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记之张敬业

第七十四章 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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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了不少酒,走路跌跌撞撞似乎快要摔倒,然而我展开轻功急追,不仅没有追上他,反而和他相距越来越远。后来我来到一片竹林边,终于见到了他,只见他跪在一座坟墓前,双手抱着那块绿色的木制墓碑,嚎啕大哭着,他边哭边道:“二师哥,我对不起你,二师哥,你待我这么好,我却将你害死了,二师哥……”

“我走近前一看,见那墓碑上刻着“好心人陈永贵之墓”几个字,四下一望,发现眼前这片竹林,就是西阳城最西边的那片竹林,竹林边只有那一座坟墓,坟墓里那个人,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假冒你的人。”

“我见他一个大男子哭得那么伤心,心中不忍,便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曲公子,你没事吧,别哭了。’没想到他忽然转过身来,紧紧抱住我,他半醉半醒,嘴里含糊说道……他……他嘴里说道:五师妹,不要离开我。”

张敬业听到这里,心中幡然醒悟,原来三师哥曲蓝天也一直喜欢五师妹紀小可,他一直将这份爱藏在心里!

记得从小到大每次比武,三师哥总是让着五师妹,虽然几招内便可将五师妹打败,却总是斗到数十招甚至上百招。大家都以为那是师哥让着师妹,谁都想不到他是因为爱五师妹,所以才让着她。

当张敬业被关在寒光洞时,紀小可每天都会陪他聊天,有时候聊到深夜还未下山,这时候曲蓝天便会到寒光洞唤紀小可早点回木屋,说是哑婶让他来的。奇怪的是,哑婶为何从不叫别人来,却每次都叫三师哥来?

当张敬业私自离开仙鹤岛返回来时,大师哥要斩断张敬业双腿,紀小可跪下来求情,哭着说要代张敬业受罚,最后曲蓝天出主意说等师傅出关再做处理,与其说是曲蓝天为了帮助张敬业,不如说他是为了救紀小可,为了满足紀小可的心愿,也怕她真的受到责罚。当大师哥同意等师傅出关再处罚时,曲蓝天便立刻将紀小可扶起来!

曲蓝天关心紀小可的事,真是太多了。往事历历在目,他越想越心惊——曲蓝天爱紀小可,竟然爱得这么深!

只听袁丽杉继续说道:“当时他趴在我肩头痛哭,哭着哭着,慢慢的竟睡着了。我抚摸着他的头,忽然觉得他像一个惹人怜的小男孩。那一刻,我终于能够确定,他心里是因为爱着他的五师妹,但五师妹并不喜欢他,所以他才如此难过,最后因爱生恨。至于他是恨她师妹,还是恨其他人,我当时还不能判断。不过我发现他时而忧郁、时而愤恨的眼神,跟我在客栈中遇到的那个假冒张敬业,实在太像,虽然他们的外貌一点也不像,但眼神一模一样。当时我似乎就要以为,他便是那个假冒你的人。”

“我背着他来到一家客栈,将他放在**。我趴在他床边守着他,慢慢地也睡着了。”

袁丽杉说道这里,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很低,道:“第二天当我醒来,发现自己竟光着身子躺在了**,而他,也光着膀子躺在我旁边,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刷的一下眼泪便流了下来,问他为何这样对我,他狞笑着说道:‘我看得出你心里喜欢我,既然心里喜欢,为何不敢大胆说出来,既然不敢说出来,那就应该勇敢地做些事情出来让对方知道,千万不要像我一样,明明很爱一个人,却总是不敢说出来,直到她死了,我才后悔莫及。’”

“当时我听到他说五师妹死了,我的诧异竟然盖过了我的羞怒,我边哭边问道:“你的五师妹死了?”

“他苦笑一声,眼神飘渺地望着前方,缓缓说道:‘是啊,她的尸体结成了冰,我虽随时都能见到她,但她却再也不能陪我说话,再也不能站在我面前对我笑,再也不能叫我作三师哥。’”

“这时我的哭声忽然变大,哭得更加伤心,那不只是因为我恼怒他这样对我,我心里竟然还有一丝心疼,我在心疼他!”

“他忽然点中我的哑穴叫我别哭了,他说喜欢我愿意娶我为妻,让我跟他一起回家,他要我见一见他那死去的五师妹。当时我怀疑他便是我第一次遇到的那个假冒你的人,但又不敢断定,听他说要带我回家,我想了想,开口拒绝了。他问我为何不愿意跟他回去,我说我心里早已有别人了,虽然他刚对我做了那种事,但我心里还是爱着那个人,所以不会跟他回去,就算他将我绑着去,我也不会看他五师妹一眼!”

“他气愤地问我心里喜欢的人是谁,他说要去将那个人杀了,于是我便将第一次离开峨眉山、第一次遇到假冒张敬业的事情从头说给他听。我的话还没说到一半,便见他哈哈大笑起来,他接着我的话说下去,竟然说得一丝不差,仿佛那些事是他亲身经历的一般。最后他说他就是那个假冒张敬业的人!”

“我见他亲口承认他就是那个……那个我朝思幕想的人,心中狂喜,但我努力忍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袁丽杉说道这里,又叹了口气,对张敬业道:“张大哥,当时我问他为何要这样做,他说为了要杀你,因为五师妹喜欢的人是你、不是他!”

“我问他为何不自己动手,他说毕竟同门一场,总是下不了手。”

张敬业听到这里终于明白,原来曲蓝天一直深爱着紀小可,但紀小可从小一直喜欢和张敬业在一起,紀小可对张敬业十分亲密,而只把相貌堂堂的曲蓝天当成普通的三师哥,和大师哥二师哥并没有什么区别,于是他忌恨张敬业,他要报复张敬业。

如此说来,张敬业初出江湖时便遭到各方人士追杀,便是曲蓝天安排的,可是假如曲蓝天是假冒张敬业的人,那二师哥陈永贵又为何也是假冒张敬业的人呢?

袁丽杉继续说道:“我心中好奇曲大哥说的五师妹到底长什么样,于是便跟他回到这座岛上。入岛之前,他让我嘴里含着一颗金色的药丸,我依言而为。到了岛上,见到了他的六师妹、七师妹、九师弟、十师弟,还有两个做饭的聋哑夫妇。曲大哥只跟他们说我是他的朋友,将我带进他的房间,让我好好休息,夜晚他自己则到别的房间去睡,到了深夜,他才偷偷带我到这寒冷的洞里来,我隔着几近透明的冰晶,看到他说的五师妹,只见她面容姣好,美丽脱俗,确实是美人。”

“我在岛上住了十几天,我称呼他为曲大哥,他的师弟师妹们见到我,竟称呼我为三师嫂,害我羞得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他说过将会娶我为妻,我心里一直在想着,究竟什么时候他会跟我成亲呢,每天都在期盼中度过。”

“直到三天前,一个模样秀气的年轻道士来到岛上。曲大哥问他到岛上来做什么,他说要来救一个人,曲大哥问他要救谁,他伸手一指南面小山,曲蓝天大喜过望,忙称呼他为道仙,将他请到大厅里喝茶,一盏茶喝完,便带他到这寒洞里。曲大哥打开后洞石门,翻开冰晶棺木盖子,那年轻道士往棺木内看了一眼,脸上忽然变得很难过,他让我们先出来,他要一个人待在里面施法,我和曲大哥便退了出来,过了半晌,他从里面走出来,棺木中的纪姑娘竟然睁开了眼睛活了过来,那棺木里的冰晶竟已消失无踪了。她惊讶地依次看向我们,当看到曲大哥时,她便叫了声三师哥,曲大哥兴高采烈地将她紧紧抱住。看到曲大哥抱着纪姑娘的那一幕,我知道我不该再留在这岛上了。”

张敬业惊道:“你是说五师妹已经被那年轻道士救活了?”

袁丽杉点头道:“是的。”

张敬业心中猜想着究竟是哪路神仙出手救活紀小可,道:“那年轻道士后来去哪里了?”

袁丽杉道:“那年轻道士将纪姑娘救活后,就独自下山走了……五师妹既然已经活过来了,那我便要离开这里、离开曲大哥,可是曲大哥却不让我走,将我绑在房间里,他狞笑着说要我看着他和他的五师妹成亲,昨天他从外面置办了一批新的家具,将那些旧家具都搬到这里来。他说今晚亥时便要和五师妹成亲,还说他心里也喜欢我,若我愿意,可以和他五师妹一起嫁给他,我自然不愿意,他便将我锁在这寒洞里。他离开这个寒洞前,我还问他,他那么爱他的五师妹,为何不能一心一意待她,却还要娶我为妻。他哈哈笑道,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挺正常的吗,那一刻我觉得他疯了。”

张敬业将一道仙气注入袁丽杉灵台,让她恢复些精神,然后带她走出寒光洞。

此时已近亥时,张敬业独自来到那排木屋前,只见木屋前红灯高挂,门上、屋上都贴着红双喜字,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

他步入最中间那间最大的木屋,那是以前师兄弟们平时聚会议事的地方。只见屋内也是张灯结彩,红光照耀。

曲蓝天身穿大红袍背对着大门站立,哑叔亚婶身着紫红长衫,坐于高堂之上,右边椅子上坐着两个少年十二三岁的儿童,正是九师弟和十师弟。

只见哑叔亚婶、九师弟和十师弟四人,皆目光涣散,脸色僵硬,见张敬业到来,竟然无动于衷。

曲蓝天听到脚步声响,以为是五师妹来了,回过头来大喜道:“这么快就好了?”话一出口才发现来者不是紀小可,而是张敬业,惊得待在原地。

他脸上努力挤出惊讶的表情,同时双臂下垂,五指在衣袖里轻轻扣动,九师弟和十师弟便笑着站起来,道:“四师哥,你回来啦。”

张敬业看出端倪,却不说破,微笑着道:“三师哥,你今天便要成亲了,我正好赶来喝你的喜酒。”

曲蓝天热情拉住张敬业的手,道:“这一年多时间你跑到哪里去了?今天是我和五师妹大喜之日,你来得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