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钢天寒记

第五卷 第四章 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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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灵与白、萧两人在靠近九华山地界分道扬镳,白天宇要去九华山找人,李灵要到天柱山向师哥师姐禀报萧师妹安然归来的消息,而萧子仞执意和白天宇同行,并承诺稍后即返回天柱山。

傍晚时分李灵进入一家客栈,草草吃过晚饭由小二带领上楼住店,低着头上楼梯,楼上走下来一个人与她擦肩而过,带起一阵清新的风和一道白色的影子。李灵呆滞了一下,瞬间心剧烈跳动起来,她鬼使神差地转身,只见一个潇洒的白色背影大步走出。她的身子突然颤抖起来,她要追出去,却抬不起脚,脚未动身欲走,上身前倾差点摔倒。她双手抓住楼梯扶手,用手臂撑起身体重量,带她上楼的小二回头见她没跟来,忙下了楼梯问长问短。

李灵突然双脚恢复,如离弦之箭般追出去,冲出客栈门口来到街上,左右望望,刚才他往哪边走了,她随意往左侧方向追去,心含在喉咙里,张口欲说话害怕心从喉咙处掉出来,她使劲空咽一口,出声喊道:“陆公子!”

喊出声之后身体里有一个声音问:你想他想疯了吗?

另一个声音回答:我感觉他刚才就在我身边,那种感觉真真切切,不是空想就想的出的。

那个声音嘲讽地说:你醒醒吧,你要做梦做到什么时候,天下这么大,怎么会那么巧再遇见他。

另一个声音说:那我永远也见不到他了吗,不可能,这辈子要见不到他,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那个声音问:之前的二十年没有他你不是过的好好的吗?

另一个声音说:如果没遇到他该多好,我不会受这炼狱的相思之苦,但一辈子遇不到他,生命又变得没有意义,老天爷,让我再见他一面,哪怕让我粉身碎骨,不见他,这辈子,死也不甘心!

每日每夜,这两个声音在她体内斗争,吵吵嚷嚷,一刻不休,同时,她脚下燃着一团火,烤着她柔软娇嫩的心,多次在梦中泣血般立誓,把他忘了吧,但是,说忘记他的时候却恰好提醒自己去想他,她无论如何拜托不了被灼烧一样的相思之苦。

她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大声喊道:“陆公子!”

人群的目光被她吸引,她却全不在意,一条街走到头,又岔出许多条路,她转着圈寻找穿白色衣服的人,没有,没有一点白色的影子。她连忙往相反的方向跑去,此时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你找不到他的。

这句话在她脑中重复着,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一个劲往前奔,双眼热切的在人群中寻找白色的影子。

此时夕阳西下,金色的余光洒遍人间,所有东西被镀上淡淡的金色,多么华丽的世界,又是多么空虚的世界,见不到她爱的人,所有事物都成了无用的摆设。她像盲了一般,什么也看不见,除非人群中出现一个白色的影子,一个穿白色衣服的男子,她的梦中情郎。

跑啊跑,找啊找,眼瞎了,耳聋了,看不见,听不着,金色的阳光在她身上披了一层纱,朦胧胧,雾渺渺,这天这地,多不真实。我大概是要死了,马上要死了,我已耗尽了生命的所有力气。

不知道在街上跑了多久,脚步慢下来,她感觉自己变成夕阳里的一道金色光辉,太阳下山后,她也会跟着消失的。

抬头望着挂在山腰的太阳,等着它下山,把一切烦恼痛苦相思都带走,看着看着,光辉里飞进一只扇动着白色翅膀的飞蛾,它飞的多优雅自在。

李灵眨眨眼睛,飞蛾幻化落地,变成一个大大的影子,她揉揉眼睛,灰烬里燃起熊熊大火。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到那白色影子面前的,不知道自己如何叫住那个白色影子的,也不知道那白色影子如何转身,或者如何变成他日思夜想的陆公子的面孔的,只知道那个人来回打量着自己,带着一种疏远拒绝的意味。

李灵不知道自己如何开口的,她听到自己生硬地叫道:“陆公子。”

面前的白色影子好像有点吃惊,随即露出他独有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霎时间让这夕阳也变得明亮起来,他精神抖擞地问:“你——是——”

李灵听见自己说:“陆公子,我是李灵。”

面前那身穿白衣手拿纸扇的公子夸张地扬着眉毛,笑问:“你认得我?”

李灵有点哑口无言了,像根木头般站着。

那陆公子折扇抵住下巴上下打量李灵,直到看到李灵的剑,突然拍了两下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是你,”他好像叫不出李灵的名字称呼,大概早忘记了,“天地一下变这么小了,还能再遇见你,太巧了,太巧了,怎么了?”他满脸坏坏的暧昧的笑意。

李灵眼睛和耳朵好像都不中用了,看东西明明在眼前却像隔了很远,听声音明明就在附近却好似数里外传来的。她一动不动地说:“我,我找了你很久,上次你为什么不告而别,我很担心你,你到哪里去了?”她听自己说话的声音就像在听别人说话。

陆公子差不多记不得上次是个什么情况,他试着回想但什么想不起来,脸上浮起淡淡的笑,道:“俗务缠身,不值一提。”

李灵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陆公子带进客栈的,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迷迷糊糊的,他们俩就躺在**,他的身体也像隔了层什么东西,让人感觉很遥远,她还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次千万不能让他离开了,但等她睁开眼时,**只剩她赤身**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