用再防他敢到磁州蓝庄报复了。”

这时泗水渔家和小龙王江杰,也全到主船来报告经过。船行在两岸芦草荒林夹峙的江面,愈显得格外荒凉。西岳侠尼说道:“蓝师兄,此次在这里把这名震江湖的侠盗,万山主佟云处置得含羞败走,这里绝不能再留恋。既去劲敌,更令一班与我两派夙有嫌疑的巨盗们,知道我淮阳西岳两派未可轻视。不过据贫尼看,前途未容乐观。我们入分水关,匪党相率隐去,这分明是受龙头帮主的秘示,要在我们入十二连环坞之前尝尝他所部的厉害,所以贫尼看到前途尚有文章,绝不会让我们平安到达吧!”

鹰爪王点头道:“我也这样想,前途一定尚有波折。我们对于应付这种宵小的行为不便再顾忌,可以全力来应付。就是有过甚之处,见了那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我们也有话来对他讲。”

追云手蓝璧点头道:“师兄和庵主所说十分有理,我们在这种地方很不必慷慨施恩,中途只要有什么举动,饶用全力来劫掠我们船帮,一个防卫不周,就许为匪党们所乘。赶到见了他们龙头帮主,定然要推诿是坛下弟兄私自行动,绝非他本意。我们就是怎样慷慨对付,不过落个胜了被他责难,我们气量过窄,不能容人,不能体帮主之意,我们败了,更是难堪,不用践约赴会,就把我两家的威名扫地,左右我们讨不了好去。

所以我认定只要有敢在中途来和我们为仇作对头的,我们就先把他收拾够了,索性给他个怎么来的怎么接,不管他是否出自武维扬在授意,庵主,你想是不是?”

侠尼慈云庵主点头道:“蓝师兄相机处理。贫尼此次毅然而来,也算是陷入是非场,既到这步田地。我西岳派和凤尾帮已站在不两立的地步。只要是武维扬他敢承当,所有我两派既往一切事,是他凤尾帮的门户的事,贫尼就和他把前后一总清算,不再给我清净禅林多留孽债。他也是江湖道上成名的英雄,我们把两家的事和他一决存亡倒还值得,所以任凭怎样结算,总可认把这场事解决了。”

鹰爪王点点头道:“我们现在是只有破出把两派数十年的威名掷在这,也要和他们一较长短了。”

当时这位淮上大侠鹰爪王,也表明了心意,正是:得叫泗水渔家等知道,现在是和凤尾帮各走极端,这种分生死定存亡已立于不两的地步。再若遇上帮匪对自己船帮有什么不利的举动,尽管下手处置他,毋容顾忌。

泗水渔家简云彤,全了然这种情势,绝不是愤激的话,确是实情。这次深入十二连环坞的腹地,不管置身于刀锯鼎镬之上,这种情形,大约两下不拼个你死我活也绝不能善罢干休。当时泗水渔家又向鹰爪王请示了一番,随即向小龙王江杰一点头,一同出来。

简武师自经这次和小龙王江杰的共同下水御贼,对于江杰小小年岁,在水中的动作敏捷,泅水术比起自己高的多,在先还有些怀疑,以他年岁论,那水性练到他那种矫捷神速,没有七八年工夫不易练出来,他得七八岁就下工夫才能说得下去。可是听人说这位小龙王江杰是得天独厚,生具异禀,并没有经什么名师,自己竟有这么精纯的水性。

当时这位泗水渔家把江杰唤出舱来,手挽着江杰在船头上,张望了张望,见目光及处,水面上没有一支船行动着,静****的,太阳已然向西斜下去。江杰向简云彤道:“简老师,你既是这么看得起弟子,弟子倒要在老师面前放肆,不过弟子有说不对的地方,请简老师不要怪罪我。据我看我们越是看不见匪党越糟,简老师你看,现在天色已然快近酉时,只是我们除在这里被侠盗佟云拦劫耽搁了不少时候,除此以外,全在行程中,从分水关到十二连环坞按他们计算,不过三十里,就是我们有的不知抄近路,最多也只有四十里的途程,可也不至于到这时一点迹兆没有。

我总觉着方向不大对,听匪党们口角流露出来,这十二连环坞入坞的要路口,是斜对着分水关。分水关是坐落在西南。这十二连环坞是坐落在东北。现在我总觉我们现在是奔了正北,弟子自己也探查过这里,虽则是在深夜,可是我沿途倒也留心自经过的地方,多半不差,这时怎的竟连一点迹兆也看不出来呢?”

泗水渔家简云彤道:“我也时时提防着,怕着了这小辈们的道儿。无奈我们人地生疏,不遇见阻拦,无法察明是否已入歧途。江师弟,我已决定,我们只要中途遇到了匪党,这次我们只凭我们两人的力量,叫他片甲不归,绝不能象那万山主佟云那么轻松的叫他逃出手去。

不过要想在这匪境内惹点漏子,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只要简老师肯干,我倒高兴在这里和匪党们比划比划。”当时泗水渔家简云彤含笑说道:“小伙子,这才是淮阳派的门下了,我们遇到了匪党,就算他走运的日子到了。”

这两人存心想和匪党们周旋,叫匪党们认识淮阳、西岳两派的厉害。这时这位泗水渔家简云彤见这小龙王江杰,居然这么勇武兼备,以一个未受过名师指教的少年,跟自己这闯**过江湖的侠义道来比较,居然绝没有丝毫畏缩不前的情形,令自己已十分敬服。这两人私自计议,身旁并没有别人。

这时船依然走的其行如矢,那追云手蓝璧又从舱中走出来,由中央大船上飞纵到两边拱卫主船的舷上,来到前锋船上,见两人躬身迎接自己,蓝大侠道:“我们现在已入凤尾帮的掌握,完全在匪党暗中监视之下,我们无须多拘俗礼。我们先要把这附近一带的水程察看察看,你们看这一带港岔纷歧,水路十分险恶,我们不要把路走错了,那一来可要在帮匪的眼皮下栽跟头现世。”

小龙王江杰随即往附近一带细一察看,果然这里是水程中和自己当初私探十二连环坞所经历的情形,多处不符。自己略一思索,向简武师说道:“简老师,匪帮处心积虑,无微不至,我们从一入分水关,沿途所见全和从前改变了面目。这时所见的一处处港岔,全是经过帮匪用人力将原有的情形改饰了一下,有苇塘的把苇塘削平了,有竹林的把竹林的面积也变更了形状。最令人惊异的是,这种港岔变更的全在一夜的工夫,这足见他这凤尾帮是实力雄厚,颇是令人不敢轻视了!”

这爷两个说话的当儿,突然听见那偏东北的一道港岔子里,水声翻腾,刹那间从里面冲出来,是两只快艇。前边船上是两个水手,运桨如飞,一头戴大箬笠的坐在中舱,低着头看不出这个人的面貌。第二只船是仅仅两个壮年的水手,操桨极其轻快,颇是水面上熟手。

这两只快艇从港岔子里冲出来,水手们运桨如飞的,竟向泗水渔船帮迎头驶来。这时泗水渔家简云彤却向小龙王江杰一使眼色,叫他注意来船,恐怕这两只快艇有什么不良的举动。这两只快艇好似对于泗水渔船这种声势,没怎样理会似的。赶到快接近了船帮,才把快艇的船头拨转,两只快艇全擦着船帮的两旁冲过去。

这里船帮上的一班水手,一个个对于这两只快艇虎视眈眈。因为若在平时,行船在江面上,遇到了这种形势悬殊,以若大船队,哪会把两只无足轻重的小艇放在心上。只为现在虽是群雄赴会,可是已入敌人掌握,不啻置身龙潭虎穴之中,哪得不视同仇敌,严加提防,以防意外。

赶到两只快艇冲过去半盏茶时,后队的护船弟兄,忽然发现那两只快艇折转来,竟自行如箭驶,翻了回来。这时督后队的是由泗水渔家已经派人用连环弩把守住,不论敌船如何贴近,也不容易贴近。当时这一发现两只快艇翻回来,准知道这两只船是帮匪们的党羽无疑了。

第九十四回轻舟搜盗窟中奸谋被诱迷途

泗水船帮后梢护船健儿,把泗水船帮特制的红羽飞鹫箭射出一支去。这种箭和平常用的作信号的响箭不同,箭羽长有二寸,箭出来声作鹫鸣,这种声音出在箭铲下。这种造箭法,精巧绝伦,非平常造箭手所能仿制,这是多指大师传给西岳派用的。

这种箭虽是仅用作信号用,可是制法既有秘传,射法也单有一种技巧,别人想用这种箭连百步全射不到。红羽飞鹫箭,只要平常往外射,箭出来借不上力,箭笛也不出声,讲到西岳本派使用红羽飞鹫箭时,箭搭在弦上,向天空射去,赶到箭头斜着向下投去,力量反增大,箭笛是极象鹫鸣声。

这种信号,任是何人也不能仿造。当时泗水船帮的护船连弩手,因为掌门人的大船在船队中央,泗水船帮领袖简武师又在前锋舷上,所以必须用红羽飞鹫箭的,大船和那前锋船全接到警报。

简武师向小龙王江杰道:“你看见了,后梢红羽飞鹫箭传过来,水面上没见一点别的动静,这是方才那两只梭艇作祟。江杰,咱们爷们的买卖来了。”

随向怀中把泗水船帮的令旗拿出,把贴近前锋船的四只冲锋快艇全调过来。就在简武师调集自己船队时,瞥见那方才两只匪帮的梭艇,已翻回来,泗水渔家忙的向小龙王江杰一点首,各跳上一只梭艇,离向后面的两只梭艇上水手招呼道:“调后队八只快艇,堵截方才过去重又翻回的两只梭艇,不要叫它走脱了。”

当时这种动作敏捷灵巧,驾驶的水手全是泗水船帮的好手,听首领发了两句话,已知首领之意,先行堵截帮匪两只快艇。立刻不待再废话,木桨轻翻,啪啪啪,连着运动双桨,双艇疾如箭矢,向前抢出去。这就足见这种水手全是训练有素,并且全随着这位泗水渔家,经过大江大浪,全能替首领担当许多事,所以这里一遇到这种事出非常的变故,立刻就能发动全力来和敌人周旋。

这一听首领说是须拦截所过的两只梭艇,自己就忖度当时的形势,若是立刻在船队外一停桨堵截,倒是正可以拦住了,无奈首领是想一击而中,只要一动手定要把匪船拾下来,所以必须容得调齐了船队里快艇,怕是敌船已经到了近前,所以先不发动,立刻向前冲去。

这种水上健儿,全是非常好手,用力又大,操舟的技术娴熟,双桨翻波拨浪,刹那间已回去有一箭地远,这时那后调集的船队已经全跟踪冲出船队,这帮匪的两只快艇却也翻回来,从船队两旁抄着过来。

只是方才是一只上三个匪党,一只两个匪党,这时船上只剩了四名精壮的水手,全是原人没动,船走得非常快,以泗水船帮这么大声势,匪徒好似毫不理会。大队的船帮全知道又遇匪船,虽然怎样有举动,准知道他这种不打招呼定有狡谋诡计。两派掌门人也得了弟兄的报告,知道前锋后梢全见了匪踪,遂赶紧由两位掌门人所有前后的弟兄,全体戒备。

可是按水程推测,自入分水关计算,已经走了三十多里的水路,只是因行程多是转折弯曲,依陆路算也走了有二十余里。这种行程看来,应该离分水关已近,嘱咐泗水船帮的弟兄,不奉掌门人的命令,和首领简武师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当时这泗水船帮的大队已经把船队放缓了,所有警卫船队连弩手全在前后梢,和两边船舱的后舱伏守;内里防护的异常严厉,外面绝看不出一点形迹来,只有看到行船疾徐转折的整齐。

且说泗水渔家简云彤和小龙王江杰,驾两只快艇冲出了船队,这里所调集的八只快艇,已然跟着追出来,在这荒凉的江面上,冲起一行白浪。这一共十只快艇,出来有两箭多远,后面已看见两只匪船从自己船队两旁抄过来。

这时泗水渔家简云彤见匪船已快过来,向小龙王江杰道:“江杰,咱们就在这里和他招呼一下吧!方才他怎样和咱们爷们过不去,咱照样回敬他。”

说到这,立刻,一声号令,十只快艇一旋,全把船头拨过来,一字横排。泗水渔家简云彤和江杰在梭艇头里,工夫不大,那来船似箭一般驶过来,离着五六丈才招呼,船头上一个水手抬起头来,哟了一声道:“我说这是哪里来的邪活,横钱吃到这来!这真是怪事,你们哪位头请来答话吧!”

泗水渔家简云彤冷笑一声道:“朋友别和我戏弄这种装疯卖傻,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是干什么的?谁也别瞒。你们龙头帮主武老当家的,领袖凤尾帮,我们既是来践约赴会,已然入了凤尾帮的禁地了,按平常江湖道的朋友们无论怎样横行,也得显着朋友的义气。

你们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领袖凤尾帮,是多大的人物,既有心和西岳派淮阳派清算两家新仇旧怨,就应该以侠义道的英雄本色坦白相见,不怕两下里挤到武力解决。淮阳、西岳两派,就让同归于尽,全断送在十二连环坞,片甲不归,那只怨我两派经师不到、学艺不高,绝不能说出一句栽跟头的话来。

如今你们这身为主人翁的,既已明白把我们践约赴会的引入分水关禁地,就该接引我们入十二连环坞才是正理。不想以堂堂凤尾帮主,竟一再用鼠窃狗偷的伎俩,明袭暗劫,阻碍我们的行程。这种行为,实在令人齿冷!但是细想起来,我们猜测的又未必尽是。因为你们凤尾帮是藏龙卧虎之地,成名露脸的英雄,四野八方的豪杰,这次以西岳淮阳两派和凤尾帮一结梁子,正合这班江湖豪客心意,全想借势一展所学,人前显圣,鳌里夺尊。又怕倘若是两家首领一见面,化敌为友,这班幸灾乐祸的朋友们白盼了,这才私自约集了个人的同党,来半途等侯,想拦截我们两派一较身手。

朋友们,若果是这种心意,那总是英雄汉子的所为,虽是有损龙头帮主的威望,还讲的出。不过据我看,你们未必有那种英雄豪杰行为,只不过挟个人的私忿,假借凤尾帮的势力来乘势邀劫。既不够江湖道朋友,也丧尽武帮主的威望,更足见是藐视我淮阳西岳。若不能制你们这群宵小之辈于死地,我简云彤泗水船帮,隶属在西岳派多指大师的门下,这时追随我们掌门人来到这里,看到你们这种狼子的行为,哪看得下去?

我既然掌管着泗水船帮,岂能不识好歹?没别的,我唯有凭我们践约赴会人的力量,与你们这班不知羞耻的匹夫周旋周旋。我们这泗水船帮所经过之处,凡是贵帮坛下弟兄,统率船只须要全数回避。

只要有在江面上阻我们行程的,我简云彤定然把他驱除。纵然惹得帮主嗔怪下来,我也只好独自承当。现在你们任凭拿我们当冤家当朋友,那全随你的便。只是我倒要请教请教朋友你是这凤尾帮中怎样的角色,职司何事,谁派你们来的?

请你当面讲明,我们倒可免却许多纠缠。没别的,只有请你们哥几个做向导,我们到了十二连环坞再细讲一切。相好的,你们不把话讲明白了,休想再离开我们泗水渔家的掌握。”

这时两只匪船上的匪党,听得这泗水渔家简武师非常强硬,竟自向自己明着挑战。这两只梭艇的匪党这一答话,泗水渔家简云彤已看清了快艇前端,所站的这两名匪党,果然不同平庸之辈。

两匪是各以平常水手的衣饰来掩本来的面目,两匪徒全是十分精悍矫健,这船左边这个匪徒说道:“吓!好厉害的话呀!我们历来是只知道大水能淹死人,没听见有拿唾沫把人淹死的,水面上行程,各自走各自的谁又碍着谁了,如若这么瞪着眼和人讲话,这也太叫人不甘心的。我们有我们的事,你有你们的事,何必强往一处拉扯。

实不相瞒,既敢在这里行船,必有来路,既非你泗水船帮所辖的船队,更兼我这梭艇没有丝毫相犯之处,尊驾竟这么一再示威,这分明是以你泗水船帮的声势,藐视凤尾帮走单的两名小卒。朋友!你不用发威,你要想扣留我们弟兄,这是妄想!我们弟兄岂容你这匹夫来示威。

现在你们已入网罗,生死皆在我们龙头帮主一言,尚还夜郎自大,你阻挡我们归路,有什么用处?姓简的,这里有一个较好的所在,你若敢去自有好朋友恭迎你;你若胆小不敢去,我也不来勉强,我们可就不陪了。”

泗水渔家简云彤微微一笑道:“我等自入分水关,所遇全是形同盗窃之流,没有大仁大义的同道。现在你居然这么来向我们明示凤尾帮武帮主的麾下,尚算是够朋友。

现在既然叫阵,叫你简武师随你去见你们领袖,我要是把你们收禁到船帮,那算我简云彤也是借重我泗水渔家船队之力来欺你。现在咱这么办,我们索性离开船帮大队,任凭指出地点来,我简云彤定然陪你走一遭。不过你得甘心服从我们命令,你只要敢生异心,管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两只匪船上的匪党,忽的彼此相视一笑,先前发话那个说道:“简老师,不用以危言恫吓!咱们全是江湖道上人,谁希罕这条穷命,咱们谁落在谁手里还保不定。现在论人论势,我们弟兄全不能和你老兄相提并论,任凭你怎样划出道来,咱们走着瞧吧!”

泗水渔家简云彤向小龙王江杰一挥手,两人把艇身往后退着拨转来,把自己这拨快艇分成两行,每行是四只快艇,两只梭艇,一只做前锋,一只督后路。简武师和小龙王江杰,分在两梭艇最后的梭艇督队。这时简云彤喝令两只匪船在行船的当中,随着往前。

小龙王江杰是一派的嘻笑,早把油绸子水衣穿上,只把领子的锁口散着,油绸子包头,站在梭艇头里,笑嘻嘻看着这两只匪船,不时的用话引逗着道:“朋友,怎么耍?要想从水中逃走,可千万招呼一声,咱们水里玩玩也叫你们尝尝小龙王水里这点能为。

咱可说在头里,只要一声不响,急着往下一溜,小爷可给你们个厉害的。我要说叫你们喝十口水,你能喝九口半,我算你的徒弟。”

这两个匪徒被江杰说的一阵怒气涌上眉梢,跟着交换了笑面,向江杰说道:“江朋友,少说俏皮话,你们在我们眼皮子下,上有老母累赘着,你也敢和我们做死冤家?你的胆子越长越大了,你只要再信口胡言,我们莫看现在落在你手里,不过要是在你没出分水关,先叫你个人遭点报还容易。你一定相信凤尾帮还有这点力量吧!”

这时小龙王江杰还要还口相讥,那泗水渔家简云彤却向江杰一摆手道:“不要尽和他们斗口,你看这一带的行程非常扎眼,我们不要再着了这两个鼠辈的道儿。”

这时小龙王江杰也看着所经过的水程,尽是芦苇,和分水堵秋汛的长堤,不时的随着水程的形势转折着,改变水路的方向。这时江杰果然看出所走的方向不对,赶紧向两匪船厉声叱喝道:“你这两个该死的东西,当着小爷的面前耍弄这种鬼吹灯的手段,你们真是妄想!你这是想把小爷诱到哪里?趁早说痛快话吧。”

那名年岁较大的匪徒说道:“江朋友,用不着这么瞪着眼吓唬人,你们已入凤尾帮的腹地,难道还会走出我们掌握吗?不要心慌,早晚还会到不了十二连环坞么?”

泗水渔家简云彤见这两名匪徒颇为机警,自己未免起了疑心,方要喝令停船。一来是立刻之间,十二连环坞究竟藏匿在哪里,二来也为稍候一候,自己的泗水船帮的所在;哪知暗中两下里是针锋相对,匪徒暗运机谋,却终比泗水渔家简云彤和江杰占了先步。

就在喝令停船之时,吓的这两只匪船猛的往左一盘,头一只如箭一般的钻向左侧的苇**中。在左首四只快艇,虽是时时监视着两匪艇,可也不能过于并紧了,总得两船隔开数尺,以便进退转折,不致互撞上。

头只匪艇就是穿着第二三两船的夹空,第二只匪艇,竟也穿着第三只快艇的船尾横撞进了苇**。这一来事出意外,这排船正是泗水渔家简云彤督着船队的后面,及见两匪艇竟敢在自己严密监视之下,依然逃去,自己这个跟头可栽死了。不把匪党追着,还有何面目再见淮阳派和本派掌门侠尼慈云庵主,羞忿情急之下一声怒吼道:“我看你逃到哪去!”回头向江杰喊了声:“追!”

这时小龙王江杰哪还待泗水渔家招呼,已觉出这时不和匪党以全力相拼,只怕非全栽在匪徒的手内不可。遂向后的水手一挥手道:“你下去,我追这小辈去。”

水手哪敢违命,好在这发现匪艇脱逃,船只全行停在水面,船头船尾全接上,水手从后梢翻到后面的快艇上。小龙王江杰竟自展动了轻灵的身手,一耸身,已到了船尾,伸手抄了双桨,这种矫捷的身手,真非一般水手所能及。泗水渔家简云彤见小龙王江杰应变神速,自己离着匪艇近,反令匪艇逃去掌握不算,更走在了江杰的后头,江杰反跟踪的已穿入苇**中。

这时泗水渔家简云彤,遂喝令所有水手们要尽全力把快桨轻翻,船是成了一行,鱼贯而行的,跟着本船帮领袖,穿着匪艇逃去芦苇**追了下来。这时泗水渔家简云彤,小龙王江杰,仗着精通水性,统率的这十艘快艇快船,也全是水面上的好手,所以甘冒奇险,竟自走在这种没有路径的水程,情形危险到十分。敌暗我明,敌人水路的情形明白,自己和一干水手弟兄全是深入敌人腹地,不啻已入敌人掌握。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种情形下,全凭一身是胆,胆大包天!所有这凤尾帮派出来的匪党,全是个中好手。这两个驾梭艇的匪党,又是帮匪中摆得出的人物,矫作行船的水手,这一脱身,只怕未必真的,就是逃走,只怕还另有文章。

泗水渔家在多指大师的门下是得意的弟子,掌泗水船帮以来,可谓一帆风顺,江湖道上已振泗水渔家的威名。今日自己是安心斗一斗这班不时邀截相侮的匪徒,不料此时竟遇上劲敌。

自己本已将匪党监视住,哪知又被人逃去,自己所率的十二只艇船,反立于危如累卵的地步。见江杰虽是穿入苇**中,依然高声喝骂着,毫无畏怯之意,并且自撑着梭艇,自往前驶,不时的回头招呼:“简老师,跟着追,绝不致叫他走了。”

一面招呼着,顺着这条水路往里穿行了半箭地,就发觉有纵横的水路呈现眼前,可是两匪徒所驾的梭艇已失了踪迹。跟着后面的泗水渔家简云彤的船已赶到,那简武师道:“怎么样?走脱了吧!”

江杰见泗水渔家简云彤虽是问着并不停桨,小龙王先不答所问的话,遂把自己所坐的梭艇一打横,简武师见江杰横舟不前,定是不愿自己冲到头里去,赶紧的令水手倒翻双桨把梭艇给停住了,后面十只快艇也从荒芜的芦苇中冲出来,小龙王江杰道:“好在这里仅仅的两条水岔子,这容易察看,我们谅还叫小辈们走不脱。”

江杰把泗水渔家简云彤拦住了,简云彤倒有些怀疑,因为察看来踪去迹,在陆地上可以察看车尘痕迹,这水面上除非是船只才过,有水晕波纹,这种地方哪容易察看的出来呢?

简武师一边想着,一边看江杰,果然把梭艇趟到了左边这道水岔子,跟着复翻到右边这条水道,略一瞻视,忙回头向自己点首,简云彤忙的跟过来,向江杰问道:“怎样?敢是已察出去向么?”

泗水渔家是已经成名的西岳派门下,要是和别的同道遇到这种情势,绝不肯自甘退后,看着别人施展。简武师一见江杰,就觉着此子将来的造诣,足可以凌驾西岳派一班前辈之上,看他哪一点全合练武的材料,故此对于江杰看作本门弟子那么亲切,这时是要看看他有什么聪明见地,赶到向前一问。

江杰道:“简老师,我可认为匪党并没分开,还是从一路逃走的,依我想,合力从这边追下去,不过弟子年轻,见闻浅陋,不知所推测的对不对?简老师要是觉着可疑,我们可以分作两路往下趟着,倒可不致扑空了。”

泗水渔家简云彤道:“江杰,你和我不是客气的交情,我们谁也不用和谁装假。你怎样就能看出匪党准在这条水路逃走?我倒不明白,你是怎样看出来的,谅你不至于吝不相告吧?”

小龙王江杰道:“简老师说哪里话来,您老太谦了!咱们先不要耽搁着,免得被匪徒走脱了。”

简云彤点点头,小龙王江杰头里鼓动双桨,如飞冲波逐浪的赶了下去。那泗水渔家简云彤却吩咐另两只梭艇,赶紧去向掌门人报告,这里又遇匪党伏桩,恐怕他们又生诡计,我们把匪党放哨的追上,再行归舵,这种匪船谅逃不出多远去。两只梭艇立刻应命翻回转船头,如飞的向下赶去报告。这里泗水渔家简云彤催促着部下弟兄赶回去向掌门人去报告,自己如飞的追上了江杰。

简武师一边随着江杰的梭艇,一面察看着沿途的情形,一面和江杰说着话,江杰把自己察见水面上的情形向泗水渔家简云彤说了一番。原来在水面上察看船只的来踪去迹,这里并没有么神奥,全凭多经多见,这种视察可也不容易就能看准了,还得赶上地利和当时的情势。这两支支流,全是往外开辟的水岔子,全是顺流。

这种匪船过去,工夫不过一刹那,后面追的人又是跟着追到,更兼这水岔子是匪党专辟的秘境,只有匪船能够到这种境地,外来的船总不会走到这里来,水道上更没有别的匪船经过。这种船走的又快,船行如箭,带的水流又疾,要趁上水岔子内没有别的船只经过,这种船过处带的水流激**,当中这道人字水纹,行经过好久不下去。

那水流中的芦苇叶子,顺水飘流,平常有的散在水流边上,有的散在中流,只要遇到这种行如箭驶的快船,冲波激浪把水流带的太疾,连水边上的芦苇叶全被冲的反向中流挤过去,芦苇全随着中流的疾流飘下去。这里所有经过的船只,唯有匪船和泗水渔家的船只,这匪帮的梭艇遇到善于观察的江杰,匪船哪会逃得出手去?

这位践约赴会简云彤,当时听到这小龙王江杰说出察看这次匪船的法子,虽则不是随时随地全能用的方法,以他这点年纪,居然这么聪明能够应付事情,也就很难得了。当时这两艘梭艇穿行在这种轻易不见船只的水面上,虽是天尚没黑,可也够胆大的。

第九十五回日暝波汹乱箭如蝗双艇遇险

追赶了好一程,简武师见天色已经快黑了,不禁暗中怙慑,心说要糟。好厉害的匪党,他这分明是叫我们未入十二连环坞之先,先得尝尝这群帮匪的手段不可了。这样看起来风尾帮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是已具覆灭西岳、淮阳两派之心,这种情形非假仁假义所能掩饰。我们两派掌门人还力持慎重,可是人家却尽全力谋我,我们吃亏也太甚了。

当时这简武师一转念间,已感觉到这凤尾帮的辣手,可是小龙王江杰也知道天色一晚,深入帮匪腹地,危险十分。终是初生犊儿不怕虎,依然是手足并用的察看所经过的水程形势。

这里泗水渔家简云彤才要向江杰发话问他这条水路,偷入分水关时可曾到过。自己话还没出口,突听江杰用沉着的声音扭着头往后招呼道:“简老师,匪船相离不远,我们紧追一阵吧?”

泗水渔家因为两只梭艇的桨声就很大,江杰跟着话声腕底又出了几成力,立刻传出去了十几丈。简老师不便高声还问,喝着自己这艇后水手,追上江杰和他并艇而行。这种泗水船帮的水手也真有胜人之处,首领只一句话,立刻运用十分腕力,双桨往水面上一切,上身双臂一振动,立刻飞的象箭头子一样,就出去四五丈,只两三桨已经追上了江杰,两艇并行。

简武师往前面水面上一注视,果然有快艇几艘,纹波一个接一个,这时更看前面匪艇也是一样运足全力,往前窜下去。这时互相一打招呼,并没有发话,已知匪艇已在前面,各自运足了桨力,如飞的往前追下来。那后面的八只快船,也如飞的追了下来。这一加疾追赶,眨眼间已瞥见了匪船的后影。

这位泗水渔家简云彤这时愈发的深服这江杰水面上实是不弱于己,当时这一发觉了匪艇,更是运足了双桨,想要立刻追上他。哪知想是这么想,事实并非这么简单,那匪艇任凭怎样用力追赶,只是追赶不上。这一来暮色茫茫,江面上起了一层轻烟**雾。小龙王江杰已觉出匪党的这两艘驾船的定非船行,水手船夫的本领不在自己之下。

小龙王江杰追赶了这么一程,终因武功造诣没有得过指数,仅凭天赋过人,可是这时耗的精力有些疲乏,有些支持不住了。这就是不善运用的缘故。这时天色一时比一时黑下来,再察看那两只匪艇,已不知从什么地方逃去。

小龙王江杰还要穷搜,这时泗水渔家简云彤已经把船停住,向江杰招呼道:“我们先不要追了,我们怕要中了匪徒的狡计。”

小龙王江杰也看出这里有好几处水浮子,正是匪船出没之区,人生地疏,何况天色又黑暗下来,从形势上看来,有许多不利。遂也不再固执,赶紧把梭艇勒低了,天色愈暗,风势反倒较白天大了。两只梭艇只简武师的艇上多着一名水手,风卷得芦苇咧咧的,趁着波浪激**之声,越显得十分险恶。

简武师遂向江杰道:“我们追赶的这么一程,估计道路已经很远,何况我们任凭这么追赶,始终没再见第二只匪船,事情没有这么巧的。我看匪徒们又是怀什么阴谋恶念?这是必然的,分明故意稍露形迹,引我们上套,我看我们不要再往前追了。我们要赶紧回船吧,与大队会合。我想我们这时往回退下,未必那么容易退下去。即或没有阻拦,我看到了船帮,我们也未必能够在今夜再赶到十二连环坞了。

这次践约赴会,已入分水关,哪知事出意外,沿途既多阻滞,匪党们不明的态度来扰乱我们行程。这种情形?叫人已觉出帮匪阴谋狡诈,处处怀着歹念。我们以淮阳西岳两派掌门人亲自统率的泗水船帮,竟自被匪党两番会斗阻碍重重,一日的工夫,竟未能到达十二连环坞。

这样看来,只怕这种情形,全是匪党故意安排的陷阱,叫我们要以全力施展,还未必能够痛快的和这凤尾帮龙头帮主‘朝相’。只顾稍一轻视,立刻为匪党狡计所陷,我们现在就是受了贼子的暗算,我们掌门人因为我们这一追贼,定然全部船队全在江面停顿下来。我看今晚就未必容我们安然停泊,黑夜催舟前进,更多不利,你想是不是?”

小龙王江杰听了,眉头紧皱,恨声说道:“小子们这种行为,实为江湖道上的英雄所不屑为。既这样,我们掌门人正可乘机给他些颜色看,叫他认识认识我们淮阳、西岳两派,不是可以轻侮的。这时我们往回来瞧着看,真要是敢半途邀劫,那得看着我江杰怎么报复他的。”

当时商量好了,各自把梭艇拨转过来,仍循原路翻回来,赶到远远已望见了那水岔子,心里略微放了心。哪知就在离那水岔子还有十几丈光景,这黑沉沉的芦苇**中,呜呜的芦笛鸣处,跟着有人高喝道:“小辈已然中了老子们诱敌之计,现在已四面伏着百名匣弩,赶紧束手就擒,舵主们绝不作赶尽杀绝的事,只把你两人交到了我们龙头帮主发落;小辈们再妄想脱身,准叫你落个乱箭穿身,死无葬身之地。”这话声发自左侧苇**中。

这时泗水渔家简云彤和小龙王江杰,各自把梭艇退了丈余,简武师也因为自己这只梭艇的水手已有些气力不济,恐怕被江杰走的过远了,不能互相照应,自己亲自操舟。猝闻伏匪出声恫吓,立即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数丈,全预备着只要是伏匪暗中发动,两人相继下水,凭两人超群绝俗的水性,和匪党们拼着看看。

这时梭艇才退下来,去路的水岔子口的两边,嗖嗖嗖嗖的连着就是两排弩箭,好在那情形看出是故意示威。简武师怒焰陡炽,小龙王江杰更恨得切齿,高声骂道:“你们这班狐群狗党,把凤尾帮的脸面辱尽,你们敢用这种卑鄙手段来算计你江小太爷,我倒得叫你尝尝小太爷的厉害!”

说到这,立刻向泗水渔家筒云彤道:“简老师,咱们难道真个的就叫这群小辈们欺人么!咱们倒得看匪党们有什么手段?”当时两下里全认为不拼是不行了,遂鼓动双桨,如飞的往前撞来。

两边芦**中黑沉沉的,有人阴森森的一声冷笑道:“活腻味了,小子,射他!”跟着芦笛声起,这一声即长且锐,跟着是四排硬弩朝水中射来,江杰招呼了一声:“我们索性下去招呼吧!”

两人虽在这种紧急时仍然应变从容,各自抓起了一支木桨,一阵拨打,把箭全磕飞。这时已是黑沉沉,只有丈余内能够看出人影来,稍远一点的,立刻辨不真切了。这排箭居然侥幸搪开,才要乘这匪党装箭的时候、两下里抛桨下水,再与匪徒较量。

就在两人一扬手抛桨之际,左手暗影中凭空飞起一条黑影,声随影起,尖锐的声音猛高声喊道:“猴儿崽子,敢再施这种阴谋手段,武维扬这老匹夫太不要脸了!”这暴喊中,往下一落,仍然在水漫的苇**中。跟着只听苇**中咻咻之声,咚咚的飞掷出两个匪徒,嘭嘭的两声,把水花激起了数尺高。

这时泗水渔家简云彤,和小龙王江杰于危险中突然有了救援。只是往水中抛来的两名匪徒,势子太急、太快,竟自没容躲避,立刻被水花浅了个满头满脸,水波激**的梭艇起伏的几乎翻了。两人因为脸上骤被水花激得眼全睁不开,这种危险比较方才更甚。这时泗水渔家简云彤把自己要抛下的桨重又抄起,想把梭艇先退下去,两人是不打招呼,可是心意全一样。

小龙王江杰却也一边抹着脸上的水,也抄桨往后退。就在两下里这一刹那之间,那左首水面的黑影,竟飞纵到右首苇**也中,立刻间右首又发出一片嘭嘭之声,跟着咻咻的又被抛出三个匪党。

这一乱间,帮匪的箭手,也跟着相继奔逃,泗水渔家竟听不出这来者究竟何人,竟有这种惊人的身手。小龙王江杰可听着象燕赵双侠的声口,自己在这种危险势下,那有工夫招呼。立刻双桨已翻下水皮,轻轻一点,往回下退时,右首苇**中一声暴响:“龙儿,有我老头子,匪徒死期到了,别退。”

江杰手底下也真行,双桨运用的那份灵活,真足惊人,水花翻处,梭艇竟定在那,苇**咧咧的一响,跟着这位危险中突来救援的老侠,从黑暗的苇**中蹿出来,轻飘飘的落在了梭艇上。

江杰在梭艇尾端,这时因为离的近了,微辨出来人是燕赵双侠的二弟矮金刚蓝和。要说在这昏黑中哪辨得出面貌来,只为燕赵双侠,身形相貌相差不多。大侠追云手蓝璧,身形较二侠略高,更多着一绺山羊胡子,是最容易分别的地方。这类形貌相似的,若在昏夜中就不易分别了。

小龙王江杰惊喜之下,才招呼了:“师祖!”矮金刚蓝和用沉着的声音向后退略慢的泗水渔家简云彤招呼了声:“简老师,咱们往外闯!”这时两只梭艇原是一轻一重,江杰这只梭艇,蓝二侠一上来,两边扯平了桨一样了。只是泗水渔家简云彤,那艇上是本帮一名弟兄,敢情坐船和撑船全在乎人的水面上本事怎样,矮金刚蓝和在淮阳派中已是成名的英雄,武功、轻功提纵术,已达炉火纯青,江杰的双桨一着水,愈加钦佩,蓝师祖的威名能够驰誉江湖,绝非幸致。

坐在这种轻如飘叶的梭艇上,不给船身加一点重力,这种内功实非一班武林中人所能运用,全凭内功上造诣的轻身术。江杰双桨拨动,用的又是十二成力,打的水花响动,艇身如同快箭脱弦一样,不过艇身轻得出乎自己意料之外,险些把自己给折下水去。身形一拿桩,立刻把身形稳住,这一来居然冲出了水岔子。泗水渔家简云彤,立刻紧随着这小龙王江杰的后踪赶出水寨。

这暗中伏守的匪徒,再想追赶时,两只梭艇已经没入黑影中。小龙王江杰容得离开了匪党的伏桩,虽是行在这种黑沉沉荒凉死寂的江岔子,仗有燕赵双侠矮二侠矮金刚蓝和的现身相助,自己胆一壮,立刻水底下稍缓了缓。随向这位二侠矮金刚蓝和道:“师祖,您怎么知道徒孙遭到危难,来搭救我和简老师呢?”

二侠矮金刚蓝和道:“这次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明知道履危蹈险,这次的赴会直是我们淮阳派、西岳派生死关头,可是自掌门人以下,以及退隐的一班前辈全要为本门一争荣辱。不料变生意外,我怎么也没想到入分水关后,竟会遇到这样阻滞。我因为这两日跟踪一位异人,早已入了分水关,赶到前番遇阻,我才暗中保护着脱险来到这一带,看到很有些地方隐有匪党潜伏。

适才发现匪船之后,掌门人已经看见,因为你和简武师是领率船帮的好手,水性又精,掌门人并不阻拦。不料在你们拦劫匪船之后匪党竟想诱你们入十二连环坞。我们才得异人传柬示警,说是帮匪是暗中有人主动,实是要在两派践约赴会之际,以全力来和我们周旋。

不论居心如何,就以他们这样行为,我们焉能任他这么侮辱,叫他好歹也得尝到我们两派的厉害才是。不然的话,只怕今夜就不能让我们安然度过。我赶紧见掌门人,分派下朋友分路接应你们。”二侠矮金刚蓝和约略又把江湖异人相助的情形一说。

这里说话的当儿,果然泗水船帮的船,已陆续赶到接应。此外,更由船帮里派来十二只快船,每只船上,必有一位武师。在昏沉沉的旷影中,神拳计筱川、孙玉昆、孙玉岗弟兄俩,和飞刀卢建堂也全赶到,全是异口同声说:“帮匪到处设埋伏,来时是层层阻碍,步步设防。莫看他这么大举动谋邀劫我们,只是他们虽然没有我们蓝二侠计算周到,我们连遇上七道伏桩,可是空劳他们惦念,总算没叫他沾得一指。”

泗水渔家简云彤和小龙王江杰,这才深信果然帮匪是安心来诱他们入伏。来时各处伏桩早全布好,只是没发动,等到两人的快艇过来后,到处暗卡子全严加戒备。

江杰、简武师方才就是半途上警觉匪党是诱敌,再想及时退回,也定有伏桩,发动守护的全力,阻止自己和所统带的船队,未必能容易的集合一处,增厚自己搜敌之力。以蓝二侠的地位尚须听从这位大侠的指示。

原来船帮遇伏,泗水渔家简云彤和小龙王江杰两人,从察看两只匪船起,直到调集前船快艇、堵截匪艇、追缉匪艇,主船上全看见了。

这时西岳侠尼正在他自己的船上,淮阳派掌门人这条船上,只有中州剑客钟岩、追云手蓝璧,和鲁南老镖师侯泰。这三位老侠和鹰爪王议论着帮匪的狡诈,此行只怕不容易委曲求全。从窗口正看到前锋船的一切。这时追云手蓝璧向外指点着道:“师兄看,这大约又是帮匪的羽党,在水面现身挑战,简云彤和江杰已是向前招呼了。”

老镖师侯泰道:“哦!他们爷俩两个离开船队,我们不得接应一下子么?”

鹰爪王摇头道:“这倒无须乎了,我听那西岳侠尼谈及这简武师,颇得西岳派前辈一一多指大师的垂青,极为期待他。这次故意的派他前来,正为是叫他和这班江湖成名的人物会一会,也暗含着印证他武功造诣和应付外侮的能力。我看他倒颇有作为,再有江杰帮着他,谅还不至被匪党算计了。”

这里暗中察看的当儿,见泗水渔家和小龙王江杰,已经统率着前锋快艇,监视着两匪艇向前驶去。这里掌门人招呼泗水船队,齐号令赶紧追赶,不要叫他们走单了。可是这么催船前进,只是船帮大队,任凭怎样催促,怎追得上前面的梭艇,不大工夫,已失前船的踪影。可是这主船上倒还没有什么不放心,只是天色这时可晚了,夕阳西坠,泗水船帮在江面上飞驶着。这时天色一晚,更不知离着十二连环坞还有多远。

简云彤和小龙王江杰追赶匪艇,已不知去向,未免有些放心不下。这时蓝大侠也站起来,到了船头,向四外一打量形势,不禁眉头一皱,翻身进了船舱,向鹰爪王道:“师弟,现在我看天色已晚,这一带形势更险恶,追赶匪艇的简武师和江杰,恐怕易受匪党暗算。师弟还是得赶紧吩咐把船队停下来,分派快船,顺着这附近的水岔子往下排搜接应,免得吃了匪党的亏。”

鹰爪王也站在舱门口,正在看着眼前的形势,也有些怀疑,再听这位追云手蓝大侠一说,立刻回身进舱,吩咐门弟子把侠尼慈云庵主请过来,要请侠尼传令,调派船队,分派门人接应。

这位慈云庵主也得门人报告,说是简云彤船已邀劫两只匪艇,排搜那匪巢的所在,这时那简武师已不知去向。自己也正想来和淮阳派掌门人来商量一下,正巧堡主那正来请过船议事,遂来到这边船上,和鹰爪王叙礼落座。鹰爪王把简武师和江杰恐有疏忽的意思,向侠尼说了,请慈云庵主调动飞鹫船去接应。当时侠尼也认为帮匪或有什么狡计,遂招呼自己门徒,传泗水船帮护船头目。

就在这时,突听得左侧的水手窃窃私语,跟着后梢突起一阵喧哗,鹰爪王和西岳侠尼全是一怔;随即向侍立在舱门口的地理图夏侯英、甘忠、甘孝等喝问,赶紧察看后面什么事喧哗,夏侯英方应了一声:“我去看看。”蓝大侠这时已从主船飞纵着赶奔前面两只前锋船,叫他把船勒慢了,自己要察看这一带的水岔子,当时后梢这边的喧哗,蓝大侠可就听不见了。

夏侯英已跳上巡哨的小艇,从船队的当中,穿行赶奔后面。这种船队是亮开势走在江面上,每船相隔着有丈余远,这三十六艘大船,在江面宽的地方,能够按双龙出水式走,互相策应着,要是走在狭窄的江头上就不行了,只好成为单行。

这大帮的船队,全是风帆满引,迤逦行来,也占着数十丈长的江面了。前锋和后梢相距的太远了,更兼风帆船身全带起老大的响声,哪会再听得见什么?这时夏侯英才跳上梭艇,往后梢来察看,什么事这么喧哗?这时后面喧哗更甚,渐渐的从后面传过来。

那飞鹫大船上的水手以及护船的弟兄,全认得夏侯英是淮阳派掌门人的亲信,遂向夏侯英招呼道:“这位师傅,敢是到后梢去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是一个穷老头子成心搅乱。他说他是分水关外的老渔人,被这里的匪船袭进来,嫌他年老没用,不敢留他。更因为他老实,也舍不得杀他,这一来倒害了他,弄得大庙不收,小庙不留,成了游魂怨鬼,饿得他眼全蓝了,非叫我们救他不可。这不是成心吗?夏师傅你去察看吧!”

当时夏侯英听了才略略放心,叫船上弟兄从船面上往前传话,报告掌门人,仅是一个穷老头子,没有什么大事,随即仍然如飞的赶奔后梢。这时船队已然把势力煞住,渐渐慢了,夏侯英已到了梭艇后梢附近。船面上靠左侧有几名头目,正在向岸上呼喝。夏侯英一眼瞥见左边岸上,有一个头带箬笠的短衣老头子,正在拼命的追着水面上的船往前跑着。不过这里不是正式的江流,沿岸没有堤道,那老头子不时的在那茂草芦苇丛中穿行,大箬笠戴的低,看不见面貌,只是身形好似燕赵双侠,不过当时的衣装形状全不一样。自己迎上后面督后队的四只梭艇,上面的水手们见夏侯英驾梭艇到来,遂招呼夏侯英即时随着大队船帮走着说。

夏侯英见船面上好在没有什么事故,略放了心。随着船帮的放哨小艇翻了回来,立刻由这里的水平报告夏侯英说:“这怪老头子也真够怪,口口声声说是饿的眼全蓝了,竟自跟着咱们船跑了一里多地。口口声声说是被困在这里,不乘咱们的船,定然困死在分水关里不可,这种人你说怪不怪?”

在这头目说着话当儿,地理图夏侯英究竟是在外跑了些年,见多识广,一听岸上怪老人这种情形,颇多可异之处。一边答着话,一面不住回头向岸上望着。只见这怪老人一边在岸上跑着,口中喘吁吁的还直嚷:“可要了我老头子命了,你们真是铁心人,哪有见死不救的,救人哪!你们再不管我,没别的,我只有投河了。”

第九十六回丐侠示警应援破伏孤鼠智穷

夏侯英越看这人越觉眼熟,蓦的想起,我不如赶到掌门人那里,对大侠追云手蓝璧说明,把可疑的情形说与了他,请他自己来对付这怪老头。无论他是何许人,也搪不过这位蓝大侠的眼去。自己拿定主意,遂向后哨护船的弟兄们低声说道:“你们监视着这位怪老头子,别看他现在和咱们纠缠,倒得暗含着监视着他,别叫他走脱了。这老头也未必是奸细,我去报告掌门人,请掌门派人来收拾这老儿。”

船帮的弟兄,随即答应着,地理图夏侯英这只梭艇,如飞的向主船驶来。夏侯英往回下翻过五艘风帆快船,突然听得后面哗声又起。跟着一阵呼噪之声,后面的船上有两三艘快船上弟兄们齐往最后梢扑去,声音异常凌乱。夏侯英不禁一怔,如是梭船十分灵活轻快,跟着左手的桨连着翻处,立刻梭艇又掉转头来,仍往后梢扑去,这时喧声益甚。

夏侯英见最后的三四艘船上,奔后面去的全是各船上的护船的健儿。夏侯英的梭艇扑后面,这才看见方才岸上那个怪老头,已然跳上了最后一只快船。已经有四名护船弟兄全亮了兵刃,把那怪老头儿围上,当时地理图夏侯英把梭艇靠了大船,手攀船舷,腾身而上。

到了船上随即向护船的泗水船帮弟兄打了招呼,赶忙借着这一顺便的船接脚,飞纵到最后的梢船上。这时后梢的弟兄,虽是见上来的仅是一个矮瘦老头子,没有多大危险,不过泗水船帮中可有行家,见这小老头口中说着没有劲的话,只是左岸相距这只后梢船有一丈五六,更兼船还张着半帆,虽不象先前那么快,可也终比平地上险的多,这个穷老头嘴里虽说着软话,可是在他飞蹿上船时,竟是施展江湖道中一种轻功提纵术的“龙形一式”,身形并没往高处纵起,身势平着蹿上船来。这种本领如没有真实的功夫、惊人造诣,不敢施展这种身手,可见这穷老头是一派的虚伪做作。

地理图夏侯英一上船,立刻有两名弟兄凑过来,低声说道:“夏侯英师傅,你来得正好,我这正想找我们领袖,叫他盘问盘问这个穷老头子,我看他定是帮匪中有地位的主儿,我们发出红羽飞鹫箭,请掌门人赶紧往后船上来,免得我们误事。夏侯老师,你是随掌门人多年,多经多见,你仔细看这穷老头子,倒是怎么个路道?”

夏侯英点点头,方要分开众人,往船板上细看这个老头子,究竟是怎么个来头。忽听那穷老头子在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