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从黑雾中走出,来到苏错身边,他的拔剑声与话语混作一团:“狐师且做壁上观,让属下来了结此人。”
“果然是你!”
喻红林再无怀疑,这来人就是当日的那血袍剑士。
也是当日通仙塔上杀死无忧子的冷血逆徒封葬倾悲,夜奏九歌的刽子手。
“苏错静候剑客的捷报。”苏错微一致意,就此往黑暗退入。
“苏错,你别走!”喻红林急叫道,封葬倾悲那高大冰凉的身躯挡住了他的视线。
封葬倾悲面色如水:“你的对手是我!拔剑吧!这一次,我不会再失手。”
喻红林大骂道:“封葬倾悲,你弑师叛教,其罪当诛!还有什么资格当一个剑客!”
封葬倾悲脸上寒光一闪:“你怎么会知道此事?也好,那就更留你不得。”
恍惚梦境之内,封倾剑动,道法自成,如红星跃然而出,直取喻红林要害。
这看似朴实无华的一剑实已凝结了他这数日的全部心血!
也包含了他对剑的全部理解!
败在喻红林那突如其来,宛若天成的一剑之前,封倾剑道还从未受过如此大辱。
封葬倾悲击败九州剑王,一剑成名,他正处在从未攀上的剑道高峰和从未体悟到的孤寂之中。
于他而言,这即是剑客的尊严与荣耀,他不能容忍这一败!
这一败便是他自身剑刃上的斑斑锈迹,若不去锈他便再难以出鞘,更再不配当一个剑客。
于是他便孤身一人,涉足险地,在城外的大瀑布下不吃不喝,盘膝默坐连受三日洗礼,从自然归藏之中感受那奥妙的执念。
三日后他终于洗剑出山,便是为了这一刻,他于那激流之下灵光之中悟出之念!
完全超脱他之前所有剑术,别出心裁自成一体的妙理。
此念无名,此剑无式。
有名则念断,成式则剑销!
“喻红林,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我这一念,这一剑!”
剑刃开花,喻红林没有动。
剑影入耳,喻红林仍没有动。
他仿佛没有看到封葬倾悲,更没有注意到他手中那三尺青芒,他只轻轻抬了抬眼,天边那轮圆月仍未蛇消失,似要与朝阳争辉。纵然她已经明白,这已不是她的时代。
“剑者,仁君之兵,你终究不懂剑的真谛!”喻红林徐徐开口。
封葬倾悲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暗了下去。
他的头无力地垂了下去,却还挺挺地靠在那柄插在地里的剑上,鲜血沿着剑柄淌到地上。
“好剑……”
这是绝息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喻红林冷然从他身边跨了过去,高声载起他继续往前疾奔。
喻红林到了东城门,径直冲上城楼,他穿着叶白水给他的猎卫金袍,无一人敢拦他。卫子彰正站在墙垣前远眺,见喻红林仍是安然无恙,不由得又惊又喜。他正愁无人相助,喻红林此刻出现无异于平添一大助力。
喻红林来不及寒暄,急道:“卫将军可知道源将军身死,巡野军无人统辖,就要向聊云攻来,为源将军报仇。”
卫子彰惊道:“只道这源明初不日退兵,何以在这关头出了此事!派出城的探子迟迟未归,我正急得手足无措,喻总使可将此事禀报过苏总管了?”
喻红林悲声道:“苏总管已然以身殉城。”
他简要地将云护之乱说了,将赫连雄的龙王身份一笔带过。听到苏肃喝下那杯毒茶,城备军诸将皆是变色。
卫子彰听完,啊得一声,跌坐在墙边,颤声道:“怎会如此?一夕之内,不想竟就出了如此变故!”
喻红林取出云龙玉令,叫道:“请卫将军节哀,以邦城大事为重,眼下还不是伤痛的时候。”
卫子彰唰得半跪于地,恭声叫道:“城备军指挥卫子彰见过云护之主。”众城备铁甲见令,不敢亵渎也忙齐齐跪下。
喻红林连忙上前扶起:“卫将军怕是会错意了,喻红林眼下仍是待罪之身,如何受得起将军一拜?”
卫子彰昂声道:“苏总管既将此令托付给你,定是深思熟虑,绝非是一时冲动。见此玉令,如聊云城主亲至!请云护之主下令,卫子彰与四千城备铁甲愿以性命报之。”
喻红林听卫子彰语声悲凉,为之激发也大声道:“卫将军,今日愿与君戮力同心,绝不容乱军踏入聊云城半步!”
众城备铁甲也叫道:“绝不容乱军踏入聊云城半步!”
二人走上高台箭塔,往那苍茫平野看去,数里外滚滚烟气之中似有无数蚂蚁正在调动。呜咽角声徐徐传来,一声声如锤心一般打在二人胸口。
卫子彰皱眉道:“度叛军情形,不到半个时辰边可集结,不到一个时辰就要朝我方攻来!不知眼下是谁人主兵,进退有度,怎如此迅疾!”
聊云城西面依仗云江千里天堑,西北部有崇川大川之险,地形复杂,极为难攻。剩下三面却是平畴极目,地势宽阔,几无险可守。城墙每面开三门,共九座城门。四角各有一座角楼,因多年苦于兵乱,后又在建有城楼上搭建了数座箭楼、闸楼,以备强敌。
城楼与箭楼之间有瓮城三层,屈曲开门,两侧与城墙连在一起建立,设有门闸、雉堞等防御设施,巍峨凌空,气势宏伟。城墙外开挖有护城河。
东门为天子门,城墙墙高七丈,顶宽五丈六尺,底宽六丈六米,轮廓呈封闭的长方形,过一十八里,为东北门和南门锁钥,城墙也最为坚固。
喻红林本以为城中再不济,还有上万精卒可用,问过卫子彰方知,那已是十年前的老黄历。当年云河一战,虽然杀退邦山敌军,聊云也是损失惨重,元气大伤,直到今日还未复原。卫子彰如实相告,眼下城中能用之兵实际不足五千,喻红林听得是心惊胆跳。
喻红林见东城门有卫子彰坐镇,防守俨然有度,倒不担心。
“卫将军,北门和南门眼下由何人镇守?”
“北门守护王麟,南门守护刘丰,二将跟随我日久,皆忠贞可靠。”
卫子彰命军卒燃起城楼上的烽火台,黑烟从火光中飞快升腾,弥天而去。不一会,南面的天空中也燃起了同样的烟气呼应。北方却是迟迟没有动静。
卫子彰略一变色,还未开口,喻红林已抢着道:“难道北门出了什么乱子?”
卫子彰沉声道:“王麟办事认真,从未出过这样的情形。难道……来人呐,速去北门查看情形。”
下达这一道急令之后,卫子彰又下达了更周密的作战计划。
“李言,你率半百人马,后勤供应,组织军民前线支援。刚被,你率半百人马运送军械,传报消息,沟通三座城门!”
“末将遵命!”
“陈刚、龙奇二将,你率六百人马,驻守城楼,敌军进攻瓮城之时,予以策应协助,防止敌军破坏城墙!”
“末将遵命!”
“淳于遥,本将予你余下全部人马,给我守住天子门!”
淳于遥方晋升为副将不久,便得此大任,心中热血沸腾,当即跪地领命道:“请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当以微躯填住沟壑!”
卫子彰分配完了任务,方道:“眼下,还须一人,前往敌营,与叛军交涉,为我军争取时间。子谁愿往!”
话音未落,众将正无一人应答,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卫将军,末将愿往!”
众人一看,只见那人面庞稚嫩,眉目清爽,年纪不过二九,正是卫子彰的独子卫靖难。此刻神情坚毅,抱拳郑重说道。
两边将领急道:“少将军,敌营情形不明,此事不可儿戏。还是我等前去为好!”
卫靖难慷慨道:“两军相交,不斩来使。诸位叔伯不必为靖难多虑。”
众将还要再劝,卫子彰大叫一个好字:“卫靖难,聊云养你二十年,便是为的今日,本将军很是欣慰!”
喻红林皱眉正要上前,卫子彰已从怀中取出一只令符交到卫靖难手中。各人心知军令如山,不可更改,只得作罢,嘱咐少将军多加小心。
卫靖难慷慨道:“多谢将军。”
说完便径下城楼,飞快地牵过马匹,城门打开发出沉重的声响瞬间被马蹄声淹没,红袍的少年将军绝尘而去。卫子彰转过身去,居高临下地望去,看着那身影渐渐在雪地上践出一条整齐的蹄印,直到不见。
直到此刻那北门仍无半天反应,喻红林再难镇定:“卫将军,我亲自走一趟。”
卫子彰并不反对,取出一面铁令交予喻红林道:“你见了王麟,便将出示此令,他便唯你号令是从!”
喻红林领令而去,高声已在内城楼下等候他多时,扬鞭疾驰,一旁的军卒都险些被掀翻在地。
一路行去,只见城中已乱成一团,道路上人相扑倒,一高门大户中更是嘈杂,家人都在收拾细软财物,家门口马车上垒起数个小山般的箱子。巡野军攻城的消息不胫而走,聊云城中已是人心惶惶,云护府中的混乱更已经波及到全城。
喻红林心中不安,不知叶白水眼下如何,却也无暇顾及。
纵马快到北门,喻红林遥遥可见高大的北城城墙。他故地重游,看见那日内城门炸出的大坑已被修复了大半,白衣人笑容依稀在耳,而死却的人再难复活,心中不由暗自悲伤。
正好碰上那个先前赶去的传令兵,看见喻红林叫道:“大人,王麟将军不在北城楼上。只有几个副指挥,他们无权点燃烽火。”
喻红林听了,急道:“那王麟将军现在何处?”
“北城防军无人知晓,王麟将军眼下不知去向。”
“你快回去向卫将军禀报。”
传令兵得令去了,喻红林调转方向,直往南门而去。
皆赖这山都神马高声的脚力,不到小半个时辰,南门已在眼前。
南门守将刘丰正在命人巩固城防,听见城楼下有名金袍手持卫子彰铁令而来,立刻派人将他迎上城楼。
喻红林见而问道:“刘将军,城防如何?”
刘丰自信满满地道:“请卫将军放心,南城门虽在三门中最小,却也是最为坚固。十二年前击退贼师,两任城主便集倾城之力重建南门。城池是就地取材,用粘性极强的黄土夯打而成,内注铜汁,又有云江在侧,便是再大的炮石,也绝难让这铁壁碎裂坍塌!巡野乱军来再多人,在我这南门面前也无力可施!”
喻红林走到城堞旁,见西北角旌旗招摇,似乎正在朝聊云东门而去。
刘丰走上前大声道:“聊云挟山带江,天险之地,金城千里,三百年屹立不倒!请使者转告卫将军,我南城军士坚信,此番也不会例外!”
喻红林点头称是,方要离去,忽见城墙上溅有几点血迹,这本算不得什么。刘丰却是神情慌张,连忙挡在喻红林身前,将他硬往城楼下送去。
喻红林心中闪过一丝阴霾,脱口道:“刘将军和王麟将军可交好啊?”
刘丰失声叫道:“你怎么知道!”
喻红林看见他的反应,立时醒悟,猛地抓住刘丰手臂:“原来是你抓了王麟将军!他在哪儿?”
刘丰嘴边那份慌张逐渐化为奸诈,嘿嘿笑道:“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喻红林心中一凉,余光瞥见左右各有一道剑光袭来。他虽避开,刘丰也趁机从他手中挣脱,逃到了数个军卒身后,命令道:“杀了他!”
喻红林握住孤星剑柄正要出鞘,便在此时漫天剑影,数道飘然白影从楼梯口蹿了上来,就与这城备紫甲斗在一起。喻红林转头一看,这些云龙卫金袍后皆是一朵飞羽图腾,不见邱冷,只她的副手浣白在其中。
“羽卫,你们怎么来了!”
见情势不对,刘丰大吃一惊,转身就跑。
喻红林早上前拦住,换过两招,一脚踢出,将他震倒在角楼墙壁上。
“喻总使,饶命啊。”刘丰惶恐不已,发现自己根本退无可退。
“你杀害王麟将军,罪无可恕。有什么话见过卫将军再说吧!”
“喻总使明鉴,我可没杀王麟!”
喻红林本想留他性命,谁知这刘丰没安好心,嘴上不住求饶,手底下却是猛抽出一道毒光就往喻红林身前刺去。喻红林微一皱眉,剑鞘格挡,登时疼得刘丰舔着左手大叫。
慌张之下他自己又绊了一跤,胸口恰好撞进插在地上的匕锋立时毙命。
刘丰一死,随他作乱的城备军没了头目,也不再抵抗,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浣白率众羽卫半跪于地,齐呼道:“羽卫副使朝浣白率羽卫全员参见云护之主。”
喻红林粗略一扫,羽林金袍只剩下不过数十人,心中又惊又痛,顿时将那抹好不容易生起的欢喜全部淹没。
南城守军听浣白称这金袍男子为云护之主,皆是神色震惊,何时这云护府竟易主了?当下不敢怀疑,心悦诚服,跟着半跪于地齐呼起来。
喻红林伸手止住,道:“眼下府中情形如何?”
“请云护之主放心,云护府大局已定。”浣白面色平静,仿佛只是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好。我师……叶总使他人呢?”
“叶总使与漠上扬激战,漠上扬临死一剑,刺中叶总使腰腹。他流血过多,正昏迷不醒。”
“那邱总使呢,怎么不见她?”
“邱总使……邱总使与漠风狗贼同归于尽了。”
“怎么会……”喻红林脸色一变,愈是难言的悲痛,不知秦云叶知晓了该是何等心情。
他沉默半晌,开口道:“咱们现在就去云护府。”
浣白众羽卫劝道:“还请云护之主以大局为重,风澜城下已经乱成一片。”
喻红林犹豫片刻,知道她说得不错,也只好答应。
这时羽卫也已救出被困在地窖中的王麟,喻红林只道刘丰满口谎言,谁成想他死到临头竟说了句实话。
浣白道:“这刘丰或就是想以王麟将军为献,献媚叛军。所以一时半会还没下毒手。”
“若非喻总使及时赶到,王麟已是一个死人了。”王麟上前拜谢道,“末将交友不慎,落入这贼子陷阱,险些铸成大错,请云护之主责罚。”
喻红林将他扶起:“王将军不必自责,眼下更不是请罪的时候。叛军眨眼就到城下,请王将军斟酌!”
王麟幡然醒悟,急道:“王麟糊涂,请云护之主发令!王麟肝脑涂地,愿以血报之。”
当下喻红林取出云龙玉令,拜王麟为南门守护。王麟在城备军中素有声望,仅次于卫子彰,远在刘丰之上,南城守军没一个不服。
王麟仔细查看城楼,发现所有的楼橹全被刘丰击毁,用以阻挡炮矢的虚栅和绳网也被卸下投入火炉之中,化为焦灰。王麟脸上难掩悲愤,急命人重修各处,更换防备。南门城墙的三面城墙皆是用精钢铸成,进出城池均需通过吊桥,趁着敌军未到,王麟又派人前去检查转轮绳索。
喻红林见王麟调度从容不迫,井井有条,南城之乱已定,便与浣白下了南城楼,往风澜城而去。
快马疾行,见是羽卫,路上人皆避让。
行不多时,耳边便听见流水之声,还杂有许多嘈杂的响声。
浣白道:“云护之主,快到云津了。”
这云津便就是聊云城中云河最大的一个渡口,地处要冲,商业繁盛,为聊云水运咽喉。舟楫通行,下可与云江相接,一遇风时,舟去如箭,驷马难追。沟渠之上桥梁纵横,如人之十指。
喻红林等人还未抵达,遥遥边看见许多人堵在河岸边,后面的人艰难地向往内挤进,斥责叫骂之声盈耳,急颜怒容充目。渡口只剩下一只待发的小船,登船的浮桥上却挤满了人,肩上手上都提着箱子、抱着包袱,几个水运司的吏使奋力驱逐,想要维持着秩序,反差点被推到水中。
那小船只设了十五人的位置,本就已不堪重负,随着重量的不断加重,吃水更深。眨眼就只剩下不到五个位置,岸边人还在争抢着上浮桥。水运吏使被冲撞下水后,场面更加失控,争先恐后的人群发了疯似的向那狭窄的小口涌去,仿佛如果错过了这艘小船,便丢了性命。有多少人往前冲,就有多少人被挤下水去。
喻红林心中焦急,从高声身上跳下,大叫道:“你们疯了不成!快快退后!”
他声音极大,却根本没几人在意,喻红林又气又怒正要拔出孤星。不料这时街巷上又涌来数十人,大约是听说此地有艘救命之舟,喻红林无处可避,被这股新的力量包裹住。他又不愿伤了旁人,被人流推搡,左突右撞,几下就被绊倒在地。
且不说吃了一鼻子的灰,背上也被毫不留情地踩了数脚,有人甚至从他头上跳了过去。眼下生死之际,哪管得什么礼义廉耻!眨眼之间,河岸边惨叫声连连,可怜数人竟被活活踩死。城未破,民已乱!
已经上船的人见状,大为惊恐,生怕自己复又被人赶下去,连忙催促着船夫解开缆绳发动船只。船夫亦是无措,生怕自己反被挤下河去,连忙照办。
不计呼喝声中,突见一个大汉跳上浮板,推开众人,拔出长剑,一剑就将那艘木船的船板砍出一个大口子,顿时河水飞快地汇入。原本已经坐定的十几个乘客吓得连忙跳了出来。
“你这蛮牛,疯了不成!”一个妇人见救命的小船也毁了,杏目一翻,愤怒地上前就来揪打这大汉。
面对诸多冷意,这大汉浑然不惧,一动也不动,等他们骂够了,一下子抽出鞘中长剑,指天大叫道:“诸位是铁了心要当亡城之奴吗!”
这一声气势凛然,如虎吼一般,原自恼羞成怒,理智全无的众人像是被一道惊雷打中,为他气势所慑,吓得连连后退。那几个本骂的最慷慨激昂的这时也哑了火,说不出一句话来。
喻红林爬起身来一看,这人却是久违了,正是当日武馆门口大展身手的卓族二爷卓白峰。
“聊云可还没亡呢!大丈夫当死城耳!”卓白峰一伸手,抓住一个刚从船上跳下来的鼠目男子,随手将他丢进河中,登时水花四溅。
卓白峰怒极反笑:“吾真是羞于与你们这帮人同饮这一河的水!”
一人出现在他身旁,却是卓返景,他大声道:“聊云若亡,也不是亡于什么乱军,而是亡于在场的诸位!诸位保重吧!二哥,咱们走。”
卓白峰怒极,挥剑斩去,将那浮桥也斩作两半,同卓返景一同拂袖而去,无一人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