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钢天寒记

第六卷 第三章 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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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白天宇、萧冠良、萧子仞三人从仁义庄前往宇文山庄重建之地,半途遇到李灵晕倒,萧冠良无奈送李灵回去,当他再次返回到宇文山庄时,途中遇到周捷他们,周捷声称白天宇已经离去了。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时时提防白天宇从他身边离开,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还是离开了。

萧冠良在漆黑的山中寻找白天宇,因为天太黑,马被绊倒,他摔下来,摔断了右腿。山中空无一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坐在原地熬到天亮,右腿肿胀,他徒手撕开裤腿,露出润玉般的粗腿,摔伤的马勉强站起来行走,他忍着剧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马背,马驮着他来到仁义庄。

在仁义庄被接上断骨,不能下床走动,每日只能躺在**,因为断裂处没能及时接上,以至时常腿疼,每日忍受身心的痛苦煎熬。

过了月余,吕正回来,萧冠良拄着双拐缠着吕正问白天宇的消息,吕正阴沉着脸说不知道,萧冠良不信,只要吕正在仁义庄,要么在深夜,要么在清晨,萧冠良没有顾忌地敲打吕正房门,搅的周围人无法休息,最后惹怒吕正,吕正将萧冠良手臂也打断。

手脚双残的萧冠良只得躺在**,周捷派仁义庄手下给远在临安的萧家庄送消息,十几天后,萧霓带萧冠闽来了。

萧霓已几个月没见到萧冠良,见到儿子手脚残疾,萧霓心里疼惜不已,萧冠良却央求父亲和哥哥打探白天宇的消息。

父亲和大哥问他为什么会在天柱山受伤,萧冠良没心思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只说是当初在栖霞山青阳观中,白天宇找到自己,自己是跟白天宇到这的。萧霓想起不久前去白天宇的医馆找白天宇,却极意外的遇到自己亲侄女萧子仞,所以就问萧冠良关于萧子仞的事,让萧霓更感意外的事,萧冠良竟然早就认识萧子仞,萧冠闽也惊讶地无以复加。

父亲和大哥问了萧冠良和萧子仞认识的始末,萧冠良如实说了,但他心思根本不在萧子仞身上,他满心想的是如何找到白天宇。

仁义庄手下去宇文山庄禀报了庄里的客人,周捷赶回来。

因周捷在宇文山庄灭亡前就拜入师门,所以认得萧霓,两人不能免俗的寒暄客气一阵,来到前厅落座,萧冠闽跟在父亲身边,萧霓拐弯抹角地问到萧子仞的事,周捷只笑称萧师妹任**玩,不受规矩所制,经常没大没小,仿佛做父母的故意在别人面前数落自己心爱的孩子一样,却不说别的。

萧冠闽见父亲碍于面子不敢说真话,于是直接问周捷:“按辈分周大侠和我平辈,所以暂且叫周大哥了,”周捷微笑点头,“周大哥,敢问宇文庄主绝迹江湖十六年,为何现在才重振山庄?”

周捷笑道:“师父常说,成事,不仅看的是人力,还要看时机,之所以等到现在,都是人力和时机未到。”

萧冠闽直言不讳道:“那么,现在有什么有利的人力和时机呢?”

周捷捉摸萧冠闽不像他那父亲那么好说话,于是小心应付:“这些事都是师父安排,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我们做弟子的,只能奉命行事。”

萧冠闽道:“重建山庄诸事困难,为何不见宇文庄主出面主持,宇文庄主躲在背后干什么呢?”

周捷听萧冠闽说话不客气,也不生气,说道:“重建山庄确实困难太多,但有我师弟师妹还有山庄的一些老部下鼎力相助,用不着师父他老人家出面。”

萧霓虽然感到儿子说话不够得体,但没有阻止。

萧冠闽看周捷回答的还算爽快,干脆问道:“宇文庄主既然没有出面,那有劳周大哥代为解答小弟心中的疑问,萧家的姑娘为什么会拜在宇文山庄门下?”

一向淡定从容的周捷一听此话突然脸色煞白,惊讶地无法掩饰,但毕竟年事略长,很快恢复姿态,道:“请贤弟把话说明,愚兄有些糊涂。”

萧冠闽看看父亲,这些事父亲知道最多,由父亲说最合适不过。萧霓领会萧冠闽的意思,主动而客气地说道:“犬子所说,正是萧子仞,要说宇文庄主收什么样的弟子我们外人确实无权过问,但这萧子仞来历有些不一般,说来惭愧,当年我们栖霞山庄先行灭亡,这孩子不知去向,隔了不久,宇文山庄遭到同样的恶运,宇文庄主等人也不知所踪,不知,我这侄女究竟承蒙什么机缘能拜宇文庄主为师?”

周捷边听边思考,等萧霓说完,他似乎思考出对策,淡淡说道:“请萧庄主宽恕,对这萧师妹来历,我等也是一知半解,但这十几年,师父师娘用心栽培,费了不少心血,这是我们师兄妹有目共睹的。”

萧霓附和道:“是,承蒙宇文庄主和众位师哥师姐照顾了,希望有朝一日,我能代这孩子的爹当面谢过宇文庄主。”

周捷笑道:“这倒不必,虽然萧师妹出身不凡,但现在,是我们宇文山庄的弟子,我们相互照顾都是应当的。”

周捷的回答圆滑不失真诚,萧霓感到已经没什么好问的,再问下去便是不识好歹了,冷场片刻,萧霓最后说道:“小儿性格鲁莽,给几位添麻烦了。”

周捷道:“我们有得罪萧公子的地方,还请萧庄主见谅。”

“哪里哪里。”

二人又东拉西扯一阵,萧霓等人在仁义庄吃过午饭就离开了,萧冠良依旧没问到任何关于白天宇的消息,开始他认定宇文山庄的人对他隐瞒消息,又或者宇文山庄的人对白天宇做了见不得人的手脚,但经过他这么长时间的纠缠,最后冷静一下,他发觉根本没有一点证据证明白天宇的失踪是宇文山庄蓄意而为,白天宇和宇文山庄最大的牵扯就是萧子仞,萧子仞更不可能害白天宇。

萧冠良感到无比茫然,他感到已经忍受不了那种丢了魂一样的痛苦。

萧冠良跟着父亲和大哥回到临安萧家庄,萧冠良在家养伤,过了百天之后才能和正常人一样行走,在这百日中,他闭门不出,更拒绝任何人看他,独自闷在屋中,茶饭不思,身形日渐消瘦,他盼望黑夜,盼望做梦,惟有在梦中,能见到白天宇,如今那时他最大的精神寄托。

入秋,父亲见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心中焦急,便带他到金陵栖霞山去,一来拜见祖宗,十几年来,每逢山庄大火那一日,萧家后人总要上山在青阳观中参拜祖宗牌位,如今,已是第十八个年头,二来带萧冠良上山散心,让二弟萧霖劝说开导萧冠良。

萧冠良早没了魂,麻木地跟着一行人来到金陵。

萧霓、萧霖带着其他萧姓子孙——山庄大火后散落在金陵各处的萧家后代,一同在青阳观不远的祠堂中拜祭,拜祭过后,其他萧姓子孙各自回去,萧霓、萧霖、萧冠闽、萧冠良等人留在祠堂中最后再走。

萧霓、萧霖、萧冠闽三人直直的站在牌位前,萧冠良感受到异常凝重压抑的气氛,身子像被重物压垮一样,他坐到地上。

萧冠良听到父亲萧霓重重叹息一声,语带哽咽地向萧霖说道:“十八年了,十八年音信全无,该给三弟立牌位了,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

萧霖面对众多牌位,一言不发,他仍身穿一身浅蓝色略微洗的泛白的道袍。

站在身后的萧冠闽道:“爹,三叔的牌位,还是以后再说吧。”

萧霓道:“等来等去,一拖就是十八年,你还不死心吗?”

萧冠闽坚毅地说道:“我不死心,宇文山庄可以东山再起,栖霞山庄也决不能落后!”

萧霓又是长叹一声,接下来一阵可怕的寂静,谁也不说话,都望着冰冷无情的牌位。

萧冠良忍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他起身走出去,到外边透气。在祠堂旁边坐了一会儿,此时人几乎都走光了,只剩几个跟着来打下手的小道士在外边忙活,萧冠良起身回祠堂,打算叫爹和二叔回去,刚到祠堂门口,就听见大哥萧冠闽激动地喊道:“要不是当年你们用下三滥的手段软禁三叔,说不定就不会发生宾客中毒这事,山庄也不会大火,也不会灭亡!”萧冠闽声音洪亮,情绪激愤,仿佛在和人争吵。

萧冠良一听这话吓了一跳,长时间意志消沉头脑迷糊,他有点没明白过来,愣了片刻后,才知道大哥在说什么。

祠堂中又是一阵寂静,但隐约传来萧霓纠结懊悔的哭声,一声声,断断续续,**气回肠。

萧冠良呆站着,忘记走进去,也忘记转身离开,像被定在原地一样。“你们用下三滥的手段软禁三叔”,说的是谁,里边除了大哥就是爹和二叔,是他们吗,他们软禁三叔,怎么可能!

萧冠良回忆老人讲的关于栖霞山庄灭亡的事情,听说在庄主女儿百日宴当晚,上百位宾客中毒倒地,失去抵抗能力,接着山庄被人放火,然而当天庄主女儿的百日宴上身为庄主的萧霁竟然不见踪影,萧家人众说纷纭,但都猜不透萧霁为何会失踪,此刻听到大哥这么说,当真像被雷劈了一下似的,突然惊醒了。

过了一阵,萧霓哭哭啼啼地说道:“千刀万剐也赎不了我的罪过,我对不起萧家的祖宗,对不起我三弟啊。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都是阴谋,都是阴谋,我们都是受人蛊惑!”

萧冠闽依然愤愤不平地说道:“爹,你为什么傻到听信外人的话对付自家人。”

萧霓哭道:“一时糊涂啊,一时糊涂啊。”他依然在哭着,仿佛随时会断气一般。

萧霖叹了口气,怅然叹道:“一失足成千古恨!”

二叔这么说是亲口承认了,爹和二叔真的软禁身为庄主的三叔!萧冠良头脑嗡嗡作响,他感到头痛难忍,正在这时,里边传来脚步声,萧冠良想快点逃走假装没听见,但身体反应慢了一步,萧冠闽已经冲出来了,双眼发红,表情悲愤。萧冠闽冲到门口见到萧冠良在这,微怔了一下,略过萧冠良跑出去。