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宇回来这几日没有重新开馆行医的意思,只是把万寿堂收拾整理一下。过了几天,萧子仞伤势好的差不多,他打算送萧子仞回天柱山。
萧子仞正独自坐在院中晒太阳,听到前屋店面里传来人声。从他们二人回来,每天都有不同人上门,都来找白天宇,萧子仞已习以为常,但今天冯大从前屋走出来对萧子仞喊道:“萧姑娘,找你的。”
萧子仞正觉得纳闷,只见屋里走出一个提剑的妙龄女子,是师姐李灵,李灵满眼期待,一见到萧子仞便笑意满满地叫道:“萧师妹!”
萧子仞从椅子上蹦起来,叫道:“灵师姐!”
姐妹两人对面跑着,碰面后萧子仞一把钩住李灵的脖子又蹦又跳,欢天喜地地说道:“灵师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李灵性格温柔顺从,由着萧子仞在她面前蹦跳,说道:“上次正师哥带我来这,没找到你,他说也许在这可以打听到你的消息,所以我没有走远,隔三差五过来问问,正师哥真是料事如神,你果然在这。”
萧子仞蹦跳欢笑的声音把屋中的白天宇引出来,白天宇出来见到李灵,虽然没见过她,但猜到是萧子仞的师姐。
萧子仞仍抱着李灵的脖子,赞道:“正哥哥真是好厉害,他总能找到我。”
李灵担忧地说道:“上次你莫名失踪可把我们吓坏了,正师哥都快疯了,我们在雪地里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找到,你到底去了哪里,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说着,李灵扳开萧子仞双臂浑身上下查看她。
萧子仞脸上笑容渐渐黯淡,正要开口说话,白天宇走过来说道:“这位姑娘便是灵师姐?”
李灵听到白天宇说话,转过脸,举剑抱拳说道:“小女子李灵。”
白天宇拱手道:“在下白天宇。”
李灵仔细打量白天宇,心中恍惚,他,一身白衣,肩阔腰挺,竟然,竟然神似她日思夜想的陆公子。陆公子风采翩翩,白天宇恰好也一表人才,在李灵所见过的所有男子中,也只有白天宇能和陆公子相提并论。
白天宇察觉李灵出神的看着自己,而她眼圈浓重双目无神,面颊瘦削,明显忧思过重,大概是为了萧子仞失踪的事担心吧。
萧子仞偎在李灵身边,羞怯地说道:“灵师姐,他就是,天宇哥哥。”
萧子仞在九华山周家庄失踪的那天夜里,众师兄妹都感到好奇,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周捷、汪珊、李灵三人开始见到萧子仞时都惊讶萧子仞突然的变化,而吕正也是一如既往的冷面,仿佛也没打算解释他们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既然二人都不打算说,旁人就没问,可谁也没想到,晚上除夕夜吃饭时还好好的,等二人先后悄悄离席后不久,就听到仆人说庄子外有人打斗,师兄妹三人跑出来,就见向来关系要好的吕正、萧子仞竟然大打出手,师兄妹三人摸不着头脑,突然萧子仞没来由的给吕正下跪更叫人瞠目结舌。萧子仞匆匆交代两句便和站在旁边的两个男子走了,先前没人注意到旁边站着的是什么人,现在李灵打量一下面前的白天宇,好像就是这个男子。
萧子仞和那两人走后不久他们便随着几十盏突如其来的灯笼消失了,一向冷静沉着的吕正像受到巨大刺激般狂叫不已,把他们吓了一跳。师兄妹四人执着灯笼在冰天雪地里寻找,却只找到一个不认识的男子昏迷在雪地里,萧子仞和另一个男子不翼而飞,而在他们周围,出现了无数只脚印,他们迎着寒风追随着雪地中的脚印往前寻找,却闻不见任何人影,后半夜下了一场大雪,渐渐把分散的脚印全部覆盖,他们便失去所有线索。
天亮后吕正回到周家庄,面对他人的提问一言不发,脸若冰霜,陷入极度抑郁中,最后周捷搬出大师哥的身份,吕正才犹犹豫豫的说出,萧子仞出走江湖后遇到一个大夫,她和那大夫爱的死去活来,因为这大夫得罪了江湖上的一个帮派,萧子仞被牵连进去,他们一起被那帮派抓走。
现在看来,面前的白天宇就是萧子仞爱的死去活来的大夫了。
李灵从幻梦中清醒,冲白天宇点头示意,又反复看萧子仞,道:“还好你没事,你要有三长两短,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正师哥为了你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周师哥、珊师姐也不用说,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你出一点意外,现在你没事就行了,以后千万别再乱跑了。”
“正哥哥呢?”
李灵道:“他到别的地方打探消息了,我马上通知他。这次你把祸惹大了,他见了你,免不了要骂你一顿。”
以前知道正哥哥为人严肃,但萧子仞从不怕他,可现在却对他产生了畏惧,好像犯错的孩子害怕严厉的父母一样,当然,其中大部分原因是正哥哥似乎不喜欢白天宇。
萧子仞挽着李灵的胳膊往屋里走,一边很无辜地说道:“我们正准备去天柱山找你们呢。”
李灵突然变的严肃,说道:“对了,师父知道了你接二连三玩失踪的事了。师父师娘送了书信,怕你年纪小,在外边受委屈惹是非,让你回去潜心练剑,我们实在瞒不过去,也不敢欺骗师父,就把你的事说了,加上你私自出林,这次回去,也免不了一顿处罚。”
萧子仞长长叹息一声,心里觉得沉重,看来目前形势并不乐观。她转身看一眼白天宇,白天宇脸色凝重愁眉微锁。
三人坐定,白天宇道:“李姑娘,在下有一事相问。”
“请讲。”
白天宇道:“上次和我同在周家庄的还有一个人,是我结拜兄弟。”
李灵应了一声,看表情就知道她见过萧冠良,她点了下头,道:“对,他说他是萧家庄的萧冠良。”
“他现在在哪?”
李灵支吾一声,面有愧色地说道:“他现在还在周家庄。”
白天宇看她反应听她话语便知道萧冠良是给软禁了,不过也是好事,如果让萧冠良出来,也说不定惹出什么是非。他点头,眉头舒缓。
李灵道:“事发之后,我们到处找你们,但只找到他一个人,周家庄的人把他带回去,等他醒来时,他只说了自己姓名,别的问什么都不回答,我们没办法,就把他留在庄里,现在找到你们,我回去就让周家庄把他放了。”
白天宇点头,看这李灵似乎也是个心软善良的女子。他又问:“那当时在他身上有个昏迷的孩子呢,那孩子,可能有点怪,一直在昏迷,孩子怎么样?”
李灵道:“没有啊,没有孩子。”
白天宇头脑一震:“没有?”
萧子仞被白天宇的反应惊到,以她的了解,这好像是件很可怕的事,于是问:“什么孩子?”
白天宇站起来,再次问:“确定没有,一个不起眼的包袱,里边是个孩子,绑在他身上,没有吗?”
李灵仔细回想,摇头,道:“我不知道,没听说。”
白天宇看她性格朴实真挚,不像会撒谎的人,那润儿,润儿去哪了,当时明明在萧冠良身上。刚舒缓的眉头又紧紧皱起来。萧子仞起身走到他面前,柔声关心地问:“怎么了?”
白天宇沉思片刻,做了一个决定,道:“我要去九华山一趟,顺便送你回天柱山怎么样,路上我跟你慢慢讲。”
萧子仞点头道:“嗯,好。”
李灵见到顽皮爱闹的萧子仞现在变得顺从体贴,心里觉得惊奇,但是,在心爱的人面前,大概所有女人都会放下自尊与骄傲,放下往日的所有劣性,转身变成一个贤良淑德的温柔女子。换做是她,此刻,在她面前的是她日思夜想的陆公子,不管陆公子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照做。
说走就走,匆匆收拾两下,交代冯大几句,就和萧子仞一起出发,李灵和他们同行。因为内伤刚刚痊愈,天气又未回暖,白天宇买了辆马车,他亲自赶车,萧子仞、李灵坐在车里。
两个女子坐在车里,萧子仞问起别后各位师哥师姐的情形,李灵一一答了,然而李灵像藏着很重的心事,总提不起精神,魂不守舍的,有时会出神,萧子仞在旁说着,李灵却魂飞天外。
萧子仞发现李灵和往常不一样了,回想自己见不到白天宇的时候大概也这样失魂落魄,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在别人身上会看的更清楚,她猜测李灵大概和她一样,有了意中人了。
萧子仞悄悄靠近李灵,像在说秘密般轻声问:“灵师姐,你在想谁?”
李灵恍然惊醒的样子,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嗫嚅道:“什么在想谁?”
萧子仞偷笑道:“灵师姐遇到了让你心动的人了吗?”
李灵使劲摇头,慌张地说道:“别乱说,没有的事。”
萧子仞原本笃定的事被李灵否认了,她怀疑起来,自语道:“没有?”
李灵极力否认:“真的没有,你别乱说,更别传出去。”说罢,作出不再理睬萧子仞的样子。
萧子仞觉得自讨没趣,她明明觉得李灵和往常不一样了,变得消沉寡言,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为什么要隐瞒?
萧子仞在马车中憋久了觉得闷,来到车头坐在白天宇旁边,北风依然很冷,白天宇身披貂裘头戴帽子,露出的脸被冻的通红。
白天宇把萧子仞揽到他貂裘下,她像小猫一样躲在白天宇怀里,前路茫茫,望不到边,她叹息一声,呢喃道:“你那天说的还算数吗?”
白天宇问:“我说的什么?”
萧子仞道:“你说等我长到十八岁,就娶我为妻。”
白天宇甩出鞭子打在马背上,低声说道:“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