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歌如愿考上了程教授的义工,玩笑地问枳花为什么关键时候掉链子,锦歌还满心期待着两个人能一起在山里看满山遍野的金银花呢。
假期,枳花就在“言正堂”里帮忙,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坐在空调房里非常凉爽,但言妈妈还是担心她热,特地做了凉茶给她喝。
言俊生从旁边蹿出来,问:“那个帅哥呢,不去约会吗?”
她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我跟谁约会,关你什么事!
小时候,言俊生对她是非常照顾的,就像一个大哥哥对可爱小妹妹的无私之爱,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言俊生就喜欢跟她抬杠,明里暗里地跟她较劲。
说到底,还是因为言爸爸和言妈妈对她的宠爱超过了他这个亲生儿子。从小学开始,枳花的成绩就名列前茅,处处成为言俊生被比较的对象,大学填志愿的时候,枳花的第一志愿是想去念法律,将来当一个干练的律政俏佳人。
但大学离家很远,言爸爸和言妈妈舍不得她单身在外,虽然没有对她明说,但举手投足间的舍不得让她心软了。而且她知道,言爸爸和言妈妈的期望是她能够留在言家,帮忙打理店里的生意。
想到言家爸爸和妈妈对她的付出,自己的志向算得了什么,于是她如言妈妈所愿留在庆市,进入中药系。
言爸爸和言妈妈对于她的付出心知肚明,对她更是格外疼爱,言俊生的嫉妒也跟着水涨船高,就想着什么时候能高她一头,在父母面前找回点面子。
孔一夫到店里来找她,说去年暑假,中药学院的几个研究生去庆市边界灵峰山寻找药材,无意间发现了一棵古崖柏,把采集的标本寄送了国家植物研究所。经过专家鉴定,确认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稀有的裸子植物古崖柏。
古崖柏最后的记载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很多人都认为这种古植物已经绝迹,如果能在灵峰山找到更多的古崖柏,就能补上国内珍贵植物的一页,而且古崖柏还是珍贵的药材。
植物专家按耐不住对古崖柏的渴求,亲自到庆市中医大来,动员几个研究生陪他去一趟灵峰山,探寻古崖柏的存在。
能跟植物学家一起去山里寻找和考证珍贵的药材是很多学生求之不得的机会。为了保证出行的安全,系里就组了一个队,孔一夫的一个好哥们儿任队长,想到勤奋好学的枳花,就给她求了一个外出实践的机会。
枳花有空的时候,也会约上几个同学去山里或是药材市场逛逛,将书本上的知识一一实践。跟着考察队去野外探寻新鲜的草本植物还是头一次,没有当义工的失落感瞬间消失了,她甚至觉得是老天爷的安排,故意让她落考,就是为了等考察队一起出行。
言爸爸走过来说:“想去就去吧,要当一个优秀的中药师,就要有强烈的求知欲,探索得越多,学到的东西就越多。”
报到的那天,枳花看到了简皓,他背着大大的行李包站在树荫下,瞥了她一眼,侧过头,不再看她。
她想到他的恶作剧让自己错过了程教授的义工,心里就憋屈,他竟然还装做没事人一样。想到孔学长给她争取考察队的位置,也是想弥补他的过错,领着学长的人情,她就懒得跟他计较,跟着考察队的这半个月,尽量离他远一点,就当是陌生人。
考察队里女孩子不多,个个干练,背着重重的旅行包,健步如飞,一点都不输男孩子。但对于第一次跟考察队探险的枳花来说,却不轻松,机会难得,为了让背包轻一点,除了睡袋,她只带着两套换洗的衣服,压缩饼干轻巧不占地方,又能填饱肚子。
知道要坐十几个小时的车,有前车之鉴,枳花准备了话梅和姜片。
山路狭窄陡峭,道路上的碎石让大客车行驶起来摇摇晃晃,崎岖的弯道处,车里的人也跟着惯性左甩右晃,很多不晕车的人都感觉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了。
简皓坐在车子靠前的位置,回过头,个子小小的枳花抱着跟她身体差不多大的旅行包蜷缩在最后排的位置,紧皱着眉头,让人看了就心疼。
车子前排的摇晃度稍小一些,他想上去跟她换换位置,但看到她对自己冷淡又特地回避的态度,他不知道要用什么言语去缓和。
仔细看过她扔过来的考号单,那不是他托锦歌交给她的那张,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仔细想来,再联想到锦歌的一些行为,很有可能是锦歌故意改写了时间。要怎么解释,才能化解误会,他最不擅长的就是这个,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厌恶过自己的嘴笨。
灵峰山政府知道这次考察如果成功找到古崖柏,对于偏僻贫穷的灵峰山会是一个很好的发展契机,所以特地派了一个熟悉当地地形的向导,带领考察队徒步穿越灵峰山。
灵峰山比上次去的小山村还要人烟稀少,上山根本就没有路,枳花脚下的路都是前面身强力壮的男学长踩出来的。
四个多小时的山路,连一个村庄都没有见到,但沿路发现的一些药材,让很多人兴奋不已。一个学长采到一株品相不错的灵芝,小心翼翼地用袋子装起来,像宝贝似的放进包里。
天快黑的时候,向导带着队伍来到一片空旷的草地上,说晚上就在这里露营扎寨,养好精神,明天才有力气翻山。
年轻就是有**,疲惫敌不过豪情万丈,来之前的动援大会上,大家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天黑尽的时候,空地上燃起了篝火,锅里飘出番茄鸡蛋面的香味儿,有学长把饼干和面包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
枳花很累,这次出行跟平时出去义诊不一样,义诊都是有目的地的,而现在却是漫无目的地寻找,一走就是一天。枳花胡乱塞了一碗面,就钻进睡袋里,沉沉地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时,她听到周围有细碎的聊天声,长住宿舍,她早就习惯了听着别人聊天入眠,没有任何影响。可当大家把旅途的快乐都聊完,入睡之后,她却醒了,肚子还开始咕咕地开唱空城计。
她懒懒地从睡袋里爬出来,四下环顾。不远处有小簇火苗亮着,她披了一件薄外套轻步靠过去,几个读研究生的学长正在兴致勃勃地聊着今天路上采到的新鲜药材。
都在义诊队里待过,大家跟枳花也算熟识,欢迎她加入。
一个学长把背包里的衣服都给扔了,像装宝贝似的塞满了草药,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束像铃兰花一样的植物,问枳花:“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火光中,像喇叭一样的花朵整齐排列在枝干上,她笑着说:“这是伏生紫堇,也叫夏天无,这种植物四月开花,一到夏天就了无踪迹,现在是7月,你竟然还能找到,真是稀罕!”
学长说:“我得回去好好再研究一下这种药材的属性。”
学长将花束收回包里,回过头问:“简皓,我今天看到你采到一株石蝴蝶,拿出来让大家看看,我还真没见过那种颜色的石蝴蝶。”
石蝴蝶是制作活血丹最好的药材,枳花也好奇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简皓。尽管急切,但她不想跟对方说话,只能按捺住好奇心,假装不在意。
简皓拿过自己的背包,取出一个透明的密封瓶,里面几片圆形叶片簇拥下开出两朵紫蓝色的小花,花瓣像蝴蝶的翅膀,舒展欲飞。
学长接过来,在手电筒的光下仔细观察,枳花也忍不住靠过去,这株植物很像石蝴蝶。
石蝴蝶是一种苦苣苔科植物,庆市本地还没有发现过此类药材,枳花记得言爸爸都是亲自去云南地区收购石蝴蝶药材,她也跟着去见识过好几次。只是她见过的石蝴蝶品种,却没有一株像简皓采来的这株呈紫蓝色,所以她才觉得像石蝴蝶。
学长的眼睛跟她一样,发出疑问的光,也有可能是因为手电筒光线的原因产生了色变,等到天亮后,再仔细看看。
学长把密封瓶还给简皓,伸了一个懒腰,睡意袭来,再不休息,明天就没有力气翻山了。
学长拎着包往帐篷的方向走了,枳花这才想起自己起来是为了找东西填肚子,背包里还有压缩饼干,得找点水来泡。她刚起身,手腕就被人握住,回过头,竟然是简皓,那双明亮的眸子在火光的映衬下,看得她心发慌。
她想把手抽回来,他却握得更紧了。
枳花皱起眉头,小声问:“你想干什么?”
简皓拉着她走到自己的行李包前,他松开她的手,蹲下身,在行李包里找出一包方便面塞到她手里。
吃晚饭的时候就看到她一脸疲惫,心不在焉,胡乱吃了几口就往帐篷跑,猜测这一天的山路肯定把她累坏了,没有好好吃东西,这个时候肚子肯定饿得难受。
在荒山野岭,一包方便面的**力绝对超过她对他的嫌隙,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胃过不去。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赶紧接过方便面,说:“谢谢。”
她正想着是干吃还是找水来煮,简皓往他所住的帐篷指了指,示意他要去拿东西,让她等着。
很快,他拿了一个水壶过来,里面的水还是刚才同学烧好之后,他特地装下的,估摸着她晚点会饿,用来泡面。
他听孔一夫说过,她只是跟着义诊队出去过几次。出行前,学校都会对义诊的村落进行勘查,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条件都比较完善,跟着考察队出来,还是头一次,对于路途中遇到的突**况,几乎没什么准备。
枳花正手足无措的时候,简皓就已经拿过她手里的泡面,撕开包装袋,放进白铁饭盒里,倒入水,用盖子封起来。
他动作熟练,面面俱到,她在旁边坐下来,红着脸:“谢谢啦!”
她想,他的体贴是不是在为上次的恶作剧道歉?
其实在得知能参加考察队的时候,她的气就消了,甚至感觉因祸得福,她说:“上次的事,我原谅你了。”
枳花不知道是不是眼花,闪闪烁烁的火光中,他的脸上有了笑容。
把饭盒的盖子盖好,他随即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把绿叶子植物,从叶子的形状可以看出是鱼腥草。这个不仅是治感冒的良药,还是可口的凉拌小菜,大夏天里,再没有胃口,如果有一碟辣子油拌鱼腥草,她能吃下两大碗饭。
把鱼腥草用水冲洗之后,放进泡面饭盒里,一焖,打开的时候,飘出来一股独特的香味,搅得她的胃更加饥饿难耐。
她第一次吃加热后的鱼腥草,口感细滑,带着微微的酸味,配着方便面的咸辣,吃起来非常爽口。等她快吃完的时候,才发现简皓一直坐在旁边,想到自己难看的吃相被对方尽收眼底。她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然后拿过纸巾,假装优雅地把嘴角的油擦干净,再次表示感谢。
简皓站起身,对着她微微点一点头,表示晚安,然后转身回男生帐篷去了。
枳花摸了摸肚子,这碗泡面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吃饱喝足赶紧睡觉,出发的时间是早上八点,跟军令似的不等人,她也赶紧回帐篷睡觉去了。
枳花没想到山里信号还这么好,天不亮,她就被锦歌打来的电话给吵醒了,接起来,就听到对方抱怨着:“这是什么鬼地方呀,偏僻得连冰水都买不到,天天顶着太阳在试验田里给金银花施肥,给的那点义工补贴还不够我买防晒霜用。”
当程教授的义工可不是为了那点义工费,瞌睡虫还没从她脑袋里爬出来,安慰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大概是担心自己会懒怠,她重新躺下后就睡不着了,悄悄换好衣服从帐篷里出来,附近有条小河,昨天晚上的用水全是从那里取来。
拿了牙刷和毛巾来到小河边,山里的水冰凉刺骨,洗一把脸,整个人就清醒了,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想到电视上的广告,源头活水有点甜,刷牙的时候,舌尖微甜的感觉,让人不禁觉得大自然美妙的馈赠。
她听到大树后面有哗哗的水声,看来有人比她起得还早,她轻步走到树后,悄悄往前面一看,尽管只是背影,一瞥那身高就知道是简皓。
他只穿了一条短裤,用盆子装着山泉水,浇头而下。
想起上次出去义诊时,他在井边洗澡的情景,那身结实的肌肉立即跳进她脑海里,顿时热血沸腾。
她赶紧回到刚才洗漱的水边,红着脸,嘀咕着,明明知道女孩子对他的身材没有抵抗力,还故意光着身子在那里洗澡,完全是要引人“犯罪”!
早饭是小米粥,知道今天要走一天的山路,午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吃,所以大家都吃得特别多。枳花不喜欢喝小米粥,却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两碗。
上午四个小时才走到半山腰,有女同学体力不支,提出退出。考察队早有准备,在征得大家的同意后,一共有三个同学退出,由另一个向导带着回到出发地的镇上,再转车回庆市。
队里一共才四个女同学,一下就走了两个,队长给枳花和另外一个女同学做工作,毕竟后面的山路不好走,环境也比较恶劣,女孩子到底是柔弱一点,生活上也比男孩子要细致,担心后面会不适应,劝说她们也跟着回去。这并不是退缩,而是安全大于一切。
枳花不是个轻易言败的人,而且这次能跟着植物学家一起出行,机会难得,她表示会坚持到最后,而且来之前签过协议书,后果自负,绝不会拖累其他队员。
简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对着队长保证:“我会照顾她的!”
她的态度坚绝,又有护花使者,队长也不再坚持,只是提醒,如果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不能逞能。
队长离开后,她侧头对简皓说:“再次谢谢你。”
枳花纳闷,她似乎欠了他很多“谢谢”。
她心里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不知不觉中,这个男孩子一点点地渗透进她的生活,无处不在,他会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冒出来,甚至渐渐成了她的依靠。
返程队离开了,简皓向她招了招手,示意队伍要继续前进了。
午饭后下起了小雨,大家没有因此停下来。出行前就提醒过大家带雨衣,枳花还特地去买了一件带帽子的,“全套武装”在下雨天也能健步如飞。
山里的路多是走出来的,雨越下越大,脚下的路也越来越泥泞。上坡的时候,枳花脚下打滑,走两步滑三步,落到队伍的最后面,想起买雨靴时,店主一个劲地跟她说,这鞋下的塑料钉防滑,当成钉靴用都没问题,果然是无奸不商,让她糗大了!
她硬着头皮往前攀了两步,果不其然,身体往后倾倒的同时又往下滑,以为自己又要回到原点,身后有人提了一下她的包,那力道似乎将她整个人都托了起来,两脚微微离地。
被身后的力道一带,她才爬上山坡,回过头,又是简皓,跟他一比,自己简直成了生活白痴,处处需要他的呵护,鄙视自己无能的同时,心里暖暖的,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
“我……”他指了指她背上的包,要帮忙拿。
自己能做的事她从来不会麻烦别人,而且简皓背上已经有一个大包了,一只手里还提着植物教授的工具箱,没想到空着的那只手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她的体重加上包至少也有一百五十斤,想象他单手举哑铃的样子一定帅到爆!
她摇了摇头,把这些情色幻想都赶出脑海,然后说:“不用,我自己能背。”
他做事每每出人意料,不喜欢解释,只是拉住她背包上的带子,轻轻一拽,包就被他拿过去了。他快步往前面走了,她赶紧追上去,没有背上的负重,瞬间轻松了很多。
傍晚的时候,大家赶到一个小村落。雨过天晴,彩虹出现在村子的上空。这个远离城镇的世外桃源还保留着原生态的木屋,只有十几户人家,他们祖祖辈辈都在这深山里,平和而宁静。村子里的年轻人很少,留守老人居多,队长找到村长,希望在村里留宿一夜,向村民们买一些吃食。
这是几天来枳花吃得最好的一顿,方便面里的牛肉粒小得可怜,学长炒的回锅肉里,至少肉是成块的。村民都不富裕,大部分还在温饱线以下,这块肉还是村长家送来的,大家都很珍惜,人多肉少,几位年长的学长不吃,让给了小学弟和小学妹。
听说他们在寻找古崖柏,村长说:“我们这里有。”
这个消息让大家很是振奋,吃过饭,天已经黑下来,村里没有路灯,四周杂草丛生,村长答应明天天亮后就带大家去。
与世隔绝的村落往往是寻觅良方的好地方,简皓小时候也会跟着父亲四处寻方问药,一个优秀的中医,在不断验证古方的同时,也要大胆地创新改良。
这个小村落的居民想去大医院看病困难重重,于是简皓向村长问询:“我是中医系的学生,你们这里有没有……”
村长瞪大了眼睛,这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说起话来有点急人。
“他是想问,这村里要是有人生病了,他们会去哪里看病?”枳花走过来,帮他问道。
“我们村里有个大夫,村民的病都靠着他们一家三代人呢!”村长指了指不远处一棵茂密大树旁边的木屋说。
村里是通了电的,但村民们还保留着用油灯和蜡烛照明的习惯,夜幕漆黑,没有路灯,外面伸手不见五指,大家都只能待在屋子里。
家家户户没有自来水,用水只能去不远处的河里挑,枳花的力气小,为了图方便,她拿上毛巾和牙刷,直接到河边去洗。
队长见她出了院子,赶紧冲着屋里喊:“简皓,枳花要去河边,你陪她一起去吧!”
队里的男同学对女同学都非常照顾,夜黑风高,听说村里时常会蹿出野猪,这个时候最需要护花使者。简皓对枳花的照顾,大家都看在眼里,也心知肚明简皓的心思,但都不说破,暗地里帮他们制造机会。
队长的声音刚落,简皓就拿着手电筒从房间里出来,枳花也不拒绝,因为这不是逞能的时候,她处事作风像女汉子,但也保留着女孩子的胆怯和柔弱,她怕遇到应付不来的虫子和野兽。
快到河边的时候,一个学长正好上来,笑着打趣简皓:“把枳花看紧点,当心她被河水冲走。”
进村的时候有从河边的桥上经过,河面不宽,河水清且浅,缓缓地流着,根本不可能把一个人冲走。知道是调侃的玩笑,枳花挤着笑容尴尬地接受。她不是笨蛋,知道大家的用意,只是她有自知之明,“高富帅”的简皓怎么可能喜欢她这种长相普通的小胖妞,内心善良的他只是乐于助人罢了。
来到河边,她红着脸说:“你可不可以转过去?”
天气炎热,雨衣密不透风,走出一身热汗,在没有条件洗热水澡的情况下,用河水擦擦也好。枳花也算是“娇生惯养”的小花,湿湿黏黏的汗沾在身上会让她难以入眠。
简皓转过身,将双手背到身后,握着手电筒给她照明。
过了一会儿,听到枳花“哎哟”了一声,他有点心急:“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反而结巴起来。
一向准时的例假毫无征兆地提前了,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翻山越岭给累出来的,她羞于启齿,又有点手足无措。她天生体寒,如果例假期间碰了冷水会引发痛经,但是荒村陋室,很多村民连热水器是什么都没有见过,要洗热水澡只能用柴火来烧。大家累了一天,煮晚餐都累得够呛,要洗热水澡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想到这里,枳花一脸沮丧。
担心肚子会痛,她只能不洗了。
正要上岸,浸在河水里的脚背被不知名的物体轻轻滑过,感觉像一种又长又滑的物种,脑海里一个念头一闪,她尖叫起来:“蛇!蛇!”
听到她的尖叫声,简皓刚转过身,她就像一只身手敏捷的猴子蹿到他怀里,把他当成一棵大树,附在他身上。
这是不是就叫被逼急了,母猪都会上树?
其实她也不敢确定那是不是蛇。
她把自己当成电线杆抱着,担心她会滑下去摔着,他下意识地想搂住她的腰,一不小心摸到她的屁股。担心对方会把他当色狼,他赶紧松开手,手上却沾到湿湿黏黏的**,仔细一看,是血。
枳花庆幸这是晚上,他看不见自己窘迫的脸,于是赶紧拿出纸巾,擦掉他指头上的例假血。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到他手里,算是补偿。
她喜欢吃甜食,尤其是遇到心情烦闷的时候,糖是最好的调节剂,收拾行李的时候,在里面塞了一大包糖。
为了缓解尴尬,她催促他:“我们赶紧回去吧!”
庆幸队里的另一个女生带了卫生巾备用,否则她真的要糗到挖地洞,只能带着湿汗躺下去,总比第二天痛经让她“死去活来”的好。
湿湿黏黏的汗让她一点睡意都没有,手机短信铃声响起,她拿过手机一看,是简皓发过来的,说烧好了热水,就在院子外面的竹林里。
想到热腾腾的洗澡水,腹部就升起一阵暖意,她迅速走到竹林里,简皓在那里用石头架了一个小灶,把队里烧水用的铝盆支在上面,热水散发着白汽,旁边的水桶里还有没有烧的山泉水。
她笑了:“这么麻烦你,多不好意思。”
她嘴上客气着,心里却恨不得马上扑进热腾腾的水里。
她喜欢洗热水澡,五十度的水温,洗得皮肤发红,却全身舒服,言俊生常常嘲笑她在烫死猪。
她赶紧回屋里拿出自己的洗脸盆,躲到一大株竹子后面洗,与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生一竹之隔,又羞又臊,又难为情。
热水贴在皮肤上,身体一下就暖和起来,腹部也升起一股暖意,舒服了很多。
她一边洗,简皓一边继续烧热水,要多少供应多少,他把烧开的热水兑上冷水,用手试试水温,温度适宜,再端到竹林前,然后转过身去。
这热水不仅温暖着她的身体,也温暖了她的心。
例假一来,全身都犯懒,枳花还是起了个早,跟着大家一起去找古崖柏。在村长的带领下,大家来到一处悬崖绝壁,往上一看,崖壁上屹立着几棵茂密的柏树,胆大的学长借助攀崖的工具到崖壁上取了柏树的叶子和枝丫。经过植物学家的仔细判断,这只是普通的柏树,并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一类。
原来这里的村民把长在悬崖上的柏树都称为崖柏。
大家失望而归。
几个中医系的学长去拜访村医,简皓也在其中,枳花好奇,也跟着一起去了。村里有两个医生,父子两人,父亲已经七十岁了,儿子五十岁,为了村民的健康,儿子放弃了外出打工的机会,以至于五十岁了还单身,父子俩相依为命。
父子俩都没有上过正规的医学院,那点草药医术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只能用自己有限的能力来帮助村民。
听说是医学院的学生,父子俩也很乐意与大家交流,也算是一种学习了。
枳花是学药的,对于中医的一些药方,一知半解,听得似懂非懂,就到旁边的地里转悠。为了方便制药,父亲俩在屋子旁边开垦了几块地,种的都是一些常用的药材。她蹲下身来看了看,认出是苦菜,这种药材益肝,也可以用来治肿瘤。
另一块地里种的是白及,大概是因为这里的土壤肥沃,白及的花大朵艳丽。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转过头,简皓正朝着她走过来,吃了他的方便面,洗了他烧的热水澡,对他的那点气早就烟消云散了,更多的是感谢,甚至还有点依赖。
他走过来,和她并肩而立,问:“感觉怎么样?”
她反手拍了拍背上的背包:“收获蛮多的,你昨天采到的那株像石蝴蝶的药材,昨天我也在路边找到一株。”
她用密封袋装着药材,原本就小朵的花瓣在缺乏水分之后变得无精打采。
简皓是个很优秀的人,为了不显得弱鸡,她也开始卖弄起知识来:“石蝴蝶是苦苣苔科草本植物,我国就有四百多个品种。我们家药店里的石蝴蝶都是老爸去云南省收购回来的,在庆市还没有找到过此类的药材,所以我才不能肯定这是否是石蝴蝶,它的花蓝中带紫,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石蝴蝶花。我想把它带回去,送到药研所去确认一下,只是这株药材的根没能拔出来,有点可惜。”
他笑了,表示赞同她的说法。
大家要在这村里休整两天,村长的热情招待让大家想着要回报一下,于是为村民们进行免费的义诊。当听说村里有户村民家有个壮年的儿子,整天精神萎靡,手脚无力,两口子还不远千里带儿子去城里看病,药吃了不少,却一点功效都没有。
简皓举了手,他对于疑难杂症,有种天生喜欢挑战的**。
枳花主动提出陪他一起过去,两人又恢复了之前搭档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